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同人的家裏醒來

第40章 從熟人的床上醒來（三）

時空局在十月初會送一批人進入時空之潮，所謂的“源計劃”就是阻止這批人去破壞時空的秩序。葉肆查過系統面板, 也自己做過測試, 事實證明了她這個“源”其實跟普通人沒有什麽兩樣。到底能力是從來沒有亦或是被自己遺忘, 葉肆也不大能分清。

目前的秦瀾還沒有進入時空學院當導師, 也沒見她與什麽人聯系, 每天早出晚歸像是個上班族，一回到家中就匆匆忙忙進入浴室，似是為了遮掩什麽味道, 如果葉肆說一點都不好奇那絕對是假話。

吹風機嗚嗚的響, 修長而白皙的手指在柔順的發絲間穿梭, 背後有一灘小水漬使得肌膚隐隐若現。忽然間有幾分幹渴, 卷起一本雜志掩在了眼前, 片刻後又偷偷摸摸拿下，似是做賊一般。瑩白的肌膚, 精致的鎖骨，再往下是那起伏的胸脯。

很想去……摸一把。

“該死的。”葉肆在心中暗啐了自己一口, 摸了摸自己發燒的臉, 努力地驅走了心頭的绮念。以前都不會這般心神蕩漾，現在怎麽回事！深呼吸一口氣, 望着秦瀾拐上了樓, 那如潮水般起伏的心思才慢慢平定下來。

最勾人的是那無意間的一瞥, 媚眼橫波，自有那萬千種風情。雪白的胳膊和修長的大腿裸露在外，秦瀾穿的委實清涼, 可不像在時空學院那會兒就連大夏天都穿着長袖将扣子扣到最頂上，一個明明可以很妩媚的人，偏生要做出一副禁欲高冷味。

夏天真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季節。

葉肆覺得自己需要說幾句話來轉移注意力，再浮想聯翩下去可能要完。斟酌了一會兒，她開口道：“你回來時候洗澡，晚飯後又洗一次，不累嗎？”

秦瀾挑了挑眉，搖搖頭。

你不累，我累啊！葉肆在心中嚎了一聲，垂下眼睫專心對付盤中餐。鹹淡适中，入口香滑，肥而不膩，雖說比不上在原世界的她，可比起第一次好上了太多。輕飄飄的目光從秦瀾的臉上掠到了手指上，葉肆忽然間福至心靈，訝聲道：“你不會是去拜師學藝了吧？”越想越有可能，一下子失了所有的胃口，蹭到了秦瀾的身邊，将她的左手拉了過來。一根根掰開那微微蜷縮的手指，上面有幾道細小的刀傷。心中就像紮了一根刺，尖銳的痛意蔓延到四肢百骸。“你——”

“沒什麽。”秦瀾笑了笑，飛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放在了腿上。

葉肆蹙了蹙眉，小聲地抱怨道：“你又不用當大廚。”

“我還以為你會主動承擔洗碗這活。”秦瀾目光中漾着一層暖意，勾了勾唇調笑道。

“我洗！我洗還不成嘛！”葉肆心肝一顫，啪地站直了身子。也不管秦瀾說什麽，風風火火的就收拾了桌上的菜盤朝着廚房裏跑去。好吃懶做這麽長時間，就算有秦瀾的縱容，也絕對不能這麽持續下去了。瓷碗在水池中乒乒乓乓的響，葉肆鼓着腮幫子暗忖道。

以前的秦瀾和以後的秦瀾有很大的變化，可是那生活習慣和一些細節都極為類似，比如說早睡。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可沒少賴在秦瀾家裏，曾為自己沾床就睡的好習慣歡欣不已，可誰知道這幾天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大概是天太熱了，可空調已經調到了能将自己凍感冒的16℃。摸着手機看了眼時間，十一點整，這可真是少有的事情。明知道秦瀾已經進入了夢想，可葉肆還是忍不住發了條短信：睡了麽？指尖在屏幕上滑動，心中後悔，抱着枕頭翻滾了幾圈，哀嚎這短信為什麽沒有撤回功能。

等到屏幕暗了下去都沒有回音，葉肆撇了撇嘴，将手機扔到了一邊準備入夢矣，忽然又聽到了腳步聲與門鎖轉動聲。總不會是進賊了吧？“怎麽還不睡？”穿着睡裙的秦瀾摸黑走入，月光洩了一地如同流淌的水。側臉仿佛罩着一層神秘的面紗，只見她掩着唇打了個呵欠，又伸出右手一勾那即将滑落的肩帶。葉肆收回了帶着幾絲遺憾的目光，卷着空調被挪了個位，給秦瀾騰出了地方。

扒住了秦瀾那清涼的手臂，葉肆眼神熠熠：“你是怎麽知道‘源計劃’的？”

“是‘源’告訴我的，大部分的‘源’隐匿在源墟，可是在半年前因為有人洩露了地址，他們就被時空局徹底圍剿，而你因為一直游蕩在外幸免于難。我答應替他們完成‘源計劃’，至于你，到底要什麽樣的生活靠你自己來選擇。”秦瀾的聲音帶着幾分初醒的慵懶，落在了耳中沙沙的。而她的目光如月迷蒙，如山中輕煙、水上薄霧。

葉肆摸了摸下巴，又追問道：“你現在與家族站在了對立面？如果被時空局的人知道了，他們不對處罰你麽？”

秦瀾眸中掠過了一抹厲光，瞬間驅走了那層朦胧之感，微微上撩的唇角勾出了一抹譏诮與冷然，她應道：“他們也要有這個本事。”她的目光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仿佛她就是天生的王者，讓人忍不住臣服在她腳下。

縮回了拽着秦瀾的手，葉肆打了個呵欠，說道：“你既然是時空學院校長的女兒，一定也知道不少與計劃有關的事情。你打算怎麽完成‘源計劃’？光靠你一個人麽？”

秦瀾抿了抿唇，她放輕了聲音問道：“你知道這一批進入時空之潮的是什麽人嗎？”

“不知道。”葉肆搖了搖頭，坦白道。

“是時空學院的畢業生中挑選出來的精英，他們無父無母無親人，就算消失在了時空的裂隙中也不會有人去關心。”秦瀾沉聲道，“時空學院招的學子不論貧富貴賤，但他們有一個相同的特質，那便是了無牽挂。他們在異世界為生存而掙紮，可笑的是旁人還以為他們過得是神仙日子。”

“這一批人如果被送入了時空之潮，會使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時空秩序崩塌是麽？一個小世界湮滅，他們形成的漩渦會影響其他世界的軌跡，甚至被它形成的‘墟’徹底吞噬。”葉肆接了一句，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收起。源的存在是為了維護自然秩序，可偏偏就是他們這等人被當做破壞者和異類，而時空局則擔起了時空守護者之稱。

話題忽然間沉重而壓抑起來，深鎖的眉頭籠着無盡的愁緒。眉心忽地一涼，柔軟的指腹擦過眉眼，葉肆擡起頭，借着溶溶月色看到了秦瀾那雙溫柔的眼與笑意盈盈的面龐。“‘源’不會消失的，總會有不同的人加入其中，成為新的‘源’。”

葉肆嘆了一口氣，拉下了秦瀾的手，輕拂過了她的手背，又似是無意識地搓揉着秦瀾那纖細的手指，口中則帶着幾分散漫地問道：“你為什麽不喜歡時空局？你接受的教育應該讓你為時空局服務。”

秦瀾沉默了一會兒，低着看着自己的手，目光越來越深邃，在葉肆幾乎要等睡着的時候她開口道：“我的母親是‘源’，她為了我的父親放棄了她的組織。可是一個人的信仰又如何能完全放棄？她不止影響着我，多多少少還影響着我的父親。後來啊……”秦瀾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微妙，輕柔的語氣一變為沉痛，“後來她自殺了，她不能分裂成為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葉肆呆了呆，用力地握住了秦瀾有些發顫的手，低聲道：“抱歉。”

“其實也沒什麽。”秦瀾反握住葉肆的手，用一種很平淡的口吻應聲，“這件事情怎麽說都過去了，最不能跨過這道坎的不是我。”頓了頓她凝着葉肆，認真地問道：“你決定了麽？”

“什麽？”等那絲迷惑散後就是清明，葉肆沒等秦瀾出口解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緩緩地點頭，肅聲應道，“我決定了，跟你一起完成‘源計劃’。”

不是因為這是系統的任務，而是來自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求。在無盡的穿梭中怎麽可能不疲倦？怎麽可能不疑惑？雖然這也是一個穿梭的小世界，可是在裏面可以真正地做一回自己。系統君頒下的任務，算是給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