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沒有追回慕雲知的餐廳經理冷汗涔涔地回來，不敢去瞧老板的神色，低眉順眼畏畏縮縮地道：“聞……聞總，對不起。”
聞謙神色略緊繃，他的身邊一直都是人才濟濟，精英倍出，直到最近他才覺得，身邊都是一群草包。
鄭豫，楊開，還有這個經理……
他氣得捏着鼻梁，輕輕冷笑。
看來要挽回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任重而道遠。
雲知是挑剔的性格，身邊所有的東西都得精挑細選，進出任何餐廳都得符合她的審美，聞謙帶她來這裏，原本很有信心能獲得她青睐。
若她還算中意，以後再帶她常來，他不急着告訴她這家餐廳和自己的關系，想讓她慢慢喜歡上，然後再讓她知道“聞謙”的存在，她或許就不會這麽讨厭。
現在……
聞謙看着餐廳外的車，雲知的側臉在黑色車窗裏隐隐約約，還很憋屈的樣子，似乎無意間進入聞謙的餐廳，對她來說是一件很晦氣的事。
聞謙無奈低頭淡笑。
他沒有立即上車，去附近的面包店，出來時手中拎着個漂亮的小紙袋，這才拉開車門坐進去。
慕雲知眼神兇惡，立即朝他看過來，聞謙神态溫和，笑着坐在她身邊，将小紙袋遞給她。
“這什麽？”她眼神斜睨一眼，很懷疑這是他從聞謙餐廳裏帶出來的。
聞謙拿過她環抱在胸前的手，“是三明治，在面包店買的，怕小姐會餓，多少吃點。”
慕雲知哼着一把接過來，低頭看紙袋裏的三明治，還是她喜歡的口味。
雲知有些餓了，原本是抱着填飽肚子的敷衍心态随便吃幾口，沒想到味道不錯，眼神明顯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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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謙注意着她表情，唇角勾起：“味道怎麽樣？”
雲知伸出掌心，聞謙将自己事先準備好的嶄新絲帕遞到她手心，她小心地擦了擦嘴，“還不錯，應該比聞謙餐廳裏的食物好上一百倍。”
聞謙拿過她随手扔在旁邊的絲帕重新折疊好，吩咐司機：“開車。”
慕雲知仍舊在耿耿于懷剛才進錯餐廳的事，連帶着看身旁助理的眼神都有些不溫和：“你倒是會挑，竟然挑中聞謙的地盤。”
聞謙微低下頭，将态度放得很尊重：“讓小姐不開心，我很抱歉。”
他和康奇是完全不同的，康奇有時候沒大沒小，有時候像個啰嗦的“奶媽”，有時候又像個老奸巨猾的太監總管。
慕雲知被所有人寵着，一身臭脾氣，習慣性對人甩臉子。康奇習以為常，并且不以為意，因為知道她的甩臉子只是一種嬌氣勁兒，沒有壞意，所以很多時候厚臉皮的拍拍馬屁也就過去了。
聞謙很不同，他雖然是個助理，卻總給人運籌帷幄的淡然之感，他與她說話總是斯文且冷靜的，讓雲知無法敷衍。
可如果犯錯，他便會像現在這樣擺出無比恭敬的态度，這落差讓雲知會産生一種自己在欺負他的感覺，她不自在的撩頭發：“我只是随便抱怨一句，不關你的事。”
聞謙淺淺勾唇，沒再說話。
到應酬地點，慕雲知迅速下車，并且左右張望。
很好，看來聞謙還沒來。
聞謙本人就站在她身後，藏起眼底的似笑非笑，提醒道：“小姐，我們該進去了。”
慕雲知看向司機，神情嚴肅的交代：“你在門口守着，不準讓聞謙進來。”
司機鄭重其事的保證。
聞謙慢悠悠的挑眉，跟着慕雲知正大光明的進入，而司機站在大門口，防惡狗一樣的盯着經過的人，謹防聞謙會突然沖進去壞他們家大小姐的事，做夢也想不到真正的聞謙早已經潛入自家的陣營。
應酬地點是昭城著名的高級場所，名為燈塔。用慕雲知的話來說，名兒取得挺高雅挺溫暖，可高昂的消費就不是那麽溫暖了。
這裏應有盡有，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它做不到，不管是俱樂部，酒吧，飯店，咖啡廳，一條龍服務全都有，想賺你錢的心明明白白全寫在臉上，但又讓人心甘情願掏錢來這裏享樂。
因為囊括了太多的行業，所以燈塔也理所當然成為昭城最大型的建築，嚣張程度堪比慕雲知的莊園。每當想到這兒，她都略不爽。
可惜燈塔的老板跟聞謙那臭男人一樣神秘，要不然她還真想見見。
走進電梯，慕雲知沾沾自喜：“聞謙想跟我鬥，門兒都沒有。子息，你說是嗎？”
聞謙但笑不語，眼角眉梢盡是意味深長。
慕雲知奇怪的看他：“你這是什麽表情，覺得你家小姐會鬥不過聞謙？”
聞謙道：“小姐會贏的。”
“那還用你說？”
慕雲知瞥了眼電梯，已經摁過樓層，奇怪的問：“你怎麽知道我要去這樓？”
她狐疑的看向他。
聞謙不緊不慢道：“助理日程表裏寫得有。”
“日程表裏還寫這種東西？”
“是。”聞謙解釋：“寫得很明白，小姐每天要做什麽，要去哪裏，每個細節都有。”
他看着她眼睛問：“小姐是不是從來沒有關心過助理的日常工作？”
慕雲知噎住，然後立即板起臉來：“我是你小姐，憑什麽我關心你，應該是你來關心我！”
聞謙抿笑：“是。”
然後走近她。
上升得越來越高的玻璃電梯裏，衣冠楚楚的男人逐漸逼近。
雲知奇怪的看着他，被他溫熱的眼神直直盯着，臉頰莫名發熱，“……幹什麽？”
聞謙拿出抄在褲袋裏的手，雲知瞟了一眼，男人冷白膚色的手腕上戴着助理标配的表，不算頂奢，是慕雲知平時看都不會看的牌子，卻沒想到戴在他手中會這麽好看，低調而貴氣。
她眼珠子随着他手的動作移動，聞謙用手指為她整理好略幾縷不聽話的頭發，雲淡風輕地收手，道：“亂了。”
雲知摸摸腦袋，懵懵的道謝。電梯門打開，她突然要沖出去，沒想到外面有人進來，快要撞到時，聞謙握住她手臂，側身為她擋了擋，路人才沒有撞到她。
“小姐，專心點。”
“用得着你說？”很明顯的虛張聲勢，慕雲知快步離開。
看着她背影，聞謙饒有興致的挑起眉。她這是……害羞了嗎？
他們到達的樓層是咖啡廳，與別的咖啡廳不同的是，這層的建築略迷幻，宛如身處水晶球內，托樓層很高的福，坐在窗邊就能欣賞到飄雪和被雪覆蓋着的昭城。
這地兒按理來說是姑娘家喜歡來的地方，點杯咖啡坐下，然後盡情的凹造型拍照，完事後把照片發在各種社交網站，每天都在努力經營着身為富家女的日常。
趙總選擇在這裏，慕雲知也能想得通，美女多嘛，談事情的同時還可以一飽眼福。
趙總果然已經到了，見慕雲知走過來，他含笑站起來，只是看到慕雲知身後的聞謙時，他的笑突然就怪異的僵在臉上。
這慕小姐和聞先生不是不和睦嘛？怎麽一起過來了？
他原本伸手要先和聞謙握手，聞謙視若無睹，替慕雲知拉開餐桌椅子：“小姐請坐。”
趙總驟然懵了，手被慕雲知握住：“趙總好，我來遲了，真是抱歉。”
趙總雲裏霧裏：“……沒，沒事，我也剛到。”
慕雲知含笑坐下來，趙總看向聞謙，十分迫切想詢問什麽。這這這……聞先生為什麽要這麽稱呼慕小姐？還是一副這樣的神情。
聞謙對他搖搖頭。
慕雲知看向趙總，察覺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自家助理身上，而聞謙斯文的垂着眸。
慕雲知蹙起眉。
媽的，這趙總不會也對她的助理感興趣吧！？
雖然她承認自家助理相貌堂堂，一表子人才，男女通殺很正常，但是趙總身為著名企業家，竟然也這也麽赤.裸裸的盯着別人看，真不要臉！
想着今天還有合作沒有談攏，慕雲知皮笑肉不笑：“趙總似乎對我的助理很感興趣，眼珠子都快落在他身上了。”
天地良心，趙總純屬是意外他們倆怎麽會走到一起，現在聽慕雲知的話，更有些暈頭轉向。
聞家最陰險最厲害的人物居然在給慕家最刁蠻任性的大小姐當助理。這特麽？這世界太玄幻了！
不過看兩人的态度，慕小姐很明顯不知道這就是聞謙，這倒也想得通，聞謙素來神秘，不愛抛頭露面，很多事都是身邊的人出面解決，趙總能認識他也是機緣巧合。
而聞謙對他搖頭的意思，顯然也不想讓慕小姐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趙總想通後立即秒懂，聞總一定是想接近慕小姐，贏得她的信任，打入慕家內部，然後找到機會一舉拿下慕家！
高，果然高明啊！
不愧是聞家手段最厲害的人物。
趙總立即笑着道：“讓慕小姐見笑了，我就是單純的疑惑，慕小姐從前帶在身邊的人不都是康奇總管……阿不，康奇助理嘛。”
看來康奇太監總管的形象十分深入人心啊。
慕雲知也懶得去想他是不是真的在疑惑這個，只想趕緊把項目拉過來。
“趙總，我知道現在搶你手中項目的人很多，其他都是一些無足輕重的人，你應該也看不上。所以想在我和聞謙之間挑一個，對吧？”
趙總笑着點了點頭。
慕雲知将包包往桌上一放，略有些懶洋洋地往後靠，閑閑地摸着自己的指甲，笑着開口：“不跟趙總轉彎抹角，今天我帶着百分百的誠意來，只要您跟我合作，一切條件我都能滿足。聞謙能做到嗎？他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跟人合作還總凹着上司的款兒，像自己是宇宙中心似的，好像所有人都得唯他是從，您都這把年紀了，不好再被個年輕人壓一頭吧？”
趙總瞄一眼站在慕雲知身後的男人，聞謙十分的氣定神閑，好像慕雲知諷刺的人不是他。
趙總掏出絲帕擦擦額頭，尴尬的笑笑：“據說慕小姐是沒有接觸過聞先生的，但聽你這話對他好像很了解。”
慕雲知輕笑：“是沒有見過聞謙，不過昭城處處都有他的傳說，我想不了解都沒辦法，他這人大概就喜歡裝逼，神秘得一張照片都沒有傳出來，還處處都有他的神話，就是虛僞。”
趙總再次擦汗：“小姐這麽說不怕聞先生聽到後生氣嗎？”
慕雲知：“相信趙總也聽說過聞謙一直虎視眈眈着慕家，雖然現在風平浪靜，但是指不定什麽時候就開始針對我和我爺爺，大家都快成敵人了，我還給他留什麽體面？他敢惦記慕家，就別怪我嘴下不留情。”
原來慕小姐知道聞總一直打着這個主意啊，可是竟然完全沒有發覺身邊有個卧底。
可憐的慕小姐……
慕雲知發覺趙總一直在擦汗，并且擦汗的手甚至在微微顫抖，慕雲知可不想自己未來的合作商有什麽身體上的問題：“趙總，今天天兒挺冷的，你看起來這麽熱，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趙總忙道：“沒有沒有。”
“慕小姐，你說的合作我還得再想想，畢竟不是兒戲。”
慕雲知打量着他，“你不是還在等聞謙會不會來吧？”
趙總沉默不語。
慕雲知漫不經心一笑：“那我陪趙總一起等，我也想看看聞謙到底是何等的風姿。”
于是兩個人對坐，聞謙站在慕雲知身後就這麽幹等。
慕雲知是出了名的沒耐心，十分鐘之後逐漸不耐煩，表情很明顯。
趙總覺得她很可能下一秒就快要發千金大小姐的脾氣了。
又是幾分鐘之後。
果然，她突然冷飕飕的笑了聲：“聞謙這賤男人，做事怎麽磨磨唧唧的！到底來不來？”
“子息，給司機打電話！問問有沒有看到什麽裝逼的人出現在樓下。”
聞謙颌首，走開幾步給司機打電話，簡單說幾句後回來道：“小姐，沒有看到。”
慕雲知剛才等待的時間裏喝完整整杯咖啡，這會兒有點內急，讓助理留在這兒招待趙總，她去一下洗手間。
兩人看着她背影，趙總長長的舒出一口氣。還別說，慕小姐年紀不大，這怼人的功夫倒不弱，對得起她這昭城嬌蠻小姐的名聲。
聞謙拉開慕雲知的椅子緩緩坐下，趙總同情的問：“聞總，您每天在慕小姐身邊，她是不是都這麽罵你？”
聞謙平靜勾起唇角，答案不言而喻。
趙總按耐不住好奇：“那您到底什麽感覺？”
聞謙讓服務員重新上咖啡，親自把其中一杯推到趙總面前，趙總有些受寵若驚。
聞謙繼續剛才的話題：“如你所見，我很享受。”
趙總一口咖啡剛喝進去，嗆得滿臉通紅，狼狽的咳嗽。
這……重口味啊……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人都以為我們聞聞惦記的是雲知的錢，實際上人家真的只是惦記她的人，聞好慘(?ó﹏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