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好閨蜜和好丈夫(十六) (1)
這一夜, 對于有的人來說漫長又難熬。
吳和雅一直到到家,都沒敢看手機一眼,今天沒有上班, 可她卻覺得筋疲力盡,可明明已經這麽累了, 她還是覺察不到困意。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她拿起了手機。
出乎她意料,手機上幹幹淨淨, 連一條罵她的消息都沒有。
她本來還以為隋醉和錢琢, 會幫着寧初夏發信息來罵她,難道是寧初夏沒讓?
不太可能, 剛剛寧初夏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
至于寇俊生沒有發消息給她,吳和雅倒是早就預料到了, 今晚發生的這些事情, 大家都毫無準備, 寇俊生心煩意亂,她也理解, 當然, 總是有些傷心的, 可她不介意主動,現在寧初夏已經徹底退出, 她總是能有機會的。
吳和雅猶豫着點開了和寧初夏的聊天框。
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寧初夏在追問她到沒有到,最後一條則是一個轉着圈圈的小女孩表情包, 可愛又有活力。
吳和雅沒打算給寧初夏發消息, 發消息有什麽用呢?她做不出來向寧初夏讨饒、乞求原諒的事情, 況且她也不覺得自己有太大的錯。
她緊張地往寧初夏的頭像戳,眼睛閉上, 在看到那一片空白和一條灰線後她臉都白了。
寧初夏這是屏蔽了朋友圈不讓她看,還是……删除了她?
無論是哪一個,對于吳和雅來說都是絕境選項,因為這意味着寧初夏已經不顧過往情分,什麽都做得出來。
吳和雅坐了起來,她又點開了隋醉和錢琢的朋友圈,果然,她也看不見她們倆的朋友圈了。
怎麽辦?
吳和雅想來想去,在通訊錄裏找到了一位高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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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忙嗎?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
到了需要的時候,她才開始後悔,以前心高氣傲,又覺得那些同學沒什麽用,連要找幾個同樣有寧初夏微信好友的人都找不到。
——“?”
吳和雅斟酌着自己的言辭,小心地輸入。
——“你可以幫我截圖一下初夏的朋友圈嗎?/笑臉,我們倆因為一些小事吵了架,她把我屏蔽了,我看她為什麽生氣,哄哄她,你別告訴初夏。”
發出去後吳和雅有些後悔,解釋得太多好像顯得特別虛假,可不解釋,她又怕對方去問寧初夏。
她緊緊握住手機,焦急地等待。
——“……”
——“[圖片]”
對方先發來的是省略號,吳和雅沒想明白的時候,截圖就來了,她看着截圖上的話和圖片,臉已經因為過度的激動變得漲紅。
吳和雅很生氣,寧初夏這和直接說她和寇俊生出軌有什麽區別?這是她的**,為什麽得被曝光給這麽多人,還放了她的照片!
她怎麽可以這麽對她?
這根本就是侵犯了她個人的權利!
可無論她多生氣,她也什麽都做不了。
吳和雅神情恍惚,努力讓自己恢複平和,她向那位幫忙截圖的同學回上一句謝謝,可沒想到,消息發送失敗了。
看着那上頭的“你還不是他(她)的好友”這句話,吳和雅笑不大出來,她想起什麽地翻到了剛剛發來的截圖。
果然,她剛剛沒注意到,截圖人是給這條朋友圈點了贊的,和她并列在一起的不少名字,吳和雅都很有印象。
他們都知道了。
她抱着膝坐在床上,她喃喃安慰自己,不就是無關緊要的人知道嗎?無所謂的。
吳和雅想了很久,還是把截圖發給了寇俊生,只是寇俊生也許是清洗完睡了,沒有回複她的消息。
……
事實上,寇俊生當然看見了吳和雅的消息,可他看到了又能怎麽樣?
也不看看她發來照片時都幾點了,和圖片上的時間相差這麽多,該看見的人都看見了,難道還要掩耳盜鈴以為寧初夏删了這大家就沒看見?
就當他是破罐子破摔吧,寇俊生有更操心的事情。
寇俊生大概算了下手頭的財産,父親是在寧初夏嫁進來之前走的,他的遺産倒是能保留,只是這些年由于錢貶值等原因,真正值錢的也就是正在居住的這套房子,其他的大多都被寇俊生投入公司了。
而問題就出在公司,寇俊生對公司的前景很看好,他是絕對不可能把公司分給寧初夏的,可要拿出和公司目前價值對應的財産對于寇俊生來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再者公司後續規模擴大也還需要投資,他手頭如果沒有一定的流動資金,很大可能會被稀釋股份。
離婚這兩個字輕飄飄地,可真正處理起來,真的是要了命。
他在算完這一筆賬後,人也徹底清醒了,他絞盡腦汁,在備忘錄打了好幾頁的致歉氣息,情真意切,還回憶起兩人曾經甜蜜的過去,寇俊生自己看着都有些感動,他堅信,這一定能打動寧初夏。
只是這消息發了後如石沉大海,他又發了好幾條,還試探性地打了個微信電話,都沒有接通。
唯一慶幸的是,寧初夏應當是只屏蔽了他的朋友圈,沒有删她。
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心裏還有他,做不到完全割舍呢?
當然,人也是得做好兩手準備,雖然時間已經到了半夜,寇俊生還是往幾位朋友那發去信息,想問問他們那邊有沒有認識靠譜的離婚律師。
他們公司倒是有長期合作的律師事務所,不過對方是專門做經濟案的,這術業有專攻,他還是想找到更好的律師。
這麽籌謀着,外頭的天便亮了起來,寇俊生半靠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再醒來時,耳畔全是不停息的電話鈴聲,睡眠不足頭疼得厲害,寇俊生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打來電話的是個沒有見過的陌生號碼。
再一看時間,這才七點二十,他記得臨睡的時候,模模糊糊看了眼時間已經六點出頭。
他雖然沒能認出是號碼是誰,可想必什麽廣告、貸款、詐騙電話也不會這麽早打來,在聽清電話那頭說的事情後,寇俊生的臉都綠了。
寇媽媽一向早起,昨晚一樣沒能好好休息的她在聽到外面的動靜時便也爬了起來。
開門時她有些心虛,昨晚她是有稍微猶豫一下,要不要把家裏收拾了再睡,可這東西實在太多,她也收拾不來。
“俊生,你怎麽起的這麽早?”寇媽媽驚訝,今天雖然是周一,可兒子向來都是要睡到八點之後的。
寇俊生:“寧初夏喊的搬家公司來了。”
給他打電話的人不是寧初夏,而是寧初夏的副店長。
她負責幫忙收拾寧初夏的衣物,和她一起來的,還有幫忙搬運東西的工人,和原本應該在稍晚時候再來收拾盤子、布置的酒店、花店人員。
寇俊生沒想到寧初夏居然這麽着急,急到都不能等上班時間,他原本不想開門,可那位副店長說了,她從寧初夏那拿了鑰匙,如果寇俊生不願意開的話,她可以請物業陪同并全程錄像,在證明沒有額外搬走別的東西的前提下進行整理。
都說到這份上,寇俊生當然只得過來開門,等物業上門,他可丢不起這個臉。
門開啓之後,進來的副店長禮貌地向寇媽媽和寇俊生問了早安,她态度客氣,可眼神裏并沒有什麽尊重。
“俊生,初夏要搬什麽?”寇媽媽抓住了兒子的袖子,“你可得看着點,別讓她拿了別的東西。”
這離婚就離婚,怎麽還帶搬東西的?
副店長自然聽到了這些,她好笑地回頭晃了晃手機:“伯母,您盡管放心,我們全程錄像,絕對不會多拿走你們家一針一線。”她想起寧初夏的囑咐又看向寇俊生,“寇先生,初夏姐讓我同你确認一下。”
“什麽?”
“家裏所有她本人有的衣物、包包、飾品,她都會拿走,初夏姐不希望她的東西被別人碰,當然,她也表明她可以按照二手價格折價出售,如果寇先生您不放心的話,過後她會把清單和□□郵寄給您。”
這個別人指的是誰,寇俊生聽明白了,他臉一黑,他寇俊生看起來像是會送二手物品的人嗎?寧初夏這到底是看不起吳和雅,還是看不起他?
寇媽媽有些敏感:“這可是花了俊生的錢。”
寇俊生皺眉,他都能感覺到對方隐約的不屑:“都拿走吧。”他攔住了還想說話的母親,
他心裏門清,寧初夏的奢侈品并不多,畢竟她沒有那個消費習慣,他也很少會想到要給寧初夏買這些。
寧初夏現在有的這部分奢侈品,基本都是她出去開店之後為了撐場面陸續添置的,這些賬目寇俊生心裏有數,算起來估計比他往吳和雅那送的都多得有限。
沒必要為這些糾結。
寇媽媽昨晚做錯了事,現在便也安分地待着,她一雙眼睛銳利,不斷地打量着這些人,絕對不讓他們多拿。
不過——
“你們不把垃圾也帶走嗎?”寇媽媽神色不滿,真是該拿的不拿,不該拿的倒是猛拿。
酒店的員工只拿走了他們送來的盤子,桌上的食物殘渣和碗筷全都不在他們的管理範圍;過來搬桌子的一樣,把桌布從下面一擡,整個平移到另一張桌上,然後将幹淨的桌椅整套帶走,倒是那花店的員工還靠譜一些,沒在陽臺上留下太多垃圾。
寇俊生拉了下母親:“媽,這不是他們的工作,我晚點找清潔人員來。”頭痛,他從未操心過這些。
這位副店長像是經常幹活,手腳非常麻利,在兩個房間裏才沒一會,就把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寇俊生有些驚訝,寧初夏的東西居然統共才裝了三個24寸行李箱和一個行李袋,比他想象的少太多太多。
她這麽久以來,只有這麽多東西嗎?回憶起過去,寇俊生竟然想不起來寧初夏是否有經常添置衣物,畢竟這些他從不操心。
“你這是在幹嘛?”寇俊生皺眉。
副店長正在使喚人把沙發後的婚紗照取下來,而她旁邊的工人還拿着本來在主卧裏挂着的婚紗照和相冊。
“初夏姐說,她不希望她的照片留在這裏。”副店長很客氣,“您放心,我們不會拿走您的東西。”
她确實說到做到,不知從哪摸出了把剪刀,手法專業,生生地把剛從相框裏拿出來的相片剪開,她動作迅速卻也不失精細,就連照片裏寇俊生搭在寧初夏身上的手,都完整地剪了出來,一根手指沒落。
“寇先生,這就可以還給您了,初夏姐說帶走她的那一半就行。”副店長服務貼心,還讓人把剩下的半張照片裝回了相框,打算重新挂回了牆上。
寇俊生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面色鐵青。
寧初夏就這麽嫌棄他?嫌棄到連照片都不願意假裝一下全部帶走,還要剪開?
至于嗎?
寇俊生看那店長還在挑着相冊裏的照片精修,他看不下去了:“你都拿走,全部丢了吧。”
雖然對方是在完成工作,可這根本就是羞辱,那還不如全丢了。
副店長還沉思了一會,才“勉為其難”地接受。
“我們都收拾好了,就先走了,對了寇先生,等一下麻煩您接一下電話,初夏姐有事要找您,否則可能她只能讓人去您公司了。”
副店長臨要走還留了這麽句話,寇俊生簡直無語。
這是在威脅他嗎?以前她連要去趟公司都得小心翼翼問他意見,現在竟然這樣放話。
“俊生,那你要記得喊人來家裏打掃。”寇媽媽忙趁機扯了扯兒子的袖子,“還有保姆,也趕緊叫一個,媽這确實年紀大了,已經幹不了那麽多活了。”
她已經習慣了有保姆的日子,這沒有保姆哪受得了?
寇俊生不知自己的頭痛到底是母親引起的,還是失眠引起的。
怎麽能有這麽多的事情?
保姆要在哪找他根本就不清楚,他有種預感,接下來家裏一定會一團亂。
電話來了,依舊是個陌生電話。
要不是副店長有言在先,寇俊生只想要立刻挂掉,他忍着不滿接起電話。
“喂,寇先生您好,我是寧初夏小姐委托的律師,我的當事人拜托我和您洽談離婚事宜……”
……
早上八點,正是熱鬧時候,這麽一群人下電梯,也很難不讓人瞧見,尤其是其中還有人抱着只有兩張被從中間剪開,只剩下新郎的婚紗照。
同樣搭乘電梯的人雖然努力克制,眼神還是忍不住不住往那瞧,眼尖地人倒是能認出寇俊生,畢竟小區住久了偶爾活動或是在業主群裏也說過兩句。
只可惜這群人停在了一樓,他們要去地下室停車,不過不要緊,這樣的八卦總是傳得很快,估計晚上回來就能知道清楚。
李奶奶正好在大廳和樓管抱怨天然氣的事情,她聽到動靜,下意識一瞅,就一眼瞧見那寇俊生的照片。
她心裏癢癢,好奇得不行,忍不住湊過去問。
“小姑娘,這麽好的一張照片,就不要了?”李奶奶一臉和氣,“這是哪一戶要搬家?房子賣不賣?”
“不要了。”副店長是看過寧初夏朋友圈的,她知道寧初夏受了委屈,也沒想幫忙寇俊生瞞着,“是我老板離婚了要搬走,那家其他人還住的。”
李奶奶一愣,大新聞,這事先一點風聲可都沒:“你老板是初夏吧?她這是什麽情況,不是昨天才在家裏辦生日嗎?我認得她的,我們以前還常常說話呢!”
昨晚吳奶奶還打電話和她唠嗑呢,說寧初夏可憐,生日都要被婆婆唠叨,只能來找別人幫忙,難道是終于被她那個婆婆氣走了?
“寇俊生先生在外頭有人,我老板決定要離婚了。”副店長一聽是老板的熟人,也不介意親切解釋,說完了看李奶奶沒什麽要問,她也就帶着人往外走了。
李奶奶捂着胸口,這還真是個大新聞,這一家子刻薄婆婆欺負兒媳,狼心狗肺的兒子在外出軌,還真是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都一樣壞!
她隔着玻璃門,瞧見已經出去的副店長将那兩幅大相框粗暴地丢在了大門正對着的垃圾桶裏,相框太大,塞不進去,寇俊生的臉露在了外面。
她啐了一口,該,這就叫垃圾回收,初夏這麽好一個孩子照顧家庭忍讓婆婆的都不珍惜,這是得讨個天仙才滿足啊?
她得去告訴吳奶奶他們!
……
昨晚沒休息的結果直接反映在了臉上,吳和雅今天化妝花了好些時間,才讓自己能看起來容光煥發。
在準備出門的東西時她下意識地換了個包,在發現自己這一舉措時,她愣了一會,然後又拿起了那個她重新将東西裝回了那個她最近總是背着的名牌包裏。
她幹嘛要心虛?她有什麽可心虛的?做都做了,沒什麽可怕的。
吳和雅還戴上了那條鑽石項鏈,看着鏡子裏珠光寶氣的自己,她笑得和平常一樣。
就是這樣,她是贏了,不該像打敗仗一樣。
吳和雅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樣進了公司,可也許是她錯覺?
她怎麽覺得她一走進了,有好幾個剛剛正湊在一起聊天的人就分開了?
是她敏感吧?
寧初夏又不認識她公司裏的人,就算要傳過來也得要時間。
吳和雅正收好了東西準備工作,就瞧見有同事端着杯子湊過來了。
“小吳,你這鑽石項鏈真好看,是在哪兒買的呀?多少錢?我有條比你這差不少的,可貴可貴了,要四五萬呢,你這可是戴了半個首付在脖子上。”
吳和雅覺得不太對,雖然公司裏的同事本來就喜歡八卦這方面的東西:“在舊商城一樓的專櫃買的,差不多要你說的數吧。”
聽到這話,另一邊又有人湊過來了:“小吳,話說你最近可太富貴了,又是這麽好的包,又是這麽好的項鏈,那可得是找到金龜婿了,到底什麽時候才肯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啊。”
“是啊,小吳你可別多心,我們這都是有對象的人了,就是好奇,畢竟我們也想見見這種出手闊綽的有錢人不是。”
“還不到時候,等過段時間,有機會了介紹你們認識。”她有些煩,其實這樣的問題她平時也遇到過,那時候心裏更多是得意,她看得出其他人眼裏的羨慕嫉妒,可她現在敏感,總覺得他們有言外之意。
“到了該上班的時候,我們別閑聊了吧,等等經理看見就不好了。”吳和雅試圖結束話題。
不知在哪兒傳來一陣嗤笑。
“什麽時候才到時候呀?得等離婚手續辦完嗎?”
“那可不是,如果現在就光明正大地和我們介紹,那可別被告個重婚。”
吳和雅一愣,就聽到旁邊大起來的笑聲。
消息怎麽傳得這麽快?是寧初夏做的嗎?
“愛炫耀正常,不過有的人怎麽什麽都能拿出來炫耀?”同事冷笑,“要是我是你,這別人誇都要害臊了吧?這錢我嫌髒。”
另一位同事也附和:“這做人家小三,已經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事情了,這做閨蜜的小三,得是多能耐人,這平時還不帶良心痛,能夠天天得意從別人老公那收到的禮物,臉皮得有鋼筋厚了吧?”
“是咯,多少窮兇極惡的罪犯人家那還懂得什麽叫友情、親情呢,可有的人啊,連這點做人基本的情感都沒了,別人掏心掏肺地對她,她還得在背後捅人一刀,着實是心又冷又毒。”
他們這行業變動大,每年也總有這麽幾個出軌的,可這出軌出到好朋友身上的,那可還真少見。
兔子都不吃窩邊草,這專撿着身邊人下手,還是對她掏心掏肺的至親閨蜜,這得是什麽人才能做到?
這樣的人,誰會想和她合作?公司裏,除卻平日裏獨來獨往的幾位,那可是從昨晚就開始聊這件事。
吳和雅平時高調又高傲,之前據說找了個有錢人的事情也有不少人注意,但那時大多最多就是有些酸,可那時哪有人想到吳和雅還真是個本事人。
吳和雅想要為自己辯駁,卻無從下手。
她要說她沒做嗎?可她分明做了。
吳和雅知道越是在這種時候,她越不能慌,她萬一說了什麽被當做把柄那就不好了,她可以等。
不就是被說幾句嗎?
“吳和雅,經理找你。”行政路過這的一嗓子讓一群人全都散開,各自回了工位。
吳和雅整理好了衣領,便抱着筆記本去了辦公室,她猜想經理可能是要她彙報之前的工作。
可在進了辦公室後,她如遭雷劈。
吳和雅被經理要求轉崗。
Q城的圈子算不上太大,其實經理知道這件事比員工還早,只是他當時不知道當事人是誰,還當做一個笑話聽,一直到早上上班前,在公司做行政的太太轉告給了他。
而經理知道這消息,就是從公司高級客戶群裏看到的,看那态勢,很明顯是帶着嘲諷的語氣,再加上他管理的這兩個組,都有人對吳和雅有微詞,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讓吳和雅轉內勤,她的業務能力并沒有優秀到經理願意幫她承擔風險的程度。
吳和雅咬着唇走了出去,轉崗的通知下周出來,她不願意讓人看她的笑話。
她說不出“不就是”了,這份工作是她一直以來最大的底氣,讓她能在寧初夏面前保持驕傲,也讓她能在寇俊生面前顯得不同。
她從前可以得意地覺得,她哪都比初夏優秀,就連禮物,也配得上比初夏更好的,可現在,這優越感被粉碎。
才回到工位,她就收到了來自寇俊生的微信。
——“和雅,你晚上把我送你的東西都收拾一下,算一下價格。”
——“委屈你了。”
吳和雅剛剛生出的委屈忽然有了出口,她的手下意識一握,就像落水的人抓住那一根浮木。
她一定要得到寇俊生,無論是從什麽角度想都是如此。
她為了他,付出了太多代價了,這沉沒成本大到吳和雅已經無法承受,當“虧損”已經到達能讓人傾家蕩産的極限時,她沒法止損,只能破釜沉舟。
只要能和寇俊生在一起,她就還是那個讓人羨慕的吳和雅。
她以後會是比寧初夏更好的賢內助,幫助寇俊生事業騰飛,她有男人有錢,而寧初夏就算真的靠離婚拿到了錢,也會慢慢敗光的,因為她德不配財。
雖然之前付出了那麽多的事業是損失了,可也一定會有別的方法,身為寇太太的她,也許能因為拉來投資重回位置甚至升職;如果不想回來,她也大可以出去創業,寇俊生在這方面挺大方;或者她也能去寇俊生的公司幫他。
吳和雅想到這,心情也已然變得寧靜。
寧初夏能帶給她的,不過就是些風言風語,一時的損失罷了,長久來看,她什麽都沒失去反而得到了更多,只要她能緊緊抓住寇俊生,當然,吳和雅也相信自己,不會那麽傻,和寧初夏一樣被抛棄的。
到時候,寧初夏才會是後悔的那個人。
吳和雅仔細地斟酌着回複,她接下來每一步都要走穩,她不能讓寇俊生對她有哪怕一丁點的意見。
——“我明白的,那你那怎麽辦?我知道你很在意你的公司,實在不行,我把我的房子賣了吧?”
——“你別累壞自己,我不知道我去和初夏道歉她會聽嗎?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不過不要緊,我不後悔。”
她思考着決定随時調整自己的策略,有她對男人的了解,還有寧初夏的失敗經驗,她對寇俊生了如指掌。
……
寧初夏這幾天過的是真?神仙日子。
她早睡早起,每天渾身幹勁地投入工作——雖然有人覺得她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試圖用忙碌讓自己忘卻悲傷,但她心裏門清。
這之前她不得防着點寇俊生萬一忽然腦子轉過彎,覺得這店是個能錢生錢的好營生,那她就得從頭再來。
現在既然律師已經和寇俊生談得差不多了,賺的每一分錢是她自己的,她自然是拼盡全力,都已經定好了之後的旅游學習先進技術計劃。
“初夏,我們陪你去吧。”錢琢和隋醉一大早就來了,“我們倆都是閑人,時間多得很。”
談判了五天,中間又隔了兩天周末,寧初夏是不願意耽擱哪怕一分鐘,選在了周一早上和寇俊生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
“你們啊。”寧初夏笑着看她們,也答應了兩人的好意。
坐上車,隋醉忍不住說:“你怎麽不穿點紅的,今天是多好一個日子啊,咱們得穿得喜慶點!”
寧初夏的白裙雖然很顯她的優雅溫婉,可隋醉還是覺得紅色合适。
寧初夏笑而不語。
她當然要穿白裙,因為她“喪偶”,這男人早就在她心裏埋葬。
錢琢剛給朋友發了信息,拜托對方準備點東西。
她還真就忍不住封建迷信了,火盆柚子葉全都備上,希望寧初夏以後別再遇到衰人。
他們約的時間早,停車場還有不少位置。
“靠。”錢琢低低地罵了一句,拳頭已經握了起來,就在民政局門口那石獅子的位置,寇俊生正和吳和雅站在一起。
這惡心人沒完沒了了是嗎?
隋醉也瞧見了,她下意識地想擋住寧初夏的視線,只可惜她身材偏瘦,沒能将那兩人擋住。
“他們都來了啊。”寧初夏安撫起來了兩人,“這說好的今天要開心呢?”
行吧,為了今天離婚能順利進行,她們倆都得忍着。
在門口會和,一行人默契地拉開了距離,吳和雅緊緊地跟着寇俊生,面無表情。
是,她就是故意來的,寧初夏不是想毀了她的生活嗎?她就要讓寧初夏親眼見證她進入新生活。
寇俊生的心情複雜,這一個禮拜,應該是他平生以來最尴尬痛苦的一周。
他有意地回避着以前的好友,雖然沒人來找他問,可他知道,他們大概率是知道了這件事,具體知道到什麽程度,寇俊生沒敢問。
在公司,也有不少員工聽說了這事,他和張合更是尴尬得連話都沒講,張太太來過一次,對他橫眉冷對地,還故意說給他聽,要張合得遠着他,別學壞了。
而如果回到家裏,他就不得不單獨面對寇媽媽,寇俊生每一天都覺得自己回到了青春期,吃飯時得事無巨細地向母親彙報情況,聽她唠唠叨叨有的沒的,以前還有個父親阻止,現在他只能努力聽完。
這份愛,太沉重了。
還有就是懸而未決的保姆問題,小區附近的中介所,一聽他報了家庭住址,便說沒辦法提供服務,寇俊生只得去找了其他的保姆中介,結果介紹來的保姆依舊沒能和寇媽媽和諧相處。
他一邊聽着寇媽媽對保姆的指責,一邊還得得加錢請人,另一邊回家還時常得面對和以前完全比不上的生活質量。
這還不是他遇到的全部,要知道,他每天幾乎沒有休息時間,寧初夏的那位律師專業又敬業,能夠一天蹲他個五六回,他高價請來的律師雖然專業水平還算夠硬,可也耐不住寇俊生自己做錯了事情,本就占不住理。
他做不到像寧初夏那樣全然信任律師,每天全程陪同,耳畔永遠都回蕩着錢流走的聲音,最後,夫妻共同財産,寧初夏分走了六成二,現在寇俊生手上的流動資金,已經幾近于無,極其窘迫。
可他沒有辦法,寧初夏根本沒給他時間做任何的花招。
寇俊生本打算拖着寧初夏,可寧初夏倒是幹脆,直接作勢要去申請財産保全起訴,再加上這公司繼續發展,再拖個半年一載,沒準這財産切割都得分到股份,寇俊生在利益地裹挾下,放棄了繼續拖欠的想法
在這樣的壓力之下,唯一能給予她放松和溫暖的,只有吳和雅了。
寇俊生在這幾天甚至和寇媽媽找了借口沒回家,直接住進了吳和雅家,這患難見真情,比起要不是法律不允許恨不得讓他一無所有掃地出門的寧初夏,反倒是吳和雅,即使在他危機的時候,也願意陪伴。
昨晚寇俊生撞到吳和雅在廁所裏抹眼淚。
他看從吳和雅的手機上,看到不少人罵她的聊天記錄。
這其中還摻雜着一條吳和雅的追求者發的,對方認為吳和雅做了錯的選擇,寇俊生根本不會對她複雜,詢問吳和雅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那瞬間寇俊生想了很多,既然事情已經到這份上了,他也不用再在意什麽別人的風言風語,就算他和吳和雅疏遠,別人也一樣會說。
再者,這家裏再沒有一個女主人,他會瘋的。
寇俊生的決定做得很快,他向吳和雅做了簡單的求婚,兩人已經定了今天領完離婚證以後就辦結婚。
寧初夏和寇俊生一起坐在了窗口,隋醉他們幾個則在後面的長椅上坐着等待。
寇俊生忽然開口:“你會後悔的。”
他雖然看着工作人員,可寧初夏知道這句話是說給誰聽的。
“是嗎?真可惜,你不會算命。”
“那就等着看吧。”寇俊生冷笑,他對寧初夏最後的那點感情,都被她的步步不讓給磨沒了。
如果寧初夏懂得退一步海闊天空,未來有一天,她坐吃山空,寇俊生也不介意伸出援手。
可是現在?他到時候不踩一腳都算他好心。
寧初夏現在擁有的這些,都是他這雙手賺到的財富,錢沒了,只要他人還在就能再賺,可寧初夏呢?她擁有的一切都是來源于他,沒有他,她一無所有。
“我很期待。”寧初夏淡淡地笑了,“你可要說到做到。”
工作人員已經審核好了文件,他們見過的夫妻連在民政局打架的都有,只不過是互相諷刺幾句而已,正常。
眼見這一切馬上要結束,寧初夏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放松:“對了,看樣子你今天是要才做前夫就做新郎。”
“是又怎麽樣?”寇俊生冷着臉,寧初夏這是在嫉妒吧?可他偏要和吳和雅在一起。
“我衷心地祝願你們長長久久。”
不過口是心非罷了,寇俊生沒有理會,恐怕這回去還要抹眼淚吧?
離婚證的辦理速度比想象的快,當拿到證時,寧初夏終于放下了心。
寇俊生用餘光看見了寧初夏的笑,可他已經認定了這一定是強顏歡笑。
兩人才站起身要往回走,吳和雅已經頭一個沖了過來,攬住了寇俊生的手。
看着她挑釁的眼光,寧初夏除了為原身不值外并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聽說你今天要結婚了。”
“對,和俊生。”
走得稍慢的隋醉和錢琢聽到這話,同時瞪了吳和雅一眼。
“你們一定要永遠在一起,可不要辜負我。”寧初夏始終挂着笑,她說完話便也沒再回頭看。
“你還祝他們幸福!”隋醉這真是舍不得罵,“他們就該這輩子都過不好。”
怎麽就這麽傻呢?
寧初夏淡淡道:“我知道吳和雅和寇俊生都覺得是我毀了他們的生活,不過從今天開始,生活将會是他們親手毀掉的。”
“寇俊生覺得和我在一起少了激情和沖動,我對他沒有吸引人,而吳和雅想要的幸福生活,正是本來屬于我的生活。”寧初夏的笑容裏帶着幾分嘲諷。
“所以他們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