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吸血一樣。
它确實在吸血,甚至因為飲血的歡欣而微微發出了輕鳴,毫無節制地從陸昇的傷口上源源不斷地吸取着生命力,陸昇臉色越來越蒼白,卻全然不去阻止,甚至一聲不吭,只是堅持地看着羅剎姬。
一直都面無表情的羅剎姬回望陸昇,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邪氣笑容,她收回劍,伸出舌頭在劍身流淌的鮮血上舔過,聲音帶上了一絲殺意的興奮,“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能堅持多久,我就能堅持多久。”
陸昇像是得到了什麽定心丸一樣腼腆地一笑,點點頭,轉頭看向醫生,“麻煩給我止下血可以嗎?”
一直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陰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止住了傷口的流血趨勢,但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能力就那麽點,沒讓那道猙獰的傷口徹底愈合。
“你們認識?”一直以來以團隊領導者自居的Leader語氣也變得有些怪異,目光在羅剎姬和陸昇之間來回反複。
他和羅剎姬雖然同在A組,但跟這個面癱戰鬥狂一向沒有過交集,這次大家分到一個團隊,本想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和領導藝術讓這些家夥見識一下自身的才能,沒想到只不過醒過來這麽點時間,卻先後被無視。
羅剎姬這個戰鬥狂就算了,以戰力來算,她是他們如今唯一的強輸出,偏偏陸昇這個被這些人鄙視的廢柴居然也在他之前做出了決策。而且是那麽可笑的決策。
他想幹什麽?讓喝了血的羅剎姬一個人殺光這些異獸?這根本不可能!沒有頭腦的人硬要充智者就是這種跳梁小醜的效果。
“不。”羅剎姬瞥了Leader一眼,拖着她仍湧動着血色的緋紅色長劍走到看起來即将破碎的一扇窗前,眼中閃過一抹紅光,她跟白雪不一樣,她喜歡這些小東西,只在它們鮮血四濺血肉橫飛的時候。
眼看着衆人都有意無意地聚集到羅剎姬的身後,似乎并沒有誰反對陸昇的行為,金發男子目光沉沉地盯着陸昇的後頸,陸昇卻忽然小小聲地問:“Leader,你之前說你能預知未來的是吧?為什麽沒告訴我們現在會這樣呢?”
他的語氣聽上去只是單純的好奇,聲音也非常小。但現在在倉庫裏的都是異能者,這種程度的聲音根本逃不過他們的耳朵。
瞬間被衆人目光集結的Leader臉上神色變換,好一會兒,才生硬地說:“我只能看到特定時段的情景,之前并沒有看到這裏。”見陸昇沒有再繼續發出疑問,他微微松了一口氣,臉色卻閃過一絲陰沉。
一個C組墊底的,沒有異能的男人。對于A組上位的他不僅毫無敬畏之心,還敢發出質疑。這種人,不如在順利脫出倉庫的時候……
Leader不為人察覺地看了一眼白雪,白雪微微點頭,遞來一個只有他們懂的眼神,雙雙勾起唇角。
“啪!”就在此時,前赴後繼的“兔子”們終于把那扇陳舊的玻璃窗撕裂,嬌小但敏捷的身軀一坨一坨紛紛撲上鐵網,接二連三張開血盆小口露出嘴裏面那一排排滲人的厲齒,把鐵絲咬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如同催命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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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瞬間鐵絲網就在它們口中如蜘蛛絲一樣輕易地斷裂,第一只兔子在半空中飛撲向羅剎姬,然後只見劍光一閃,空中綻開了一蓬熱烈的血花。
作者有話要說: 群麽麽噠各種支持的大家!總是被溫柔呵護的玻璃心夜每天都很愉悅!(自稱好像越來越多了呢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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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殺孤島③
“艹!”醫生低罵了一聲,推開扯着他袖子的胖子,受了驚的胖子不管不顧地再次開啓了他的絕對防禦,滾到一邊待在他的圈裏瑟瑟發抖。
陸昇注意到幾乎就在胖子使用異能的瞬間,整個倉庫外面的異獸就更沸騰了一些。
越來越多的嗜殺獸類從破損的窗戶中源源不斷地沖進來,羅剎姬雙眼已經變成了比異獸紅瞳更加妖豔的紅色,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每一劍斬下去都有無數異獸四分五裂,長空血亂。在少女驚人的劍術和比異獸更甚一籌的移動速度下,居然沒有任何一只漏網之兔逃到其餘幾個人面前來,簡直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按照她這樣的爆發力,排名A16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要知道對她目前的隊友來說,這位16可比Leader這個自稱A08要有用得多。
如果她是暗殺者,這裏有誰能抵擋嗎?幾乎每一個在羅剎姬庇護下的人不由得同時想着一個問題——她的異能力缺陷是什麽?
唯一全程關注着對方狀态的只有陸昇,雖然之前羅剎姬否認他們兩個認識,但陸昇對她異能的了解卻不像是個單純的陌路人,一發現羅剎姬的興奮度有所下降,陸昇立刻上前一步伸出手,“給你血。”那些異獸的血,全然不在她喜歡的範圍內。
羅剎姬頭也不回,反手一劍,精準地在陸昇手臂上劃過,帶起一串飛濺的血珠,随即毫不停頓地斬裂了三只沖向陸昇的異獸,整個倉庫血色彌漫。
一般有靈智的生物面對羅剎姬這樣瘋狂的絞殺早就應該退卻了,然而這些“兔子”卻只只悍不畏死,紅瞳中散發的血腥光芒絲毫不比長劍濺出的血河遜色,前赴後繼地往羅剎姬的劍網中撞,以同伴的屍體為自己開路,而目标就在倉庫裏面。
它們似乎很清楚,它們身後還有源源不斷的同類在湧來,而羅剎姬卻只有一個人,同時陸昇的血,遲早也是要流完的。
“不妙啊。”胖子顫抖地抱住自己的雙腿,像落水之人試圖尋找浮木一樣驚慌失措地望向倉庫中的每一個人,沒頭沒腦地問Leader:“你現在不能再用下能力嗎,我們……我們不會死吧,你快、快看看!”
Leader眼中閃過一絲不明顯的猶豫,最終還是閉上眼睛,很快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含含糊糊地說:“大概,不會全滅。”
胖子尖叫起來,“不會全滅是什麽意思,我就知道我們之中有人會死對不對!不,不會,肯定不是我,我有絕對防禦,誰都不能傷害我,只要我不離開防禦圈,不離開不離開……”神經質地唠叨着,他居然伸手把自己的眼睛給捂上了。
剩下的人有些無語,白雪嘁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怎麽這家夥以為自己把自己眼睛捂上那些異獸就會看不見他嗎,這種智商能活到現在也真是奇跡,看來他的異能力應該還是蠻好用的,雖然目前為止并沒有什麽建樹。
這時捂着流血的手臂從羅剎姬身後退下來的陸昇卻慢慢退到胖子身邊,同病相憐一樣蹲下身來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輕聲安慰他,“別怕,我們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他溫和微弱的聲音裏面似乎帶着讓人平靜的力量,被安撫着的胖子慢慢停止了發抖,雖然沒有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卻也不再神神叨叨,連帶着被他瘋狂催動的絕對防禦也緩和了下來。同時陸昇從眼角的餘光裏看到随着胖子異能的收斂,那些兔子的攻擊同時也稀疏了一點,但并沒有放棄。
果然是如此嗎。
大概一開始這些東西就是被随意使用了異能力的胖子引來的,但如果說影響它們感知的是異能波動的話,之前Leader使用預知卻對它們沒有造成什麽影響。
如此看來只有兩個可能,要麽這些玩意兒只會被一些特定的異能所吸引,要麽Leader在說謊,無論是之前被傳送過來的時候,還是剛才危急時刻,他根本都沒有使用過預知能力。從他目前的表現來看,未必不是隐藏了自己真實能力的暗殺者之一。
敵我未明,然而無論如何,制造意外也好直接動手也罷,一旦到了危急存亡時刻,他這個沒有任何能力的廢物肯定會是第一個被抛出去的棄子。
或許,他正可以利用這一點,不引人懷疑地先行離開這個倉庫,如果能夠探明所處地方的地形,就能在接下來這場生存游戲繼續時加重自己的籌碼。當然壞處在于,單獨行動太容易被尚未知身份的其餘異能者襲殺。
所以他需要一個同盟,一個就好,不自作聰明但異能力強悍的同盟。
手指再次扶上眼鏡,冰涼的金屬細框将一點冷意傳入他的腦海,陸昇微微勾了勾嘴角,趁無人注意迅速地貼在胖子耳邊說了一句話。胖子仍舊呆坐着,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但陸昇很清楚,即便他不說,到了那個時候,這個人也會這麽做的。他不過是,加一重保險而已。
從看到陸昇無視胖子那個明顯的絕對防禦圈輕而易舉地靠近胖子開始,Leader就在思考究竟是胖子的異能力缺陷就有這麽大,還是陸昇其實隐藏了實力。不過根據以往的記錄,這個編號C119應該确實就是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否則也不會落到這種即将被系統抹殺的邊緣。
這麽看來,這個胖子所謂的絕對防禦實在是水得不行啊。其實白雪是知道胖子的異能力缺陷的,可惜剛才沒能跟她多交換一下情報,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只要知道這破圈對他們應該都沒有作用就行。
皺眉看了看四周,倉庫外面爬滿了異獸,連天色都看不清,根據自己的生物鐘,太陽應該快要下山了,現如今不知道這些畜生是不是更親近黑暗,就怕一旦入了夜它們沒準會更加狂躁,所以絕不能再這樣下去,無論怎麽想羅剎姬也不可能撐到它們主動退卻的時候,不飲血,她是不能保持如此高效率的輸出的。
那還不如——
注意到羅剎姬行動又一次遲緩下來,而陸昇連忙從胖子身邊站起來打算上前的時候,Leader對白雪使了個眼色。白雪會意,偷偷掏出一把藤蔓種子,無聲無息地灑在地上,然後動用異能催生了其中的一顆。
一條極細的藤蔓瞬間長成,蛇形蜿蜒至陸昇腳下,猛地套住了他的腳腕讓他摔倒在地。同時羅剎姬的長劍也一個揮空,沒能飲到中意的鮮血,她臉上明顯露出倦怠神色,速度以肉眼可以分辨的頻率慢了下來。
“刷!刷!刷!刷!”一下子有十幾只異獸穿過她的劍網,猛地向倉庫中的衆人撲去,其中大部分都直沖向胖子,還有小部分盯着白雪一擁而上。
“白雪!”Leader叫了一聲,整個倉庫忽然地動山搖,無數巨大的藤蔓從地上枝葉糾纏地沖天而起,密密麻麻組成堅實的綠色牢籠把除陸昇外的所有人圍在中間,擋住了失去對手後立刻失控的獸潮。
白雪咯咯一笑,對藤蔓外迅速翻滾着想要爬起來的棄子送上一個臨別的飛吻,無限妖嬈地道別:“再見了昇,我們會記得你對團隊做出的貢獻的呦。”說着催使一條藤蔓再度将陸昇緊縛,高高舉起直往倉庫外的獸潮群中一送,順便折回來堵住了倉庫。
剩下五人包括羅剎姬在內被無數綠色盾牆牢牢包圍,兔子們像之前撕咬窗戶與鐵絲網一樣紛紛爬到藤蔓上,露出能粉碎一切的厲齒,咯吱咯吱咬出了一種敲骨吸髓的恐怖感。
白雪眼錯不眨,兔子啃斷多少藤蔓,她就催生多少藤蔓,時刻保持着藤蔓的牢固。但顯然她還是有點不耐煩了,恨恨道:“Leader,你不是說只要把昇送出去當血食這些畜生就不會再管我們了嗎,怎麽它們一點反應都沒有?”
Leader也顯得有些郁悶,“這不應該啊,還是那小子居然一下子就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連掙紮着跑幾步都沒能做到,廢物終究是廢物,放到哪裏都半點用也沒有,他要是能跑上一段路,說不定這些東西就被引開了,真是該死!”
“我跟你講,我的種子可不多,等到用完了——”白雪的臉色也陰沉起來,他們本來就是臨時同盟,如今最廢的一個已經被兔子們啃成白骨了,剩下幾個人互相打量着,各自轉着小心思。
從剛才起一直無動于衷的胖子不知道是被兔子們啃咬藤蔓的恐怖聲音吓到還是被白雪的言外之意給吓到,忽然又劇烈地狂抖起來,原本已經收起來了的防禦圈再次被亂鋪開來,這次比之前的圈子還要大,直徑大概已經到了他的極限,絕對防禦的異能波動極不穩定地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擴散着。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神經病!”白雪一腳踢在胖子臉上,這一分心催生藤蔓的動作慢了一拍,一直沒有說話的醫生卻猛地叫了一聲“不好!”。
不知道為什麽外面的兔子們瞬間變得極端瘋狂,咬斷藤蔓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幾倍不止,原本看上去堅不可摧的綠色盾牆像是忽然變成了薄脆的紙張,一撕就開,閃現在縫隙裏的無數陰森森的眼眸,像是厲鬼注視着即将被它們拖入地獄的獵物。
這些玩意兒,像是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挂連續日更中的圓潤夜不由得為自己的勤奮而流下的感動的淚水_(:з」∠)_
~感謝大家的地雷(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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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殺孤島④
白雪二話不說,轉身朝向煩人的胖子,吃力地用藤蔓把瘋狂掙紮的大塊頭舉了起來。
她很清楚這個胖子所謂的絕對防禦究竟有多大的缺陷,以至于他的防禦一直在B組就像個笑話。那個圈子可以防住一切沒有生命或者已經失去生命的物體,對于活物卻根本沒有效用。也就是說,如果羅剎姬要殺他,雖然用劍戳不進他的防禦圈,自己卻可以走進去。而她白雪的藤蔓,植物可是有生命的。
多麽雞肋的能力啊,這怎麽想都是培養罐裏的一個失敗品,只比剛才那個家夥好一點點而已。
不過盡管胖子的防禦圈對她毫無作用,但他身上那裏三層外三層的肥膘卻有效地消耗了白雪的異能力,舉起這麽一個重量級的胖子,簡直比舉起十個昇還要吃力,更何況他還在不停地亂動,不像昇,乖乖地都沒有掙紮。
诶?為什麽當時昇沒有掙紮?因為意識到自己的無用,一下子就認同了自己作為棄子的命運?這可能嗎?
然而現在沒有時間給她仔細思索這點疑惑,藤蔓舉着胖子就要去堵盾牆最薄弱處。
這時從陸昇被扔出去開始一直沒說話的羅剎姬卻忽然舉起長劍,一臉困倦地在自己掌心劃過,看着自己的血一點一點被劍身吸收,她的眼裏很快現出興奮的光芒。沒有對身後的幾個人說任何話,羅剎姬忽然一劍劈開藤蔓,整個人一躍而出,從猩紅眼瞳的海洋中斬出了一道血路,居然就這麽一路走一路殺出去了!
“媽的死女人!”自己恨不得拿一切堵上的圍牆被人為破壞,白雪忍不住恨恨地罵起了娘,更不猶豫地把胖子往那破口處一擲。
爬滿了藤蔓的兔子們頓時像是見到什麽令它們瘋狂的東西,亮出能瞬間撕裂骨肉的利爪,前赴後繼地向胖子撲去,很快就将他埋入獸堆之中。胖子凄厲而沉悶地哀嚎聲斷斷續續的傳來,剩下的幾個人無動于衷地看着,任由白雪再次築起藤蔓的囚籠。
只是“兔子們”之前啃光陸昇的速度以及羅剎姬的驟然離開完全在Leader意料之外,失去了主要戰鬥力,就算已經扔出胖子也不能解決他們眼下的困境。要知道白雪的異能雖然還算有用,卻不能無窮無盡地使用下去,她的藤蔓種子早晚總會用盡,到那時,此刻胖子的現在就是他們的未來。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Leader滿心煩躁,自己的決策明明應該沒有錯誤才對。這些畜生為什麽對他們如此執着?自己的異能雖然厲害,但卻有次數和條件限制,而且在戰鬥方面脆弱不堪。Leader的眼神在剩下的幾人身上一一劃過,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白雪和醫生。
雖然治療是團隊不可或缺的一環,但這醫生的能力太差,只能治愈小傷,真到了生死關頭也起不了關鍵作用,而白雪的藤蔓可攻可守,現在唯有靠她才能多撐一段時間……耳邊胖子的嚎叫聲已經越來越微弱,Leader盡量不引人注意地小步向醫生挪去。
就在他試圖做什麽的同時,就好像有人在外面下達了一道指令一樣,剛才還瘋狂攻擊他們的兔子詭異地一起停下了動作,然後瞬間如潮水般退去,不過一眨眼,只留下滿倉庫的屍體和血跡,和一室安靜詭谲的氣氛。
做好了最後準備的白雪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地又催生了兩棵藤蔓,才一臉不可置信地停止使用異能,喃喃道:“居然就這麽走了?”
醫生瞥了Leader一眼,幽幽地說:“看上去,真的像是有人操控的。”方才Leader動作幅度雖然不大,但這裏如今只有他們三個人,鑒于他們之前做出的扔掉陸昇和胖子的事跡,不用想,他也知道如果獸群一直攻擊下去他們還會把誰抛出去。
一個擁有治療異能的人,卻屢屢為人所輕視,對于自己這個雞肋能力,醫生根本就不想提起,可笑的是自己的外號卻一直要提醒自己這種事實。
Leader和白雪絕對不可以信任,甚至……那些說來就來說退就退的獸群,瞬間殺了他們兩個人,偏偏留下Leader和白雪。他們可能從一開始就犯了一個錯誤,過于信任這個自稱能力是預知的男人,說不定他和白雪根本就是暗殺者!
羅剎姬之前只身出去,看上去魯莽兇多吉少,其實可能反而比他現在的處境要安全。
倉庫之內的人們各懷鬼胎,倉庫外,面對忽然集體撤退的異獸們,一身美麗和服的黑發少女擡頭看了看天色,視線裏只見最後一絲陽光被暮色吞沒,終于,入夜了。
掌心的傷口已經開始凝固,眼中嗜血的光芒褪去,恢複了平時的冷漠與倦怠,羅剎姬拖着與嬌小身材畫風完全不符的長劍慢慢走向森林中走去。夜色中的叢林如同一只沉默的巨獸,很快将她的背影吞噬得無影無蹤。
“出來吧。”她環顧四周。
輕微的腳步聲從樹叢後傳來,穿着白色襯衫、領口的每一顆扣子都扣得嚴嚴實實的男人一步步走出來,臉上的眼鏡在暮色裏泛出清冷的光芒。像是錯覺一般,羅剎姬好像看到他的肩膀上居然停着一只極度美麗的蝴蝶,翅膀正在微微地一張一合,脆弱而誘惑,帶着蠱惑人心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觸碰它。
然而剛有動作,那蝴蝶卻翩然消失,全無存在過的痕跡,如同一場幻夢。
“你肩膀上,那是什麽?”少女的眼中有狐疑的神色,這個島上,還有這種生物存在嗎?對面的男人迷茫地轉頭看了看肩膀,那裏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啊。”
羅剎姬沒有再說話,陸昇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僞,讓她對自己剛才是不是真的看見過蝴蝶産生了懷疑。也許只是一路殺出來有點眼花,也許這島上就是有這種生物,偶然停留了一下而已。倒是這個男人,他的身上沒有任何被撕咬的痕跡,完全不像是剛剛被人扔進了瘋狂獸群裏的模樣,唯有臉上殘留的心悸神色顯示出剛剛經歷過一場狂暴的災難。
盡管被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看見只身一人的羅剎姬時,陸昇還是輕輕出了一口氣,“還好是你。看來系統對我們還沒有趕盡殺絕。這些兔子習性居然是晝出夜伏,太陽剛一落山,我就看見它們撤得比退潮還快。”他看了一眼倉庫,裏面已經亮起了一點昏黃的燈光,“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出來,呃……你不回去嗎?”
羅剎姬抱着劍,逼近陸昇,“其實你早知道了吧,這些異獸對你不感興趣,你是故意被白雪扔出來的。”
她死死盯着對方的每一個表情,陸昇卻沒否認,只是露出一個苦笑,攤開手,“無論我怎麽想,他們要犧牲掉我我沒有反抗的餘地啊,雖然只是個沒有異能也不會體術的普通人,可我一樣不想死,只好在發現那些東西好像對異能者比較敏感的時候賭一把,賭它們的菜單上沒有我。也是命好才賭對了。”
他看上去說的是事實,只是,即使換了異能者,在做這樣的生死豪賭之後還能思維如此清晰的也不多見,剛才在倉庫裏的軟糯,應該有不少是裝出來的吧。雖然本人也确實沒什麽能力也沒什麽存在感就是了。
不過即使陸昇被叫做是廢物,但對于倉庫裏心思叵測的那一群,羅剎姬完全不想與他們合作,倒是眼前的這一個男人,除了沒有異能外至少腦子比較清醒。
不過……“之前我就有個疑惑,你好像對我的異能很了解。從開始以來,我從來沒說過,我的異能力嗜血,需要飲血才能興奮。”
“你真不記得?也是啊,我一向不太有存在感。其實之前的游戲裏你殺過我好幾十次遍了。”陸昇面色絲毫不變,或者說神色幾乎有點無奈,像他這樣的人,果然被殺幾十遍也難以給人留下印象。實在太弱了。
羅剎姬默然,她還真不記得對面這個男人的臉,這把嗜血劍之下死過那麽多人,沒點特色,确實難以一一記住。不過想來陸昇因此對她印象深刻,記住她的能力則是理所應當。
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便罷了,她無意在此深究,最重要的是,因為他沒有異能,哪怕別有居心,對她也構不成多少威脅。
少女轉過身,望着不遠處的倉庫,忽然說:“你覺得,Leader和白雪是暗殺者的幾率有多大?”
“不好說,不過我自己覺得至少應該會有一個。畢竟那個Leader能力究竟是不是預知我們都不知道。因為這種異能力是無法展示的,況且剛才他那些模棱兩可的預言換了任何一個人都能說出來。”
羅剎姬點點頭,深以為然,“最關鍵的是他最初就極力引導我們相信倉庫裏面都是同盟,沒有暗殺者潛伏。”
兩個人同時安靜下來,夜風呼嘯而過,整片森林發出如有許多人在竊竊私語般的窸窣聲,好像無數身影正隐在暗中看着他們這一場猜疑與殺意的盛宴。
手指緩緩的在劍身上劃過,羅剎姬看向陸昇,目光像誘人堕落的魔鬼,“想報仇嗎?不如再給我一點——你的血。”要真的Leader或者白雪是暗殺者之一的話,那真是太美妙了。這些人的戰鬥力,對她而言不堪一擊。
☆、 暗殺孤島⑤
即便他們并不是暗殺者也無所謂,就這樣全都化作她手中嗜血劍的養料吧,要知道它一直在她掌心不停地叫嚣着,從游戲一開始,就已經饑渴難耐。
陸昇看上去似乎猶豫了一下,“其實……現在我們只是猜測而已,如果他們都不是的話,我們豈不是在幫助暗殺者削弱自己的實力嗎?”
沒想到這個男人天性裏居然還真帶着舊時代人類的軟弱,不全是裝的?面對拿自己當棄子的敵人還要尋求什麽真憑實據?羅剎姬心裏對陸昇的評價降低了一點,同時減弱了本就不多的防備心,她冷笑,“殺這幾個算什麽削弱實力,放他們幾個內鬥也撐不了多久自己就消耗完了。”
見她主意已定,陸昇只得卷起袖子,露出另一邊沒有傷口的手臂來,努力做出我并不怕疼然而一臉看上去就很怕疼的表情。
還挺逗的。羅剎姬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Leader說贏是空話,我可以。”
她把劍尖在陸昇手臂上比劃了一下,又收了回去,“不忙,他們今晚必然要趁機離開這裏。”自投羅網的獵物總比找上門去要省力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至中天的時候,倉庫的門終于被打開,白雪打頭,Leader和醫生走在她身後,十分警惕地在倉庫邊緣試探了半天,确信沒有任何異常之後,飛速的沒入了林中。
醫生的速度略慢于前面兩個人,并且随着森林的深入不引起Leader和白雪注意地離他們更遠一些。
幾人走了沒多久,前面忽然撲出來一個黑影,白雪立刻猛地甩出了藤蔓,卻在把那個“東西”拖近之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拉回來的竟然是他們以為早就屍骨無存的廢物陸昇。
只見被藤蔓綁縛的男人渾身滴着血跡,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頭都擡不起來,眼鏡倒還戴着。
Leader皺眉,上前一步揪着陸昇的頭發擡起他的頭,“你居然沒死?”
“痛……放手……我、我發現了……那些怪物……的秘密。”陸昇小口小口喘着氣,滿臉垂死的蒼白色,乖巧地任由Leader拎在掌心裏,渾身的骨頭都像被打斷了一樣軟趴趴的,沒有任何能構成威脅的地方。
站着的幾個人面面相觑,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種急切的躁動,什麽樣的秘密能夠讓這種廢物都從怪物爪中順利逃生?如果他們也知道了這個秘密,豈不是不用再因為忌憚這種生物而夜半入林。
“是什麽,快說!”Leader狠狠的晃了陸昇幾下,臉上迫切的神色已經變得十二分猙獰,就連一直防備着所有人的醫生都忍不住湊過來,只站在離Leader稍遠的後方,眼角的餘光還瞥着白雪的動靜。
陸昇臉上的眼鏡被晃得一歪,幾乎要掉下來,他幾乎下意識地要去扶住它,卻被Leader狠狠抓住了手腕,“說!”随着他的動作,陸昇被鏡框遮蔽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他一副似乎體力不支的模樣,小聲地從喉嚨裏發出了幾個微弱的音調,氣若游絲,根本就聽不清楚。
怒其不争的Leader為了那個秘密,不得不貼近陸昇的唇邊,集中全部注意力去聽,于是,他耳中聽了一聲輕之又輕的“呵呵”。
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有什麽溫熱的、腥甜的液體濺到了他的臉上,從陸昇鏡片的反光裏,他看到了醫生胸前迅速冒出又迅速消失的一截緋紅色劍尖,下一秒,劍鋒呼嘯着向他而來!
“白雪!”Leader下意識地大喊出聲。
白雪反應慢了一拍,等密密麻麻的藤蔓沖天而起、将黑夜裏的森林變成了扭曲的煉獄時,嗜血長劍已經在Leader背上劃出了長長一道血痕,餘勢猶将數根藤蔓齊齊斬斷。那些綠色條狀植物活物一般在地上扭動翻滾,斷口處流出的透明汁液像是無聲的慘呼。
羅剎姬一擊未能将男人完全斃命,也不遲疑立刻回手拖着長劍在樹藤中直線狂奔前進,所過之處綠意狼籍,見神殺神遇佛屠佛,不過片刻就殺到白雪面前,舉劍就劈。
白雪面露驚駭之色,瘋狂催生所能驅動的全部藤蔓,在她身周組成了層層疊疊的防護網,最外層的藤蔓不知到是什麽異種,堅硬如鐵,羅剎姬的劍刃與它相碰撞居然發出了金鐵交擊的聲音。黑發和服的少女不為所動,剛剛飲過鮮血的利器和自己都對殺戮充滿了渴望和快意,雙手握住劍柄,反手繞着白雪與藤蔓游走數圈,面對A級異能絕對力量層層加諸之上的壓力,綠色藤網堅持沒多久就如落花一般紛紛揚揚散開,露出被保護在正中已經精疲力竭的美麗女人。
她擡頭看着高高躍起的羅剎姬,如同看到了死神的降臨,連滾帶爬地轉身跌跌撞撞想要逃走。
陸昇見她已經慌不擇路,跑向明顯前方是絕路的懸崖方向,再看一眼他早已離得遠遠的那個倒在地上的金發男子,想了想,出聲喚住正要追上去的少女,“那個……他怎麽辦?”
“殺!”
“我沒有武器……”陸昇并不打算走到Leader跟前去,只露出一臉的歉意,左顧右盼,似乎想找塊尖銳點的石頭,但無奈沒有收獲,手足無措地望着羅剎姬。
“啧。”羅剎姬不得不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