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從魔尊的床上醒來(四)
果然就算沒有任何修為也沒事,懷帶着系統的自己仿佛開了外挂, 葉肆有些小得意, 只不過這沒有持續多久, 那道至神的法相将地面給撕開了一道裂縫, 自己連帶着秦羨一道被卷入, 腦袋約莫是砸到了石頭上,還沒來得及想什麽,葉肆就暈了過去。
啼鳥鳴澗, 樹深景幽。耳畔隐隐有雷鳴聲, 葉肆睜開了沉重的眼皮子, 只見不遠處有一道瀑布飛垂, 如矯健的玉龍。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她環視了一圈,秦羨盤腿而坐, 墨發紅衣,她的身上不見絲毫血跡, 面容平靜寧和, 絲毫不見被痛苦折磨的猙獰。
“醒了?”秦羨似是感覺到了那兩簇打量着自己的目光,驀地睜開了眼眸, 一抹妖異紅光一掠而過。
“你——”葉肆的眼角一抽動, 心中驀地松了一口氣, 喃了喃唇,一時間又忘記了自己即将出口的話語。
秦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眉頭皺了皺, 冷聲道:“這裏是人間,我的修為暫時沒法恢複。”
“……”有些驚愕,轉念一想,這位魔尊大人沒了修為也好,至少不能夠欺負自己。葉肆想來是不會遮掩的,這情緒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扯了扯自己那被秦羨撕扯的破爛的衣衫,心中又有些發悶。
秦羨嗤笑了一聲,從儲物戒裏摸出來一套整潔的藍衫丢到了葉肆的跟前,用那等不容辯駁的語氣命令道:“換上,我們去仙極門。”
抱着衣衫的手微微一頓,葉肆有些疑惑的瞥了秦羨一眼。仙極門的人闖入了魔淵,帶走了昭兒,以這位魔尊睚眦必報的性子來說,一定會去報仇的,可是,在前往仙極門前不應該是先恢複修為麽?
“仙極門招收弟子,我們易容去那兒,至于易容丹對你來說不算是難事。”秦羨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葉肆的胸前,在那如玉的肌膚上有一道輪盤印記。她的眼中有迷惑、愛憐、懊悔、沉痛最後終又歸于沉寂,就像是深山中的一潭秋水。元昭兩個字滑到了唇角,最後又吞了回去。
葉肆可沒有察覺到秦羨臉上那變幻莫測的神情,她躲在了大石頭迅速地換下了一身破敗的衣衫。至于那易容丹她還是要去煉制的,誰讓任務是幫助秦羨呢?為了績點獎勵,就算她秦羨是千夫所指,萬人唾罵,自己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握緊她的手。
仙極門是修仙大陸第一大宗門,可不少的人擠破了頭要進去,其在人間的陣法傳送地不論什麽時候都擠滿了人,然而大部分的人都是垂頭喪氣的離開。修煉這種勞心勞力的事情,葉肆可不願意去做,還不如找回元昭本尊的修為呢。不滿地睨了秦羨一眼,哪知那厮忽地轉頭一笑,別說是一旁的閑人,就連葉肆都有些心動。縱然是改換了形容,可到底還存在幾分清羨神君的飄然與魔尊的落拓。
仙極門的傳送陣并沒有人守着,這兒下了幾道禁制,靈石之力被融合到了陣法中,只要有修仙的資質,便會自動被陣法傳送到仙極門,經受第二道考驗。“我可能沒有修仙的資質啊……”葉肆低喃了一聲,有些擔心自己可能跟不上秦羨的腳步,猛然間一股力道湧來,她發現自己身側已經沒有那推搡的人群了,秦羨正站在陣法的邊緣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葉肆心中一動,她抿了抿唇,站到了秦羨的身側,一道亮光沖天而起,在周圍那滿是豔羨的驚呼中,看無數風景從眼前掠過,最後落在了一個空闊的廣場上,周邊殿宇森然。
“二位姑娘随我來。”一個面色方正的青年人将劍倒持,左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在傳送陣看的只是修仙資質,若是中下等只能成為外門子弟,唯有上等才能成了嫡傳一脈,學習仙極門的所有術法,這仙極門已經很多年沒有收到嫡傳弟子了。
青年人将她們領到了一處大殿前,另一個衣上繡着仙鶴的弟子前來迎接。掌門盛長青不在此處,只有一個面生的白須老道站在了一塊光滑的巨石前,是乾門的長老,叫做盛長安。
葉肆滿是惴惴不安地将手按在了那石上。心中卻是為秦羨擔憂,這厮的魔息能夠徹底掩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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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靈根上品。”盛長安的聲音中有掩藏不住的驚喜,只不過當他看見秦羨的動作時候,那未收的驚喜轉成了驚愕。石上一道光柱沖天而起,蔓延的裂紋如同龜裂的大地,轟的一聲響,石頭被炸的粉碎。這動靜驚動了其他的幾位長老,一個懷揣着神秘力量,一個是上品的天靈根,經過一番争論,都被收入了坤門長老盛長寧的門下。
“羨元,昭秦。”念着這兩個新取的名字,葉肆只想呵呵,秦羨這厮分明是将兩個名字拆開了重組,她對元昭到底有多大的執念?為什麽當元昭站到了她跟前時候,卻依舊無法辨認呢?不對,此時的身軀裏是她葉肆的魂,而不是真正的元昭。
【叮——開啓宿主身份資料查閱權限】
【穿越時間:神元紀三千四百年
人物身份:元昭神君、遠古創世神轉世
道侶:清羨神君
仇人:諸神】
葉肆在聽到了腦海中聲音響起時,下意識便去查了資料,依然無法查探被封印的記憶,只不過糾正了一些誤區。原來主線任務已經被更改過了,自己初醒時候并非是穿入此世界中的那一刻,而是在剎那間已過了數百年,因為封印了記憶,她不能夠想起。到底經歷了什麽?揉了揉眉眼,面上露出了幾絲迷惑來。
“你在想什麽?”一道冷嗤傳入了耳中,葉肆正想開口,卻見到對面那座鐵索橋上,有兩個人緩步而來,其中一個嬌小的女子就是被仙極門從魔淵中救出來的盛昭兒,而她身側則是一個很俊朗的年輕人,名叫蘇勒,是盛長青的大弟子。秦羨這厮如果是元昭的道侶,怎麽堕魔後劫走了一個小女孩?瞧她當初那溫柔憐惜啊,可惜只換來盛昭兒那狠狠的一刀。啧啧地嘆了兩聲,葉肆附在了秦羨的耳畔低語道:“昭兒來了呢,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咱們也得叫一聲大師兄吧?”
“是啊。”秦羨勾起了一抹清淺的笑容,手落在了葉肆的腰上,将她帶到了懷中,也不管那兩個從自己身邊走過、按照輩分要喚師兄師姐的人。手輕輕地摩挲着,她又低聲道,“那個昭兒走了,現在這兒不是還有一個昭兒麽?”
葉肆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秦羨這厮說得是自己在仙極門的新名字:昭秦。一巴掌拍下了秦羨那作怪的手,只覺得這劇情發展似是有些不對勁,秦羨那雙眸子中似真似假的情意還真是令人毛骨悚然。搓了搓手臂,葉肆往後退了一步,見周邊沒人經過,才輕聲問道:“來這仙極門到底是為了什麽啊?你想要再次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擄走盛昭兒?”
秦羨只一聲輕笑,她的目光落在了遠處。那兒是崇山峻嶺,那兒是與天交接的地方。
這世上的修真者所做的事情是與人鬥、與天鬥,而神呢?他們要與所謂的神道鬥、與命運鬥,何謂創生?何謂毀滅?在一件事情發生之情,所有的罪名都是莫須有。當初的清羨神君是何其無辜?而諸神此刻真的能夠高枕無憂麽?有太多的事情沒辦法了悟,葉肆神思回籠的時候,秦羨已經收回了自己那遠眺的目光,悠然問道:“你怎麽知道我需要天宮之鑰?”
“是一位天人告訴我的。”葉肆眨了眨眼應道,無所不能的系統君确實是能夠算作高人。
“那麽高人還告訴過你,我尋找天宮之鑰是為了找回仙骨,免除剔骨之痛麽?”秦羨輕呵了一聲,揉了揉葉肆的頭。“仙路漫漫啊,我不以魔身闖入神界是不想毀去她堅守的信仰,可是當她自己都放棄的時候呢?我又該如何抉擇?”
話中的她指得是元昭,眼前又浮現了伴侶那兩個字,情緒更容易被秦羨那厮感染,還沒有深思,口中已經溢出了一道喟嘆。猛然間意識到這點,葉肆更是一陣惱恨,她一跺腳,翻了個白眼冷喝道:“你如何抉擇,我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