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從魔尊的床上醒來(六)
魔修與修仙者一般,自始至終存留在天地間, 他們之間的鬥争永不止息, 或許魔修占上風, 或許修仙者成為修真界的主控者, 可他們誰也不能夠消滅誰, 造物主如何會讓三界的平衡被打破?
光靠在仙極廣場練劍可沒有任何的用處,這個修真世界增長修為的方法對葉肆來說,也算是十分變态了, 只要到達了築基期, 就會被扔入秘境中歷練, 至于生死, 那就看個人的造化了。不過這仙極門也算是珍惜門下的修真弟子, 會派出門下修為較高的弟子相随着照應,正如現在, 葉肆和秦羨的身邊站着那滿臉嚴肅的大師兄蘇勒,以及原本沒有什麽事情卻糾纏着掌門放她過來的盛昭兒, 當然有他們四個, 又不局限于他們四個。
“這是修道林,裏面雖然是一些低階妖物, 但還是要小心謹慎, 找到了我們仙極門的雲霄佩就趕緊折回。”蘇勒看着葉肆她們兩個漫不經心的神情, 皺着眉又囑咐了一次。修道林裏有一層結界,能夠阻攔高階妖獸,可也不是沒有意外發生。師門将雲霄佩留在了一些妖獸身上,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對應的斬殺任務。
按照蘇勒的計劃是他和盛昭兒先去完成自己的任務再折回師弟師妹們所在的區域,對葉肆來說只要這兩個礙眼的人消失了,一切都好說。進入了修道林中眼前的一切景物都變了,青山遠樹,迢迢流水都被掩藏在了重重的迷霧中,不過是一眨眼,那一起進入修道林的人就走散了,只有手中的“一線牽”裏傳來的聲音,讓葉肆知道之前的種種并非是幻覺。
修道林看來處處都是陣法,是他們這個修為窺不破的迷障,不同的人就算踏着同樣的步子也不能夠踏上同一條路。耳畔隐隐傳來野獸的咆哮,風吹在了臉上,似是有什麽東西掉落,用手輕輕一抹,卻見到一只花斑蜘蛛在手背上緩慢地爬着。葉肆吓得幾乎想要尖叫,她猛地一甩手,掐了一道劍訣就朝着蜘蛛擊去,又趕前一步,死命地在蜘蛛的身上踩了幾腳,葉肆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氣。
“系統君,我們來聊個五毛錢的天吧。”風已經吹散了修道林裏的迷霧,樹木的枝條發出了沙沙的摩挲聲,在這死寂的林子裏顯得分外的可怖。葉肆找不到秦羨的身影,此時能夠說話的也只有那系統君了,只不過在扣績點這三個字響起來時,葉肆寧願選擇自己去面對這個可怕的環境。蘇勒還說等他完成任務就折回來找師弟師妹們,他是不知這詭谲的陣法,還是只是口頭上給予人安慰呢?葉肆還沒能想明白,後頭就吹來了一陣陰涼的風,就像有一條黏稠的、滴着涎水的舌頭在舔舐着她的肌膚,渾身顫栗。哆嗦的手拔出了佩劍掐着一道光焰猛地朝後頭捅去,一聲脆響,手中的長劍竟然一寸寸的斷裂。
咚咚咚的聲音仿佛敲擊在了葉肆的心間,雙腿如同灌了鉛般動彈不得。手一松,劍柄就掉在了地上被一堆枯葉蓋過,風吹起了一陣眯眼的沙塵,隐約間見到了那濃墨般的黑氣。好歹也是個神君呢,又死不了,怕什麽?葉肆苦着一張臉在心中給自己打氣,雖然仙極門給的佩劍斷了,但天瀾劍還在自己的身上呢!鼓足了勇氣向後望,冷不丁一張猙獰的惡鬼面具撞入了眼中,尖叫聲響遏行雲,驚飛了一群栖鳥。
“噗嗤。”秦羨慢條斯理地收起了那鬼面具,沖着葉肆一笑道,“膽子這麽小啊?”
“你——”真是過分!葉肆猛地一跺腳,硬生生将那快要躍出眼眶的淚花給擠了回去,背對着秦羨生悶氣,可是心中又有些疑惑。之前将自己籠罩的氣息極為陰暗恐怖,那種黏稠的惡心之感不似是作假。難道是幻境?亦或是在頃刻之間被秦羨給除去?百思不得其解,她又轉過身,向着那滿臉戲谑的秦羨問道:“喂,你的修為是不是早就恢複了?”
“呵,你猜。”秦羨眨了眨眼,朝着葉肆丢過兩道白玉令牌,上面還沾染着新鮮的血跡。牌上的凹槽鑲嵌着金絲,中間部分是兩個凸起的字,背面則是镂着一只展翅欲飛的仙鶴,瞳孔處一點紅,像是要從玉佩中鑽出來一般。這是仙極門的雲霄佩,既然秦羨出手了,倒是省了自己不少的力氣。心中一小簇郁氣被雲霄佩給驅散,将它握在了掌中,葉肆也不去追問那個答案,反而是迫不及待地說道:“咱們快出去吧。”
“出去?”秦羨挑了挑眉,應道,“咱們入了這修道林不過是片刻,你知道仙極門當初最快完成任務的弟子是花了多長的時間麽?他在修道林中待了整整兩個月,當然出去時候,修為也突破了一個境界。”言外之意是她們兩個人如果在此時離開,一定會惹人懷疑,葉肆是坦坦蕩蕩沒有什麽可欺瞞的,但是身邊這個人可是魔尊啊,所謂修仙正道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之人。
“難不成我們要在這裏修煉?”葉肆瞪了秦羨一眼,又問道,“你怎麽找過來的?這修道林到處都是陣法。”
“看破了眼前的迷障自然就能夠尋來。”秦羨神秘一笑,她一伸手拂開了葉肆發上的落葉,應道,“修煉倒是不必,只不過是看一出好戲罷了。”
有看戲的人,自然也會有演戲的人,可這周邊寂靜無聲,又該從哪裏去找呢?“一線牽”裏時不時發出了幾道嘈雜的呼喊,或是遇到困境時那撕心裂肺的尖叫,或是那無意間尋到了靈草的欣喜。秦羨指尖洩出了一抹淡光,瞬間就将所有的喧鬧給隔絕了。至于是任性還是別有用心,葉肆可不想管,她往前走出了一步,眼前的景物像是湖中的倒影被漣漪攪亂,等到平靜時候,又重組了一番新天地。
修道林中大大小小的妖獸可不少,但是正如蘇勒所說,高階的妖獸都被那陣法隔絕了,除非是有人蓄意破壞那個大陣法。林子中的溪流極為清澈,嘩嘩的水流沖刷過那光滑的長滿了青苔的碎石,被分成了一束束最後又重新聚攏。葉肆坐在了溪邊的巨石上,時而望雲,時而又看溪邊握着長發在玩水的人。“真是幼稚。”口中發出了一道不屑的冷哼,這身子倒是動了起來,蹲在了水邊看那幾位游魚。清涼的溪水從指縫間緩緩流淌,淡藍色的天中搖曳着幾絲浮雲,在天地交接的地方是那淡青色的山巒,那兒可是通往神界之路?
水珠濺落,霎時間一陣涼意傳遍全身,葉肆微仰着頭,去見秦羨那厮捏着法訣,原本潺潺流動的溪水忽地變作了一堵即将倒塌水牆,朝着自己這處壓來,避之不及,只能夠被濺了一身。單薄的白衣衫瞬間濕透,緊貼着肌膚勾勒出一幅風情畫來。葉肆心中氣悶,顧不得擰幹淌着水的衣裙,便引起了一道水箭朝着秦羨身上噴去,那厮倒是不閃不避,任由清涼的溪水濡濕她的長發與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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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什麽?”葉肆皺了皺眉,掐了個訣弄幹了衣物,她可不覺得這位魔尊大人會一下子玩性大發,在修道林中像是七歲頑童一般戲水。秦羨盈盈一笑,她一甩袖便有幾滴水珠飛落,一步一步地逼近葉肆,眯着眼說道:“這是一條活水,并沒有被修道林困住。這塊活的地方呢,當然會有陣眼的存在,我只是摧毀了其中的些許,整個修道林的結界并不會崩塌。”
“目的呢?”葉肆翻了個白眼,往後退了一步,避開那即将落在自己臉上的手。臻首娥眉,風姿綽約,眼前的這一道風景遠勝過世間的大好風光,葉肆別開了眼,蹙起的眉頭倒是流露出一抹嫌惡,她實在是看不慣秦羨這副**的模樣,随手掐了一個訣将她弄幹,又問道,“你不會是招惹了結界外的高階妖物吧?”
“是。”秦羨點點頭供認不諱,“仙極門的危機感還不夠重,他們會以為是魔修者侵入了修道林破壞了陣法與結界,有些消息是時候從魔修者的口中流傳出去了。”
葉肆挑了挑眉,她的思緒轉得很快,目光在秦羨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她恍悟道:“是遠古神廟的消息麽?你是要讓修真者知道魔修在尋找這麽一個地方?裏頭藏着通天之秘?對于這些傳說,狂熱的修仙者都是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這些還不夠。”秦羨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他們還要知道盛昭兒身上有遠古神的血脈,她是唯一一個能夠找到神廟的人。她将被推到風尖浪口去,如果她是元昭,她一定不會辜負我的期望,以她如今的修煉速度,還不夠。”
葉肆沉默了一會兒,斷然道:“你錯了!”
如果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盛昭兒的身上,那麽永遠都不可能找到天宮之鑰。鬥志忽然間昂揚起來,葉肆一翻手掌,那柄水藍色的天瀾劍緩緩浮現。不管是被迫還是自願的封印都有解開之法,那麽這柄有着至神法相的天瀾劍,會不會是一條找回修為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