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身男子打扮,謝熙桐便知道她尋他的用意:“你這是準備去哪裏玩樂?”
“咦?你不知道今晚悅寶齋有競标會麽?”尚如卿說這話時目光瞟到謝熙桐手中握着的書面上。又是那些沉悶毫無看頭的孔子孟子,唉。
謝熙桐笑時如二月春風拂柳而行,溫潤如玉:“你又從何而知?”
尚如卿得意道:“我常在外面走,有什麽不知道的事?而且悅寶齋貼了公告在自家大門,不瞎的都看見。”
“可惜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卿丫頭。”謝熙桐有些惋惜的開口:“有貴客上門,要招待一番。”
提到貴客,尚如卿下意識想到禦軒帝。她身子向前傾貼近謝熙桐,骨碌着眼睛低聲問他:“貴客是不是聖上?”
謝熙桐頗為意外:“你如何得知?”
“他此時還在我家待着呢。罷了罷了,既然是聖上親臨我也只能賣他一個面子。”
“你呀,說了你多少次?小心禍從口出。”謝熙桐是家中獨子,非常羨慕尚如卿有兄弟姐妹。比起家中的兄弟,尚如卿反倒更粘他這個鄰居哥哥,謝熙桐便真心把尚如卿當親妹妹看待。
有些什麽好玩的好吃的都想着留她一份。她犯了錯,他也會責備一番。可惜她毀容那年他随母親回娘家住了數月,不然有他在身邊照顧她的話,如今她該長得多好看?
“我說了什麽?”尚如卿甚覺委屈:“聖上面子大不是實話?”
“你這脾性……”估計是改不了了,謝熙桐嘆道:“下次再陪你玩到盡興為止,好不好?”
“知道了。那……還有時間,我在這裏陪你聊聊天?”
“不讓你陪你也不會聽。”謝熙桐無奈一笑。
可憐的檀珠就傻傻站在一邊看着自家小姐和謝家少爺有說有笑,目無旁人……她心好累。
聊至傍晚,謝府家丁來尋謝熙桐,尚如卿和檀珠才離開。逛到大街,檀珠跟在心情很好的尚如卿後面,故意輕嘆道:“有些人明明有喜歡的人,卻偏偏裝不喜歡。還說什麽看到喜歡的男子要主動點,不然會被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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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如卿聽到檀珠陰陽怪氣的話,拿眼睨她:“說誰呢?”
“小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看上的那些公子哥哪個不跟桐少爺有幾分相像?你這麽喜歡桐少爺,為什麽不跟他說?”
尚如卿負手昂步走在道中,左看看旁邊擺賣的攤檔,右看看遠處的曲橋細柳,城池燈火,狀似不在意的道:“你沒認真聽?他跟我聊天時總是有意無意提起三姐,個中意思我不說你也懂吧?我不是那麽沒眼色的人,明知他喜歡別人還自作多情。”
檀珠不說話了。她歪着頭像在思考,過了良久才又說道:“桐少爺若是喜歡蘭小姐為什麽不來提親?”
“他不提親總有不提的道理。”其中利害關系跟檀珠說了也不懂。
現今朝中勢力有三——新帝一派,骠騎大将軍一派,還有安王一派。這三方勢力互相牽制互相平衡。一旦平衡打破,另外兩方就會趁弱而攻之,事态必會朝着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
作為站在新帝一派的兵部尚書來說,跟骠騎大将軍當鄰居最大的好處就是能随時“監視”他們。若謝熙桐冒然向尚府提親,且不說尚天昊和謝煜會不會同意,被禦軒帝和安王一派知道,他們又會如何作想?
這就是生在官宦家族中的無奈。
檀珠當然不懂這些道理,還慫恿尚如卿:“既然桐少爺沒有向蘭小姐提親,那你怎麽不把他搶過來?”
“唉……”尚如卿深感無力的長嘆一聲,沒忍住擡手敲了一下檀珠的腦袋:“得到他的人又得不到他的心有什麽用?再說我怎麽能跟三姐搶人?”
檀珠吃疼的哎喲一聲。她家小姐真是……下手太重了!
她正嘀咕着,便聽到前面的喧嘩聲。見不遠處的悅寶齋很熱鬧,不時有店小二招呼着一群群衣飾華貴的人物進出。平時挂着旗幡的門口此時多出一排身穿統一頸裝的健壯男子,他們腰間都配着亮锃锃的大刀,一看便知是護衛。
檀珠又大驚小怪的湊到尚如卿耳邊道:“只是個競标會,怎麽還請護衛?這悅寶齋老板真是大手筆。”
尚如卿站定觀察了一會兒進出悅寶齋的那些人,笑道:“悅寶齋是什麽地方?競标會辦成功了,請護衛花的錢不過是些小損失。”
尚如卿說得沒錯。
悅寶齋是長安城中最負盛名的酒樓。地處長安城最繁華的地段,從來不愁沒客人。而悅寶齋沾了個齋字自然又與其它酒樓客棧不一般。
聽聞齋樓老板照着玲珑八寶塔形狀僞建的八層屋樓。裏面的布置皆以一個“雅”字為基準。小到牆上的挂畫,大到每張桌椅擺設都裏非常講究。讓人一進門就感到自己也跟着升華了似的。
內裏一樓,二樓供人用膳,三樓到八樓是客房。一樓大堂中有個八方臺,每天都會有伶人在表演。三樓以上的客房外面都設有挂着珠簾的露臺。要是嫌用膳完還要走樓梯回房麻煩,便可叫店小二把酒菜端到露臺解決,吃飽喝足推個門就可以進屋休息了。每間客房還都有一個別致典雅的房號,房內的擺設也無一相同。
不僅如此,裏面的人也是精心挑選的。廚子手藝不精不巧的不要;小二長得不好看不機靈的不要。故酒樓裏的菜肴酒水獨一無二,服務招待也屬絕無僅有。
當然,這些都還不算什麽,最出彩的當數悅寶齋的老板。那可是一個妙人。四十來歲卻風韻猶存,身姿婀娜多姿,見誰都帶三分巧笑,在樓裏樓外走動時能吸引不少眼光。且無論面對的是什麽人物都一視同仁,絕不會趨炎附勢,厚此薄彼。
有美酒喝,好菜吃,美人賞,而且醉了還能直接住下,誰不想踏破這悅寶齋?但俗話說,天上不會白白掉餡餅。
這麽不一般的地方當然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來。畢竟連一杯清水都要算錢,沒些身份地位和財富的人可進不去內裏享受。
對于尚如卿來說,悅寶齋最吸引她的地方只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舉行的競标會,賽詩會,猜燈謎,比拳腳等好玩的節目。
不知道這次競标會會展出些什麽新奇玩意,又有些什麽人來競标?實在有趣。
慣常來的悅寶齋的人物店小二都能記住。尚如卿和檀珠才踏進門口,便有個灰衣小二燦笑着迎上前來:“卿小姐,您也來參加競标會呀?唉,您也不先跟小的們知會一聲。這會兒人多,您常待的花雪澗已經被別的貴客先訂了。”
今天尚如卿已經聽過好幾次“貴客”,導致她現在一聽這兩個字就不高興。她心情不好,便神色不佳的拿店小二撒氣:“沒瞧見今個兒小姐我穿的男裝?什麽眼色?”
精挑細選的店小二自然跟普通酒樓的店小二不一樣。他們不僅模樣标致,說話圓滑,個個都是機靈鬼。聽出尚如卿話裏的隐怒,忙陪笑道:“卿小姐就是卿小姐,難道穿了別的衣服還能變成旁的人不成?”
不愧是悅寶齋的店小二,對熟客的脾性摸得很清楚。尚如卿一聽好話心裏的小疙瘩就沒了。她正想問是誰訂的花雪澗,檀珠便扯了扯尚如卿的衣袖,指向不遠處一張八角桌上坐着的幾個公子哥說:“小姐,那不是張公子麽?”
母夜叉
尚如卿順着檀珠指的方向望去,果見昨晚偷拐失敗的那位張姓公子哥在和其他公子哥侃侃而談。聲音不大,但她站的位置剛好能聽清。
“那個母夜叉長得非常恐怖。整張臉千瘡百孔,血盆一般的大嘴,比銅鈴還大的眼睛,指甲又長又尖,能剜目挖心。可憐我還沒反應及時,便被她……”
衆人正聽得全神貫注,瞧他一頓,都立即追問接下去如何了。
只見他面露懼色,慘白如紙,十分哀嘆:“她将我一把擒住,眼見我就要委身于她,我一時又羞又懼便暈了過去。”
“這母夜叉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私闖家宅當采花大盜!”
“一定要報官捉住她!對了,你到底有沒有被她怎麽樣?”
“對呀,後來如何了?”
尚如卿聽到,在她身邊的檀珠也聽到了。她向尚如卿擠了個眼色,用口型說——小姐,那個母夜叉好像在說你呢。
尚如卿白了檀珠一眼,便對店小二說道:“無妨,今日我坐這大堂就好。”說完再不理會店小二,徑自走到張姓公子那張桌旁。
張姓公子與他的同伴一同瞧向這個陌生人。此人生得細瘦矮小,跟女子一般的面相,只有額頭到左眼處那道傷疤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男子氣概。
尚如卿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