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陸昇看了陸沉一眼,退後一步沒有說話。
黃丹白了他一眼,自管自爬過去,撲上來抱住陸沉的腳,哭道:“陸大哥,我只是、我只是想幫你審出這個間諜的來歷,因為他們看得緊,才在西門弄了點小動靜。我真沒想到星野花重音會挑這個時候襲擊基地,我絕對沒有跟星野那女人勾結啊陸大哥。”
她并不覺得衛波和袁峰之所以控制住她是因為她拷問了陸昇的緣故,八成是因為在西門弄假偷襲結果星野真的來了讓他們懷疑她裏外勾結,只要解釋清楚這一點,拷問什麽疑似間諜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見陸沉沒有伸腳把她踢開,黃丹心中一喜,也顧不得自己現在一副蓬頭垢面的樣子,趕緊把平日裏練習了千百遍的自己最好看的角度亮出來,側着臉,楚楚可憐地瞪着大眼睛,一邊抽泣一邊柔弱地開始辯白。
“我本來想着,跟袁大兄弟好好說,一起審審這男人也就罷了。都是我哥哥,非說不要麻煩袁兄弟,才給我出了個冒充有人襲擊基地的馊主意,怪我沒有主見,也就答應了,都是我的錯!誰也沒想到人真會來啊!”
一旁人還沒走的袁峰簡直怒了,怎麽管老大就一口一個陸大哥,自己就是什麽袁大兄弟!袁大兄弟什麽的,聽上去就跟地主家的傻兒子似的,憨裏憨氣的。再說,誰是你家大兄弟,你看你連親哥哥都甩鍋!
整個房間就黃丹一人嘤嘤嘤表演得歡,衛波要笑不笑的。陸昇其實對黃丹沒什麽感想,他從來也沒把這人放在心上。若不是機緣巧合反而幫他激發了神格,他連人名字都記不住。對于生命漫長的神造人來說,誰也不會去在意這種一忽兒就沒了的過客。
倒是陸先生……他看陸沉拖着個腿部挂件,低頭看着,似乎在認真傾聽的樣子,讓那黃丹愈發覺得有戲,手都開始從腳往腿上攀了,忍不住扶了扶眼鏡。
再年輕的陸先生也還是陸先生,這姑娘只怕還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麽樣的下場吧。一旦陸先生語氣溫柔得叫人找不着北,那人最後就真找不着北了。
聽她哭訴了半天,陸沉彎下腰來,擡起黃丹的臉,默不作聲地端詳了一會兒,驀地笑了笑,終于說:“你這麽一心為我打算,很好。”
“陸大哥?”陸沉這一笑,黃丹的眼睛都快放出光來了,連忙要去握對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卻被陸沉早一步抽回去,讓她撲了個空。她雖然失望卻又想既然陸大哥對她如此溫柔,以後還有的是機會,于是繼續裝羞澀。
“我哥哥也不是有心的,誰知道星野那個賤/人這麽會挑時候呢,我想,不如把他撤職,讓他回去反省反省就好了。”
她想雖然為了保住自己甩鍋給了哥哥,但真失去了一個助力以後也不好行事。大概是陸沉的态度完全迷惑了黃丹,讓她放松警惕,不由得開始謀劃怎麽減輕哥哥的處罰來。
組長的位置暫時是保不住了,只能等過了這段風頭,到時候自己以陸大哥女朋友的身份說兩句,再升回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她還在計劃着令人充滿希望的未來,卻突然發現自己抱着陸沉大腿的雙手從手掌開始正在慢慢消失,她心頭一驚,毒蛇一般的目光刺向不遠處的陸昇,尖聲叫到:“陸大哥,那個人,他想殺了我!”
陸昇心裏覺得有趣,十分配合地露出一個陰測測的笑容,作勢擡擡手吓人。果然就聽黃丹繼續往陸沉撲去,哭叫:“陸大哥救救我!”
Advertisement
“我會救你的。”陸沉依然在笑,目光卻是冰冷的,“等你被分解完,他就殺不了你了。”
這話被随口說出來,黃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心心念念的陸大哥說的是什麽意思,也才意識到自己是雙手消失根本不是陸昇動的手,而是陸沉在分解她,這下是真的吓得尖叫起來。
“不!陸大哥,你不能這樣!我只是想幫你審問間諜!你怎麽能、怎麽能……”
陸沉不說話,看了衛波一眼,衛波拿出這兩天與袁峰調查的結果,當着黃丹的面念,“……對地下室進行了徹底排查……和全基地對比……黃丹一共殺了有十九個人,都是明裏暗裏表示過仰慕首領的,死亡原因上都報的戰損……黃陽幫着遮掩……”
他每念一句,黃丹的臉色就更蒼白一分,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從手掌開始慢慢被分解讓她心寒,還是自己做的那些事都被揭發出來讓她驚恐。
衛波也念得有些寒毛直豎,黃丹實力低微,在天幹地支二十二個小組中排在最後一組,領導的亥組成員基本上在基地也就做些後勤工作,她的哥哥倒是能力不錯。
他身為首領的左右手,自然不常接觸黃丹這種級別的人物,但這些天調查時基地中的異能者全都對黃丹觀感都十分不錯,在衆人心目中完全是一個細心內向長得也很可人的清純小白花系美人。
再看看地下室中那一室的積水,也不知道堆了多少人的屍骨在裏面,查出來的是十九個,誰知道還有沒有沒查出來的。這人一直以來小心謹慎地表演,全挑選實力較弱的人下手,有她那個哥哥幫襯着,暗裏來陰的,居然一直沒有露出破綻。
這次如果不是陸沉對陸昇的特別對待擾亂了她的心神,讓她*膨脹起來,一下子踢到了鐵板,還不知道這位影後小姐要在基地裏潛伏多久。
大概唯一能讓人慶幸的就是因為新盟的星野也對陸沉很有意思,對星野的敵意讓這心狠手辣的畫皮美人至少沒有被策反幹出更大的禍事。
耳聽得衛波還在不停地念,而眼前往日裏讓她傾心不已的陸大哥卻仍然微笑着看着她,黃丹覺得徹骨冰寒。這樣的陸大哥,比她自己還要可怕,她發現,她可能從來都沒有了解過這個人。
“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殺人……是哥哥,哥哥他非要斬草除根,我又打不過他,只能看着他做壞事……可我又能怎麽樣呢,他是我親哥哥啊,我總不能告發他……我沒有殺人……”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依然努力試圖把鍋甩到黃陽身上,作出一副被脅迫又沒有辦法的模樣,好讓陸沉回心轉意,至少放過自己一碼。
結果只聽“啪!”地一聲響,清脆的打臉聲把黃丹都打蒙了,她一邊臉迅速高高腫起,暈頭暈腦地看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黃陽,還不敢相信自己是被他給打了。
要知道他們自幼只有兄妹兩人孤苦相依,黃陽對自己這個妹妹是千寵萬愛百依百順,只要妹妹要幹殺人放火都跟去,別說打她了,就連罵都沒罵過一句。這下卻氣得滿臉通紅。
糟了,自己剛才那些話肯定是被他聽見了,黃丹張了張嘴,知道這下自己恐怕怎麽都逃不脫一死。
眼見得抱過陸沉大腿的兩只手臂都快被分解完了,偏陸沉又不給她一個痛快,讓她一會兒覺得有希望一會兒又無比絕望地煎熬着,忍不住撕破臉喊:“你為什麽不幹脆直接把我分解了!也讓基地的同伴們知道,為了這麽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你連自己的手下都殺!”
陸沉根本不理會這個死到臨頭還要挑撥離間的女人,只是往後走了走,似乎嫌棄黃丹亂濺的口水,憐憫地望着她:“你折磨了他這麽久,還想要一個幹脆?”
他?是陸昇……又是他!就因為當時自己存了折磨陸昇的心思,現在就要被這種分解的驚慌與恐懼折磨同等時間,這簡直——
一直以來構築的美好妄想徹底崩塌,而自己卻連死都無法死得痛快一點。她不知道當時被自己折磨的陸昇到底有沒有絕望過,她只知道,現在的自己,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恨……若不是陸昇隐藏自己的實力,說什麽她也不會這麽輕率地去對付這塊硬骨頭。一定會好好地謀劃,找出萬無一失的辦法殺了他!
沒有人知道最後的時間裏這個殺人無數的原亥組組長究竟過得怎麽樣,只知道在徹底被分解時,黃丹已經崩潰了。
一直看着從小到大最寵愛的妹妹消失在眼前,被甩了無數鍋的黃陽也還是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不過他現在自身難保,唯一可以慶幸的,無非是自己沒有親手折磨過那個男人,大概不會太痛苦……吧?
陸沉看了戰戰兢兢的黃陽一眼,命令道:“袁峰。”袁峰早有準備,拿出一個針筒,笑呵呵地對黃陽說:“陸哥是這個意思,你畢竟沒有親自殺人,以後不要再出現在炎組基地就行了。”
看着那個針筒,黃陽如墜冰窟。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麽,當天為了給他妹妹順利運走陸昇,就唆使袁峰給陸昇打了逆回劑。這東西還沒完成,誰知道會有個什麽作用。
現在雖然說免他一死,可如果被注射了這個再被趕出基地,那跟死了又有什麽兩樣?運氣不好直接因為逆回劑而身亡,就算運氣好逆回劑發揮了它最終想要達成的效用,消除了他的神格讓他變成普通人。
但普通人出了這個基地又沒有庇護所收留那是個什麽下場,這世上還有人不知道嗎?
兩股戰戰的黃陽望向陸沉,剛想求饒,袁峰已經将人一打包,一臉報仇雪恨地舉着針筒帶走了。要知道這回基地出事,他雖然是被忽悠了,但也推卸不了責任。
老大回來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袁峰這口惡氣還沒處出呢。
弄完這一出插曲,衛波很有眼色地也趕緊找了個借口跑掉。房間裏重新剩下陸沉和陸昇兩個人。
陸沉轉身地去看陸昇的反應,陸昇卻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手指輕輕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地說:“星野會來襲擊基地,歸根結底,是我們只有您一個s級異能者的緣故。”
看上去完全沒在意黃丹黃陽這兩兄妹。如果不是他不動聲色地離剛才黃丹趴過的地方遠了一點的話。
這種嫌棄的态度,兩人倒是如出一轍,陸昇被這一打斷,暫時也不練習異能了,想起了什麽一樣打開電腦,“前兩天您去h城的時候,我跟衛波分析過,北歐那邊,應該還有一個s級異能者。”
“我知道。”
☆、37.
星野花重音對北歐那邊的微妙态度,炎組自然也都知道,陸沉對北歐之境,不是沒有進行過試探。并且他幾乎可以肯定那邊一定存在至少一個S級異能者。
至于對方為什麽對如今的時局毫無反應,一味地實行封鎖北歐的策略,這大概只有那位異能者自己知道了。
炎組不是沒有考慮過與北歐的那個異能者結成同盟,只是之前米勒和星野對華國虎視眈眈,陸沉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窺探之下,陸沉無法離開華國前往北歐與那人進行接觸。
而若是派別的異能者前去,考慮到那邊設置的是連星野都進不去的封鎖,想來也只是白費功夫。因此當時的情況就是,雖然新盟與炎組都想要争取北歐的站隊,卻又都有心無力。
但現在不一樣了。
陸昇聽到陸先生的回答,略一思考就明白之前的僵持局勢,而此刻卻恰恰是最好的機會,“星野如今下落不明,米勒·加爾在您手裏重傷,就算他們的治療師全都日夜不休,短時間內也不能讓他恢複如初。正是您接觸北歐的好機會。”
新盟想要算計陸沉,那兩人可能萬萬沒想到最後屢出意外,反而給炎組創造了尋找同盟的機會。這會兒不知道在那裏飛的星野不知道有沒有後悔莫及。
陸沉也認同陸昇的觀點,但他與新盟對峙日久,比陸昇更加了解新盟的能力。抛開星野不說,雖然米勒短時間內需要養傷,但絕不會就此沉寂放棄給炎組找麻煩。
北歐與華國距離不近,花費在路途上的時間,仍可能讓對方有機可趁,像之前H城的情況一樣。最好的辦法,是能有直接來去北歐的道路。
他看着陸昇,其實陸昇如果能夠準确掌握控制自己的異能,把握割裂空間後對面的落點,那麽別說是直接去趟北歐,以後任何地方都可以來去自如。
那對新盟來說,陸昇就會成為讓他們防不勝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感受到陸沉注視着自己的目光,雖然他的神并沒有說什麽,但僅僅是那點一閃而過的期許,已經讓陸昇血液循環都開始加速,他攤開手掌望着他:“陸先生,我們繼續練習吧。”
他的異能已經在蠢蠢欲動,随時準備着為神而戰。
陸沉卻忽然笑了,這笑容與剛才面對黃丹時那種溫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完全不同,仿佛是單純的愉悅,他說:“不忙。先吃飯吧。”
這個一頓能吃上滿滿一大桌菜、只要吃飽了就會用滿是滿足憧憬仰慕的眼睛偷偷望着他的神秘來客,他怎麽忍心餓着人家呢。
基地的廚房今天也很忙碌。
從亥組組長黃丹被處決、辛組組長黃陽被逐出基地後,陸沉就讓衛波将此事通知全基地上下,并且公布了當日星野花重音來犯的情況。當然為了保護陸昇不被別有用心的人盯上,他的被囚和當日的爆發則被隐瞞,沒有公之于衆。
官方給出的詳細情況是高層及時向陸沉通報,迅速趕回的陸沉擊退了星野。對此幾乎沒有人提出異議,對于他們的首領,基地上下大部分人都充滿信任。
他們只會慶幸陸沉能夠及時回來,再一次拯救了大家。即使有少數人對此存有疑問,一句首領早知如此,事前已有安排就可以打發。
基地恢複秩序,炎組繼續井然有序地接應各地流亡過來的普通民衆,再将他們一一送往各處庇護所。不過身為首領心腹的兩個人,這兩天全都十分地煩惱。
在當日的決策上無意犯了重大錯誤的袁大兄弟整日跟在在他看來十分有頭腦的衛大兄弟身後,不斷地唉聲嘆氣。“兄弟啊!老大會不會把我擰成麻花當房梁啊。”
“麻花當不了房梁,況且,新式建築根本沒有房梁。”衛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兩天他耳朵都要聽得起繭子了,而且,他也很煩惱好嗎。
最近他只要去跟老大彙報工作,就絕對會看見老大跟那個陸昇摟摟抱抱,黏糊在一起。老大從回來後,甚至都沒出過房門。
他每次進去都要戰戰兢兢地,總覺得自己有八百瓦那麽亮,瞬間就破壞了房間裏的粉紅色氣氛。講真,身為一個頭腦還算聰明的人,他已經好幾天為到底要不要管陸昇叫“大嫂”而猶豫不決了。
雖然他覺得自己如果叫大嫂的話老大可能會丢給他一個贊賞的眼神,可陸昇也不好惹啊。別人不知道,當天地牢裏除了陸昇和星野外唯一一個清醒人就是他,他可是親眼見過陸昇這家夥爆發起來到底可有多厲害的。
那領域場,啧啧,也就老大能壓得住了。他還年輕,他還不想死,更不想因為這點破事兒死。為此他都愁雲慘霧了那麽久,還要被袁峰這個唠叨鬼跟在身後不停地念念念……咦?
衛波突然內心竊笑,連忙停下躊躇的腳步,轉身正兒八經地對袁峰說:“袁大兄弟啊,你停會兒停會兒,先別念了。你想想,老大平時對我們怎麽樣?”
“挺好啊。”見衛波終于肯理自己了,袁峰也十分高興。
“這就對了。”衛波一臉嚴肅,“只要我們不犯原則性的錯誤,沒想着通敵賣組什麽的,你無心犯的錯誤,老大也不會太計較的。這事兒本來就不怪你,誰讓那姓黃的兄妹兩太狡猾呢!你本來腦子就……咳咳,不是,我是說你本來人就直爽,哪裏想到有人這麽陰呢。”
袁峰頓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在他看來衛波一向聰明,頓時感覺人生重新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心裏有鬼的衛波則更加竊喜,一拍袁峰的肩頭,語重心長地對他說:“所以要我說,你只要認真地去給老大認個錯,老大看你态度誠懇,肯定也不會怎麽重罰你的。這樣吧,兄弟我正要去彙報今天的收上來的情報,這個給你,你就名正言順地去,順便認錯,不是很好嗎?”
這話說得袁峰差點沒熱淚盈眶,回手也用力一拍衛波的肩膀,接過他手裏的東西,大聲贊道:“好兄弟!講義氣!”
“快去吧,越早越好。”
“好咧!”
目送着袁峰信心滿滿地朝老大的房間走去,衛波表情扭曲地揉着肩膀,心想這該死的大塊頭,力氣可真夠大的,肩膀都快被他卸下來了,不過今天不用再進那間氣氛詭異的房間,真是讓人一身輕松啊。
果然沒過多久,袁峰就垂頭喪氣地回來了,衛波忍笑,“怎麽了,老大訓你了?也沒什麽大事,訓了你就不會罰別的了。”
然而對面的大個子卻搖搖頭,“老大他不在!哎,可惜兄弟你給我找了這麽好的機會,居然不在,郁悶。”
聽他這麽一說,衛波立刻收起了不正經的心思,按說老大和那個難以稱呼的男人這兩天都沒有出過門,怎麽會不在?
其實在袁峰敲門前一分鐘,陸昇和陸沉還是在房間裏的。
在陸沉的控制下,陸昇依然十分專注地學習控制自己的異能,并且試圖去擴大自己的異能範圍,以及定位空間的另一端。
即使陸先生不說,陸昇自己也感覺得到,他現在的力量遠不如爆發當日,只是找不出原因。以陸昇的心性,如果不是最近都跟陸先生形影不離,他說不定還會自己去弄點解離液弄點逆回劑來再試試。
這天他跟往常一樣,在陸沉展開領域場以防他的異能出現不受掌控的暴走現象後,就開始自主練習。因為那天的對話,陸昇暫時放棄了空間異能橫向異動的訓練,專注于縱向切割,并且不斷試探對面的落點。
随着練習次數的增加,雖然空間裂縫還是十分不穩定,但大方向上的趨勢已經開始漸漸被陸昇掌握。
可惜自己對地球上這個時代的地理分布只有千度上面的了解,否則的話他的定位可能會更加精準一些,陸昇想。
此時陸沉就在他身後,與他身體貼着身體,兩個人幾乎親密無間,以便發生意外的話陸沉可以随時幫他導正異能的流向。雖然目的十分嚴肅正經,但那麽近在咫尺的陸先生,呼出來的氣息都打在在耳朵上,實在是讓人心猿意馬。
某一個走神的瞬間,陸昇沒有注意到自己切割出來的空間縫隙的走向,在回過神來之後,卻隐隐覺得那邊似乎就是在北歐境內。其實陸昇并沒有到過北歐,對那邊的風土人情一概不知。
但冥冥之中某種力量的吸引預示着,北歐那邊的氣場,與其他任何地方都是不一樣的。他有預感這條空間裂縫通向的就是北歐。
但是要經過這條空間裂縫的是陸先生,對于陸先生,僅僅是不可捉摸的預感遠遠不夠,他必須确信自己萬無一失,才敢讓自己的神去走這條路。
大概是自己停下動作異常沉默的時間有點久,陸沉在他身後問:“怎麽?”陸昇想了想,自己的異能不确定性如今還太多,這種機會也不常有,要是不試一試又會遺憾。
于是他回頭說:“我感覺這次的縫隙對面就是北歐。您在這裏稍等一下,我先過去看看。”
在他看來這樣比較穩妥,如果通路無誤,讓神再過來自然安全。如果通路是錯的,他立刻關閉縫隙,那也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被扔到哪裏而已,再多試幾次,總還能回來的。
誰知道他話音剛落,陸沉就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然後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那個看上去仍然極不穩定的縫隙中,仿佛對陸昇全然信任。
☆、38.
陸昇還沒來得及阻攔,陸先生的背影已經消失在空間裂縫的深處。他只能立刻跟随而上,同時小心翼翼地維持着異能的穩定,以防通道消失。
兩個人相繼消失在室內,空間裂縫的入口很快合攏。
等袁峰進去的時候,裏面正好空無一人。
第一次進入自己制造的空間裂隙,陸昇卻完全沒時間去觀察自己的異能所造成的現象,只顧看着陸沉的身影。空間的混沌只不過一瞬間,光明剎那重新沖入扭曲的黑暗,兩人眼前一亮,一陣沁人心脾的香風撲面而來。
空間裂縫在他們身後乖巧的閉合,這一次,陸昇的異能異常聽話,沒有出現任何的意外和失控。大概是他過于強烈地想要保護陸先生的**侵占了每一個細胞,讓他和神格的磨合反而變得順利。
不過陸沉當時如此決斷,還是讓素來冷靜的陸昇也受到了震撼,忍不住微微欠身說:“陸先生,下次您還是應該以自身的安危為重。”
陸沉沒接話,環顧四周一圈,看向陸昇:“你的預感很準。”雖然還不能确定這究竟是北歐的哪個國家,但應該是北歐無疑的,因為如今地球上其餘任何地方,都不會有這樣的景象。
陸昇的出口開得好,兩人落在一處不引人注目的小巷中,往前望卻能看到繁華的大路,以及來來往往的人群。男男女女金發白膚五官深邃,別有一種異域風情的美。
最重要的是,這麽多人,感覺都不像是異能者。而這地球上還能任普通人如此悠閑生活的,再沒有別的地方了。
不過,金發本應是這裏的普遍發色,但這麽幾分鐘間,兩人已經看到先後有三四個紅色頭發的人路過。按說這種發色的比例不會有這麽高,聯想到賀拉斯的紅發,陸昇更加肯定這個隐藏在北歐的S級異能者一定就是當年的賀拉斯。
在這些歐洲人群裏面如果混入兩個黑發黑眸的亞裔顯然會顯得十分突兀,陸沉看看陸昇,伸手把他拉過來,揉了揉他腦袋。陸昇的頭發就以肉眼可見的變化變成了淺金色,雙眸也變成盈盈一汪翠意。
如此一來,雖然五官還不如正宗歐洲人那麽深刻,但違和感已經幾乎沒有了。
在陸沉看來,陸昇的五官本來就已經十分細膩完美,膚色本來就白皙,無論誰看,感覺應該都滿是驚豔,基本不會在意什麽深邃不深邃。
這會兒陽光打下來,照在他的側臉上,淺金色的發絲閃耀着炫目動人的色澤,眼波更是明明清澈卻無法見底的湖水,陸沉不由得想,當時給他戴上眼鏡的人實在是有先見之明。
這幅樣子,應該不會想給別的人看。
并不知道陸先生在想些什麽的陸昇卻看着他的神。陸先生順便也改變了自己的形象,他的五官本就如刀削斧鑿般深邃,改了發色完全沒什麽異樣,只立在那裏就如這地球北境之王,令人不由得不去仰視。
忽然,四周隐約傳來一陣詭異的異能波動。陸沉因為正在使用異能,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似乎被什麽東西吞噬了一絲。看來,布置在這裏的屏障,已經察覺到了異常入侵者的存在。
他立刻收起異能,對陸昇使了個眼色,對方會意,兩人匆匆走出小巷,彙入到來來往往的人流之中。所幸同屬一個半球,這邊也是秋天,他們衣着并沒有特別顯眼。
直到走出暗巷,陸昇才注意到這裏有多繁華。
雖然之前他一到這個時空就進入了炎組基地,未曾見過這個時代外面真正的亂象。但僅從陸昇的那些視頻上窺見一二,都能夠想象外面荒蕪紛亂的樣子,四處戰火連天,人們流離失所。
但這裏卻完全感覺不到任何劍拔弩張的氣氛,完全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樣,大街上人來人往,人人臉上都洋溢着愉快的笑容。有手挽着手親密的情侶,也有勾肩搭背玩耍的少年,還有推着孩子出來逛街的夫妻,慢吞吞散步的老人。
新盟統治之下那種恐怖壓抑的氣氛被全部擋在北歐之外,難怪曾經有那麽多人曾經費盡心思想要進入北歐。可惜有人将北歐保護得鐵桶一般,陸昇相信,他跟陸先生大概是至今唯二的外來者。
只是北歐也不小,還不知道賀拉斯究竟藏身何處。若是能跟這裏的人打聽到一點消息,就免得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整個北歐亂轉。
不過看這些人民的模樣,陸昇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知道如今外面的世界究竟在發生些什麽。
正好前面不遠處開着一家酒吧,這種地方人流量大,向來都是小道消息集散地,比在大街上随便找人問話要自然隐蔽地多。陸昇于是看向陸沉,小聲請示要不要過去。
陸沉看了一眼那酒吧外面高高挑着的彩虹旗幟,若有所思地望着陸昇,陸昇一臉正直,似乎滿心都在考慮正事。就連他也一時看不出陸昇究竟知不知道彩虹旗的意思,只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陸昇當然不知道,未來早就沒有這種東西了。他們所有人都是由神創造,又不需要自然繁衍,性別什麽的只不過是個符號,愛情婚姻這種東西更是不會有,他們有的只有對神全部的忠誠和狂熱,彩虹旗?那是啥?
不過,這個酒吧的名字倒是取得十分微妙,叫HUNTER。翻譯成華國語言就是獵人。未來因為他們這些系統所培育的異能力者各個種族都有,神域的教育體系包括多種語言,陸昇對這裏的語言環境毫無壓力。
至于陸先生,在他眼中,神自然是全知全能的,沒有什麽能夠難住他。
兩個容貌十分搶眼的男人一進酒吧,四面八方就投來了各式各樣的目光,或明或暗地不住打量、上下流連。有幾道目光更是表現得十分露骨,再加上異能力者敏銳的感知度,給人的感覺就是對方簡直已經把他們的衣服直接扒光了一般。
等酒吧侍者上來招呼的時候,陸昇才注意到這個昏暗喧嚣的店裏清一色都是男人,雖然有些看上去不太像男人就是了。他扶了一下眼鏡,感覺自己選的地方好像不大對。
陸沉卻已經走到吧臺邊坐下來,轉身對他招了招手。這個動作讓人太過熟悉,陸昇自然而然地走上前去,坐在陸先生身邊,将頭靠在他懷裏。
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眼前的陸先生還是炎組的首領,并沒有調戲小寵物的愛好,更不是神域裏那位神。不過陸沉卻也并沒有拒絕他的投懷送抱,将人攬住,跟調酒師點了兩杯酒。
見到他們的舉動,那些暗地裏窺探的目光大多充滿遺憾地轉開了視線,不過仍然有少部分不死心地在兩人身上流連。
聽了片刻酒吧中人的談話,陸昇伸出手用指尖撥弄了兩下調酒師遞過來的雞尾酒,開口聲音變得軟軟糯糯地:“聽說新盟的米勒被炎組打成了重傷,他們會不會鬧到我們這裏來啊?”
陸沉沒回答,果然旁邊就有人湊過來,笑眯眯地盯着他懷裏的陸昇,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驚豔神色:“美人兒心思挺重啊,怕什麽,我們這兒有神在,那些惡魔過不來的。”
那人邊說邊有意無意地去碰陸昇,見他怯生生地往靠着的男人懷裏縮,一副沒來過這種場合的模樣,更加心癢難耐,再看陸沉,又覺得是另一種風情的極品,忍不住吹個口哨,用手指敲着吧臺,試探着問:“兩位是第一次來HUNTER吧,從前都沒見過你們。”
陸沉勾起嘴角,捏了捏陸昇的臉:“還不是這小家夥在家裏呆煩了,吵着鬧着要出來玩。結果真帶他出來,又吓得話都不敢說。”一邊說着,一邊不動聲色地把陸昇更往懷裏摁一點,遠離吃豆腐的家夥。
大概是對他們非常感興趣的緣故,這湊上來的男人十分熱情,自我介紹說叫羅納德,不斷地找話題跟他們閑聊,試圖把兩人一起拐帶回家。
有人自願來做情報販賣機,陸昇自然省力氣。不動聲色地跟他們家陸先生一唱一和,很快套出了許多有用的信息。
原來這邊時空裂隙的出口是在丹麥王國的首都哥本哈根,如果說整個北歐都在封鎖下如同世外桃源一樣。那麽丹麥的哥本哈根就是桃源的中心。
因為那個因地制宜布下屏障、在北歐人民口中被尊稱為神的人,也就是陸昇和陸沉所認定的S級異能者,就居住在哥本哈根。所以這丹麥首都的居民,全都因為自己是最近接神的居民而感到驕傲。
看得出來他們對這位“神”的信仰,完全不比炎組對陸沉的信任、新盟對新野和米勒的狂熱要少,甚至更加強烈。光從一個稱呼就可以看出。
畢竟現在這個時候,別的地方還沒有誰稱呼當世這三個S級異能者為神,他們仍舊被劃分在人的範疇,只是站在力量頂點的人罷了。
可在北歐,只經過這麽一會兒的試探,陸昇和陸沉就發現,這個“神”在北歐民衆心目中,真的已經是“神”了。
他們相信他是從天而降的救世主。即便外面炎組的陸沉也站在普通人類的一方,但在他們眼裏,只能建立庇護所的陸沉與可以完全将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