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FZ]聖杯的正确獲取方式

第36章

從鮮紅的令咒出現在十六歲的妹妹的手背上的那一刻開始。

在“啪”的響聲之後,這壓力便開始積蓄。

然後是背德肮髒的使魔。

再之後是完全對這個世界不放在心上的,随性妄為的英靈。

那種讓人難耐的不安感就像是驚蟄時或雷雨後，從洞穴中爬出的細小蚊蟲,密密匝匝的，隐秘的壓抑壓了過來……

最後在看到妹妹抱住使魔躲開自己的攻擊之後，轟然倒塌。

“夠了。”

這無由的煩躁積蓄在心裏，像是不知道姓名的怪物一樣,嘶吼而不知其詞,憤怒又無從宣洩。

以失望為名，在呵斥之後，說着短時間內不再想要看到妹妹這種話，無視了妹妹因為他的臉色,咬着嘴唇差點委屈到哭的表情,在書房中反複翻看《聖經》，同樣的章節爛熟于心，一字一句警戒。

就在剛才，十六歲的孩子怯生生的走過去，眼裏帶着驚惶的神色，站在門口躊躇不前。

名為言峰绮禮的男人分出了部分的心神，從頁端上望去，用平靜而冷淡的問道。

——“你要什麽呢？”

女孩子抿了抿嘴唇，不言一語，只是快步跑了過來，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親吻，難過而又小心的觸碰。

她吻過他就走了，啪嗒啪嗒的跑上了樓上。

一如從前，還會親昵的撒嬌，在因為把餅幹碎屑吃的滿沙發，或者是把東西随處亂扔，糟成一團後，遭到嚴厲的呵責之後 ，像是讨好一樣，柔軟而纖細的手臂的力量顯示出一種依戀。

親吻，道了晚安。

就是那時候，《聖經》從手中滑落。

“啪。”

因為想要說些什麽，想了很久卻無從回答，靜靜的站在妹妹的房門前，卻聽到了極其壓抑的小聲啜泣。

你想要什麽呢？

一般來講，大多數人需要的東西包括：

健康的身體；

食物；

睡眠；

金錢和金錢可以買來的東西；

未來生活的保障；

性滿足；

兒女的幸福；

被人重視的感覺。

在被自己的妹妹溫熱的身體貼近，小心翼翼的摟住，柔軟的嘴唇充滿歉意輕貼在脖頸上，傳達出了“希望被原諒，你是重要的人，請不要離開，或者不理我”的這種訊息時。

已經不屬于願望這樣的範圍了，只是膚淺的，簡單地提問道。

自己想要的又是什麽？

也許從內心深處，已經捕捉到了需要的訊息，但是理智在竭力抵制。

想要做點什麽。

面對将臉埋在他的頸窩，因為接連的事件，嚴重缺乏安全感且毫無歸屬感可言而哭出來的你，丘比難得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像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一樣，在溫柔的親吻了你的唇角之後，他一下一下輕拍着你的背。

“他們誰也信不過，你不是還有我嘛……”

男孩子這麽說道，指尖游走，像是不經意間一般，最後停在你的後頸上，把你拉近了一些。

也許是魔術回路在緩慢運轉的緣故，男孩子身上帶着讓人安心的暖意，這讓緊繃神經的你慢慢放松下來，很快就睡着了。

對自己的魔防能力過于自信，或者說現在的你完全沒有防備心這種東西，疲憊的合上眼睛，你并沒有察覺到他手指輕點處，那驀然成形的又悄然淡去的黑色咒文。

《《《《

昏黃的月亮見證此刻，在你沉沉入睡的這個夜晚，第三位訪客悠閑的顯現了他原本的姿态。

“啪啪”

突兀的鼓掌聲回蕩在這個略顯空曠的房間中。

不知道是何時坐在了書桌邊的藤椅上的男人，唇角含着冷漠又譏诮的微笑，他鼓掌着發出了對眼前這一幕的感嘆。

“哎呀，看你今天的反應我還以為你被軟化了呢。”

“實在沒想到你能做這麽絕，還真是意外。”

“這強制的精神污染明顯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了，今天又加了負面幹涉，真佩服你的耐性和演技啊，就這樣把潛意識保留住的十六年的感情硬生生的壓下去，直接讓主人格當家。”

“一回來就看到這種東西，真是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給你拍拍手祝賀一下了呢。”

面對懶散的坐在椅子上，撐着臉頰，垂下眼簾，給出應付式的贊嘆聲的白蘭，扯平了方才愉悅上揚的嘴角，丘比臉色歸于了客套式的平靜，慢慢的支起了身子，抱緊了懷中昏迷的女孩子，像貓一樣，親昵的用臉頰蹭着你的睡顏，對于那種柔軟的觸感，他露出了着迷又滿足的神情。

“從一開始就決定好了啊，所謂的潛意識的記憶和情感，到底來說只是用來讓她融入這個世界的輔助品罷了。”

“那種會誤導她決定的東西現在已經不需要了啊。”

就像是晶瑩剔透的夾心糖果糖，藏在那層堅硬的糖衣之下，甜膩柔軟的部分只要給他就夠了。

就算找來這孩子這個世界的男朋友也沒有用喽。

随着時間的推移，再次看到的時候，感情稀薄的也不過是見到素未相識的陌生人一樣，再也沒有任何威脅力可言了。

就算是讓這孩子親手殺了他也會很容易吧。

“等她做了所有原來的自己所無法接受的事情之後，我會重新喚醒她的潛意識，看她哭泣，看她悔恨，絕望，一點點如何崩潰瓦解的樣子……”

“然後，她會發覺只有我還留在她身邊，只有我願意包容她的所有，我會成為這唯一孩子的光，她再也離不開我了。”

已經不再是我這種騙子不配擁有的，随時可能被奪走的純白色的美夢了，那是被我徹底弄壞，染黑，除了我再沒有誰可以取走的了。

“這是我的新娘子。”

注視着懷裏的你，續續不止的描述着自己所憧憬的未來，男孩子的臉上那種向往期盼的神情漸漸染上了幾分癫狂而又病态執拗的味道。

“嘛，真是……沒救了呢?”

“不過在我的立場上，似乎也沒什麽好說的呢，那就暫且祝你成功吧。”

感到無話可說，或者是實在提不起興致，英靈笑着結束了這段談話。

《《《《

昨晚上似乎是做了一個夢，具體內容不清，但似乎回憶起來也不見得是件好事，你索性一股腦把它抛到了腦後，渾渾噩噩掙紮着醒來，明明是像是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一樣，你卻莫名的感到了一種輕松，正想轉動手腕，撐着自己的身子，起來洗漱，卻發現手腕給人抓了個牢實，手指彎曲觸碰的是細膩柔軟的皮膚。

扭過頭 ，入眼的是丘比靜靜的蜷縮着身子，握着你的手腕，将臉輕蹭在你的手掌上，側卧在你不遠處的樣子。

你的第一反應就是應該避免這種暧昧的接觸。

緊接着漂亮的男孩子見你醒來，垂下眼簾，拉扯着唇角露出了一個膩人的微笑。

親都親過了，你矯情個什麽。

這麽想着你突然覺得有點無所謂……

一大早的魔術回路安安穩穩的轉着，在你醒後不久，收到作為從者的白蘭來一條簡訊，相當簡潔的報告了一下自己的行蹤。

身為英靈的他正在新都有名的一家酒店吃早茶……

他真是個土豪_(:3」∠)_

這麽無奈的感嘆着有錢人就是不一樣，你随手撩過了落在臉頰邊的頭發，在起身離開房間前不忘扭頭向丘比提出告誡。

“昨天都是因為你，我被罵了……”

“所以今天早上要老老實實待在這裏，不要下樓哦。”

揚手抖開了夜間被你蹂躏的亂七八糟的被子，再一板一眼的慢慢将它疊好，并沒有擡頭看你，丘比低垂着眼簾，發出輕笑。

“好啊。”

“我聽月見星的。”

明明是不同與往日看上去肆意而為，病氣十足的樣子，如今這般乖巧異常的他，在看上去非常溫和的同時，卻給了你不太好的感覺。

就像是蟄伏的蛇一樣。

你默默地的盯着着趴在你的被子上，懶散的搖晃着尾巴的男孩子，雖然心裏各種不相信他的諾言，但最終還是一個人下了樓。

《《《《

他是你爹的好兒子，教會的值得信任的代行者，是言峰月見星心中自認的相依為命的存在。

在記憶中的兄長總是讓你覺得是嚴厲但同時非常可靠的存在，作為妹妹可以各種任性的向他耍賴撒嬌。

你沉默的拿着據說是兄長仔細的想了想覺得昨天對你的态度太過分了，所以說今早特地買來作為補償的蛋撻，腦子裏混亂一片的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每次和你的兄長共處，言峰绮禮總是保持沉默的那一個，如果不是你自顧自的搭話，扯個話題扔給他，他不介意一直當着移動石像。

少了像往日一樣，在喊着“哼哼，這點蛋撻才不能彌補我受傷的小心靈！”，因為美食的誘惑輕而易舉的被滿足，言峰家的此次女樂呵呵談論的不着邊際的家常。

這次誰都沒有開口，氣氛便一時間有點沉悶

熱氣騰騰，烤的金黃酥軟的蛋撻咬在嘴裏一時無味，倒是那層酥皮因為你倉鼠一樣的啃食，細碎的渣子落得到處都是。

先動的人是坐在不遠處的言峰绮禮，從椅子上起身，他伸出手，拿過一邊的餐巾，彎腰動作輕柔的似乎是想要給你擦拭沾滿碎屑的唇角。

然而面對自己的兄長拿着紙巾的手，你就像是受驚的貓一樣，只是下意識的，為他的靠近而感到了不自然，于是瑟縮着扭頭避開。

啊啊，躲開了……

無比尴尬，無比詫異的言峰绮禮的手，再被你小心的避開之後，便那樣僵硬的停在了半空。

回過神後，你發現自己似乎是做了很過分的事。

“遠坂老師和我說過了……作為兄長我對你實在太嚴厲了，平時接觸交流的也不夠，所以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可以告訴我麽？”

坦白的說，要你舉出對自己的兄長不滿意的地方，你可以不動腦筋的聲色并具，以及其誇張的方式，手舞足蹈的列出不下十條。

但是此時此刻抱着杯子靜靜坐着的你，完全沒有那個興致，并沒有擡起頭看着自己的兄長，你只是垂下眼簾。

“沒有啊，哥哥你沒有太嚴厲……”

“只是……我太沒用了而已。”

“我很喜歡現在的你……”

聲音越來越小，你最後的話完完全全就像是午夜夢呓。

面對你的兄長突如其來的，似乎是充滿憐愛的擁抱，被拉扯到懷裏，撞到的是男人鐵板一樣結實堅硬的胸膛。

在吃驚之後，你首先感到的便是苦惱……

“哥哥你不用這樣的，我會加油的。”

“會很嚴格的要求自己不再讓你擔心，所以——”

“請放開我吧，我要去訓練了。”

刺痛，從後頸傳來了細小的像是冬天脫毛衣産生的靜電滑過一樣的微小疼痛。

像是在提醒你，你根本沒有哥哥這一回事兒。

他不是你哥哥。所有的記憶都在，往事你不曾忘記，但依舊打心眼裏沒有辦法認可，兩個世界的記憶同時浮現，其中一個如今遭到質疑。

于是本該從胸口傳來，家人的暖意，你絲毫察覺不到。

只是言峰绮禮收緊的手臂，讓你感到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