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保護謝炎
“謝先生,舒先生,我們好久不見了。”柯洛的表姐似笑非笑的打招呼。
謝炎回想起那晚她們帶給舒念的屈辱,一句話也不願多說。
表姐似乎并不在意謝炎的冷漠,又望了望一旁的舒念,“上次的事是我們一時沖動,給你造成了那麽大的傷害,真的是過意不去。”
舒念搖了搖頭,“沒事的。”
表姐道,“說起來,我們還要感謝舒先生呢。”
謝炎聽她們把話頭引向小念,不由得插話道,“感謝他什麽。”
一旁柯洛的嬸嬸也一臉詫異,“是啊,怎麽還要感謝他?”
“當然要!”表姐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舒先生,上一次酒會沒有看清楚你,只是為我唯一的弟弟瞎操心,這一次我總算能夠近距離的好好欣賞你了。不愧是謝家從小培養到大的傭人,無論是言行舉止,都這麽得體。你看看,那句話怎麽說來着?”表姐想了一下,說道,“——淡極始知花更豔。舒先生今天穿的這樣稀松平常,卻更加惹人心疼憐愛,讓你的主人都舍不得離開你半步了吧?”
“柯小姐...”舒念氣的有些發抖。
“所以我更要謝謝你,拿到小洛手中的股份之後,就迅速離開了他,我要謝謝你的仁慈,錢沒了還可以再賺,但是我弟弟若是被你貼上,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柯嬸聽着柯表姐尖酸刻薄的嘲弄,心知她早有準備,但身為長輩又不好過于附和她,畢竟她還要考慮謝家的顏面。她對表姐說提醒道,“你這樣說人家是不是不好?柯洛他還是個孩子,能懂得什麽?以後改了不就好了。舒先生是憑自己的本事,你就愛瞎操心!小炎我是看着長大的,現在瘦的讓人心疼,你怎麽不謝謝小炎,幸好有他留住舒先生,否則今天變成這幅樣子的就會是小洛了。你偏要和舒先生過不去,你年紀輕輕女兒家的,不怕沾了晦氣?”
“你們說夠了沒有!”謝炎大吼一聲,但随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
可是已經晚了,周圍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和舒念的身上。謝炎顧不上別人,他輕輕握住舒念的手,但心地看着他被氣得發白的臉頰,關心道,“小念,不生氣,你不要生氣。是我讓你穿這件衣服的,不是你的錯。我知道柯洛的錢你一分也沒有要,不要理他們,我帶你離開這裏。”
柯嬸看謝炎要走,無不擔心地說道,“小炎,你陷得太深了,難道你不知道放長線釣大魚嗎?他拿下了小洛,奪走了柯家20%的股份,可那點東西怎麽能滿足他呢?再拿下你,整個謝家就都是他的了,你說這怎麽能不是深謀遠慮呢?”
“這關你們什麽事?”謝炎只覺得胸中悶得厲害,喉嚨也好幹。
夏均聽到這邊的聲音,知道舒念一定又受到了柯表姐和柯嬸非人的待遇,雖然以她的身份不好插手,但還是決心要替這一對苦命鴛鴦适當予以還擊,“柯嬸嬸,你們在這兒聊什麽呢?”
“小夏,原來是你啊。”柯嬸笑着打招呼。
“是啊,小洛呢?他怎麽沒來今天的酒會?”
柯表姐道,“他考上了T大,在念書呢。”
“T大?真是了不起,從福利院出來的孩子能考上T大,真的是很用功呢。看來小洛真是聰明過人,将來一定會是一個優秀的人才!”
“啊,是啊。”柯表姐尴尬地笑笑。
“小洛的智商也一定很高的。這樣高智商的人,想必對自己的財産處置也會有相當的判斷力呢。他寧願把自己全部資産給舒先生,也不給自家人,的确太不懂事了些。難道說這孩子智商高,情商卻跟不上?還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呢?”
“你!”柯嬸和柯表姐被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她們幾時受過這樣指桑罵槐的氣。
“好了小夏,”不知何時,謝夫人走到他們身邊,她對夏均道,“你一個女孩子家,還是不要攪進來了。快去那邊看看,好像有誰要找你。柯太太,你們說的話句句在理,我一直聽着,但是對于小炎來講,還是有些重了。”
“良藥苦口利于病。”柯表姐不服氣道。
“小念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他是什麽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難道說柯洛糊塗了、小炎糊塗了,我和謝烽也糊塗了嗎?你們放心,股份的事無論是小念還是我們謝家,都不會要一分錢的,等到小洛畢業之後,自然會物歸原主。之後怎麽處理,是小洛的事,與任何人無關。至于柯家的人是否尊重柯老爺的遺囑,也與我們謝家不相幹。”
夏均不由得在心中給謝夫人點了一百個贊~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柯嬸嬸被噎得無話反擊,卻見柯表姐狗急跳牆,“謝阿姨,這樣長期把舒先生留在您兒子身邊恐怕會不妥,我勸你還是早除後患的好。”
“謝謝你的提醒,我自然不會任由他們兩個這麽胡鬧下去。”
“那您打算怎麽處理這個男仆呢?”
“這件事我還要再考慮考慮。我們先不說這些了。”
之前說的話對于謝炎來說多半是一邊進一邊出,沒留下什麽痕跡,可一聽到母親要處理小念的時候,他一下子便會失去理智,高聲說道,“小念不能走!”
謝夫人生氣,“小炎,不要胡鬧,我們回去之後再說!”
“媽,你們不能讓小念走!”
柯嬸趁熱打鐵,“謝太太,你看看小炎都被這個男仆禍害到什麽份上了,你要是真心為小炎好,就趕快處理了他吧。給他送走也好,英國、美國,哪裏都好,只要再也看不到就行。省得再出來禍害人。”
天地良心,柯嬸嬸絕對不知道謝夫人以前說過“倫敦紐約自己選”這樣的話。可能對于她那樣的暴發戶來講,所謂外國就只有英美而已。
“原來你們早就知道...”謝炎失望至極,“你們都串通好了,要送走小念。”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語,突然回過頭,用可怖的眼神看着舒念,“你也知道的吧?你和他們都計劃好了,打算什麽時候走?”
“少爺,你冷靜。”
謝炎甩手,用了十足十的力氣甩了舒念一個響亮的耳光。
“為什麽還是要離開我?!你真以為我不會打斷你的腿嗎?”
舒念捂着被打的通紅的半邊臉,沖謝炎喊到,“少爺,請你冷靜一下!”
那一刻,真正讓舒念疼痛的并非臉上的火辣,而是心中的哀憐。
“你過來!”謝炎一把抓住舒念的衣服,力道大的讓他無法反抗。謝炎就這樣拽着他的男仆,穿過光怪陸離的宴會廳,穿過名媛公子們異樣的目光,和他來到望不到盡頭的長廊。
“舒念!”謝炎終于失去了僅存的理智,惡狠狠地吻上舒念的唇,扒下他的外套,他要把他們倆都攪碎了,然後揉在一起,永遠都不要分開。
那近乎淩||辱般的親昵讓他們将最不堪的一面毫無保留的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
“快看快看,謝家的少爺瘋了。”
“那是他的男仆,他們是那個啊~”
“竟然在這種場合,太激烈了吧。”
“家門不幸啊!”
“我早就說這男妖精害人不淺,趕快送走他,大家清淨。”
四周想起的流言蜚語換回了謝炎片刻的理智,他睜大眼睛木讷地看向四周,緊緊地将他的舒念藏在身後,仿佛整個世界都是他的敵人。
謝烽的眼中滿是失望和憤怒,他對兒子吼道,“小炎,看看你都幹了什麽!”
“爸...你們...我,”謝炎轉過頭,祈求般地望着舒念,摸上他通紅的臉頰,“小念...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每次都這樣,可我害怕。”
“少爺,你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小念我的頭好疼,”謝炎使勁按着太陽穴,臉色白的吓人。
舒念感覺到謝炎好像怕冷一樣,全身瑟縮着,向自己倒去。
少爺——!
在蘇醫生的幫助下,第二天早晨謝炎順利醒了過來,可他依舊頭痛欲裂,長期的飲食不規律讓他有些脫水,在舒念的積極勸導下,謝炎試着吃東西,可吃下去的東西只讓他覺得反胃,又全部吐了出來。
謝炎在單人病房裏挂着點滴,為了防止他進一步脫水。
即使這樣,他只讓舒念守在自己的身邊,一刻也不許他離開。
“少爺,你覺得好一點沒有?”
“嗯。”謝炎疲憊地點點頭。
“頭還疼嗎?”
“疼...”
舒念又再次摸了摸謝炎的額頭,确認他并沒有發燒。
“小念的手好舒服。”
舒念意識到自己和謝炎有了身體上的接觸,連忙把手拿開。
“你就一點都不想碰我嗎?”
“不是的,少爺。”
“你要是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只陪着我就好。小念,我是想留你的,可每次的結果都是把你趕出去,我真沒用。”
“少爺,您別瞎想,沒有那樣的事。”
正說着話,蘇醫生敲門進來。
看見他,舒念趕忙問道,“蘇醫生,怎麽樣?”
“檢查結果都出來了,少爺的身體沒有什麽病。”
舒念松了一口氣,可随即看到蘇醫生并不輕松的表情,舒念剛放下的心,又提了上來,“那少爺他,不會有別的事吧?”
蘇醫生道,“這樣吧,我這裏有一份測試卷,你讓謝先生做一下。”
謝炎皺着眉頭防備道,“什麽問卷,我心理有沒有疾病,不做那種東西!”
“沒關系的少爺,只是一個小測試而已,我陪你一起做。”
舒念扶着謝炎坐起身,雖然謝炎仍是不情願,但總歸禁不住舒念的勸說,開始看題目。
謝炎做了幾道,突然笑出來,“‘你有沒有過自|殺的念頭?’這叫什麽題目,我怎麽會自殺呢?”說罷突然閉上嘴,好像想到什麽重要的事一樣,看着身邊的舒念,“我要是不在了,小念就不會活的那麽痛苦了吧?”
“少爺!”
“不會有人再欺負你。”
“少爺,謝炎你不要再說了。”
謝炎呓語一般,“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舒念一把奪過謝炎手中的問卷,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這是什麽題?我們不做了。”
檢查結果出來了,是抑郁症,已經發展到了中度。
這個結果讓謝烽夫婦難以接受,舒念的事只好暫時擱置一邊。
謝炎在家中修養,即使由舒念白天夜裏的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即使無論是舒念自己還是謝家的人都向他承諾舒念不會再離開他,他依舊一點點的消瘦下去。
抗抑郁的藥物都有很大副作用,謝炎吃下去之後去衛生間的頻率會大幅增加,也會變得非常嗜睡,可即使睡再多的覺,他仍是覺得疲憊不堪。
“少爺,該打針了。”舒念帶着蘇醫生進到卧室,謝炎正對着窗外發呆。
“少爺?”
“小念剛剛出去了?”
舒念眼睛有些發紅,點點頭。
“我都沒發現,真是太粗心了。小念,我不想打點滴,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和蘇醫生都出去吧。”
舒念送走蘇醫生,又回到房間裏。
“你怎麽回來了?我不是讓你也出去嗎?哦,我知道了,”謝炎苦笑,“你在擔心我會自殺?所以來看着我?怎麽可能,我會是那樣懦弱的人嗎?好長時間沒有去上班了,我還沒有辦離職,應該還能回去的。”
“謝炎。”
“你叫我什麽?”
“謝炎對不起!”舒念擁上他,讓謝炎的頭靠上自己的肩膀。
“小念?為什麽對我道歉?你哭了?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氣?那我們把蘇醫生叫回來,打針好不好?”
舒念搖頭,輕輕地撫摸着他的後背,腦海中翻湧着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老舊的孤兒院......還有耀眼的王子。
蘇醫生告訴過他,越是強硬的人,內心承受的壓力就越大。
如果舒念那天死了,謝少爺或許不會出事,多半以後會像個行屍走肉一樣地活着,可舒念回來了,讓謝炎重新有了希望,近在咫尺卻求之不得的痛苦壓垮了他。
舒念緊緊抱着謝炎,輕蹭着他的臉頰,那不是蹩腳的引|誘,也不是刻意的讨好,好像他們又回到了小時候那樣,他是他體貼的小念,是他的愛麗絲。
“小念......”在安慰我?
舒念向記憶中孤兒院裏的耶稣像祈禱,請給他能夠保護謝炎的勇氣。
深吸一口氣,舒念下了很大決心似的——
“還記得小時候你把我帶回來,要我去撿扔出去的飛盤嗎?就像你常和愛麗絲做的那樣。”
“小念,那都是小時候......”
“如果我當初告訴你,我不去撿,就好了。那時候我就應該告訴你,我只是你的傭人,并不是你的寵物或者奴隸,你不可以這麽對我。我比你大五歲,有些事情要比你更明白的,可是我害怕你會把我送回去...害怕再回到福利院。如果我有勇氣說出口,而不是一味的順從你,就好了。我們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謝炎...對不起。”
是我寬容到扭曲的愛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