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玄墨是青雲宗的大師兄。
就如所有小說裏面一樣,玄墨簡直就是根據标準大師兄的模子刻出來的,他修為高深,不驕不躁,責任心重,對奶孩子格外有心得。
青雲宗裏不少弟子都是玄墨一手帶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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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的師尊——現任青雲宗掌門決明子,對他青睐有加,委以重任,放心将青雲宗大部分事務都交以玄墨處理;而他,就每天揪着胡子,笑眯眯的在各大峰主面前轉悠,一邊轉悠,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提起自家徒兒:“哎呀,玄墨又突破了,真是的,要是沒打好基礎怎麽辦呢?”
某個徒弟修為卡在瓶頸之處、死活動彈不得的長老膝蓋中了一箭。
“咦,聞長老,你徒弟還沒好啊?那次試煉也不難啊,玄墨都沒受傷。”
徒弟已經躺在床上一個月的聞長老膝蓋中了一箭。
“哎,冷長老,你徒兒怎麽老是跑到我的山頭啊?”
自家徒兒每天都“大師兄說”的冷長老膝蓋中了一箭。
“哦,蘇長老,你——哎哎哎,別走啊!”
不想聽的蘇長老膝蓋中了一箭。
各位長老:〒_〒
是是是,你的徒兒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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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玄墨幾乎被默認成了青雲宗下屆掌門,而青雲宗上下幾乎無人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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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是因為玄墨他是直系弟子,二來,則是因為青雲宗上下弟子都成了玄墨腦殘粉——
“大師兄最好了。”某小正太,放下手裏木頭刻的劍,一本正經的說。
“長大了以後,我要嫁給大師兄。”某小蘿莉攪着自己的衣角,不好意思地說。
然而,可能是因為在大家心目之中太過完美,玄墨被青雲宗的弟子們當做了男神一般的人物,只可遠觀不可亵玩,只差把他供起來了。
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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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但也只能看到表面。
或許讓玄墨自己來說自己是個什麽人比較好。
玄墨是他的道號,他的名字本來不是這個,他本名叫做沈**——後面兩個字因為年代太過久遠而早就忘了。
他是個穿越的。
穿越之前是個人民教師,某天好像出了什麽事故,然後眼睛一閉一睜,就穿成了個小嬰兒。
這滋味。
忍不住本能吐泡泡望天的嬰兒:“……咿呀。”
還是個棄嬰,被人放在一個小竹籃裏,丢在路邊。
不過他的運氣相當好,正巧碰到了雲游的青雲宗掌門決明子,決明子見他可憐,又與他有緣,便撿回了宗門,賜他道號玄墨。
你以為之後便是溫馨的師徒時光了嗎?
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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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墨表示拒絕回想那段“光輝歲月”。
要不是他是個穿越的,內心是個成人,估計他早就被決明子不着調的帶孩子的方法養歪,長大後直接叛出師門,報複社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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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決明子這麽多年來一點都沒發現這點,還總是自得于自己的教徒大法,一喝醉酒就拉着玄墨,唧唧歪歪他的那些方法是多麽英明神武。
玄墨對此表示:師尊,你要點臉好嗎?
至于決明子竟然這麽多年沒質疑過他是個穿越的,原因麽,玄墨試着分析了一下,估計還是因為他并不是本土人士,對修仙界而言,還是一張幹幹淨淨的白紙,所以決明子只當他那些舉動是因為早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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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樣的掌門,就有什麽樣的峰主。
自從決明子開了一個頭,各峰峰主收的徒弟一個比一個小,而那時玄墨差不多十來歲,作為玄字輩的大師兄,面對着一群哭唧唧的小蘿蔔頭沉默半晌,一撸袖子,自覺開始奶孩子——
他的職業精神在他的內心閃耀。
作為一個稱職的人民教師,誰受得了那麽可愛的小蘿蔔頭們受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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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玄墨帶孩子帶了一百多年,當初的小蘿蔔頭們也一個個從見到什麽都哭唧唧的小孩兒變成了獨當一面的人物,其中不少後來還闖出了名號。
但因為是玄墨一手帶大的,那些人物,不論在外是多麽的酷炫狂霸拽,一回青雲宗,一見到玄墨,都會不約而同的“唰”的一下變臉,開始對着玄墨撒嬌,恨不得和小時候一樣讓大師兄“抱抱”。
玄墨:“……”
是不是有哪裏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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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對勁兒的地方很多。
可玄墨大師兄一直都在粗神經,所以并未發現。
等一幹小蘿蔔頭終于長大,玄墨終于有時間反思一下自己的人生的時候,他憂郁的發現,他好像一百多年來,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
更誇張的是,他連同齡妹子的小手都沒拉過。
玄墨開始思考起問題出在哪裏。
這有些不對,雖說自己的修為什麽的,的确比不上那些驚才絕豔的天才,在修仙界對妹子的吸引力不大,但也不至于這樣,這完全是孤獨一生的節奏啊。
思前想後,玄墨嘆了一口氣,把問題歸結于自己見識太少,決定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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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徒弟這麽說,決明子是雙手贊成。
他早就看不慣玄墨總是窩在青雲宗了,俗話說得好,男兒要志在四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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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玄墨下山的那一天,除了掌門,青雲宗幾乎所有弟子都出動了,站在山道上淚眼汪汪地目送玄墨走遠,有幾個當場還嚎啕大哭。
玄墨:“……”
他有那麽一瞬間開始認真反思自己的教育方法是不是真的出現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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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墨在山下游歷了将近五年,他本來的計劃是十年,提前回來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總有一個白發蛇精病來找他的茬。
唉,煩。
說起來,那個白發蛇精病——
玄墨每次想到他,就有點蛋疼。
他與白發男人的相識,是一場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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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是他閑得慌造成的。
下山之後,除妖啊,滅鬼什麽的做多了就不想做了,畢竟還是有一點危險性的,于是,某天,一半是無聊驅使的,一半是腦子一抽,玄墨就答應了替某個算命的老頭道友看半天算命攤子。
那個老頭是個沒什麽見識的,見玄墨身上的道袍有些陳舊,又老是住在旁邊那個不起眼的客棧,便以為他不是修仙人士,同他一樣是個神棍,便涎着臉去攀交情,等到他酒友叫他去喝酒的時候,就試着問了一下玄墨能不能替他看攤子,結果沒想到,玄墨竟然還答應了。
老頭喜出望外,歡歡喜喜地出城了。
等老頭走後,玄墨坐在算命攤子上,好奇地翻弄老頭放在桌子上撐場面的周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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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的力量是偉大的,尤其是八卦。
玄墨接手老頭的攤子不久之後,幾乎城裏一半人都知道了福來客棧旁,有個俊秀的道長算命,而且,據幾個人說,還蠻準哦。
雖說道長是出了家的,但也不是不會動凡心啊。
于是不少姑娘或是出于好奇,或是出于私心,都找上了玄墨算命。
對此,玄墨是受寵若驚。
唉,不論怎麽說,手裏握着小姑娘的葇荑,都覺得自己年輕了好多呢。
玄墨暗搓搓地想。
面上有點發熱。
有道是,人面桃花相映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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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姑娘看到俊秀的道長面上微紅,都不約而同地掩唇輕笑,春心蕩漾,現場全是粉紅色的泡泡冒啊冒的——
截止于某個白發男人的突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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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這個白發男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包括正在算命的玄墨。
意識到面前坐的是個男人之後,玄墨愣了一下。
白發男人一坐下,就氣場全開,同時将一只骨節分明,白皙的幾乎透明的手在玄墨面前攤開,開口說道:“我算命。”
他的聲音宛如擊玉,本應清脆悅耳,卻因主人太過陰郁而被刻意壓低,聽起來不知為何讓人一個哆嗦。
附近圍着的妹子,出于本能,都默默往後退了退。
玄墨出了一身冷汗。
白發男人好看是好看,但是為何如此陰鸷地盯着他?
有仇嗎?
與他的白發形成鮮明對比,那個男人的眸子是深色的,極深,恍若不見底的黑洞,漆黑的不見一絲光芒,與他對視片刻,玄墨有一個錯覺,那就是會被眼前這個白發男人拖入深淵,永不翻身。
“算命。”見玄墨發呆,白發男人的臉色更加不好看。
“哦,好。”回過神來,玄墨伸出手來,握住了男人的手。
他的手摸上去很柔軟,柔軟的像是女人的手,但是很冰,涼意一下子順着玄墨與男人皮膚相接處的部分竄入玄墨心底。
玄墨:“……”
要不是這個男人沒有妖氣,他絕對會以為這人是白蛇化身。
定下心神,玄墨看了看男人的掌紋。
還順手摸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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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什麽了嗎?”對于玄墨疑似占便宜的做法,白發男人沒說什麽,只是冷哼一聲,問。
玄墨思索片刻,戰戰兢兢問到:“請問,您想知道什麽?”
此人指腹有一層繭,很奇怪,并不是握劍和握刀形成的,倒像是常年執筆而形成的。
氣場如此強大,靈力又在我之上。
總之,這應該是個前輩,玄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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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說什麽?”白發男人眼底劃過一絲紅光,問到。
在肚裏斟酌了好幾遍詞語,确認無誤後,玄墨說:“我說,您——”
話還沒說完,那個白發男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可怕,殺氣四溢,他說:“你不知道我是誰?”
玄墨:“……”
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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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如此,剛剛還站在旁邊看熱鬧的所有人都瞬間作鳥獸散。
“呼”的一下,原地只剩下玄墨和那個白發男人。
玄墨還僵硬的握着男人的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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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白發男人慢條斯理地收回手,說,“真是太好了。”
之後,在玄墨目瞪口呆中,他掀了算命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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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起,玄墨的人生就進入了冬天。
他不論躲到哪裏,那個白發男人都會如影随形,然後搞砸所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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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妖,白發男人出現,打斷封印,冷冷的望着他。
玄墨:“……”
只好苦逼地又捉一次。
住客棧,白發男人出現,出錢,包下所有的房間,冷冷的望着他。
玄墨:“……”
只好苦逼地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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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事情很多,總之,這白發男人跟玄墨杠上了。
玄墨也曾一氣之下跟他決鬥,但最後的結果是,他被那個白發男人忽悠到幻境裏轉了個三天三夜,要不是後來白發男人放他出來,他估計會在裏面繼續轉下去。
玄墨:“……”
QAQ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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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玄墨回到了青雲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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