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幼崽小姜【14】
過年公司給大家放了假,方時赫還專門來了他們宿舍,給每個人都發了一個紅包。
田怔國捏了捏姜天賜的紅包,發現他的好像比自己厚一點,打開一看,果然多了兩萬韓元。
跟其他哥哥也都對了一下,發現其他人的錢數都一樣,只有姜天賜一個人多了兩萬。金南俊開玩笑的說PD好偏心啊,方時赫也不否認,笑着摸摸姜天賜的頭:“誰讓人家就長了一張讓人想要多花錢的臉呢?”
姜天賜在旁邊縮着脖子,傻乎乎地嘿嘿笑,捏着紅包沒說話。
其他人都回家過年了,只有姜天賜和鄭號錫留在了宿舍。他問哥哥為什麽不回家,鄭號錫說挺麻煩的,假期時間也不多,一來一回的還不如在宿舍待着好好休息幾天。
姜天賜懵懂的點點頭,但其實心裏很開心的,畢竟兩個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獨守空房”要好的多。
兩個人放了假也依舊去公司練習,從早到晚,中午也不出門,吃姜天賜帶來的便當。
公司過年放假本來就沒剩幾個練習生,他們一直待到晚上,就更沒人了,練習室不複平時的喧鬧,音樂聲空蕩蕩的播放,鄭號錫突然就沒勁了,他關了音樂,回頭一看,發現姜天賜竟然已經坐在地板上睡着了。
肯定是太累了吧,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劉海被汗水浸着,**地貼在額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洗了個澡出來的。
大概是睡覺也沒睡安穩,聽到音樂聲停了,姜天賜立馬就條件反射似的睜開眼睛,馬上從地上彈起來:“到我了?!”
什麽到你了,鄭號錫忍不住笑了,這小子做夢還在月末考核呢吧。
笑完又有點心疼,走過去:“沒,我跳完了。”
“啊?”姜天賜懵懵懂懂地擡頭,“那我們是不是要回宿舍了呀?”
“坐一會兒再走吧,你看你現在一身汗,現在出去風一吹肯定要感冒。”
“哦,好吧。”姜天賜又重新坐回去,乖乖對鄭號錫“坦白”,“我剛才不小心睡着了。”
“睡就睡呗,也不能太累了,你還在長身體呢,要勞逸結合。”
“唉......”姜天賜沒把他的話聽進去,低着頭有點慚愧,“都這個時候了,我竟然還在想着睡覺。”
鄭號錫挨着他坐下來,說:“你別這麽想,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裏的。”
“但我還是比不過你們。”
姜天賜低着頭把鞋帶解開,系上,再解開,再系上。
他進公司之前,是完全一點基礎也沒有的普通中學生,底子就擺在那兒,讓他能怎麽辦。
他不怕累,他只怕努力了卻看不到結果。
哥哥們都在飛速前進,就連和他年紀相同的田怔國,實力和他相比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和他們在同一層訓練,住在同一個宿舍,每天一起起床一起吃飯一起訓練,但是他們是其他練習生暗自仰望的存在,他是背地裏被別人百般議論的花瓶。
現在是夜裏十一點多,快十二點了,今天是大年三十,他一個人在離家鄉千裏之外的首爾,靠着練習室的牆,坐在地上,汗水浸濕了衣服,現在還沒幹。
當下這個時刻,姜天賜莫名有點想落淚。
他想回家了。
他不想待在這兒了。太苦了,他是來韓國旅游時被方時赫挖過來的,進公司之前他說來這裏是為了當大明星,可以賺很多很多錢,站在舞臺上萬人仰望,于是姜天賜就來了。
但是他被騙慘了,來到這兒,沒有覺睡,沒有合口味的飯吃,天天被老師罵,還要被打手板心。
人人都說他們那個宿舍是妥妥的出道預備役,可是誰也不知道,15歲的姜天賜,作為他們眼裏出道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人物,每次深夜結束練習,擡起頭來喘口氣的時候,都覺得窗外的夜那麽黑,那麽深,根本就看不到盡頭。
他看不見前方的路是什麽樣的,他們口中萬人仰望的場景他做夢都想不出來是什麽樣子。
鄭號錫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他突然低落的情緒,摸摸他的頭發,剛準備說什麽,電話突然響了。
是闵玧其打過來的,問他們兩個在哪。
“在公司呢。”鄭號錫說。
闵玧其:“啊???這麽晚還在公司啊?你們也太拼了吧,小姜兒呢?”
鄭號錫看看旁邊埋頭看地的姜天賜:“在我旁邊呢,我倆正準備回去了。”
闵玧其:“你讓他接。”
鄭號錫不給,說:“你有什麽事跟我說,我轉告就行了。”
闵玧其:“好吧,那其實也沒什麽事,就問問你們兩個人待着有意思嗎?”
鄭號錫:“挺有意思的,一點也不孤單。”
“喲~~~”闵玧其在對面笑,“行吧,那我就挂了啊,就打電話問問你倆怎麽樣。”
挂吧挂吧,鄭號錫關上手機,他和姜天賜也要回去了。
“走吧,回家了。”
他把坐在地上的姜天賜拉起來,然後拿着長長的圍脖往他頭上套:“捂好了,不要進風。”
姜天賜乖乖地站着任他擺布,兩個人全副武裝地出了公司,結果剛走幾步,天上又飄下來細碎的雪花。
他停下腳步,沒有像第一次見到雪那樣在雪地裏撒了歡兒地奔跑,他沒力氣了。
重慶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雪。
姜天賜擡起頭,小扇子一樣的睫毛忽閃忽閃,望着從天而降的雪花,表情有點悵然:“又下雪了啊。”
有雪花剛好飄進了眼裏,然後,他就猝不及防的掉下淚來。
鄭號錫在一旁有點愣住,不知道這是下意識的生理反應還是真的哭了,但是他又看到姜天賜一邊落淚一邊從羽絨服的兜裏掏出手機,對着天空舉起來,聲音含糊而哽咽:“我要拍給我媽媽看。”
......
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語言來形容這一幕,像是某部老電影裏的畫面,身形單薄的少年背負着所有人都看不見的重量,都快要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孤零零地站在雪地裏,擡頭看天空,臉上挂着晶瑩斑駁的淚痕,整個人像一塊脆弱易碎的玻璃,舉着手機自言自語:
我要拍給我媽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