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和我一起逃亡吧【2】
最後兩個人在一家便利店下車,煮了拉面,往裏打了兩個雞蛋,然後金溙亨又從冰櫃裏撿了兩只冰糕。
姜天賜看怪物似的看他:“不凍嗎?”
“凍什麽凍,我們是年輕人,不怕凍。”金溙亨說着,把一只冰糕扔給他。
姜天賜不說話了,他對韓國人這種大冬天裏也要堅持喝冰水吃冰淇淋的行為不予置評。
冰糕從袋子裏拿出來,上面落着一層細細的白霜,姜天賜沒敢咬下去,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差點把舌頭凍住。
是草莓味的,包裹着奶白色的脆皮巧克力,空氣中草莓香和奶香交織在一起。金溙亨那支已經兩三口吃了一半了,他的才堪堪舔出一個尖來。
“太冰了,我不吃了。”
姜天賜又咬了一口,終于受不住凍,把冰糕重新放回包裝紙裏準備扔掉。結果卻被金溙亨動作流暢地接過去,直接把半截冰糕塞進自己嘴裏,在裏面“呼嚕”一下再拿出來,就只剩個棍兒了。
見姜天賜呆呆地看着,他嘴裏包着冰淇淋,吐出的氣都在空中凝成白霧,含糊不清地解釋:“別浪費,我挺喜歡吃的。”
“哦......”姜天賜小聲地點點頭。
扔掉手上的垃圾,金溙亨剛坐下,就立馬擡手去掰一次性筷子,姜天賜捏着他的手腕說:“等會兒再吃,一冷一熱的對牙齒不好。”
金溙亨愣了一下,輕笑一聲然後把筷子放下:“小鬼頭還懂挺多。”
“你也就比我大兩歲而已。”姜天賜反駁他。
“大兩歲也是哥。”金溙亨也足夠幼稚地和他拌嘴。
姜天賜沒繼續接下去,沉默一會兒,開口問他:“所以哥今天晚上找我到底是為什麽?”
金溙亨手指敲了敲桌面,聽了卻反問他:“沒事就不能找你嗎?怎麽?真的就只準備和怔國一個人玩啦?其他人不是同齡你就都不親啦?”
姜天賜聽到這話頭都大了,不知道怎麽回答才讨巧,只能苦哈哈地搖頭:“不是不是......”
金溙亨故意逗他呢,笑着重新掰開筷子遞給他一雙:“現在可以吃了吧。”
兩個人于是坐在便利店外面的椅子上,開始呼嚕呼嚕地吃拉面,姜天賜擡頭看了眼天,今晚的月亮有在線,圓滾滾的,怪可愛。
“我聽人家說,在中國,如果想家的話,就會擡頭看月亮,是這樣嗎?”金溙亨問他。
姜天賜頓了頓,然後點點頭:“嗯,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一樣,反正我看月亮的時候就會想,如果我媽媽現在在重慶也擡頭的話,看得就和我是同一輪月亮,心情就會一下子變好了。”
金溙亨笑他:“為什麽只聽你說你媽媽啊,你都不想爸爸嗎?”
誰知這話一出來,姜天賜就愣了,轉過頭有點詫異地看着他,像是完全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金溙亨是個慣會看眼色的人,立馬反應過來自己這話問得可能有問題,趕緊準備轉移話題,誰知還沒開口,就聽到對方回答:“我是單親家庭的孩子。”
呃......
金溙亨有點僵住,捏着筷子心裏覺得後悔,又內疚,他不是故意揭小孩兒傷疤的。
但是姜天賜看起來沒什麽異樣,垂着頭夾了塊雞蛋放進嘴裏,估計有點燙,說話都卷着舌頭:“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離婚了,所以我對我爸也沒什麽感情。”
“這樣啊......”
金溙亨幹巴巴地接話,依然對自己剛才神經大條的發言耿耿于懷,在心裏自扇耳巴子:讓你說話不過腦子!怎麽就這麽多話呢你!這下好了吧!
姜天賜似乎注意到他的不自然,主動轉移了話題:“哥有時候也會想家嗎?”
“當然會啊,”金溙亨點點頭,“不過我還好吧,不像你,小孩兒一般都更想家。”
姜天賜無語地看他一眼,想說:你也才比我大兩歲而已!
金溙亨沒看他,自言自語式地繼續說:“不過你不要害怕,你比我好多了,雖然你比我小吧,家離得也比我遠,肯定會有迷茫的時候,但是,你至少離目标更進一步了。不像我,快兩年了,到現在還是出道的待定人員。”
這話姜天賜沒法接,因為這位哥哥的壓力不比他小,甚至更大。
方PD說,金溙亨出道與否要看他表現,最後再決定,所以,他現在是作為隐藏人員和他們一起訓練,不參與任何拍攝與露面。
但是金溙亨顯然也沒想讓他接話,他開玩笑似的揭完自己的傷疤,緊接着就轉過頭看着姜天賜。
“所以小姜兒你,你覺得孤獨和難過的時候,真的承受不住的時候,分給我一點也是可以的。
不要在這個關頭多想,你肯定是值得的,大家都這麽喜歡你,你不要怕。”
姜天賜一怔,沒說話。
......
他怕什麽?怕與媽媽兩地分隔她一個人會孤單,怕即使收到了出道通知也會有措不及防的變故,怕自己實力不夠,配不上這個身份,更怕自己選錯了方向,在一條不适合自己的路上走遠。
他确實懷揣着珍寶,卻無時無刻不在擔心。
——
準備回家的時候,姜天賜坐在自行車後座,拽着金溙亨的衣角問他:“如果這次我真的走了,我們以後還會見面嗎?”
金溙亨想了想,說會吧,然後又說:“不過你不走的話更好,就不用想這種無聊的問題了。”
姜天賜沒接話,過了好久,他才聽到小孩兒在後面像自言自語似的。
“沒關系,歲月漫漫,我們總會有再相見的時候的。”
金溙亨在前面默默地嘆了口氣,小孩兒什麽都好,就是太要強了。
姜天賜回到宿舍,連夜收拾好了行李,他說走就走,雷厲風行,一點也不給其他人緩沖的時間。
田怔國不想和他說話,待在客廳裏沒進去,但卻挺直了背豎起耳朵聽房間裏他們幾個的說話聲。
他聽到闵玧其問:“幾點的飛機?”
姜天賜回答:“明天八點。”
“晚上八點?”
“不是,早上。”
田怔國聽的心裏發酸,也不至于這麽迫不及待地離開吧,買大清早的票也不嫌折騰。
哥哥們都在房間,圍着他一個人絮絮叨叨,問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護照和證件都收好了沒,衣服這麽疊比較省地方,手機記得要充好電等等等等......
收拾到最後,金溙亨問他:“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姜天賜過了五六秒才回答,隔着一道門聲音模模糊糊的,但田怔國卻聽得很仔細,他說:“不知道吧。”
于是房間裏再沒人說話了,只剩下行李箱開合的“咔嗒”聲。
早上姜天賜離開的時候,大家只送他到坐車的地方,沒辦法,老師不給假,并且放話:“今天的上午的舞蹈課誰敢不來,以後也就別來了。”
田怔國想,他果然還是沒有姜天賜那樣說逃就逃的孤勇。
大家把他送到公司附近的一個公交站牌,姜天賜轉過頭,看着田怔國說:“給我吧。”
然後伸出手,準備接過他的行李箱。
田怔國猶豫了一下,眼裏的餘光瞟到對面的中餐館,是前幾天姜天賜和金碩珍常去的那一家。
我倆還沒去吃過。
他垂着腦袋看着行李箱的拉杆,掙紮了好幾秒,最終還是把箱子推給了姜天賜。
“你要走了。”他說。
姜天賜點點頭,然後想要伸手給田怔國一個擁抱,結果被他躲開了。
尴尬......
他愣了一下,表情又立馬恢複正常,然後轉身去抱旁邊的闵玧其。
姜天賜挨個把六個人抱了個遍後,公交車正好停到跟前。他臨走之前,想了想,還是看着田怔國,撓了撓後腦勺,擠出來一句:“你……加油。”
田怔國梗着脖子看地面,硬是不肯看他,也不肯回送一句同樣的祝福。
然後姜天賜就吃力地擡着行李箱上車了,公交車駛出視線的一瞬間,金溙亨立馬恨鐵不成鋼地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
“倔個什麽勁兒啊你?”
田怔國依舊盯着地面,眼睛眨巴眨巴,有點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