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開始齊某就賴上譚某了,不要被前三章吓到,過渡而已
。他回頭看了一圈,視線在譚周身上停留了幾秒,露出一抹笑容。
譚周頓時啥也顧不上了,直接站起來,沖齊丞琉問:“你喝醉了吧?”
齊丞琉看見譚周看他,就心高興得直顫顫,他垂下眼睑低笑,眼底是沒人察覺的溫柔和寵溺,片刻後,在大家疑惑不解的眼神中,又擡起眼看向譚周,低聲說:“嗯,喝醉了。”
譚周瞬間像只被紮破的氣球,着實松了口氣。
齊丞琉不知道譚周的心思反應,還樂呵呵的,玩得很嗨,最後大家意猶未盡地說去唱歌。
齊丞琉付了帳後跑過來一把攬住譚周的肩膀,腦袋湊近他,說話間譚周都能聞到他渾身的酒氣,“譚周,去唱歌不?”
“你這樣還能唱歌?”譚周問。
“能啊!”齊丞琉豪氣地拍了下胸膛,“怎麽不能啊,我唱歌可厲害了。”
譚周無語,把齊丞琉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扯開,齊丞琉就着一股酒勁,又摟了過去,還摟得緊緊的,趾高氣昂理直氣壯地睨他:“咋的?摟一下怎麽了?”
譚周有點惱火,但對于喝醉了的齊丞琉,更加無可奈何了。
齊丞琉得意洋洋地摟着譚周的肩膀,便回頭沖着那群人喊了一聲,“想去的跟我走!”
頓時十幾個人都勾肩搭背地跟了過來,一路上嘩嘩的吵鬧聲,一看就是一群半醉不醒的酒瘋子。
譚周與其說是被摟着,還不如說是扶着齊丞琉。
走去最近的KTV都要十來二十分鐘,一路上譚周忍受着齊丞琉對他的動手動腳和傻/逼兮兮的笑,最後就在齊丞琉要摸他臉的時候,終于忍不住了,一把揮開他的手,板着臉,“你自己走。”
齊丞琉愣了一下,随後趕緊追了上來,“我不摸了,不摸了。”
譚周瞪了他一眼,“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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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齊丞琉便并肩跟他走着。夜空上點綴着幾顆黯淡的星星,橘黃的路燈照在地面上,拉長了影子,齊丞琉低眸看了眼自個兒和譚周的影子,頓時千絲萬縷的感慨湧上心頭,想想忒不是滋味了,“周啊,我明天就要走了,舍不得你咋辦啊。”
譚周只當是瘋言瘋語,懶得回答。
齊丞琉見他沒說話,更加郁郁的,“我從上次剛來的時候親了你就再沒有親過你了。”
“別說了。”譚周回頭看了眼後面的人,幸好後邊沒緊跟着人,要不然就被聽見了。
齊丞琉悶着聲音說:“我就說給你聽。”
☆、-31-
-31-
“譚周,這些話我不會在別人面前說這些的,就算我喝醉了,我也嘴上有拉鏈,鎖得緊緊的。”齊丞琉說。
譚周看着他這神态,又覺得沒喝醉一樣。
齊丞琉看譚周突然有點模糊,他用力揉了下眼睛,又把譚周的面貌看得清清楚楚,這才笑起來,長臂一伸,一把摟住譚周的肩膀,低聲喃喃一句:“你扶着我點,我腿有些虛。”
于是他大部分的重量都搭在譚周身上,譚周咬咬牙,繼續扶着他,但還是有點不确定——“你到底有沒有醉?”
齊丞琉笑了笑,眼底有一瞬的清醒,他說:“我也不知道。腦子是糊的,但估計沒醉的徹底……”
譚周無語,暗自腹诽,那是自然,醉徹底了還能說話走路去唱歌?
“因為啊——”齊丞琉又緩緩慢慢地開口,他往譚周身邊歪了歪,嘴唇貼着他的太陽穴處,不疾不徐地補充,“我要是醉了我肯定親你。”
譚周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聲音有些惱,“住口。”
齊丞琉愣怔了幾秒,随後眸光變得澄亮,含着興奮和激動,“譚周,你會打我了!”
譚周:“……”
這神經病。
路上風有點大,兩邊樹木的樹葉被風吹動,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又夾雜着呼呼的風聲。
“你冷嗎?”齊丞琉偏眸看他,問。
譚周搖搖頭。
“怎麽會不冷。”齊丞琉放開手,一邊解開身上的圍巾,一邊說:“你脖子上都光禿禿的。”
譚周下意識地躲了躲,“不。”
齊丞琉拿着帶有自個兒體溫的圍巾愣了愣,随後皺了下眉,“不啥啊。我都沒罵你連圍巾都不帶。”說完,便強硬地把他抓住,不容拒絕地幫他戴上,圍了兩圈後,打量了一下,滿意地笑了笑,“這才看着不冷嘛。”
“你不冷嗎?”譚周摸了下圍巾,随後擡眸看他。
齊丞琉摸摸腦袋,笑了笑之後,又繼續摟住譚周,低聲說:“挨着你就不冷了。”
一路喧鬧。
驚動了寂靜的黑夜。
到了KTV,大家被風吹得也有些醒酒了。
城鄉結合部的KTV便宜實惠,大包通宵唱K才一百三十八,還送了一果盤。
譚周第一次來,坐在包廂沙發上靜靜地看着大家争先恐後地對着那臺小機器點歌,沒有擠上去的就在旁邊嚷嚷幫他點首什麽歌。
齊丞琉買了水回來,徑直往譚周這邊走,順手遞給他一瓶水,坐在他旁邊,笑着問他:“點歌了嗎?”
譚周搖頭,“我聽你們唱就好了。”
“別啊。”齊丞琉笑意減去,“我都沒聽過你唱歌。”
“我不會唱。”
齊丞琉啧了一聲,不經大腦地冷哼一下,“扯什麽淡,你什麽不會啊。”
“……”譚周無言,雖然很疑惑齊丞琉為什麽會産生這種錯覺,但動動嘴唇,還是沒有問出口。
齊丞琉走去點歌之前,又不死心地問了遍譚周,“你想唱什麽?”
譚周看見齊丞琉的表情,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在腦海裏搜尋了一番,輕聲說:“《大海》吧。”
高一早晨經常放這首歌,這首歌結束了就是開始做早操了。
齊丞琉忍不住想笑,他勾了勾嘴角,眼底的笑意越發濃厚,“好。”
齊丞琉首先就點了大海,随後再點自己要唱的。手指往上翻了下,堆了好多歌,于是點了一下打亂順序。
《大海》排在第二十三首,于是——再打亂。
打亂,打亂。
終于,齊丞琉看着這首歌排列在第五首位置上,于是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譚周不知道齊丞琉這些小動作,正緊張着,見齊丞琉坐了回來,擡眼對他說:“我不太記得歌詞……”
齊丞琉樂了,“沒事,上面會顯示歌詞的。”
“不是。”譚周漲紅了臉,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我是說,我不怎麽會唱。”
齊丞琉剛想說“可以開原唱啊”,話語到了嘴邊,腦海突然靈光一動,默默地吞咽了那句話,變成了——“我會唱,要不我帶你?”
譚周想了想,點頭,“好。”
齊丞琉看見譚周這一副純潔的跟小白兔一樣的模樣就心癢得很,恨不得把他放在手心裏,輕輕柔柔地逗他。
大家點的歌都是當下最流行的網絡歌曲,聲嘶力竭地吼着。齊丞琉被吵得耳朵有點疼,他朝譚周身旁再坐近了些,伸手捂住他的一邊耳朵,“有點吵。”
譚周“啊”了一聲,沒聽清,但齊丞琉捂住他耳朵的動作,想想也就明白了。
“不用。”譚周推開他的手,随後想了想,伸手捂住自己的兩只耳朵。
齊丞琉原本被推就有點郁悶,後來眨眼間看到譚周這個乖巧的動作,頓時心融化成一片,他也按住耳朵,沖着譚周傻樂。
第五首歌很快就到了。
上一首唱完的張嘉拿着麥克風問:“誰點的大海啊?”
齊丞琉站起身,笑着說:“我們。”
張嘉把麥克風遞給他和譚周,擠眉弄眼的,“合唱啊?”
“對啊。”齊丞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譚周拿着麥克風,聽見輕緩熟悉的音調響起,更加緊張了,不敢回頭看後面坐在沙發上的人。
齊丞琉偏頭看譚周,低聲問:“要不我先唱?”
譚周點點頭。
“一人唱一段?”
譚周想了想,又點頭。
開始唱了。
齊丞琉眼眸盯着屏幕,緩緩開口唱。
“從那遙遠海邊,慢慢消失的你。本來模糊的臉,竟然漸漸清晰。”
譚周有點驚訝齊丞琉唱歌挺好聽的,但是還沒聽幾句,齊丞琉就停下了,對他說:“該你唱了。”
譚周有些手忙腳亂地看向屏幕,跟着調子唱起來。
“想要說些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有把它放在心底。茫然走在海邊……”
齊丞琉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目光深深又灼熱,帶着濃烈的愛意,他一聲不吭地任由譚周繼續唱下去。
譚周唱着唱着突然就意識到該停了,說好了一人一段,于是目光移向齊丞琉,剛要放下麥克風,就見齊丞琉也看着他,緩緩跟着一起唱起來:“想要說聲愛你,卻被吹散在風裏……”
譚周沒有開口,齊丞琉趁着停頓的間隙,對譚周說:“到高/潮部分了,一起唱。”
唱完一首,譚周終于解脫似的回到了剛才的位置,擡眼間就看見小玉巧笑倩兮地誇齊丞琉唱得真好,齊丞琉禮貌地笑了笑,随後往譚周這邊看過來。
譚周條件反射地移開目光。
齊丞琉走了過來,徑直拿起面前的礦泉水,擰開瓶蓋仰頭喝起來。
譚周目光又轉了回來,這才注意到齊丞琉拿的是他的水,于是提醒說:“這是我的水。”
齊丞琉正喝着水呢,聞言停了下來,把瓶子湊到眼前看了眼,“哎,拿錯了。”
譚周沉默,沒說話。
“我不介意啊。”齊丞琉坐到他旁邊,“不過如果你介意的話,我給你拿瓶新的?”
許久,譚周輕聲說:“沒事。”
齊丞琉因為這句“沒事”高興得不行,這種細微的進展都讓他特興高采烈。
好歹是進步了的。
又近了一步。
一晚上他們也沒唱幾首歌,都被那幾個麥霸給占了麥克風,唱個不停。
漸漸到了淩晨三四點了,譚周窩在沙發上,右邊是齊丞琉,左邊是二車間的一個小夥,他有些困,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齊丞琉注意到了,低聲問:“困了?”
譚周“嗯”了一聲,随後又輕聲說了一句,“我想上廁所。”
齊丞琉說:“我帶你去。”
兩人走出包廂,譚周頓時覺得不再那麽悶了,他捏了下肩膀,沙發就那麽大,人又有十幾個,坐下來壓根沒有多餘的空間,動彈一下手臂就會碰到坐旁邊的人,于是,這幾小時下來,便覺得肩膀和胳膊有些酸,忍不住邊走邊捏。
廁所就在過道盡頭轉角處。
兩邊是金色的玻璃牆,印出他們的身影。
上完廁所,譚周洗了把臉,頓時清醒了不少。
齊丞琉看見他被打濕的頭發就粘在臉上,忍住想幫他撥開的欲/望,開口說:“去烘幹手。”
“?”譚周不解地看着他。
齊丞琉啧了一聲,“哎,我蠢了。”說完,抓起他的手就放在烘手機下面,低聲解釋,“把手放這兒就會有感應的。”
譚周好奇地看向烘手機,烘手機發出暖風,他頓時明白了解了,“哦。”
溫熱的暖風吹着兩個人的手,譚周突然猛地才意識到齊丞琉還在抓着他的手,他扯了扯手,要掙脫開,“吹幹了。”
齊丞琉放開手,若無其事地雙手插/進外套口袋。想起什麽,說:“你要是困了的話,包廂人多也不好睡,要不開個房?”
☆、-32-
-32-
“不用。”譚周跟着往回走,“擠擠就好了,不要浪費錢。”
齊丞琉“哎”了一聲,嘆氣,“什麽叫浪費錢啊。”……讓你睡好覺怎麽叫浪費錢呢。
譚周張張嘴,剛要說話就被齊丞琉打斷,他神色認真地盯着譚周的眼睛,“這次聽我的好嗎?”
KTV樓上就是酒店,這次可比上次的高檔多了。
譚周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等齊丞琉辦好手續。他看着裝潢精致的四周,突然覺得,還給齊丞琉的一千多塊錢怕是不夠了。
再擡眼之際,就看見齊丞琉不疾不徐地朝他走來,身影高大而挺拔,又有着年輕男子的青春與活力,待走近了些,才看見他眼底一直未曾淡去的笑意。
譚周怔了怔,繼而擡頭看了眼天花板上散發着柔光的水晶燈。
大概……是燈光原因吧?
“弄好了。”齊丞琉走近他,嘴角微勾,揚了下房卡,“1207,走吧。”
譚周雙手支着膝蓋站起身,“哦。”
齊丞琉怕譚周産生啥不好或者不願意的心思,于是邊齊肩并走邊補充一句,“也是标間。”
譚周沒有說話。
電梯緩緩下來了。
齊丞琉走了進去,譚周頓了一下,也跟着走進去。
空間一下子縮小又封閉起來,光滑的電梯門清晰地印出他們的身影。
譚周看了眼門上倒映的自己,而後,不經意轉了下視線,卻與齊丞琉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他正透過電梯門看他的倒影。
齊丞琉握拳放嘴邊清咳一聲——啧,偷看被抓。
“這電梯照着人還挺帥的。”齊丞琉打破沉默,開口說話。
譚周低斂了眉眼,安靜地看着自己的鞋面。
齊丞琉看了眼不斷跳躍的樓層數字,又說,“快到12樓了。”
譚周聽到這句話擡眼看了一下,片刻後,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
房間在中間,走出電梯轉彎第三間就是了。
腳下是柔軟的地毯,譚周感覺像是踩在雲霧裏,腳下都是虛的。
齊丞琉像是什麽都沒感覺一樣,熟練地刷卡進屋。
房間一下子亮了。
譚周進房間前打量了一下,與上次的确是天壤之別。他跟着走進去,終于問出口:“你錢夠嗎?”
齊丞琉正拿着空調調高溫度,聞言不自覺地頓了頓,疑惑地看向他,“夠啊,怎麽了?”
譚周低下眼,不去與他對視,輕輕慢慢地說:“今天吃飯、唱歌都是你付的錢。”
齊丞琉突然笑了,譚周這是在關心他?驚喜湧上頭,齊丞琉嘴上就沒邊了,不經腦地就說:“夠,這點錢還是有的。”
譚周說:“哦。”
齊丞琉問:“困嗎?”
譚周點頭。
“那你睡這張床。”齊丞琉順勢坐到另一張床上。
“我先去洗臉洗腳。”譚周看了眼床鋪,說了句就轉身去衛生間。
齊丞琉立馬從床上下來,跟了過去,指導他,“這個開關紅色标志的是熱水,這個藍色的是冷水……”
譚周默默地聽着,“哦。”
齊丞琉也洗漱完後脫掉褲子就鑽進被窩,側着身子面向着譚周,右手支着腦袋,眼睛盯着他,叫他的名字:“譚周……”
譚周沒有睜開眼睛,但輕輕應了一聲。
齊丞琉低聲說:“我睡不着。”
譚周困得很,他嘟囔了一句:“把燈關了。”
“不。”齊丞琉啧了一聲,“關燈就看不見你了。”
譚周幹脆側過身子,背對着齊丞琉。
齊丞琉盯着譚周的後腦勺,好半晌沒說話。
安靜的房間裏,齊丞琉幾乎都能聽到譚周綿長的呼吸聲——他似乎已經睡着了。
許久。
一道低沉又暗啞的聲音劃破了空氣——“睡着再醒來就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我舍不得。”
所以,不敢睡。
怕離開,更怕離開後你不認我。
齊丞琉屏住呼吸,慢慢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走到譚周床邊,躺在他的身側,小心翼翼地抱住他的腰,心滿意足。
最後一晚,還能睡在一起,挺好。
齊丞琉睡前迷迷糊糊地想。
譚周感覺到身後的人睡着了,他才輕輕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胳膊,睜開眼睛,眼底是一片清明,沒有絲毫的睡意。
原是要睡着的,結果恍惚間聽到了齊丞琉的話,頓時,困意被驅散。
齊丞琉睡得并不安穩,各種天馬行空的夢交織成一團,虛的實的,恍恍惚惚,特不踏實。
夢境畫面切換得很快,蹦地一下就從抱着譚周的場面變換到他正站在懸崖邊緣……
齊丞琉吓得立馬掙離了夢境,床邊的臺燈沒有關,睜開眼睛就看見譚周的後腦勺,齊丞琉心底的失重感頓時好了一些。
齊丞琉往譚周身邊蹭,抱得更緊。
譚周感覺整個人都被勒得緊緊的,呼吸都不順,他抓了下齊丞琉的手,示意他松開。
後面傳來齊丞琉分外沙啞的聲音:“你沒睡?”
譚周頓了一下,慢慢緩緩地說:“被你弄醒了。”
過了好久,只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我做噩夢了。”齊丞琉的聲音還是很啞。
這次換譚周沒說話了。
齊丞琉說:“如果死,也是我先死好不好。”
譚周轉過身,面對着他,“你夢到我死了?”
齊丞琉愣了一下,有點遲鈍地點點頭。
譚周“哦”了一聲,平淡地說:“我也夢到過你死了。”
齊丞琉樂了,傻笑個不停,“我咋死的啊?”
譚周想了想,想不出來,“忘了,只記得你拖着我要一起死。”
“怎麽可能。”齊丞琉還在笑着,“我哪裏舍得啊。”
“嗯。”譚周說,“我把你踹開了。”
齊丞琉又愣了好久,好半晌,突然伸手勾住譚周的脖子,翻身壓了過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而後盯着他,眼底都是濃濃的笑意,“踹得好。”
譚周被這一連串的動作給整的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一拳砸在他臉上,冷着聲音說:“下去。”
齊丞琉讪笑,乖乖地從譚周身上下來,“好好好,你別生氣。”
譚周擦了一下唇,平躺着盯着天花板。
齊丞琉沒在意地笑了笑,他依舊側着身子,看向譚周,問,“我以後還能來看你不?”
“你問過了。”
“但你沒說可以。”
對話又回到了之前的模式,譚周有些無奈,“我說可以不可以又有多大區別呢。”
齊丞琉目光坦誠地看着他,“有,區別可大了。”
譚周嘆了一聲,他微微扭頭看了齊丞琉一眼,在對上齊丞琉萬分期待的眼神之後,又迅速地轉移視線,慢騰騰地說:“你想來就來吧。”
齊丞琉“嘿”了一聲,龇牙咧嘴的,又要沖過來抱他,被譚周眼疾手快地擋住了。
“我只把你當朋友。”譚周說,神色認真。
齊丞琉一點也不氣餒,反而高興得不得了,或許是先前的期待值不高,現在這一點點的進步都能激起他內心的喜悅水花。
“那我周末都來找你玩啊。”齊丞琉笑着說。
譚周想了想,有些猶豫,沒吭聲。
齊丞琉注意到他的異常,頓時笑意遂淡,“……也不會每個周末都來的。”
譚周依舊一言不發。
齊丞琉啧了一聲,感嘆:“還說把我當朋友……”
好一會兒。
譚周開口:“那你的被子什麽的要拿回去嗎?”
齊丞琉恍然,原來他在思考這個才沒說話啊,于是笑容又重新挂在嘴角,他挪了挪身體,往譚周這邊靠近些,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不拿,宿舍有被子呢。”
譚周點點頭,又想起什麽,一件件有條不紊地點出來,“還有你的鍋、炖鍋、碗、廚櫃、吹風機、鞋架、沙袋、那個練手臂的——”
齊丞琉聽譚周這樣一件件念的頭都要大了,自己東西還挺多,趕緊叫住他,“都不拿回去,我就帶幾件衣服就可以。”
譚周頓了頓,說:“東西太多了。”
齊丞琉摸摸腦袋,頭發又短又硬,有點刺手心,他啧啧搖頭,“你不說我都不知道。”
“你還是帶回去吧。”
齊丞琉怔了,“為啥?”
譚周看了他一眼,說:“我怕會來新廠友,到時候你東西堆在這裏,太擠了。”
齊丞琉一想到有不知道那旮旯冒出來的男的能和譚周住在一屋,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譚周不知道齊丞琉的心思,還以為他在思考如何搬走,于是添了一句,“不急,可以每次搬幾樣回去。”
齊丞琉确實在思索,他擰着眉,許久後,終于想出一個法子,眼眸發亮地看向譚周,興奮得不能自己,眼底寫滿了“快來誇我聰明”——“我每個月都交房租吧!讓廠長不要讓別人住進來。”
譚周:“……”
齊丞琉還是很激動,問他的意見,“怎麽樣?”
譚周很無奈,又不知道從哪說起,只擠出一句:“不怎麽樣。”
“你這是在浪費錢。”譚周想到了,于是再添了一句。
他不能理解,不過是搬幾樣東西而已,為何這麽懶,還亂花錢。
齊丞琉嘆了一口氣,頗是挫敗感和對現實的無力感,“……我都想辍學了。”
☆、-33-
-33-
譚周說:“回你的床去。”
“為啥?”
譚周只說了一個字:“擠。”
齊丞琉盯着譚周好半晌沒說話,直到譚周沒了耐心轉身背對着他,還順便把被子全都卷了過去。
齊丞琉看着自己光/裸的腿,他向來體毛茂盛,小腿上的腿毛濃密,于男人目光而言,齊丞琉覺得腿毛多還是蠻性感成熟的。
“啧,我回自己床上去。”齊丞琉妥協了,回到自個兒床上。
譚周這才轉回身,平躺着,閉上眼睛睡覺。
齊丞琉看着他,開口問,“燈這麽亮睡得着?”
譚周沒啥耐心地回答:“你不說話就能睡着。”
“我睡不着。”齊丞琉說。
……
“得,我還是關燈吧。”齊丞琉關掉房間的燈,屋內頓時陷入黑暗。他重新躺了回去,雙手枕在腦後,過了一會兒,暗忖,睜着眼睛看漆黑一片跟閉着眼一個樣,沒啥區別。
譚周這會兒才覺得腦袋一片放空,啥感覺思緒也沒了,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齊丞琉小聲叫了下譚周,沒聽見回應。
他又再叫了一遍,還是沒回應。
于是,又偷偷摸摸地爬上了譚周的床。
第二天,大晴。
厚重的窗簾擋住了外面的光亮,屋內渾然不覺,仿佛是另外一個小世界。
齊丞琉正抱着譚周睡得正舒服,突然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立馬就驚醒了睡夢中的他,他做賊心虛似的,趕緊松開譚周,邊按手機怕把譚周吵醒,邊走去衛生間接電話。
是廠友打來問他在哪的,齊丞琉按了按太陽穴,敷衍幾句馬上回廠裏就挂斷了電話。
出去就看見譚周正坐在床邊穿鞋子,齊丞琉拿着手機愣了一下,“你醒了?”
譚周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穿好鞋後站起身,“要去上班了。”
齊丞琉把手機随意扔在床上,就去套褲子穿衣服,一邊說:“你先去洗漱,牙刷牙膏啥的都在洗手臺上。”
“牙刷?”
齊丞琉沒反應過來,“嗯”了一聲,“就在籃子裏擱着呢。”
“哦。”
譚周走進衛生間,一眼就看見洗手臺右側擱着的小籃子,裏面有兩套包裝好了的洗漱用品。他拿起一套,裏面有牙刷牙膏和毛巾,他順手翻轉到背面,卻看見上面貼了标簽:25塊。
譚周無意識地皺着眉,拿着洗漱用品出去問齊丞琉:“這還要錢啊?”
齊丞琉正戴帽子呢,看見譚周過來,便顧不上帽子了,順手往頭上随便一扣,就接過他遞過來的東西,看一眼就明白過來,于是,好整以暇地睜眼說瞎話,“不是。這可能是酒店買過來忘記撕标簽了,不要錢的。”
“哦。”
片刻後。
譚周又從衛生間冒出頭,“這套也忘記撕标簽了。”
齊丞琉吞咽了下口水,幹笑:“……嗯。”
“你還真當我傻?”譚周問。
齊丞琉:“……”
最後,兩人只洗了兩把臉就回廠裏了。
齊丞琉在前臺等辦退房手續都不好意思跟前臺說話,他回頭看了眼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的譚周。
啧,看一眼就一點怨也沒有了。
回去路途較遠,得走挺久,最後決定搭摩托車回去。
齊丞琉對譚周說:“你把圍巾圍嚴實點,最好再裹着臉,這大早上風大,吹的臉特疼。”
譚周重新圍了圍巾,但跟齊丞琉所預計的把整張臉都圍住的想法相差還是挺遠。
“要不我坐前面?給你擋擋風。”
譚周想起上次搭摩的,忙不疊地答應了。
坐上車,齊丞琉又不放心地回頭叮囑一句:“你抱緊我一點。”
譚周抓住他外套的兩邊,“嗯。”
齊丞琉啧了一聲,“不是這樣。”說完,雙手抓住譚周的手,微微用力扯過來,雙手交叉,攬住自個兒的腰。
齊丞琉抓住譚周兩手交叉的手腕,固定住,不讓他掙脫。
這麽個姿勢,譚周臉都貼在齊丞琉的背上了。
但是,想掙開又掙不開。
譚周氣得在心底罵了好幾下齊丞琉。
早知道,還不如坐前面。
齊丞琉這次可一點不良心思也沒有,單純只是怕譚周坐後面位置不夠,他做夢都沒想到現在反而被罵得更兇。
這一路,風刮得啊。
摩的大哥都罕見地把頭盔戴上了。
齊丞琉被吹得臉皮都麻了,還不忘問譚周冷不冷。
譚周倒沒多大感覺,就是想坐端正一些。
到了廠門口,雞蛋餅攤子就擺在前面。
齊丞琉問:“吃雞蛋餅不?”
譚周看了一眼,說:“可以,我請你。”
“喲。”齊丞琉樂了,“為啥突然請我啊?”
譚周語氣淡淡地說:“你不是今天要走了麽。”
齊丞琉愣了,笑意僵在嘴角,好半晌都收不回。
……
“你不提醒我都忘了。”
譚周沒說話。
齊丞琉啧了一聲,低聲喃喃:“還挺傷感的。”
站在攤前,雞蛋餅大姐正在忙活着,呼哧呼哧的。
譚周靜靜看着大姐的動作,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別傷了。”
“你是不是特期待我走啊?”
譚周沒想說謊,實話實說:“還好。”
“什麽叫還好?”齊丞琉皺眉。
譚周想了想,繼續坦誠地回答:“以前特期待,現在沒多大感覺了。”
齊丞琉一時間不知道心底啥滋味,而且總隐隐覺得,“現在沒多大感覺”還不如“以前特期待”。
真是……
一點胃口也沒有。
譚周吃完早餐,站起身,看齊丞琉,“我去上班了,你現在走?”
齊丞琉嘴裏還塞着食之無味的雞蛋餅,他聲音悶在裏面,沉沉的又有些含糊不清,“我就不能吃完午飯再走嗎?”
譚周愣了一下,“你不要上課?”
“我就不能逃課嗎?”齊丞琉這時候倒顯得有些無理取鬧了。
譚周定了定,淡聲說:“可以。”
齊丞琉低眸,一言不發地吃餅。
譚周轉身出門。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齊丞琉低沉到不行的聲音:“我等下就走。”
譚周頓住,而後回頭看他,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好,路上小心。”
齊丞琉更加不是滋味了。
譚周很少對他笑,物以稀為貴,看到譚周笑,他便欣喜若狂得不能自己。但是,不包括這次。
譚周去上班了。
齊丞琉收拾好東西,要鎖門的時候,特不舍地往裏再瞄了一眼。
啧,以後都不能每□□夕相處地相處了。
啧,以後都不能天天看譚周了。
啧。
特煩人。
齊丞琉第二次嘗到離別的滋味,堵在心頭,堵得慌,什麽形容詞都描述不出來,估計得把所有描寫壞心情的詞語拾掇成一團才能表達出來。
關鍵某人還對他笑。
齊丞琉咬牙。
譚周做完一件衣服,捏了捏脖子,随後拿起放在縫紉機小抽屜裏的手機看了眼。
已經十一點多了,應該走了吧。
譚周捏着手機,有一瞬的愣神。
收音機在播着電臺廣告,各種醫院宣傳廣告。
耳邊充斥着“前列腺,男性生殖……”等字眼,譚周垂下眼眸,手指按着鍵盤,找到一個一連串的數字號碼,新建聯系人。
齊丞琉。
保存好了,譚周無意識地咬了下嘴唇,随後把通話記錄給删除了。
譚周把手機放回抽屜,又重新埋頭開始做新的一件。
中午食堂。
譚周端着飯菜尋找鄒家銘的身影,随後一聲不吭地坐到他對面。
鄒家銘聽到聲響擡起頭,一看是譚周就忍不住地吹了下口哨,“喲,來食堂吃飯了。”
譚周有些尴尬,輕聲解釋:“我就幾次沒來……”
“齊丞琉沒在了?”鄒家銘嘴裏咬着飯,就邊吃邊聊天,順口問了一句。
譚周慢慢吞咽,而後點了點頭,“回去了。”
“你們昨天送別聚會玩得嗨不?”
譚周想了想,“還好。吃了飯,唱了歌。”
鄒家銘又說:“我今天早上看到小玉特困的樣子,就猜到你們肯定通宵玩了。”
譚周彎了下嘴角沒說話。
鄒家銘想起什麽,接着問:“齊丞琉把他的東西都搬走了?”
譚周搖頭。
“那敢情好啊。”鄒家銘突然笑了,得意洋洋,湊前一些,對譚周說,“晚上開小竈吧!我等下吃完飯去買菜。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惦記你炒的菜,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有這一手啊!”
譚周停止咀嚼的動作,擡眼看向鄒家銘,在看見鄒家銘興致盎然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默默咽回去,輕輕地點了點頭。
鄒家銘笑得特燦爛,“我操,以後能經常開小竈,太幾把爽了。”
譚周吃完飯回到宿舍。
打開門,一切如常,被子鋪得整齊,水桶臉盆都在,桌子上的補品什麽的擺放也和往常一樣。
沒啥變化,就是少了個人而已。
譚周都開始懷疑齊丞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