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就是愛作死 (1)
就在江封憫走神的時候, 突然感到臉上一痛, 她急忙低頭去看掐着自己臉的人。
“看着我。”舒雲慈不滿她的心不在焉。
江封憫低頭,親上她微微撅起的小嘴,甜得膩人。舒雲慈全身都睡得暖暖的, 抱起來格外舒服。
就在房間裏溫度越來越高,兩人都有些把持不住的時候,江封憫突然聽到外面有衣袂破空的聲音。她知道此時的舒雲慈因為沒有內力已經聽不到了, 就在舒雲慈的耳邊輕聲道:“上面有人。”
舒雲慈有些郁悶地“啧”了一聲,“真是會挑時間。”
江封憫“噗嗤”一聲笑了, “沒關系, 我們時間多得是。”
舒雲慈發現這話被江封憫曲解,氣得伸手去撓她。江封憫抓住那纖細的手指, 收在掌心。“你越來越像魚丸了。”跟只貓似的可愛粘人。
舒雲慈更加不滿, 眯起眼睛不說話。
“我錯了, 該說魚丸越來越像你了。”江封憫忍不住又去親她, 被她一巴掌将臉推開。
“放開我。”女皇陛下傲嬌起來,踹着人掙紮。
江封憫聽得心都在顫,這要是從前, 舒雲慈直接就蓄力準備放大招了,現在竟然這麽可愛地求放開,簡直不要太萌。
雖然說是趁人之危,江封憫也決定不要放手。
舒雲慈被抱得緊緊的,愣是掙脫不開,還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她怒瞪江封憫, “你放不放手?”
“不放!”江封憫膽子也肥了。
舒雲慈冷笑道:“江封憫,你不要以為朕永遠恢複不了內力。”
我的天!這真是氣得狠了,連自稱都改成“朕”了。江封憫立刻就把人放到床上,然後收手,表示自己什麽都沒做,很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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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雲慈不解氣地踹了她一腳才罷休。“叫你欺負朕!”
氣鼓鼓的女皇陛下讓江封憫笑個不停。“雲慈,你要不要這麽可愛?我還不是被你吸引的?”江封憫拉着舒雲慈的手按到自己左胸上,“這裏全都是你。”
面對情話,舒雲慈生氣的表情也繃不住了,她戳着江封憫的鎖骨道:“以後你再敢這麽欺負朕,就滾出熙華殿!”
“是是是,微臣再也不敢了。”江封憫作揖道。
這時候不僅是江封憫,連舒雲慈都聽到外面有打鬥聲。絲瓶敲門進來禀告道:“陛下,外面有刺客,侍衛們正在阻攔。”畢竟房間裏還有一個江封憫坐鎮,絲瓶也沒有太慌亂。
“知道了。”舒雲慈應了一聲,就在絲瓶轉身的時候她又道:“晚飯什麽時候上?朕餓了。”她這一句,就像是在外野了一天的孩子,回家後對母親說的話一樣。
絲瓶忍着笑道:“奴婢這就去傳膳。”
大概是被行刺的次數太多了,皇宮裏從上到下,都沒人太當回事。不過此次的刺客确實厲害,一衆大內侍衛多番圍堵力戰才終于将人拿下。
江封憫陪着舒雲慈吃了晚飯,又喝了一杯茶,那邊才将人捉住。
舒雲慈無奈搖頭,“我要指着這些人保命,皇位早就可以換人了。”
江封憫起身,“我去外面看看怎麽樣了。”
江封憫走後,睡飽了的舒雲慈想下床走一走,畢竟在床上躺了這麽多天了,她感覺自己的腿都快廢了。
剛剛下床,她就覺得冷風吹進,寒光已經閃現。一名刺客的劍在她眼前被江封憫手中的旋翎槍擋住了。
舒雲慈挑眉,她生平第一次覺得危險離自己這麽近。刺客見一擊不中,反身就逃。江封憫追着刺客出門去了。
舒雲慈重新
坐到床上,心說這麽明顯的套路,這些刺客都是不長腦子的嗎?
果然,窗外翻進來另外一名刺客。手中長劍閃着寒光,直奔舒雲慈刺來。
舒雲慈不閃不避,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刺客的劍鋒已至眼前,而江封憫也已經一□□了過來。
這名刺客并沒有猶豫,依舊奔着舒雲慈而來。顯然他是拼着自己喪命也要殺掉舒雲慈。
藍光一閃,“锵”的一聲,刺客手中的長劍被擋了下來,就在這一刻,江封憫的旋翎槍也紮進了刺客的後心。
血光迸現,刺客一聲慘叫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就不動彈了。
江封憫的臉色煞白,方才她慢了一步,要不是舒雲慈用玉湖劍擋了一下,這會兒就被傷到了。
“我……”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解釋。
舒雲慈将玉湖劍還鞘,“沒事了,叫人進來處理幹淨。”
絲瓶進來看到滿地鮮血,吓得立刻過來查看舒雲慈的情況。“陛下,您……您沒事吧?”
“朕沒事。”舒雲慈朝着江封憫努努嘴,“看看她,臉色比我還難看呢。”
絲瓶哪裏還會聽舒雲慈打趣,趕緊出去叫人将屍體擡出去,清洗幹淨血跡,又點了熏香驅散血腥氣。整個過程,江封憫就是一直站在床邊,不說話也不離開。舒雲慈也不理會她,派人将捉到的刺客都送去執行司,讓岳盈汐問出實話來。
等絲瓶退下後,房間裏恢複了安靜。舒雲慈招手,江封憫老實地坐到她身邊。“雲慈,對不起,是我大意了。”
“是我們習慣了從前的對敵方式。無論你如何出手,都不用太過注意我的安全,畢竟那時我的內力還在。”她拍拍江封憫的臉,“如今我雖然沒了內力,你也不要太小看我,一點花架子還是可以的。”她縱然沒了內力,也比尋常人強得多。只是她不能硬接刺客的劍,只能用劍将其撥開,這是最省力也最安全的做法。
“以後不會了。”江封憫将她抱在懷裏,“我不會再托大,一切都以你的安全為先。”
一個人要想成長,總是需要經歷一些事情的。江封憫一出手就容易停不下來,方才的事情讓她明白,要想保護好一個人,就不能随心所欲。
岳盈汐将送來的刺客進行審問,發現刺客竟然還是尚德宮裏的人派出來的。那邊知道舒雲慈受了內傷,所以派人過來行刺。至于主使,刺客說是太上皇。
岳盈汐将這樣的結果呈給舒雲慈,舒雲慈只說不可能是太上皇,讓岳盈汐再審。
“陛下,刺客說的都是實話。您看,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麽誤會?”岳盈汐審了好幾遍,都是一樣的答案。她确定刺客們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誤會?”舒雲慈停下手中朱筆,擡眼看着岳盈汐。
經過這段時間的培養,岳盈汐做事已經越來越靠譜,也越來越有臣子的恭敬和嚴謹。當然會有這樣的改變,舒雲慈可是沒少給她找夫子教導。古卷閣裏關于刑獄律法之類的古卷,更是成捆的送過來,岳盈汐都懷疑女皇陛下是不是想讓自己接管刑部了。
“微臣确保已經問出了實話。”
“既然如此,那些人留着也無用,放了吧。”舒雲慈輕描淡寫地說。
“放了?”岳盈汐不明白女皇是什麽意思,求助的眼神望向了一旁的江封憫。
江封憫微微點頭,示意岳盈汐照辦就是,岳盈汐這才告退。
“她對我的旨意有所遲疑,卻十分相信你。”舒雲慈有些不解。
“在她看來,我與她的心思計謀是在同一水平的。陛下的心思,她看不懂而已。”舒雲慈十分明白岳盈汐的想法
,對于她們這種普通人來說,舒雲慈的想法實在難測。自己偶爾能夠明白舒雲慈的想法,只是因為時間久了,彼此太過了解而已。
桌子上的描金香爐升騰出袅袅的煙霧,一絲極淡的香氣飄散出來。這是隐國南邊新制出來的君宜香,香氣淡而清雅,極受文人雅士的喜愛,故而取名君宜。
上個月南邊送進宮裏一批貢品,裏面就有這君宜香。舒雲慈最近一直在調理自己的身體,努力尋找恢複內力的方法,心情難免受到影響,點了這君宜香之後,确實清心凝神,漸漸的,她就只用君宜香了。
“她看不懂,難道你能看懂?”舒雲慈批奏章批得乏了,拉過江封憫的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示意她為自己按摩一下。
江封憫的手不輕不重地揉捏着舒雲慈的脖子,指下的觸感十分美妙。“你想順藤摸瓜嘛。”
“你說連你都能想明白的事她居然不知道,她是不是很傻?”舒雲慈這話說完就覺得脖子上一緊,她生氣地回頭,就感到唇上一熱,已經被江封憫扶住後腦,吻了個結實。
“你……”舒雲慈推了一下沒推開,有些負氣地使勁踹了江封憫一腳,這才讓她松了口。“我在忙政事。”情愛之事到底只是兒女私情,她既然身為一國之君,就不能只是沉溺情愛之中。
“你去幫我追查那些刺客的去向。”舒雲慈擺手,還是把江封憫打發走比較好,這樣她也能專心批奏章。
“我不能離開你身邊。”江封憫很認真地說。
“你擔心我無力自保?”舒雲慈看着旁邊懸挂的玉湖劍,眉眼中俱是傲氣。
江封憫沒敢承認。但是不說話同樣是默認的意思。
“宮裏有大內侍衛,就算不頂事好歹還能擋一下。可是那幾個刺客要是真的消失了,我就更危險了。”舒雲慈到底不願意用皇帝的身份壓制江封憫,這才耐心說明利弊。
江封憫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出了禦書房。
守在門口的絲瓶見江封憫出門,便進來服侍了。“陛下,喝杯熱茶吧。”她接過小宮女送來的茶盤端進來。
舒雲慈接過茶杯抿了一口,“你去一趟盛府,帶一點君宜香去給血蠶看看,就說是朕賞賜給丞相的。”
“是。”絲瓶趕緊帶着君宜香去了盛府。
絲瓶走後,又有兩名宮女進來服侍,舒雲慈沒有再理,專心批着奏章。
且說江封憫,出了熙華殿直接守在執行司附近。那幾個刺客被送出皇宮後,分別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江封憫心說:這咋整?自己到底追哪個?正在猶豫的時候,岳盈汐已經落到她的身邊。江封憫就看到幾個大內侍衛已經分別跟上一個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追蹤而去。
岳盈汐小聲道:“他們追到人會放煙花示警,到時候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追過去就行了。”
江封憫詫異道:“這些都是你布置的?”
岳盈汐點頭的同時也詫異道:“難道你不是這個意思?”
岳盈汐撓頭,“那個……我就是這個意思。”
兩人就在皇宮的房頂上坐着閑聊,有一句沒一句。
岳盈汐坦言自己不會一輩子在深宮之中做一個女官,說到底她現在還是為了保命。只要躲個幾年,避過這一陣子的風頭,她還是要離開的。
江封憫卻只是搖頭,岳盈汐還是太天真。舒雲慈下心思栽培的人,從來就不可能離開她。當你享受過那種極致的提升感覺,那種一國的資源都向你傾斜的感覺,就再也離不開了。
若是男子,大概還可以去其他國家碰碰運氣。但若是女子,還有哪裏會比迅速發展壯大的隐國更有機會呢?
兩人正聊着,就見北邊的上空一顆煙花綻放。這是隐國皇宮裏用的聯絡煙花,上天後顏色會由淺變深,最後消失的時候是鮮豔的紅色,極為顯眼。
江封憫和岳盈汐對視了一下,兩人齊齊追了出去。江封憫雖然不以輕功見長,但她的輕功很少有人能夠追上。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岳盈汐雖然和她逐漸拉開了差距,但是差距很小,而且到了一定的距離後就沒有再被拉開。江封憫可以斷定,岳盈汐的武功已經比自己初見時高出很多。
來不及想太多,兩人已經一先一後到達了煙花升起的地方。四外一片安靜,地上有一處蜿蜒的血跡。兩人沿着血跡一路找過去,在一處老房子滿口發現了全身是血的大內侍衛。
江封憫過去查看了侍衛的情況,擡頭道:“人還活着。”她點了侍衛的幾處穴道幫助止血。岳盈汐已經追進了院子。
江封憫扯了侍衛的衣服幫他草草包紮了,将人挪到牆邊,後邊應該會有人追過來,如果這名侍衛能夠撐到有人來,大概還能救回來。
院子裏面突然傳出打鬥聲,江封憫立刻趕過去,就見岳盈汐正在和一個藍衣男子打鬥。江封憫沒有着急出手,反而趁機将屋子裏外都搜尋了一遍。除了發現一名黑衣人的屍體外,并沒有其他發現。
當她再次回到院子裏,岳盈汐已經将人拿下。江封憫抱着胳膊看岳盈汐拿出一條繩索将人捆了,手法之熟練,不亞于多年的老捕快。
“好利落的手法!”她贊道。
“我師父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怎麽捆人。”岳盈汐說着伸手在藍衣男子的身上戳了幾下,男子頓時神情萎靡,再沒有方才的精氣神了。
江封憫不解這是什麽手法。
“陛下給我的秘笈中有一種就是專門封練武人的經脈,阻止內力貫通。”岳盈汐今天也是第一次用,看起來效果不錯。
這種武功江封憫在舒雲慈的那些秘笈中見過,叫“鎖神指”。她只是沒想到舒雲慈會把這種秘笈交給岳盈汐。
後面很快來了宮中護衛,帶着受傷的大內侍衛去找了最近的郎中止血,之後回到宮中。
江封憫擔心舒雲慈的安全,一回宮就去了熙華殿,可是卻沒有見到舒雲慈,也沒有找到絲瓶。她問了小宮女,小宮女也不知舒雲慈的去向。
她正着急,看到一旁花壇動了一下,魚丸從裏面鑽出來。看到她“喵”地叫了一聲,然後一個虎撲,跳到了她的懷裏。好在魚丸一直還算苗條,這一撲之勢,也是夠猛的。
“魚丸,你知道雲慈去哪了嗎?”江封憫撓撓魚丸的脖子,小黑貓舒服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舒服了的魚丸掙脫了江封憫的懷抱,幾下就跳上了牆,沿着牆頭走遠。江封憫見它走了,搖搖頭準備繼續尋找舒雲慈,就聽見“喵”的一聲,她擡頭,見魚丸正在牆頭上回頭看她。
江封憫不明白這貓是什麽意思,只是看着它。魚丸往前走幾步,回頭見她還在看自己,又叫了一聲。
江封憫試探着上牆追了幾步,魚丸就繼續往前走。只要江封憫不再跟着,魚丸就會回頭叫她。就這樣,魚丸一路走,江封憫一路跟着,一人一貓漸漸走到了一處偏僻的宮殿。江封憫仔細辨認了一下,發現這是舒雲慈小時候居住的宮殿寶湖苑。
寶湖苑自從舒雲慈搬走之後就荒廢下來,平日裏只是有人打掃而已。自從舒雲慈登基以來,因為後宮空置,所以宮人們大多躲懶,連日常打掃都做得馬馬虎虎,畢竟皇帝幾乎不會到這種地方來,掃不掃的誰會注意呢?
寶湖苑中安靜非常,但是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內力波動。江封憫意識到這可能是舒雲慈的內力,急忙從牆上跳到院中。她
剛要進入正殿,突然一股內力迎面掃來,強勁得江封憫都不敢硬接,硬生生被逼退出去。
魚丸此時也在內力波及範圍之內,竟然直接飛了出去,眼看着就将撞牆了,江封憫一個飛撲将魚丸救了下來。
小黑貓被吓得瑟瑟發抖,将貓頭窩在江封憫的胳膊裏都不敢伸出來,叫聲中都透着弱小無助。
江封憫也被吓得不輕,站在門外不敢輕易進去。她等了一會兒,發現裏面的內力已經感覺不到,這才抱着魚丸推門進了正殿。
寶湖苑雖然很久沒人居住,殿中到不算淩亂。所有的陳設依舊,只是少了人氣。在正殿居中的座位上,舒雲慈有些虛弱地靠在椅子上,額頭都是細密的汗珠,看起來十分疲憊。
“你的內力恢複了?”江封憫并不敢下判斷。
舒雲慈搖搖頭。“只是剛才那一下而已,轉瞬即逝。”
江封憫過來将魚丸放到舒雲慈的腿上,魚丸特別狗腿地舔着舒雲慈的手指,一臉谄媚的樣子。
舒雲慈的手輕輕撓着魚丸的脖子,神情逐漸放松下來。
江封憫抓住她的手腕,一探內息,心中就是一翻。“雲慈,你在練什麽內功?”江封憫體內雖然感受不到內力流轉,卻有一種隐隐的邪氣在随着她的血液流動。江封憫畢生所學的基礎就是寒冰訣,這種內功雖然難練且進步緩慢,卻是十分正統純粹的內功,這一絲絲的邪氣都能覺察出來。
“你感覺到了?”舒雲慈撸着懷裏的魚丸,“之前我練的玄天咒其實是陰詭功的一部分。陰詭功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迅速增進內力,當然,這是一種魔功。”
“你在飲鸩止渴!”江封憫覺得以舒雲慈的聰明應該能夠清楚魔功的危害。多少人因為抵不住魔功見效快,威力大的誘惑铤而走險,最終身敗名裂。舒雲慈怎麽會這麽做?
“是。”舒雲慈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猶豫,“想要恢複內力,朕只能這麽做。”
江封憫很了解舒雲慈,這位女皇陛下做出的決定從來沒有人能改變。“我聽說魔功都是可以直接吸收別人的內力為己所用的。”她拉過舒雲慈的手,和自己掌心相對,“雲慈,我把我的內力給你,你不要再練陰詭功了。”
舒雲慈輕笑一聲,收回了自己的手。“封憫,你覺得我會同意嗎?我要你的內力,或者是這宮中其他人的內力,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她有些危險地眯起眼睛,“你這是不信我,覺得我到了最後一定會被魔功擾了心神對不對?”
江封憫搖頭,“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來這麽偏僻的宮殿?”
“當然是因為他了。”舒雲慈纖細的手指朝旁邊一指,江封憫轉頭望過去,這才看到就在門後角落裏坐着的舒正危。
“丫頭,你眼中是不是只有小慈兒?老夫這麽大一個活人在這裏你都看不見。”舒正危有些不滿地說。
呃……江封憫真的沒發現屋子裏還有人。既然舒正危在,為什麽她感覺不到對方內力的存在?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前輩,是您同意雲慈練魔功的?”江封憫覺得舒正危不會這麽胡來的。
舒正危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一頭亂蓬蓬的頭發下那張臉有些古怪。“小慈兒一定要恢複內力的,她的話沒錯,眼下最快的法子就是修煉陰詭功。她有玄天咒作為基礎,三兩年就能将內力重新練起來。”
江封憫還是覺得這種方法不妥。若是真這麽簡單,這武林就沒有尋常之輩了。
舒正危見她還要說,急忙道:“丫頭,我知道你關心小慈兒。那就要支持她,盡量多做一些事減少她的負擔,而不是阻止她。你難道忘了,她是天賜之人,老天爺會保佑她的。”
江封憫的臉皺得苦瓜一樣。她覺得連舒正危這種人都說出要靠老天爺這種不靠譜的話了,看來舒雲慈的內力并不容易恢複。
“封憫,你先回熙華殿,我有些話要跟師父講。”舒雲慈這會兒似乎恢複過來,起身走到江封憫身邊,輕輕拍拍她的肩膀,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江封憫就被哄得暈乎乎地抱着魚丸走了。
舒正危搖頭,“你倒是真把這傻丫頭吃得死死的。”
“因為她傻啊。”舒雲慈斂起笑容。“師父,我的事你千萬不要告訴她。她把我看得太重了。”她推開殿門,凝望着上方的天空,有鳥兒飛過,自由自在。
“小慈兒,此路兇險非常,你真的要賭嗎?”舒正危的語氣也鄭重起來。
舒雲慈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笑道:“您都說了,我是天賜之人,會有老天庇佑的。”
當舒雲慈回到熙華殿的時候,絲瓶已經回來了。江封憫也跟只貓似的,和魚丸一起上蹿下跳鬧個不停。
絲瓶郁悶道:“陛下您看将軍,好幾個宮女都被她吓到了。”
舒雲慈擡頭,對着牆上的一人一貓勾勾手,江封憫和魚丸立刻竄了過來。所不同的是魚丸竄進了舒雲慈的懷裏,江封憫沒敢,站在一旁有些不服氣地瞪着魚丸。
“鬧夠了?”舒雲慈的話涼絲絲的。
江封憫确實在鬧別扭。她覺得舒雲慈竟然會有事背着自己,這說明什麽?說明她已經不是舒雲慈最信任的人了。
看着江封憫扁嘴不說話,舒雲慈将魚丸往她懷裏一放,“沒鬧夠就繼續鬧,這宮裏的宮女太監都看慣了魚丸,如今也不過多一只大點的貓而已,看慣了也沒什麽稀奇的。”
江封憫縮了縮脖子,女皇陛下真的生氣了。她趕緊丢了魚丸,賠着笑臉道:“我這不是無聊嘛,陪着魚丸玩了一會兒,沒鬧,絕對沒鬧。”
舒雲慈用懷疑的目光看着她,江封憫繼續笑,笑得臉頰都酸了,舒雲慈才點頭。“幫朕辦件事,東邊大旱,急需銀錢赈災,你去蘭國借五百萬兩銀子,跟蘭皇喬堅說,這次算朕跟他借的,等隐國有錢了會還他的。”
江封憫當然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舒雲慈,一個整天被行刺卻沒有內力自保的舒雲慈實在太危險了。但是她既然做了隐國的官,就不能不聽隐國皇帝的旨意。無論兩人私下關系如何,表面上畢竟還是君臣。
為了盡快回來,江封憫連夜就動身了。絲瓶嘆氣道:“陛下,将軍對您真是掏心掏肺。”
“所以呢?你覺得朕對她不好?”舒雲慈正在沐浴。
絲瓶可不敢承認,她拿着梳子幫舒雲慈梳着長發,“陛下,血蠶姑娘看了君宜香,說此香并無不妥,只是勸您不要長期使用。君宜香可以舒緩心神。血蠶姑娘說,隐國正在發展之時,陛下的心神不宜太過舒緩。”
舒雲慈将自己的身體浸在溫熱的池水中,一身疲憊得到纾解,只是她心中裝着太多事,沉甸甸的,找不到可以訴說的人,她也不想對外人訴說。
翌日,寧貞女帝下诏,女帝因身體原因無法臨朝,朝中一應大事均由丞相盛辭負責。對此群臣議論紛紛。這已經是兩個月內寧貞女帝第二次無法上朝了,難道女帝真的病了?很多大臣都有各種門路打聽宮裏的消息,但是一無所獲。因為寧貞女帝自此不再上朝後,根本就沒有露過面。
隐國西北邊境,兇山惡水,天寒地凍。邊境上有一個荒村,村子裏房屋錯落,但是晚飯時間一點炊煙都沒有。夜裏,天上無月無星,舒雲慈拿着玉湖劍進入漆黑不見五指的荒村。黑暗中,有一點點熒光閃動,仿佛鬼火一般飄在半空。
她不為所動,一步一步踏着地上薄薄
的積雪走到村子盡頭,突然,陰風陣陣,村子盡頭的一座大宅裏面飄出來幾個白色的鬼影。
“這才是真正的‘幽魂浮空’?”舒雲慈擡頭問。
鬼影很快将她圍住,舒雲慈看了一眼,五個鬼影,飄飄忽忽的仿佛根本沒有實質一般,但是鬼影發出來的招式卻是實打實的。
舒雲慈沒有內力,只能躲閃,躲不開的就用玉湖劍抵擋。缺少內力的支持,她抵擋得十分吃力。五個鬼影形成的包圍圈逐漸聚攏,已經呈合圍之勢。被進一步壓縮了活動空間的舒雲慈連躲閃都做不到了,只能依靠玉湖劍勉強支撐。
但是這樣的抵擋終究做不到滴水不漏,很快,她的後背就挨了一擊,舒雲慈吐了一口鮮血,腳步已經有些踉跄。幾個鬼影基本已經完成了合圍,在舒雲慈的上方不停地飄動着。此刻他們的手中出現了極細的絲線,只是在這麽暗的地方,根本發現不了。
絲線纏上了舒雲慈的身體,将她的手腳全都束縛住,這下她真的一點都不能動了。舒雲慈皺着眉,這麽細的絲線,直接勒進了她的皮肉裏,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氣。
“寧貞女帝,你居然會來自尋死路。”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
一條絲線纏上了舒雲慈的脖子,她纖細的脖子瞬間出現了血痕。舒雲慈忍受着全身劇烈的疼痛,全力催動自己的內力,絲線成功地封住了她的幾條主要經脈,如此情況下,就算是個有內力的高手內力也會被大幅度封住,可是這恰恰對她沒用。
纏在她脖子上的絲線逐漸收緊,那個蒼老的聲音道:“寧貞女帝,去陰曹地府吧。”
絲線收緊,血光迸現。漫天血雨落下,淋了舒雲慈一身,讓她原本就滿身是血的衣裙幾乎都變成了紅色。
“果然都是活人。”舒雲慈的脖子沒斷,全身的絲線卻都斷了。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上方的五個鬼影已經變成了五具屍體,徹底成了鬼影,只是再也漂浮不起來了。
舒雲慈再吐一口鮮血,身形不穩到需要用劍拄地才能站穩。大宅裏面再度飄出幾盞燈籠,速度很快,直奔她襲來。
舒雲慈的右手以劍拄地,左手舉起,手中什麽都沒有,卻讓已經飛到近前的第一盞燈籠滅了。燈籠一滅立刻落到地上,再無攻擊力。
連續滅了四盞燈籠,舒雲慈非但沒有繼續虛弱下去,反倒能夠站直身體。第五盞燈籠已經到了面前,她的玉湖劍當心刺了進去,燈籠裏面的蠟燭被玉湖劍削斷,整個燈籠落到了地上。
眼看着第六盞燈籠又要飛出,只見藍光一道,直接劈開大宅的門,一個臉色白得能吓死人的白衣人被劍氣一劈兩半,他的手邊還有幾盞沒有點亮的燈籠。
舒雲慈沒有急着進去,撕開外衣将身上簡單包紮了一下,而後邁步進門。大宅裏面漆黑一片,舒雲慈左右看了看,兩邊都有內力波動,顯然裏面有很多人等着動手。她沒有繼續前進,收起玉湖劍,雙掌一翻,平平推送出去,黑暗中什麽都看不到,但是兩邊房間裏的內力波動突然劇烈起來。
舒雲慈催動自身的內力,雙掌由平推收回,掐了一個手決,頓時兩邊的房間裏有幾個人跳了出來,出來後沒走幾步都吐血倒地。而後有更多的人從房間裏跑出來,吐血倒地。當舒雲慈收起內力的時候,滿院子都是抽搐着吐血的人。
舒雲慈從旁邊拿起一個鬼火燈籠,吹亮火折子點上,院子裏終于有了一點光。“想活命就趕緊出來,看在你們助我恢複內力的情面上,我可以饒你們一命。”她的聲音依舊透着虛弱,但是話中的語氣卻十分自負。
房間裏的內力依舊存在,完全沒有要出來的意思。舒雲慈一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她在心裏默默數到十,見對方
還是不打算出來,她的手重新捏了一個手決,白皙纖長的手指在微弱的燈光下十分美麗,仿佛是一件藝術品。
空氣中原本就飄散着血腥氣,這時更為濃重。房間裏的內力已經消失,想必人已經死了。
舒雲慈看似輕描淡寫,其實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極大的加重了自身的負荷,這時的她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她靠在門板上,目光在地上那些抽搐的人之中移動,就在這時,她的目光被地上騰起的黑色煙霧吸引。
煙霧騰起時,地上那些抽搐的人都停止了抽搐。煙霧極濃,很快就遮住了地面。舒雲慈已經退出了大宅,只是那煙霧蔓延極快,緊追着她的腳步不放。
舒雲慈無奈,只能淩空飛起,上了屋頂。而後,屋頂上升騰起更多的黑色煙霧,迅速連成了一片。
“小心!”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緊接着舒雲慈就被人抱住,四周迅速下降的溫度讓她笑了。果然對付這種煙霧,江封憫的寒冰訣是最好用的。
來的人自然是江封憫,她單手抱住舒雲慈,只覺得觸手盡是黏膩。她的另一只手連發數掌,寒冰真氣讓升騰起來的煙霧結霜下降。她利用這點時間帶着舒雲慈幾個起落已經出了荒村。
“咳咳……”舒雲慈咳出來的都是血。江封憫本來是憋着一肚子氣來的。她去蘭國勒索了銀子回來,卻發現舒雲慈竟然不在皇宮。她找了盛辭,沒有問出結果,又去找舒正危,還好舒正危對她說了實情。
“小慈兒修煉陰詭功并非要重新練回內力,就算陰詭功的修習速度再快,終究不如她十多年的苦練。她只是想以陰詭功作為引子,恢複自己的內力而已。”舒正危在舒雲慈走後,越想越覺得舒雲慈的法子冒險,如果江封憫沒有及時回來,他已經準備追過去了。
江封憫聽說舒雲慈要用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法子恢複內力後,吓得臉色都變了。她很了解舒雲慈對于作死的謎之熱愛,但是她不行啊,想想都要吓死了。她一刻不停地趕到西南荒村,就看到黑霧籠罩中舒雲慈的身形有些遲緩。
此刻抱着舒雲慈的她依舊在後怕,這要是晚來片刻,這會兒還能不能順利将人救出,她可沒有把握。
不過就算将人救出來了,對于舒雲慈眼下糟糕的狀态,她依舊是一籌莫展。
好在此時又來了幫手,一輛馬車停下,血蠶掀起車簾道:“快把陛下扶上來。”
馬車極為寬敞,血蠶讓江封憫将舒雲慈放平,她先喂了幾粒藥丸給舒雲慈,又下針幫她打通身上閉塞的經脈。然而經脈一通,舒雲慈身上的傷口流血也更兇了。
“把陛下的衣服脫掉,我要給她止血。”血蠶轉頭準備止血所用之物。
江封憫幾乎是用扯的,将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