第17章 假裝
三年前暑假的某一天， 我和剛交往不久的凱爾一起去紐約看了在百老彙很火的音樂劇《西貢小姐》。
去的時候滿心期待，但走出劇院的時候，我不禁被這愚蠢的劇情氣到了。
音樂劇講述了一個越南女孩在戰争期間要死要活地愛上了敵對的美國士兵， 被抛棄後還執意生下對方的孩子， 等待多年重逢後甚至不惜自殺， 希望士兵将他們的孩子帶到美國去的故事。
我甚至不敢相信，凱爾竟然會因為這是一部亞洲背景的音樂劇而誤以為我會喜歡？
即便裏面的音樂再怎麽好聽也沒用！
看到一半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 又是翻白眼又是嘆氣， 但轉過頭一看，凱爾看得全神貫注，臉上還時不時流露出感動的神色，一點也沒注發現我被這部劇冒犯到了。
這讓我不禁想起了前段時間諾亞在那場大雪中對我的勸告， 他說凱爾是那種有‘黃熱病’的白男。
于是在散場後， 我心不在焉地坐到了凱爾的車裏，但車裏有股淡淡的煙味，嗆得我有些不自在。
我開了一點窗，小心翼翼地問凱爾， “我不明白， 凱爾，你為什麽會想要和我交往？”
他是我們學校的橄榄球隊隊長， 雖然我一點兒都不了解這項野蠻的運動，但也知道每年的橄榄球超級碗收視率堪比中國的春晚， 而他在學校裏真的非常受歡迎。
——不止女生的歡迎， 還有男生的，這可就而非常罕見了。
在知道我和凱爾交往之後， 過去那些嘲笑我的同學都對我熱情了不少， 當然也不乏在那邊嫉妒到說酸話的。
但我和凱爾交往只出于兩個簡單的原因， 第一，諾亞讨厭運動男孩；第二，凱爾的身材很好。
對于我的問題，凱爾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用那雙灰藍色的眼眸看着我對我說着情話，“因為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亞裔女孩。”
“亞裔女孩？”我敏銳地追問，“為什麽一定是亞裔女孩，金發碧眼的美國女孩不美嗎？”
“嗯，現在美國的女孩都太過強勢任性，她們都不如你這樣的亞裔女孩溫馴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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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溫馴體貼？
見鬼，是我給了他什麽誤解嗎？
怎麽會有人覺得我是溫馴體貼的女孩？
“我以後要進俱樂部打NFL的，所以不想把時間花在無意義的争吵上，我知道你和那些淺薄的女孩都不一樣，對嗎？”
凱爾可能覺得在我面前貶低其他女孩會讓我很受用。
但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即便是如此糟糕如此刻薄的我都不禁産生了一種強烈的感覺，一種感同身受，意識到我其實和其他所有的女孩都是一體的。
我很清楚，這其實是一個鋪滿蜜糖的深淵陷阱，一旦踏進去，我就再也無法找回自我。
因為我很清楚其實我一點兒也不特殊，如果我們分手，那我也将成為他口中那個‘淺薄女孩’的一份子。
第一次體會到被異性物化的感覺，竟然如此令人下頭甚至憤怒。
可是凱爾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情緒，或許是以為自己說的很好，氣氛正好，他便突然動了，不管不顧地将我壓在了狹小的角落，淡淡的煙味使我的鼻子發癢，厭惡至極。
他的手不容我拒絕地控制住我的腰，沙啞的嗓音低語，“Roy，我們今晚不要回波士頓了，留在這裏，好嗎？”
說着，凱爾吻上我的嘴角，伸手在我身上探尋，過于強壯的身體和強烈的荷爾蒙令我頓時感到不寒而栗，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弱小脆弱的羔羊，等待着被送入虎口的命運。
我連忙推開他，試圖用之前騙諾亞的話騙他，顫抖着大喊，“凱爾，我得告訴你，在中國，男人的貞潔是給女人最好的聘禮，我們不喜歡亂搞的男人。”
但凱爾卻仿佛聞所未聞，嗤笑了一聲，再度恢複成一頭兇惡的野獸，試圖是要将我吃拆入腹。
然而，距離我們交往才剛剛過了半個多月，我根本就沒有任何要和他睡覺的想法！
“No！No！”
我尖叫着朝他喊不，但他的手依舊不斷地向內探索，毫無停下來的意思，而我哪怕再怎麽竭盡全力反抗，力量在絕對的壓制下也根本不值一提。
絕望。
直到竭力掙紮的我不知道摸到了什麽東西，那一瞬間，我才重新燃起了希望，體內好像有無窮力量湧入，我擡起手狠狠地在他的頭上砸了一下。
凱爾吃痛，捂着頭哀嚎着向後仰，我這才終于找到機會，手忙腳亂地打開了車門，但因為過于恐懼和慌張，我直接重重地跌坐在停車場冰涼堅硬的地面上，狼狽至極。
“……Roy？”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我，不可置信地透過車窗喊着我的名字。
過了好久，我才終于起身站了起來，劫後餘生的我抱着自己渾身顫抖，幾乎都忘記該怎麽說話了。
但我還是努力地抑制着驚恐，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朝他咬牙切齒道，“我不是你的玩物，Asshole！”
我已經不記得那一晚我究竟是怎麽回波士頓的了，只記得後來凱爾在校園裏又糾纏了我一段時間，直到我威脅要告他性/侵才讓他終于放過我。
再次聽到凱爾消息的時候，是因為凱爾帶領他的球隊獲得了很好的成績，我還聽說他有了新的女友，是啦啦隊的隊長，一個金發碧眼的美國女孩。
金童玉女，衆望所歸。
我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個不自量力的醜小鴨，甚至還有人說我被凱爾玩弄後抛棄，深陷情傷之中。
但這些都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一點兒都不在乎那些謠言，也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
我只是慶幸，慶幸我沒有和凱爾那樣喜歡物化女人的男人繼續交往下去。
而我也因此更加确信了這一點，男人确實沒一個好東西。
……
觥籌交錯的晚宴中，他作為體壇的運動員和諾亞一樣備受歡迎。
或許是我的目光太過強烈，凱爾若有所感地擡起頭，那雙灰藍色的眼眸如同野獸般敏銳地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只一眼，凱爾便愣在了原地，看向我的神情中甚至還流露出驚喜。
很顯然，他認出我來了，在微微的躊躇後，凱爾便笑着抛下了他周圍的人，快步向我走來。
再次見到凱爾，早就被我遺忘的恐懼和惶恐頓時如潮水向我湧來，就好像過去的那令人窒息的一幕重新浮現在了我的腦海，壓得我動彈不得，甚至完全喘不過氣來。
“……親愛的，你叫什麽名字？你長得真好看。”
我立刻低下頭，失神地和與想要我寒暄的太太說了一句抱歉，當即就想要離開這裏。
只是我的七厘米細鞋跟在這個時候突然出大問題，大概是不小心絆到了什麽，使得我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
但當我以為我無可挽回地在衆人面前撲街的時候，一個強有力的懷抱突然将我抱在懷裏，熟悉的沙啞嗓音在此刻顯得如此地可靠，好像輕而易舉地就能讓我失措的靈魂重新歸位。
“……你沒事吧？”
我下意識地擡起頭，看到是諾亞，整個人竟頓時松了一口氣，好像清醒了不少。
然而諾亞此時的臉色并不太好看，甚至可以說是冰冷至極，我不明白他為什麽露出這樣的表情，但在發現凱爾馬上就要走過來的時候，我急忙拉住他的衣領，慌張地乞求他。
“求你了，假裝一下我的男友，就一會兒！”
諾亞碧綠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看得我心下一涼。
我感覺他好像有些生氣，心中不解，但諾亞卻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什麽都沒有說，而是小心地将我攙扶了起來。
我正想張口繼續求他幫忙，耳邊卻聽到了那道已經變得非常陌生的聲音。
“Roy，好久不見。”
“你看上去……美極了。”
“……”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見凱爾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甚至能明晃晃地看到他眼中的驚豔，視線貪婪地略過我胸口深陷着的鑽石項鏈，流連忘返地看向了我的起伏，甚至完全都沒有注意到我身旁的諾亞。
也恰在此時，我聽見身旁的諾亞發出一聲輕蔑的哼笑。
正疑惑他為什麽這麽笑，下一秒我便感覺到他炙熱的大掌放在了我的腰上，逐漸用力，将我一把攬到了他的懷裏。
那一刻，我一動都不敢動，腦袋靠在他堅硬的胸口處，緊張地喘息。皮膚的觸感好似被放大，只感覺諾亞手心的溫度好似傳遞到了這件薄薄的禮裙上，又透過這件禮裙将帶到了與布料觸及的每一寸皮膚。
“夥計，我女友叫容熠，不叫Roy，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凱爾似乎終于意識到了諾亞的存在，他皺起眉頭，在打量之後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好像終于發現我身旁的諾亞是個威脅不小的對手……
這一刻，氣氛變得古怪且凝滞，我感覺到我的周圍似乎正在進行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有什麽正在平靜之下暗流湧動，好像一言不合就要立刻交手了。
但在我看來，諾亞可比他強多了！
在這樣的晚宴上，雖然兩人都穿着體面，體格看上去竟還有些平分秋色。
但諾亞比他稍微高了一點，時間使得他過去的那些陰鸷和幽暗完全消失不見，反而那種有家教有涵養的貴氣成了凱爾完全無法企及的獨特味道。
不僅如此，諾亞看上去還很放松，他攬着我就像是在攬着自己的所有物，看上去與凱爾的戒備和嫉妒格格不入，顯得游刃有餘。
——像是勝者的姿态。
凱爾張了張嘴，之後才看向我，緩緩地開口道，“抱歉，RongYi，但你知道的，我的中文不太好。”
“這是你的男友？你不打算介紹一下嗎？”
我其實不太想和凱爾說話，但想到諾亞在邊上，我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敷衍地開口道，“諾亞，這是凱爾。凱爾，這是諾亞。”
想了想，我覺得我不該放過這個機會，于是又開口朝凱爾刻薄地炫耀，“我的男朋友，他是NoFa的CEO，你應該聽說過NoFa吧，馬上就要上市了。”
我虛榮我認，說這句話的語氣連我自己都覺得婊裏婊氣。
但見到凱爾瞪大眼睛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我心情頓時就變得很好。
可別太高看自己了，你什麽都不是！
于是，我笑意盈盈地看向諾亞，卻見諾亞深邃的雙眸看着我，眼神耐人尋味，似乎一眼就看透了我。
我頓時有些心虛，因為我突然想起剛和諾亞重逢的時候，我還想怨恨自己怎麽沒有在他面前左擁右抱有錢有貌的帥哥，成為全球有名大企業的老板好讓他不爽。
結果現在，我反倒拉着他來假裝我的男友了。
正想要躲避開諾亞的視線，卻見他突然朝我露出了一個寵溺的笑，然後在我疑惑震驚的同時，那張英俊立體的臉龐已經湊到了我的面前，輕輕地在我的唇峰落下一吻。
我們足有三年沒有親吻過了，最親密的舉動也不過是上次被諾亞拉進了游泳池發生了一些不該有的‘摩擦’。
但或許正是因為這三年的隔閡，嘴唇在相互觸及的電閃雷鳴之間，我的整個軀殼都仿佛過了電，那感覺陌生又熟悉，最終噼裏啪啦地就在我的唇峰處炸開蔓延。
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但好在諾亞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好像蜻蜓點水一般觸碰摩挲了一下，和過去我們的吻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麽。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諾亞，畢竟……他這個動作實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即便只是一只小小的蜻蜓，卻足以使得平靜的湖面泛起陣陣漣漪。
“抱歉，凱爾……先生，我的女朋友太愛我了，我忍不住當着你的面吻了她，你不介意吧。”
聽到諾亞愉悅的聲音，我這才從驚慌失措中回過神來，然後故作鎮定地捋了捋頭發，也顧不上看凱爾的臭臉，而是心情複雜地抿了抿嘴唇，只覺得依舊發麻。
“是我打擾你們了，你們繼續。”
說完，凱爾目光沉沉地盯着我，然後一臉不爽地轉身離去。
看到凱爾終于走遠，我這才松了一口氣。
剛想要向諾亞道謝，我便感覺到他扶在我腰側的手立刻便拿開了，發燙的布料上此時變得空落落的。
擡起頭看向諾亞，但他臉上的笑容卻立刻消失在了我的眼前，從和煦的春天來到了寒冬，恢複了之前的冷漠。
如果說剛剛那個完全沒有必要的吻讓我确信諾亞肯定還喜歡我，那麽現在，我又有些懷疑他其實只是在做戲而已。
說實在的，他究竟‘喜歡’還是‘不喜歡’我的這個答案頓時撓得我心裏癢癢、渾身難受甚至耿耿于懷。
長這麽大我還從來沒在感情上體會過這樣的不确定，這種不确定的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過，我猜測諾亞大概率還是喜歡我的，只是因為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了我的另一個前男友，他感到不爽甚至吃醋了，所以才做出這樣的舉動？
我還不能百分百肯定。
但無論如何，此時的氣氛實在是有些尴尬，我想要開口，繼續開始我的試探計劃，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當我好不容易想到該怎麽起話題的時候，事情又變得難辦起來。
諾亞倒并沒有離開，依舊站在我的身邊，但他和後面走過來寒暄的一些成功人士又聊了起來，像一些對NoFa這個網站本身和對即将上市的股票好奇的人答疑解惑。
我注意到有個一直在看諾亞的年輕姑娘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原本志在必得的笑在見了我之後微微收斂，然後若有若無地盯着我胸口上墜着的流蘇鑽石項鏈發呆。
我知道，我知道這條項鏈很漂亮，但它要八十多萬美元，弄丢了還得賠錢，你絕對不會想要擁有的。
……
諾亞不愧是一個優秀的商人，即便他大學讀的是計算機專業，但沒想到才剛剛畢業的年紀，他就能擁有一家即将上市的公司。
不僅如此，他在這樣的場合也是那麽地游刃有餘，和幾個投資人談笑風生維系了關系，和幾個熱衷新鮮事物的上流人士和名下有零售公司的實業家推薦了NoFa這個平臺，并保證他們會得到算法的推薦，将他們發表的內容讓更多人看到。
開始了開始了，諾亞這個黑心商人正在為從商家和消費者這裏兩頭收錢做準備，難怪NoFa能比Facebook這個純粹的社交網絡前輩先一步上市。
實在是太不要臉了，但……難怪他即将能擁有百億美元的身價。
還有，我并沒有見到我心心念念的Daft Punk，但有幾個臉熟模特和女明星在諾亞的推薦下心動了，一邊風情地朝諾亞抛媚眼，一邊拿出新出的智能手機注冊了NoFa賬戶。
……等下，看到這一幕，我突然想起來我好像直到現在都把我的諾基亞換掉。
現在這個場合，我連拿出手機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在這些漂亮女孩面前試探諾亞究竟喜不喜歡我了。
不過好在，今天最重要的拍賣環節終于到來，我終于可以不再參與他的寒暄。
畢竟是慈善晚宴，重點就是慈善，而拍賣會拍下的錢就是晚宴籌措的善款，到時候會捐獻出去。
但到目前為止，我真心覺得這場有各界名流參與的慈善晚宴其實就是一個專門用來社交的地方，慈善不過只是一個借口罷了。
拍賣結束之後甚至還有舞會，據說還請了最近爆火的樂隊來唱歌，但我并不認為這個樂隊的歌适合這種場合。
但這總比拍賣會好，畢竟我可是負債一千萬的女人，那兒有錢參與拍賣？
光線很快就暗了下來，所有人都一一坐到拍賣專用的座位上，我終于有機會和諾亞私下說話了。
可是當我轉頭盯向諾亞的時候，他卻硬是沒有感覺到我在看他，始終認認真真地看向前方，對我展露出英俊起伏的側臉，并沒有任何想要和我說話的意圖。
我頓時來了氣，也看向前方，懶得理他。
拍賣會無聊至極，尤其是我被迫坐在這麽多精美的商品前卻根本沒錢消費，只能克制自己擡頭看的欲望，無聊地玩自己的指甲。
“五十五萬第三次……成交！”
“三十七萬第三次……成交！”
“二百三十萬第三次……成交！”
……
與我無關的東西，聽到這些金額就像只是聽個數字。
只是突然，我聽到了周圍響起了嘈雜地議論聲，然後便聽到拍賣師重重地敲擊桌面，“……第13號商品，流拍。”
我頓時疑惑地擡起頭向前方看去，倒是沒想到在這種高大上的地方還能有流拍的商品。
只是我還沒看到商品的具體模樣，就見好多人——尤其是女人紛紛回過頭看着我，臉色奇怪，并和周圍的人低語着什麽。
我吓了一大跳，直到看到屏幕上的商品也是一條鑽石項鏈的時候我隐約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那條鑽石項鏈也很好看，但是和我脖子上的比起來便‘內斂’了很多，簡單來說就是鑽石還不夠多不夠閃，要開價卻要足足一百萬美元，顯然是把這裏的人當成了冤大頭。
我雖然沒有和別人提及我脖子上的項鏈價格，但是在場的人都不差錢的，如果我今天沒有戴這條項鏈出席，或許這件商品還能拍出去。
但當宴會上有一條更好看的鑽石項鏈，大家為什麽還會花錢買一條不怎麽如意的呢？
只可惜，這條項鏈是諾亞借的，而不是買的，像他這麽精明，才不可能買一條八十多萬美元的項鏈呢。
我轉過頭看向諾亞，看着他一言不發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但我有些不舍地摸了摸我脖子上的鑽石項鏈。
雖然從未屬于過我，但它真的太閃了，戴上了它之後我顯然就成為了整個宴會中最靓的仔，我真的好喜歡嗚嗚嗚。
……
時間緩慢地推進了近兩個小時，拍賣會終于結束。
随着主持人的話音落下，原本昏暗的燈光此時變成了五彩的燈球，今晚最後的環節——舞會便開始了。
我這個人雖然一點兒都不擅長跳舞，但既然來都來了，去舞池中央感受一下氛圍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走入舞池中央，座位上少了近一半的人。
我有些安耐不住，又悄悄地看了諾亞一眼，但他絲毫沒有邀請我去跳舞的意思。
這讓我不禁在心中暗暗冷笑，起身打算随便找一個帥哥，就當是對他這個人進行的最後測試了。
可正當我起身，諾亞卻突然開口了，“容熠。”
聽到他的聲音，我愉悅地停下動作，慢悠悠地重新坐了回來，雙手抱胸，斜着眼睛靜靜地看着他表演，“怎麽了？”
諾亞終于在兩個小時以來第一次看向了我，只是他垂下了眼眸，聲音平靜而理智，“我有一件事必須告訴你。”
我挑起眉頭看他，好奇他究竟想要說什麽，“什麽？”
“剛剛我吻你的時候，你表現得太過于驚訝了。”
“……啊？”
我沒想到他說得是之前的那個吻，心中那種愉悅和得意頓時變成了茫然，緊張地問，“我有嗎？”
諾亞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後擡眼用那雙好看清澈的碧綠眼眸看向我，“凱爾當時可能沒有反應過來，但我想現在他應該已經猜到我是在假扮你的男友了。”
說着，他的目光移動看向了我的身後，我順着諾亞的視線悄悄地看了過去，果不其然，凱爾正站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在和人心不在焉說話的同時，時不時地朝我所在的方向看過來，顯然是賊心不死。
“那可怎麽辦，我可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說着，憤怒的我将矛頭對準他。
“這都是你的錯，誰允許你吻我的？你吻得太突然了，都不跟我說一聲，我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那現在，你做好準備了嗎？”
……诶？
我愣愣地看着他，在昏暗迷幻的音樂和燈光裏，緩慢地感受到他寬厚炙熱的手掌溫柔地撫着我的臉頰，他正在靠近我，那雙眼睛在暗淡的光線下無比幽深，我甚至從那雙眼睛裏看見了我自己的倒影。
——等下，該不會是我以為的那種情況吧？
這裏雖然很暗，我們也坐得很偏僻，但這到底是公衆場合，更別說凱爾還一直朝我們這個方向看過來啊！
但是即便心中有着無數的顧慮和抗拒，我卻不知道為何，嗓子不受控制地擠出了一個難聽的噪音。
“呵。”
不禁是我的耳朵聽到了他的輕笑，連我臉上的毛孔都感覺到了那道氣聲。
我頓時火大，紅着臉向他強調，“只是……只是為了騙凱爾而已。”
聽到我這麽說，諾亞的雙眸變得愈發深沉，甚至隐隐帶着幾分過去的陰鸷，我突然有點被吓到了，但就像凡人無法阻止暴風驟雨，我當然也已經來不及阻止眼前的諾亞。
在唇與唇觸及的那一刻，好似久旱的沙漠終于與甘霖重逢，濕潤了龜裂的土地予以無盡的恩澤，我隐隐聽見了一聲發自心底的喟嘆，卻根本不知道是誰發出的，或許是我，亦或許也是他。
我們之間的座位隔着一些距離，但我實在是太慶幸我們之間還留有距離，他的技巧似乎比以前更加精進，輕巧的舌尖闖入不斷勾纏輕吮，我根本毫無抵抗之力，很快便令我神志不清，節節敗退。
隐約中，我聽見了不算出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噪音，這令我稍稍清醒了一些，下意識地便想逃離着迷醉且令人上瘾的快樂之中，然而諾亞卻根本不給我逃離的機會，他穿過我發絲的手逐漸用力，令一切感官所接受的信息放大而擴散。
我不知道時間究竟過了多久，直到歌換了好幾首，從舒緩來到流行，最後變成節奏極快的搖滾，他才終于放過了幾乎要窒息的我。
我無力地喘息着，感受着刺痛發麻的唇舌，心情起起伏伏，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即便到此時，我都還是不敢相信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
……哦對了，是為了讓凱爾相信我真的有男友了。
于是我立刻轉過頭，看向剛剛凱爾在的地方，見到那裏已經空無一人的時候，我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看來我們剛剛是騙過他了。
不過，我猜，沒有任何人能從這樣真實且沉浸的謊言中完全地保持清醒。
想到這裏，我又轉過頭看向坐在我身旁的諾亞，可出乎我意料的是，熱吻過後，他的狀态很快平息，面無表情、嘴唇緊抿，就好像剛剛的那個吻是我的幻覺一樣。
……可是，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我能從這個吻中确定，他絕對還對我有意思。
那是諾亞為什麽是這副表情？我不理解？
“凱爾走了，不用再假裝了。”
諾亞生硬地開口，嘲諷道，“他去請別的女士跳舞了，看來并沒有你以為地專情。”
我隐隐從他的話裏感覺到了一絲別的意味，而我很快意識到他，這一次的諾亞并沒有過多地掩飾自己的情緒，不知道是因為無力再忍耐還是因為他想要讓我明白……
他絕對是吃醋了。
作者有話說：
別問女主為啥不報警，交往期間未遂，男方受歡迎橄榄球運動員，女方普通留學生，還反過來打了男方腦袋一個洞，律師費超貴……報警真的沒用，最後還是女方吃虧
然後，諾亞不是在給女主甩臉子，而是因為他不知道實情，以為女主這樣的舉動是因為她特別在意凱爾！
我不行了，一滴也沒有了QAQ
明天盡量也多碼點
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