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3
八月底，傅琛接到舒窈的電話。
“哥哥，今天晚上你有時間嗎？”
傅琛聽到熟悉的聲音，眼眸柔和了些：“有。”
“我今天想請你吃飯，可以嗎？”女孩的聲音帶着幾分試探幾分小心翼翼。
傅琛：“怎麽突然請吃飯？”
對方說話吞吞吐吐：“覺得今天日子合适。”
傅琛沒多想，“好，但是我請你吧。”
舒窈：“不行的，是我提出來的，我請你吃。哥哥你想吃什麽啊？”
傅琛也沒堅持：“我都行，你定。”
舒窈不知道傅琛的口味，琢磨了半天，想着不會有人不愛火鍋吧，定了一家有包間的火鍋店。
舒窈到的早，勾了幾道菜，傅琛也到了。
小姑娘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到肩的黑發蓬松柔順，別着珍珠發卡，蝴蝶刺繡襯衫上打着黑色的領結，穿着及膝的百褶半身裙。
傅琛仔細瞟了眼，坐下。
“哥哥你還要吃什麽嗎？”舒窈把菜單遞給他。
傅琛遞了回去，“你選你喜歡的就好，我沒有忌口的。”
舒窈抿着嘴點頭，又勾了幾道菜，遞給了服務員。
吃到一半，舒窈反複斟酌措辭，猶豫地說：“哥哥，今天我請你吃飯，是因為今天是我生日。”
傅琛頓了下，放下筷子，笑：“生日快樂。”
舒窈開心地點了下頭：“哥哥能和我一起吃飯我已經很開心了。”
傅琛唇線抿直：“對不起，我不知道。禮物下次補。”
舒窈不在意地搖頭：“不用禮物的，而且我也沒有事先告訴你啊，還很唐突地要和你一起吃飯。”
傅琛看了下時間，還早，提議：“想吃蛋糕嗎？”
舒窈眼睛亮亮的，又暗了下來，嘆了口氣：“算了，女明星不配吃蛋糕。”
舒窈問：“哥哥你想吃嗎？”
傅琛順着她的話點頭。
舒窈突然站起身，椅子後挪，發出有點刺耳的摩擦聲：“那我現在去買。”
傅琛輕笑了一聲：“我們吃完飯一起去吧。”
舒窈乖巧地坐下，又象征性地吃了幾筷子。
出了火鍋店，傅琛沒往蛋糕店的方向走，走向了超市。
舒窈：“哥哥你要去哪裏啊？”
傅琛指了下超市：“買食材。”
舒窈納悶：“不是吃蛋糕嗎？”
眼睛轉了轉，問：“哥哥你要自己做嗎？”
傅琛話帶笑意：“正好家裏有工具，你晚上還有其他事嗎？”
就算有現在也必須沒有，舒窈咧着嘴，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居然可以到愛豆家裏！吃他做的蛋糕！
沒想到前幾天梁婧占蔔的這麽準！這幾天果然有好運！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不跟上？”傅琛回頭看着捂着嘴的舒窈。
舒窈小跑跟上去，“來了來了。”
買完食材，兩人打車到傅琛家裏。
舒窈原本想象的是，她可憐的偶像住在一個偏僻的合租房，矮小破舊。但到了傅琛的家，才發現完全不是，中心地段兩室兩廳的房子，整潔幹淨，窗明幾淨。
“随便坐。”
“哥哥你和別人一起住嗎？”
傅琛拎着買來的東西放在流理臺，“不是。”
“那哥哥你好會收拾，好居家啊。”
居家？傅琛瞥了一眼小姑娘，沒說話。
“那哥哥你什麽時候買的房子啊？”
“大學投資賺了筆錢，就買了，那時候房子還不貴。”
“對哦，你大學念的是金融。”
舒窈努力沒話找話，和傅琛進行了幾輪毫無意義的對話，傅琛也耐心地一一答複。
舒窈小心翼翼地坐在沙發上，緊張的雙手無措地捏着手指，左腳蹭着右腳腳掌。
傅琛洗幹淨剛買的水果，切成果盤放到茶幾上：“蛋糕要等一會。”
舒窈睜着圓圓的杏眼看向他，局促得只會點頭。
“電視遙控器在這，在超市買的零食在這，剛吃完飯還是少吃點。”傅琛難得一下子說這麽多話，自己都還不太習慣。
舒窈吸了吸鼻子，傅琛說一句她就點一下頭，小聲問：“我可以參觀一下你的家嗎？”
傅琛眼睛彎了下：“去吧。”
舒窈左手拿着遙控器調電視頻道，右手拿着叉子吃水果，覺得不真切。
中午還做好了一切被愛豆拒絕的準備，現在就坐在愛豆家裏，看他的電視，吃他切的水果。
舒窈用手掐了下臉，有點疼，不是在做夢。
廚房傳來攪拌器的聲音，舒窈起身，逛了一圈傅琛的家。
設計大方的主卧，一個空着的次卧，還有一個擺了很多樂器的書房。
舒窈小時候也學過一段時間的鋼琴，後來不知怎麽放棄了，現在看到房間裏靜靜躺在那裏的黑白鍵，突然有了想要觸摸的沖動。
《卡農變奏曲》一下子蹦進腦海裏，很多年沒碰過了，舒窈磕磕絆絆地彈了前幾小節，有些懊惱，準備起身。
傅琛聽到聲音，靠在門框上看她。
舒窈臉頰紅了，低下頭：“我很多年沒彈了。”
傅琛沒搭話，坐在舒窈邊上，節奏舒緩的鋼琴曲從指間響起。
曲畢，舒窈鼓掌：“哥哥彈的真好。”
“我來帶你彈。”
舒窈對上他的視線，讷讷地點頭。
身邊的人站起，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拉着她的手放在了黑白鍵上。
舒窈整個人都被他圈在懷裏，被他溫熱清冽的氣息包裹，雙手覆在他的大手之下，感知他手掌的溫度。
她呼吸放緩，還沒褪下的熱度又蹭蹭蹭湧上了臉頰。
“開始了。”
舒窈沒了知覺，屏住呼吸，十指被他帶着走。
沒有他方才彈奏的幹淨利落，此時的曲子又多了幾分缱绻溫柔的味道。
傅琛沒彈完整首曲子，短短的兩分鐘像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烤箱“叮”了一聲。
“我去廚房看看。”
他離開後，舒窈才終于能正常呼吸，大口大口喘着氣，擡起自己的十指，嘴角不由地揚起了好看的弧度。
手捂上心口，心跳如擂，一下又一下有力跳着。
我要打119！救命！
給我消消火，讓我冷靜一下！
不對不對！舒窈你冷靜一點！
人家只是教你彈鋼琴！
等等！我鋼琴老師之前也沒這樣啊！
他是不是占我便宜？
呸呸呸！
長得醜想得還挺美！
人家就是教你彈鋼琴而已！
收起你那些龌龊的想法！
舒窈強裝鎮定，回到客廳看了一會電視，腦海裏卻在不停地重播剛剛的畫面。
傅琛來喊她吃蛋糕，就看見小姑娘在沙發上坐的筆直，手攥着拳，眼神飄忽。
瞥了眼電視上的內容，傅琛微不可聞地笑了一下，“致富經？養豬？”
舒窈心思不在電視上，傅琛一開口才把她的注意力轉移到電視機上。
電視上的人正在介紹自己如何通過養豬發財。
“有一次，一百多頭豬全跑到山上去了，我抓豬那叫一個累噻，但這豬值錢欸，還是不得不去抓……”
舒窈舔了舔嘴唇，很真誠地說：“我看得很認真的。”
傅琛：“？”
“要是我演戲紅不了，我就回家養豬。”
“……”
傅琛覺得荒唐，怕小姑娘臉紅，也沒說什麽：“蛋糕好了。”
舒窈從座位上彈起，跟着傅琛坐到餐桌前。
簡單的水果蛋糕，四周裱花，中間圍着滿滿的舒窈愛吃的水果，還很有儀式感地擺了一圈蠟燭。
舒窈數了數，正好21根。
他怎麽知道我今年21歲的？
“有的食材沒買到，比較簡陋。”
舒窈搖頭，眼睛放光：“我覺得好好看！肯定很好吃。”
“等下。”傅琛點了蠟燭，關了燈。
輕輕拍着手，嘴裏唱着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溫柔磁性的歌聲回蕩在客廳，舒窈呼吸放緩，随後飛快地變得急促起來。
“許個願望。”
舒窈問：“可以許幾個？”
傅琛想了想，小時候哥哥和他說過：“三個。前兩個要說出來，最後一個不能說，也最重要。”
舒窈點頭，眼睛圓又亮，說：“第一個願望是希望我和哥哥都能開心快樂，第二個願望是我家人都能身體健康。”
她閉上了眼，在心裏用力默念第三個願望。
第三個願望。
要是真的沒有人喜歡你的話，那我就永遠把你當作寶貝一樣自己守着。
“第三個願望是什麽？”傅琛輕聲問。
舒窈比了個噓的手勢，“不能說的。”
傅琛點頭：“謝謝窈窈把我放在第一個願望，哥哥很開心。”
舒窈怔愣住，傅琛平時是不會這樣說話的，她習慣了看他對周遭人都帶着鋒芒，不帶表情地言語，習慣了他對自己說話時才會表露出的一點似水溫柔。
但都不是現在這樣。
微弱的燭光下，坐在對面的傅琛面容模糊，昏黃的燭光印得他眉眼有些溫柔，他嘴角噙着不甚明顯的笑意，對着她的目光輕輕說着，像在呵護着什麽價值連城的珍寶。
舒窈深吸一口氣：“窈窈？”
傅琛單手托着腮：“我聽別人是這麽喊你的，我可以這麽喊你嗎？”
舒窈連忙接上：“當然可以。”
傅琛笑：“不吹蠟燭嗎？”
“啊？哦哦哦。”
吹完蠟燭，傅琛給她切了一小塊，“你先嘗嘗味道，我沒放太多糖。”
舒窈嘗了一口，笑起來露出淺淺的梨渦，豎起大拇指：“好吃！”
聽到小姑娘說好吃，傅琛提着的心才終于放下，把刀柄遞給她：“能吃多少切多少，吃不完的給你帶回去。”
舒窈突然說：“哥哥。”
“嗯？”
“謝謝哥哥願意陪我過生日！我下次也會陪你過生日的！”
“好，提前謝謝窈窈。”
怎麽他喊的窈窈就莫名有點讓人臉紅。
舒窈低下頭，吭哧吭哧吃蛋糕。
給小姑娘裝好蛋糕，傅琛開車送她回學校。
“暑假還一直住學校嗎？”
“嗯，有兩個舍友也留校，有時候也回家住。”
“幾個女孩子注意安全。”
“好。”
車開不進學校，傅琛剛想把車停在門口送她進去，舒窈自己就下了車：“哥哥我自己進去就行了，宿舍離得很近的。”
傅琛沒堅持，也下了車。
“注意安全，到了和我說一聲。”
舒窈點頭：“好。”
“舒窈。”傅琛突然開口。
舒窈已經走進了校門，回頭看他。
“生日快樂。”
舒窈笑眼彎彎：“我很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雞湯小劇場：
王小波：“你是非常可愛的人，真應該遇到更好的人，我也希望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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