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害怕尚如卿會對自己的兒子不利,便想跟過去看看。柳老爺拉過她:“你湊什麽熱鬧?有你在,康兒不是會更加抗拒?”
尚如卿和檀珠随柳家下人一同來到後院的某間屋子前。下人向屋內通報一聲,屋門便打開了。屋內散出濃烈的藥味,有下人端着一個空了的藥碗離開,帶路的那下人也向尚如卿和檀珠作揖退了下去。
尚如卿讓檀珠在門外候着,自己走進屋裏頭。那位柳公子正倚在榻上,面色蒼白,兩眼無神地看向她這個不速之客。他長得尚算清秀,額頭上腫起一個青色的包,在瘦削的臉上顯得很突兀。
尚如卿在屋內尋了張椅子坐下,沒說話。
柳康注意到她左額上那道傷疤,還有如入自家的坦然随意,已經知道她的身份:“卿小姐,稀客。”
“喔,我總要來看看未來夫君長什麽模樣。你還挺有骨氣,知道娶的是我也沒有尋死覓活。”尚如卿盯着柳康笑道。
柳康聞言凄然一笑,自嘲道:“康尋過,沒成功。”
尚如卿用手撐着一側的臉頰,直勾勾看着柳康:“我就那麽讓人嫌棄?你寧死也不願娶我?”
柳康垂下眼簾,搖搖頭道:“康并非嫌棄卿小姐。是康已經心有所屬,無奈父母之命不可違,只能以死明志。”
“你是家中獨子,本該被父母千恩萬寵。既心有所屬他們又為何逼你娶我?”
柳康靜靜盯着尚如卿,心中思緒萬千。親眼所見的尚如卿不像坊間傳言的那般任意妄為,魯莽狂躁。只是也不像一般的官家小姐那般知書達理,矜持自重。
既然尚如卿這麽問了,他也只能據實回答讓她可以死心:“我心中所屬乃是一屠戶之女。家父介懷她的出身,為了讓我們斷情,他便答應與将軍府聯姻。”
“你說的屠戶之女是否名喚月娘?”
柳公子慘白的臉上滿是驚疑:“你怎知曉?!”
尚如卿冷哼一聲,拂袖而起:“我堂堂骠騎将軍之妹,竟然比不上區區屠戶之女?我不管你是否心有所屬,這門親事既定你日後便是我尚如卿的夫君。我勸你不要再做些如女子一般行短見之事,免得教人看不起。”說完,她怒氣沖沖地掉頭邁步離開。
尚如卿離開柳宅之前,還向柳老爺施壓,讓他盡快籌辦婚禮之事,十日之內必須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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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珠随尚如卿回府的一路裝了滿肚子疑惑。她在尚如卿面前向來藏不住問題,可問了尚如卿好半天,她卻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解開檀珠的疑問。
檀珠不得不這麽作想,難道尚如卿真的看上柳康,才會這麽火急火燎,迫不及待的想成親,全然不顧及柳康和月娘這對有情人的感受?
她家小姐真想做那個斷人姻緣的劊子手麽?
尚如卿跟柳康的婚事不知怎麽傳到季淮冽那裏去了,尚如蘭去觀音廟上香那天,季淮冽居然罕見的登門拜訪。
在院子裏與尚重遠比試的尚如卿聽到消息,吓得手中長劍一松,脫落墜地。原本處于險境的尚重遠借勢而起,劍指尚如卿頸脖。
“小卿,今天的比試我已是五勝一負。”尚重遠收劍,淡然如風的靜靜道。
尚如卿已經管不得比試的勝負了。她抱着胸來回徘徊苦惱,口中念念有詞,像極了熱鍋上的螞蟻。
尚重遠蹙眉:“安王來府确實值得考究,你這般緊張莫不是……”
尚如卿立即截口道:“當然沒有!大哥,我再頑劣也不敢打安王主意,我還是很愛惜自己的小命。”
尚重遠滿意道:“你知曉便好。走罷,去見安王。”
尚如卿內心忐忑,表面還得裝作若無其事:“好。”
季淮冽坐在堂上用手中的玳瑁折扇逗弄着木架子上的鹦鹉,鹦鹉機靈活潑,時不時講一兩句人話,逗得季淮冽開懷大笑。他身旁的蒼河則板着一張臉靜靜侍候。
尚天昊捉摸不透季淮冽的來意,只能與他淺淺寒暄一番借此試探。
坐了一會兒,季淮冽才終于切入正題:“聽聞卿小姐終于定下婚事,本王特來恭喜尚老将軍。”
“老臣惶恐。小女之事本該由老臣登門送喜才對,竟還勞王爺親自上門。王爺此舉實在折煞老臣也。”
“你到本王府上,本王到你府上又有何區別?”季淮冽笑道,擡起扇尖動了動。蒼河立即上前把手中的禮盒端送到尚天昊跟前:“這是本王的一點心意,還望尚老将軍莫嫌棄。”
打開的錦盒躺在一對玉如意。玉身通透,瑩潤飽滿,可見質地上乘,價值不菲。
尚天昊接過禮物,笑道:“王爺的心意老臣豈敢嫌棄。”
這時尚重遠和尚如卿過來拜見季淮冽。季淮冽見尚如卿面容紅潤,确似有幾分新嫁娘的氣色,笑道:“卿小姐,別來無恙。”
他這話倒把尚重遠和尚天昊吓到了。尚天昊問:“王爺見過小女?”
不等季淮冽說話,尚如卿便道:“見過,我還去王爺府上參觀過。王爺今日過來有何貴幹?”
“小卿,怎麽跟王爺說話的?”尚重遠斥道。
季淮冽擺擺手表示無妨:“偶然與卿小姐相識。這只鹦鹉的名字還是卿小姐幫忙取的。這次本王過來一是為賀喜,二是想請卿小姐賞臉一聚權作謝意。紅玄,你說是不是?”
紅玄捏着嗓子叫道:“卿卿,謝謝……謝謝,卿卿……”
“王爺,此舉甚有不妥。”尚天昊說。
尚重遠解釋:“小妹如今已有姻親,不好與王爺同去。再者小妹能為王爺的愛寵取名也是她的榮幸,當不得王爺如此看重。”
“這是不給本王面子?”季淮冽皺眉,似有不悅。
尚如卿大義凜然道:“聚一聚有何不可?我随時奉陪。”
季淮冽笑了,“好,還是卿小姐爽快。今夜悅寶齋花雪澗,本王靜候大駕。”目的達成,季淮冽高高興興的走了,留下尚如卿作了衆矢之的。
“卿兒,你何時招惹到了安王?”尚天昊恨鐵不成鋼道。
尚重遠也一臉凝重。
“我招惹他的時候我又不知道他是安王。”尚如卿據理力争。
“你、你、你是想氣死我。”
“你氣什麽?我又沒得罪他,他又沒找我麻煩。”尚如卿搬救兵:“大哥,你評評理。我已經順着爹的意思答應嫁給那個病怏子了,爹還總說我氣他。”
一向野性難馭的尚如卿居然沒怎麽反抗就同意了這門婚事的确讓尚天昊和幾個兄弟姐妹意外。老實說,尚天昊是沒辦法才會同意讓最疼愛的尚如卿下嫁,心裏對她一直懷有愧疚。聽得她這麽抱怨,內心便陣陣作痛。
“我能明白爹的心思。安王豈是易與之輩?只怕他接近你意有所圖,你還是事事小心,不要與他過多來往才是。”尚重遠語重心長道。
“三姐貌美,好美色的安王接近三姐意有所圖倒還情有可原。他接近我能圖什麽?大哥,爹,你們一會兒說不要接近皇帝,一會兒又說不要接近安王,到底你們在怕什麽?”
朝中勢力紛繁複雜,盤根錯節,稍一不慎便會身敗名裂,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尚天昊和尚重遠深知此理,卻又不能對尚如卿一一明說。
一來說了她未必會懂,二來實在沒必要把她們這些局勢之外的人牽扯進來。
“總之和皇家的人能有多遠離多遠便對了。”尚天昊總結道。
話雖這麽說,但答應下來的事情還是得兌現。沐浴更衣後,尚如卿便帶着檀珠到悅寶齋見季淮冽。
季淮冽早等在花雪澗。屋內充斥着濃重的酒香,看來他已經喝了不少。見尚如卿來了,他放下玳瑁折扇,擡手給她倒酒,讓蒼河關門退下。屋內只剩下他和尚如卿兩人。尚如卿倒不客氣,坐下來便将酒一飲而盡。
“卿小姐好酒量。”季淮冽說着又給她倒了一杯酒。
尚如卿卻沒喝。她眨眨眼睛,注視着季淮冽俊美邪氣的面容,笑道:“王爺,你是想灌醉我麽?”
“本王只是心情不好,想找卿小姐喝兩杯罷了。”季淮冽也老實回答道:“昨日府中發現一地死屍,不知是何人所為,本王甚是苦惱。”
“居然有人敢在安王府殺人?”尚如卿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
“不是人,是耗子。”
“不過死耗子罷了,王爺何必苦惱?”
季淮冽蹙起濃眉,鳳眸微斂:“卿小姐,若你見着整個後院都布滿耗子的死屍,能不苦惱?”
“呀,竟然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尚如卿內心憋笑,表面卻十分感同身受:“王爺定要查出是何人所為,好好懲治。”
季淮冽為自己倒了酒一飲而盡,目光幽深的凝視着尚如卿,忽而笑道:“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