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行走的ATM她罷工了!(七)三合一 (1)
度假時, 自然應當好好享受,寧父為了能好好陪女兒,事先把手頭的所有工作擱置, 交由夏樹全權處理,他交代了夏樹, 除非有事關寧氏集團生死存亡的大事件,否則不要拿工作上的事情打擾他。
工作狂如他,居然能做出這樣的瘋狂決定, 估計熟悉他的人都會覺得他是被人冒名頂替, 要不就是生病頭腦發昏。
可寧父做這個決定絕非沖動,他越發地意識到自己這輩子錯過了太多, 有些所謂的“彌補”如果當事人并不需要,那還能被稱為彌補嗎?不過是自我滿足罷了。
正好錯過了度假的高峰期, 海岸邊的游客不多, 寧父帶着女兒下榻的這家酒店, 有專屬的一小段海岸線供游客游玩,此刻由于入住客人不多, 倒像是他們父女的專屬游玩空間。
錢是解決一切難題的關鍵, 寧父不僅僅有錢, 還有傲人的人脈,別人難預約到的私人游艇、潛水活動等他盡數約到, 陪着女兒好好地玩了一把。
看着女兒似乎随着運動變得開朗許多,他這心裏便滿足了。
可無論這父女天倫之樂多讓人開心, 開學的日子總是在逼近的。
寧父倒是想大包大攬和女兒說一句咱們不去上學也行, 畢竟現在已經給女兒辦了公司, 女兒想必未來也不必靠文憑求職,可已經因為從不多問女兒一句, 導致事情發展步步錯最後成了他不願接受也承擔不了的樣子,寧父便不敢也不想擅自決定女兒的人生。
尤其是今天,看着手機裏剛剛收到的信息,寧父久久沉默。
拖來拖去,最後還是要說的,不如就趁現在。
酒店套房裏的客廳很大,只比家中的略小,寧初夏坐在沙發那随手抱了個抱枕,對于寧父要說什麽,她的心中其實是有數的。
她現在不太清楚事情到底處理到了哪一步。
寧初夏原本想過自己處理,但在斟酌之後,還是決定将事情輾轉透露給寧父。
寧父本就有知情權,再者他手中的牌也多,能夠最高效的先把事情處理清首尾,如果寧初夏自己來的話,則最少要再拐幾個彎,她倒是個有耐心的人,可她已經沒興趣同姚倩倩玩扮家家酒下去,也不想看着姚家的人繼續拿着從她那讨來的錢過着潇灑生活。
哪怕是為了報複,她也不願意再給姚倩倩一分錢,當然,她還會為姚倩倩準備不少大禮。
以前沒聽過姚倩倩表示感謝,現在的禮物寧初夏也不需要她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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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父見女兒坐得乖巧,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場合,他心中就是一痛,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他忍不住苦笑,他怎麽也沒想過自己居然有為了說一句要斟酌半天的時候。
“爸,怎麽了?”
寧父閉上眼又睜開,已經做足了準備,他坐在女兒身邊伸出手,将女兒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
寧初夏的手不大,寧父的手就能将其全部覆蓋,他回憶起很多年前,剛出生的女兒手又紅又皺,小到只能抓住他一根手指,後來妻子走了,他時常牽着女兒,小手只能勉強地抓住父親的幾根指頭。
再到現在,已經足夠和他交握。
他曾許諾要為女兒遮風擋雨,讓她過上幸福的一生,卻自以為是地以為結果就是一切。
“初夏,姚倩倩的事情爸爸已經知道了。”寧父選擇了坦誠,“爸爸和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不經你同意去處理關于你的事情,我讓律師去見了姚家人,要求她把這些年來你們之間的往來的轉賬盡數歸還。”
寧父有些着急,還沒等女兒說話就趕忙解釋:“我知道你一直覺得姚倩倩是你最好的朋友,但是初夏,朋友真的不是這樣,你想給朋友花錢,爸爸絕對沒有二話,我們也不缺錢,可我不能容許有人欺負你,用欺騙、傷害的方式從你身上榨取利益。”
他焦灼地看着女兒,生怕女兒生氣,雖然這句話說起來有些難堪,可他确實是擔心,在女兒心裏姚倩倩比他更重要。
“我……”
寧父又補充:“初夏,日子還很長,爸爸這不是在嗎?未來也會有新的朋友,姚倩倩她真的不好。”
他總算明白,為什麽之前關注的幾個教育學家賬號裏,提問最多又最難以解決地,一般都是孩子的交友問題。
父母憂心忡忡,覺得這是個不好的朋友,試圖幹涉卻又覺得自己不能随意武斷地判斷朋友的好壞。
寧父那時看這些提問,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他女兒的朋友,只要能對他女兒好就行了,其他什麽家世學歷他全都不管,可姚倩倩連這都做不到。
寧初夏自然知道寧父焦灼的內心,她心中嘆息,看寧父好像還想解釋,她主動地給予了一個反握的力量。
“爸,你覺得我傻不傻?”
寧父一愣:“不傻,我女兒當然不傻。”
只是騙子太精,怎麽能怪女兒呢?
“所以爸,我不會生氣的,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也知道我以前在交朋友上犯了錯。”寧初夏認真回答,“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姚倩倩沒有把我當成真正的朋友,只是想要我的錢。”
“……你知道?”寧父忍不住問。
寧初夏剛眨眼,便有一行眼淚順着臉頰滑落,這并非什麽高超演技,而是來自于原身記憶裏深沉的情緒共鳴。
“就算是傻瓜,也不能一直被騙,騙這麽多年還不行吧?只是我裝傻騙自己而已。以前我覺得我活得很失敗,別人交朋友都輕而易舉,可我好像怎麽努力,都沒有辦法得到一個真心朋友。”
“我以前甚至覺得爸你也不喜歡我。”她笑起來,可眼淚還在往下掉,“我那時候太小了,總覺得你不要我,尤其是我越把生活搞得一團亂的時候,我就越覺得自己好像會被你讨厭。”
“不是這樣的初夏,我沒有不理你,我以為你生我的氣了。”
“現在我知道了。”寧初夏安撫地對父親笑了笑,“只是以前的我那麽覺得,而倩倩……姚倩倩,讓我不再是被所有人讨厭的異類,我可以繼續沒有存在感,繼續被所有人排斥,繼續……無法成為讓父親你驕傲的女兒,好歹我有了一個朋友,我挺正常。”
寧父沒說話,他自責地低着頭。
對于女兒來說,姚倩倩或許就是那根救命稻草了吧?她甚至早就慢慢發覺被拯救只是虛幻的夢,還是緊緊抓住。
“其實我一直知道這樣不對的,一直到今年暑假,她主動地疏遠了我。”寧初夏的眼淚已經停住,朝着父親的臉上是寫着幸福和滿足的笑意,“我一開始傷心、難過又痛苦,被迫面對連最後一個朋友都沒了的現實,可好像就是這個打擊,讓我忽然覺得,既然事情都這麽糟糕了,我為什麽不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呢?”
“原來是這樣……”寧父的表情錯綜複雜。
“我和自己說,試試看吧,最差也不過就是像現在一樣,做個被全世界讨厭的人,我試着向你表達關心,試着将我一直不敢和您分享的夢想拿給你看。”她眉眼都是笑意。
“這一切美好得像夢,走出了第一步,我才發現原來您不讨厭我,只是和我一樣小心翼翼到不敢接觸對方,而構建了我童年時幻想的夢現在也成了現實,雖然我還是不太懂什麽管理公司,可擁有了我自己的這麽一份小事業以後,未來有一天,沒準我也會成為你的驕傲呢?”
寧父控制不住情緒,伸出手抱住了女兒。
一是想抱抱這個孩子,這麽些年來,他甚至沒給過她一個來自父親的擁抱。
二是他這個當父親的,還是有點愛面子,不太想讓女兒看到自己狼狽哭泣的模樣。
他伸出手輕撫女兒的背,眼淚同樣不停地往下落:“我當然沒有讨厭過你,你一直是我最寶貝的女兒,公司管理算什麽?不過是個小技能而已,就像你能寫出受歡迎的故事,爸爸不能一樣。”
“初夏,你現在就是爸爸的驕傲了,不對,你一直都是,從來沒有變過。”
寧初夏靠在寧父的肩頭,其實她能感覺到寧父眼淚掉下來時的溫熱,可此時卻想為寧父留住這一份他作為父親的堅強形象。
“所以爸,答應我,我們只在今天傷心好嗎?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幸福,我有一個沒人比得上的爸爸,有一份自己的事業,只不過是少了一個朋友,這沒什麽的。”
寧父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不,朋友也沒有少,爸爸那麽多朋友的孩子都想認識你呢,未來的你一定會遇到真正的好朋友,相信爸爸。”
“嗯,我相信你。”
這場父女的談心進行了很久很久,像是有說不完的話要對彼此訴說。
作為引發這場談話的主角,姚倩倩早就不在談話裏出現。
寧父在确定女兒不會因為他找姚倩倩讨錢的事情傷心後便徹底地松了一口氣。
當然,他在女兒面前,那得是個善良溫柔的爸爸。
可只要女兒看不到的時候,他便會洩露真正的情緒。
可能會有人覺得姚倩倩做的這些沒造成嚴重後果,說不準還幫了他們父女緩和關系,把錢要回來就沒必要繼續。
寧父不這麽覺得,造成好結果就得要對之前的惡劣行徑表以原諒?那先把女兒心裏受過的傷抹平再說,如果抹不平,這話不用同他說,他不會聽的。
……
C城大學向來在早開學上一騎絕塵,同樣是本科的其他學校有的甚至最晚有在十月才開學的,可它雷打不動,說是九月一日就是九月一日。
開學歸開學,學生們最晚必須在31號完成報道,且31號下午也有例行的領書時間,當然偶爾也會有趕不及來的,便由舍友幫忙掩護。
秦瑟家遠,為了返校錯過高峰期,在幾天前就已經回了學校,餘優優雖然也是外地學生,不過相對要近些做動車就能到達,在昨晚也就到了學校。
按照以往的慣例,寧初夏會和姚倩倩一起到達,之前秦瑟和餘優優曾經私下偷偷讨論懷疑過寧初夏是不是蹭的姚倩倩的車到學校。
反正她看起來幹得出來這種事!
兩人各自在座位上玩着手機,就聽到門口那一陣動靜,下意識地順着動靜往那一看,就瞧見了獨自登場的姚倩倩。
姚倩倩家住本地,回家時本就沒帶什麽行李,她花錢大方,不想拿行李的時候都直接把東西一收,經由同城快遞寄回家,這回來也沒帶什麽東西。
秦瑟和餘優優對視一眼,現在不好竊竊私語,可只靠眼神交流,她們都能get到這份奇怪。
寧初夏居然沒跟着姚倩倩來上學?這不會是鬧翻了吧?還是出了什麽事?
她們聯想起上回姚倩倩說寧初夏聯系不上打不通電話的事情,之後雖然沒收到回複,可她們都沒過問,畢竟她們都不關心寧初夏到底不接電話是去做什麽。
還有,這姚倩倩怎麽看上去這麽憔悴,也就一個多禮拜前,她發的朋友圈穿着泳裝的自拍,看上去還一臉青春無敵呢!而現在莫名有種陰沉氣場,那黑了的眼圈好像也在說明主人沒休息好。
姚倩倩一進屋,下意識地看了眼寧初夏的床位,很顯然主人還沒來,一切都是離校時打掃幹淨的模樣。
她說不清自己到底想不想看到寧初夏。
她想見她是因為她想抓着寧初夏的領子,問問她滿意了沒有。
姚倩倩又怕自己真做了,寧父不依不饒,姚倩倩很久以前便想做人上人,對于有錢人能做的事情,也暢想過很多,寧父一出手她就有些怕,她歸根結底就是個普通學生又沒有後臺,萬一寧父不放過她,她怎麽可能好過?
她不想見寧初夏還有一個原因,是不想自己隐瞞了那麽久的事情被曝光,一旦外人都知道了,她要何去何從?
“倩倩,初夏怎麽沒和你來,不會是出事了吧?”秦瑟作為舍長是有确保宿舍全員報道的任務要完成的,而且這事情确實有些怪,她讨厭寧初夏歸讨厭,克也不至于希望她出事不能來上學。
秦瑟下意識地想起幾個不能上學的心理疾病,說來寧初夏确實挺像有心理疾病的樣子,整天不說話在那自閉。
哪壺不開提哪壺,姚倩倩都有些想罵人,她裝作收東西,冷着臉回答:“我不清楚,我自己來的,她沒出什麽事,應該晚點會來。”
餘優優挺體貼:“倩倩,你這臉色挺不好的,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無論是多體貼的話語,現在姚倩倩聽到,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臉色能好嗎?想到這短短一個禮拜出頭發生的事情,姚倩倩痛苦極了。
陶潛留了個電話,特別體貼地以短信形式告知了他們尋求法律援助的辦法,還順便把罪名給附上了。
姚家人自然不能盡信陶潛的,各顯神通去查,姚母還去了提供免費咨詢的律所。
得到的回答各不相同,其中是有争議的,網上确實有類似贈予案件被判不用返還的例子,可就像那位陶律師說的,人家關系都是父母夫妻情人,白要錢說得過去,她這案子的涉案金額确實太大,再加上那些聊天記錄裏,寧初夏表示給她轉賬時姚倩倩沒有回複,這一版會被理解成默認,敗訴的可能性便随之提高網絡。
再說那不當得利,這罪名姚倩倩看不太懂,律師也沒解釋清楚,只說看當事人聘請律師的能力——姚倩倩在得到這條回複後希望之火都滅了,看能力?寧父像是缺錢請好律師的樣子嗎?
就連詐騙,咨詢的律師也說有可能被立案偵查,因為數額實在太大。
起初模糊了具體金額和兩人的關系去提問,還有不少律師建議可以打打官司,可問清楚之後,他們的言下之意就都變成了建議盡早還錢,要不等起訴沒準連利息都得算上,頂天了就是說可以在定金額上掙紮一下,有些沒有明确對話默認的,可以強行不認。
陶潛那一步不讓,一副開學前不能解決就要立案的樣子讓姚家人也跟着慌張,畢竟這件事可是一口氣牽扯了姚家三口,也就姚格稍微淡定一些,畢竟對他來說,這也就是少了個長期飯票加學費來源。
姚家人聚在一起算錢,這越算越是心驚膽戰。
姚父和姚母不可思議地質問着女兒,女兒拿回來的錢還沒有她從寧初夏那拿的四分之一,而且關鍵女兒卡裏居然只剩下幾千元存款,這還是撇開了直接送的實物禮物計算的金額,這結果已經觸目驚心。
姚倩倩面對父母、姚格三人的逼問,不耐煩到了極點。
她也驚訝,可仔細算算,确實她就是得花這麽多錢。
有了錢之後,消費自然水漲船高,舉個例子,以前洗頭就洗最簡單的,還次次團購,有了錢之後,那就躺着順便做個護理,買個洗發水,這幾千就沒了。
以前的衣服趁着打折的時候買,甚至一年只買兩季,口袋有錢,來往的人也富裕,她這不也得買些名牌充場?
更別說什麽別人都知道她有錢,她當然偶爾也要請客,這麽一桌坐着,随便吃個五六百已經算是節約了。
因為這個,姚家的家庭戰争被引爆。
姚父和姚母開始叱責起女兒的放縱,認為他們沒有辦法幫忙還這麽多,而且這錢也不是他們花的,女兒這不是有這麽多包包、鞋子衣服嗎?都可以賣了,還有她來往這麽多有錢人,去借一點總能借到。
姚倩倩完全不能接受父母的這種說法,她勃然大怒,這錢是她花的沒錯,可她這不是提升自己嗎?當父母的投資一下女兒怎麽了?有本事父母現在就發誓寫聲明,以後就算她發達了也不沾半點光。
姚父姚母和姚倩倩吵了好幾輪,還是有些被說動,他們是看見女兒有很多追求者的,現在少了個寧初夏,可未來不是還有女婿嗎?
眼見姚父姚母正要開始算錢,姚格也開始鬧了,當年他父親是工傷走的,因為姚父和姚母照顧他,這賠償金也全歸了這兩位,要不姚父和姚母憑什麽在領養他後立刻有錢買了這套房子?他之所以之前從不提這事,那是因為他懂得算,如果一直算到大學畢業,未來姚父和姚母再補貼點錢讓他結婚,他還賺了一點。
可現在看來,姚父和姚母一副要傾盡家財給姚倩倩還錢的樣子,那他不就沒了保障?不行,要好好算一算,把父親留下的錢吐出來——還得加上通貨捧場。
吵到最後互相怪着彼此的四人甚至直接大打出手,還被鄰居報警說擾民,最後各退一步,現在一家人住的這套房子出售還錢,剩餘款項先做家用,姚倩倩之後會把自己買來的奢侈品賣掉,作為家庭資金的補充,姚父和姚母也答應确保姚格的生活學習需要。
錢財動人心,現在姚家人已經四分五裂,各自盯着彼此生怕對方多花一分錢,姚倩倩回憶起出門前和姚格的争吵,對方甚至連個女包都不給她留,逼着她挂上二手網站,還“體貼”地去買了個A貨讓她充面子,姚倩倩要不是急着出門,她一定會撕爛姚格那張破嘴。
面對舍友,姚倩倩勉強維持形象:“沒有,我這出國倒時差沒倒好。”
提到出國,餘優優又有問題:“對了倩倩,你不是說要給我們帶紀念品嗎?我這問得有點直接,我實在太期待了,你知道的,我和你不一樣,我這輩子估計都沒法出國。”
看着兩個舍友同時投擲來的期待眼神,姚倩倩忽然僵住,她都忘了她還說過這種大話了,她原先當然是會買的,可後來不是鬧出了那麽多事情嗎?她能順利回國都要謝天謝地了,哪裏還會記得要買禮物。
姚倩倩笑得勉強:“我……我給忘在家裏了,我下次回家,給你們拿過來。”
餘優優稍有失落,她正打算問別的,就聽到外面一陣喧嘩。
宿舍外面向來不安靜,畢竟校園裏的人總說說鬧鬧,這隔音效果也不好,可真正能引發喧嘩的一般都是比較讓人關心的事情,比如什麽表白、喊樓、喝醉大呼小叫之類的,不過這種事情一般是在晚上進行,這還大白天呢,起哄什麽?
秦瑟拉着餘優優就往外跑,她倒不是排擠姚倩倩,只是姚倩倩在宿舍的形象一直很高大上,一向很少起哄圍觀。
才出去,秦瑟就瞧見左右宿舍都有人出來,更遠的宿舍還有已經靠在欄杆那往下張望的。
秦瑟可不想自己錯過這熱鬧場合,還沒搞清楚狀況,秦瑟忙稍微提高聲音詢問:“這是在鬧什麽呢?”
“你看我們宿舍樓門口。”知道情況的人往宿舍樓門口一指。
宿舍樓門口停了輛跑車,紅黑配色不知是原配還是後來的設計,車門的開關方式很特別,起碼秦瑟從沒見過,左右兩邊的車門像是張開的翅膀般同時往上,看上去像是蝙蝠的翅膀。
學校是允許外來車輛進入的,尤其是開學季和畢業季,很多家長都會來幫忙搬運行李。
C城大學挺大,平日裏也有跑車出入,秦瑟雖然也看得來勁,可說話間卻興致乏乏:“不是,就一輛跑車,學校平時不也有嗎?”
還是剛剛回答她的那個同學,一臉震驚:“姐妹,你知道這是什麽車嗎?”
秦瑟搖了搖頭:“我不懂車。”
對方露出了怪不得的神情:“這輛車剛剛在學校裏繞了半圈呢,交流群早就有人在說了,有人科普,這輛車至少也要這個數字。”她比了個三。
“三百萬?”秦瑟挺驚訝,那還真挺貴,但也不至于這麽誇張吧。
“當然不是了,至少三千萬!”那女生補充,“車牌還是本地靓號呢,我看他們說那車牌就值不少錢。”
秦瑟愣了,這數字一出,她也能理解了,确實是貴。
“其實也不是好奇車,大家好奇的是車上坐的是誰,看樣子是我們宿舍樓的,但是新生還要一個禮拜報道,大家在猜老生裏有誰這麽有錢,本來還有人猜是你們宿舍姚倩倩的男朋友呢,結果她人已經來了。”
高富帥白富美在校園裏挺常見,平時開着跑車潇灑而過的也不少,但是能開三千萬的車,除了傾家蕩産愛車族外,基本這家中的財産怎麽也至少有個三個億吧?這簡直是在網上才能看到的傳說中的有錢人。
這話說得秦瑟也好奇起來了,她看已經有人往樓梯那移步,打算裝作“一不小心”路過看看是誰。
餘優優和秦瑟猶豫着要不要湊過去看看,就瞧見剛剛分享情報的那女生一臉震驚的看了過來:“不是,你們宿舍是捅了財神窩嗎?”
“嗯?”餘優優和秦瑟都沒聽懂。
“前方報信,這車上坐的是你們宿舍的寧初夏啊!”
心中也好奇打算出來聽一耳朵的姚倩倩呆若木雞。
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寧父難道是知道了她在學校說的謊話?居然還特地到學校來讓她難堪。
萬衆矚目的寧父其實對自己的出場很不滿意,他挽着女兒一邊上樓一邊忍不住抱怨:“我這第一次陪你來學校,這車還是差了點。”
寧初夏似笑非笑地看了寧父一眼,寧父的借口當然是要在女兒的同學面前閃亮登場,可實際情況寧初夏能不知道嗎?他就是想要在所有人面前給寧初夏做臉,她只是沒想拆穿父親的體貼行動罷了。
寧父确實如寧初夏所想,他自打聽夏樹轉述了學校裏圍繞在姚倩倩和寧初夏身邊的傳聞就一直想着這件事。
他不愛炫富,可自己女兒都被人呢當成混吃混喝的小跟班了,這哪個做爸爸的能忍?
寧父一直沒有買豪車的習慣,這臨時要用倒是變不出來,像是這樣的天價車國內都是有數的,确認要買有時還得從國外調貨,他這才勉強地選了現在的這輛。
寧父單手只拿着個空箱子,父女倆輕裝出行,很快就到了四樓,面對周邊的各色眼神,寧父泰然處之,他陪着女兒進了宿舍。
秦瑟和餘優優局促地站在旁邊,幾乎要貼着牆站了,她們現在思維都很混亂,所有的想法攪和在了一起,發生的一切幾乎将讓她們的思考能力宕機。
她們倒是沒有誤會來人的身份,這麽光明正大的挽着手進宿舍,基本也就只有親人的可能了。
可不管是誰,寧初夏怎麽能有錢呢?
她怎麽能呢?
回憶起一起同窗過的兩年,寧初夏的消費和姚倩倩完全不在一個級別,平日裏總是不說話,別人擠兌她也不反應,這也不見她用什麽天價的護膚品或者是拿個名牌包包,看上去就是個自閉的普通女大學生啊?
姚倩倩貼着衣櫃站,努力地讓自己的存在感低些,她很害怕……她很害怕寧父主動和她聊天。
可姚倩倩想錯了,寧父直接把她當做空氣,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你們是初夏的舍友吧?我是初夏的父親。”寧父知道寧初夏和這兩位舍友不熟,便也沒準備要和她們多接觸,不過現在還是有能用得上人的地方,一是要人幫忙把消息傳一傳,二則是要讓姚倩倩明白什麽叫精神折磨,慢性死亡。
直接拆穿她說謊哪有意思呢?寧父從夏樹那聽聞了姚倩倩對寧初夏的态度,既然姚倩倩那麽懂精神虐待,那也希望她好好享受。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的謊言來圓,承認自己說謊,是立刻死亡,假裝自己沒騙人,那得是不斷找到新的理由。
他要姚倩倩一步步地看着自己的謊言崩塌,在衆人的不齒和議論中獲得快樂。
秦瑟身為舍長,便也試着和寧父交談,她就這麽看着寧父哄着寧初夏坐在椅子上等待,自己開始替女兒收拾起了東西,寧初夏的東西不多,也按照類別分別收好,寧父只需要一包包地裝進行李箱。
奇怪的是,姚倩倩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站在那像個木頭雕像。
不對,還有更奇怪的。
為什麽在收拾東西?
“伯父,您這是……?”
寧父像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沒說明情況:“是這樣的同學,我們初夏以後就不在這宿舍住了。”
他一句話讓整個宿舍都懵了。
秦瑟脫口而出:“學校基本不讓外住的,除非……”除非有明确申請理由,但一般還是拒絕居多。
“謝謝關心,我們初夏呢也到了可以試試創業的年紀,我這也想多陪着她,就在學校旁邊買了個新房,已經和你們老師說過了。”寧父像是抱怨般地說道,“不過你們學校這周邊配套也确實差了點,周圍的小區我都去看過了,戶型都太小,民房倒是夠大,不過周邊又吵,我最後就直接在山瑞花園那挑了一套複式,先應付住兩年吧。”
寧父當然不會讓女兒和姚倩倩繼續住在一起,要不是女兒看起來對這個專業不太讨厭,他甚至打算直接幫女兒辦理轉專業。
至于校外的房子,他确實是買了,寧父本人對于房子的大小沒有追求,以前他住的小房子不少,但既然要炫富,那就貫徹到底。
他東西已經快收完:“不過也是初夏這孩子以前就不愛開車,要不家裏車庫那麽多車,随便開一輛來上學也行,這就可以買遠些的房子了,現在沒得選,只能委屈她。”
餘優優聽得一懵一懵,這山瑞花園的價格她估計秦瑟也知道,畢竟對方直接在學校對面的商業廣場打了廣告,那廣告還說“最低”價,當初她和秦瑟針對這比別人的最高價還高的最低價吐槽過一回。
如果沒記錯,這複式至少三百平方往上走,這叫還湊合嗎?
東西已經收完,寧父利索地拉起拉鏈:“謝謝你們這兩年對初夏的照顧。”他特地重讀了照顧這兩個字,寧初夏乖乖地走到了父親的身邊,挽上了父親的手。
“我為人強勢,受我影響我們初夏打小這興起就比較軟,她不愛說話,就喜歡安靜待着,現在這樣也好,她在外面住才有個人空間,我這也能多陪陪她。”寧父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們這才頭一回見,我就這麽說了這麽多,我們就先走了。”
寧父沒停留,帶着寧初夏直接離開,留下了就像是複制黏貼般滿臉迷茫的三人。
餘優優好奇心最重,看了一言不發的姚倩倩不知道多少眼,剛剛寧父和寧初夏,可都是把姚倩倩當空氣般忽略了。
姚倩倩一直等到寧父和寧初夏離開才松了一口氣,不理是挺尴尬,可比起被拆穿,曝光差點被起訴的事情,那算什麽?
注意到來自餘優優的視線,她挺直背板強行解釋:“現在看來瞞不住了,我就實話實說吧,暑假那時候我找初夏,就是因為我們吵架了,現在看來,她可能還是在生我的氣吧。”
她說完了便繼續折騰起其實根本不需要收拾的東西。
餘優優看了秦瑟一眼,眼神被疑惑填滿。
以前姚倩倩可從來沒有替寧初夏澄清過什麽,甚至默認了寧初夏确實是上趕着跟着她這件事。
她不懂別的,就懂一個簡單的道理,要是姚倩倩家比寧初夏家條件好,甚至差不多的話,寧父總是會多少給點面子情打個招呼吧?怎麽會直接把姚倩倩當成空氣?
不合理的事情還有很多,當她的好奇被用在寧初夏身上時,總能發現她“奇葩”的點,可當用在姚倩倩身上時,這捕捉疑點的能力好像同樣好用。
秦瑟一直在出神,她抓了抓頭給餘優優發了條信息:“話說,你有沒有覺得寧初夏的爸爸有些眼熟?可她爸爸不是大衆臉啊?”
她自己也解釋不清為什麽沒有把這條消息發給其實應該更了解情況的姚倩倩。
餘優優倒是沒覺得寧父眼熟,她想了半天還是給了個沒感覺的回複,然後開始應付着不斷湧來的同學們的八卦。
頗有種自己成了主角感覺的餘優優和秦瑟回答得很賣力,恨不得把每一個細節複原重複。
雖然不熟,那也可以說是有一個朋友嘛!兩人心中都有些失落和遺憾,畢竟她們也只能在嘴上說說了。
不過她們兩人此時都沒想到,秦瑟的疑問在第二天上午的開學典禮,就得到了解答。
那位受到邀請參加典禮的大佬嘉賓,不就是昨天她們倆看見的寧初夏她爹嗎?
寧初夏不像以前一樣和她們坐在一起,她獨自坐在邊緣,現在隔着人看不清表情。
臺上的主持人介紹着寧父的情況,寧氏集團作為總集團,下有很多分公司,在沒有關注的人看來,或許都會覺得寧氏這名字沒聽說過,可如果要是說起某某餐飲、某某軟件,大家便都能露出震驚的表情,原來它們都是同一家的?
而今天寧父到場是因為他和學校達成協議,未來有個分公司會成為學校的創業基地。
再有就是他要以女兒寧初夏的名義捐贈一筆款項,用以進行文學院的改造,替女兒支持一下學院的建設,未來文學院的那棟大樓,會冠上寧初夏的名字。
臺上的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