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燕臻了解陳湛,不達目的他就沒有個消停的時候。果然,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家夥,自己在林州這裏讨不着便宜,就挑着別人來找他的麻煩。好在他還知道分寸,這些話只在親近的幾個朋友面前挑唆過,不至于傳到沸沸揚揚。
這事若是安在別人身上,大家都知道不過是逢場作戲,可是燕臻就不一樣了。
這些天不斷有人輪番勸慰燕臻,或直言相告,或旁敲側擊,擾得燕臻煩不勝煩,就連遠在美國的妹妹燕琳也打來電話質問。
總算燕父燕母被大哥燕深瞞得很好,二老暫時還不知道。
最後還是燕深出面警告陳湛,他才總算不再上竄下跳。
這一天臨下班時,燕臻接到陳湛的電話。”八點望月公館,不來有你好看。“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燕臻皺眉看了手機片刻,随手放到一邊,繼續工作。
望月公館的高級包廂裏,陳湛和另外兩外狐朋狗友坐在沙發上,三個漂亮女孩一起擠在吧臺邊唱歌,全是陳湛的公司捧出來的當紅女星。
粉絲想聽她們一曲要搶黃牛票,此時三個大少爺只顧着自己說話,陳湛還嫌吵,吼了一聲:”別唱了,難聽死了!“三個女孩只能噤了聲,面面相觑。
方維彈了彈煙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陳湛,我說你也認真過頭了吧,燕臻收留人家的救命恩人關你什麽事啊,別說人家只是純潔的同志友誼,就算真睡了又跟你有一毛錢關系。看你這上竄下跳的勁兒,你再這樣,哥們可要懷疑你的性取向了。“”滾蛋。“陳湛煩躁地推開,”你們懂個屁。“”我不懂?你那點心思你當誰不知道,你不就是跟那個誰好嗎?“方維一臉諷笑,“所以你看不過燕臻找別人?你別搞錯了,當年是他自己拍拍屁股跑了,給燕臻留下一堆爛攤子,他自己都沒說什麽,你還要讓燕臻給他守一輩子啊?”
“你知道個屁。”陳湛抄起桌上的杯子往嘴裏灌酒。
“好,好,我不知道個屁,就你知道。那你也說來聽聽啊。”
“說個屁。”
一旁的陳渠突地笑了:“算了方維,你別再問了,再問我覺得整個包廂都是屁味了。”他擡手招呼吧臺邊的三個女孩,“來來,到哥哥這裏來。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冷落佳人也太不解風情了。”
三個女孩一齊笑着走了過來,年紀最大的李純坐到陳湛身邊,點了根煙,往他臉上噴了個煙圈。
“真沒想到,陳大少自己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還替別人煩惱人生大事哪。”
陳湛煩躁地一把摟過李純,張開手臂攤在沙發上吞雲吐霧。
燕臻到的時候整個包廂裏已經快被濃煙淹沒了,幾米外幾乎看不清人影。
他皺起眉頭,大開着包廂的門,方維和陳渠一齊笑着招呼,陳湛仍舊癱在沙發上喝酒就煙。
“讓她們先回去吧。”燕臻示意那三個女孩。
陳渠拍了拍身邊的女子,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兩人調笑幾句,那女孩便拉着同伴一起向包廂外走去。
三人走過燕臻的時候不由得好奇地打量了幾眼。
傳說當中潔身自好從不亂來的燕家二公子,年輕有為,長相俊美,又低調神秘,很難不讓人好奇。
如果真有王子和灰姑娘的童話故事,只有可能發生在這位身上,那邊那幾個浪蕩貨肯定是靠不住的。
包廂裏散發着一股淫靡的悶熱,燕臻将西裝外套脫下來挂在手臂上,在方維和陳渠的拉扯下坐到了陳湛的身邊。
“這就對了嘛,大家一起光屁股長大的,有什麽事不能坐在一起攤開了說。非得攪得大家都不安生。”方維笑着給燕臻倒了一杯酒,“陳湛,你這個嘴上不修德的,這些天造了不少謠吧,到處敗壞我們燕二少的清白名聲,你還不快來給二少敬一杯。”
陳湛咬着煙頭從沙發上彈起來,撇了燕臻一眼,有些話在嘴裏繞過了幾遍,最後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保守秘密真他媽不是人幹的。陳湛恨恨地啐了一口,端起酒就灌。
他沒有話說,燕臻卻有話要交待。
“陳湛,你成熟點。”燕臻一臉嚴肅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看林州不順眼,你不去找他麻煩,他和你根本不會有交集。你不要再到處生事了。”
林州雖然性子活潑,卻也是個特別安分的人,不用燕臻交待,他自己就從來不對別人說起自己的身份,更從不把恩情挂在嘴邊。
林州本來可以安安靜靜地上完大學,然後在他的提攜下在城市裏找個不錯的工作,過上優渥的生活,從此再也不用回到那個貧窮的小山村。
他救他一命,他還他一個光明無限的前程,徹底改變他的命運。
現在可好,因為陳湛的大肆宣傳,他們圈子內外幾乎都知道了林州的存在,每個人看他的神情都似乎掩藏着什麽不可言說的隐秘。燕臻知道他們為什麽是這個态度,正是因為如此,更讓燕臻困擾不已。
“我找他麻煩?”陳湛嗤了一聲,“他算哪根蔥啊他配嗎他?我找他什麽麻煩了?!”
“你自己知道。本來不是什麽大事,你比誰都能鬧騰,你想怎麽樣?別他媽給我添麻煩。”燕臻也一臉不耐,扯開了領帶,端起摻着冰塊的酒水飲了幾口。
陳湛不說話了,陳渠和方維兩邊調解,氛圍很快緩和了下來。
本來也并非什麽大事,都是些零碎的口舌之争,且都局限于他們這一群人的圈子裏,一點也沒外流,不值得大動肝火。
陳湛最後喝大了舌頭,終于忍不住再次糾結起來。
“你他媽到底是怎麽想的?我告訴你,哥哥看人可準了,你要是心軟,那個窮酸鬼能巴着你一輩子,你就等着看吧,他絕對不會放過你這個冤大頭的。”
燕臻眉頭微皺。
“我自有分寸。”
“你有個屁的分寸。”陳湛一臉怒火,“你知道嗎燕臻,我最煩你這副樣子,好像什麽都逃不脫你的手掌心似的,結果就你他媽的捅了個大屢子,咱哥幾個誰也比不了,誰信你誰倒黴!現在你倒是沒事人一樣了,還有心情去扶貧……嗝!”
一股酒酸味直沖過來,燕臻一臉嫌棄地退開了兩米。
方維踢了陳渠一腳:“過去弄杯檸檬水給他灌下去壓壓。”
陳渠瞪眼:“你怎麽不去?!”
“那是你哥不是我哥!”
陳渠拎起水瓶嘩啦啦地倒了一杯,倒是灑出去大半杯,扯着扒在沙發上嘔酸水的陳湛捏鼻子灌了下去。
燕臻:“……”
方維無奈地一笑:“真是不懂這貨,你就算真跟那土包子好上了又關他什麽事,弄得像失戀了似的,當初他認真處的那個小模特劈腿給他戴綠帽子也不見他這樣。”
燕臻搖了搖頭:“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方維看向他:“搞成這樣我也想問一句了,你跟那個叫林州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燕臻慢慢地倒了一杯水,“僅此而已。”
陳湛這個時候又詐屍了:“僅此而已個屁,我不信你看不出來他對你是什麽心思。你對人家僅此而已你倒是跟人家說清楚啊,報恩怎麽不能報,吊着你的救命恩人就高尚了?!燕臻你個僞君子!”
燕臻眉頭緊皺,看着醉得一塌糊塗的陳湛,半晌只道:“我沒想吊着他,林州也不是挾恩圖報的人。”說完就站起身來,向方維和陳渠囑咐:“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把他送回去吧。”
燕臻回到家裏的時候林州還沒睡,穿着一件從林家村帶來的大T恤改成的睡衣,躺在沙發上翹腿抱着手機在看着什麽。
不知道那T恤用的什麽布料,本來就大,穿過之後變得更大了,松松垮垮拖拖拉拉,挂在林州身上,露出了半邊肩膀。
林州穿在裏面的名牌短褲被大T恤一罩,看起來跟沒穿褲子似的,兩條肌肉勻稱的長腿晃晃悠悠,在燈光的映照下散發出健康的蜜色光澤。燕臻帶着一身酒氣走進客廳裏的時候一眼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景象。
他微微垂下眼睫,把車鑰匙放到茶幾上。
林州已經從沙發上跳起來撲到他面前。
“哥你回來了!”說着扇了扇鼻子,“哥你喝酒了?我去給你煮點醒酒湯。”
燕臻叫住他:“不用了,沒喝多少。”
林州哦了一聲,又拿過手機給燕臻看。
“哥,明天學校就可以報到了。”手機上是他加的一個校友微信群,群裏正刷刷地聊得歡快。
林州掰着手指數:“報到完以後還有三天時間,以後就不方便去哥的公司做事了。”說着就有一些苦惱。
話說回來,他在公司這幾天也實在沒幹過什麽正經事。
燕臻把手機還給他:“沒事,你本來就是實習的,不是全職,每周有兩天到辦公室就行了。公司會按日給你發薪水。”
其實他完全不需要林州去公司,但是燕臻看得出林州是很要強的人。他怕直接給他金錢資助會讓他覺得自卑。
林州根本想不到那麽多,他全身心地信任燕臻。既然燕臻說公司制度是這樣,他也不再糾結。
“哥,後天是周六?你有時間嗎?”林州一臉期盼地看着燕臻,“你要是不忙的話,送我去學校報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