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6只鬼
趙富強是王立春的鄰居,足夠富,可惜不夠強。
現在趙富強病恹恹躺在病床上,兩位老人憂心忡忡看着柳微塵,就怕他嘴裏也說出沒救的話語。
柳微塵檢查一番,跟藍箬對視了一眼,确認了對方也是同樣的意見。
趙富強的昏迷,沒有鬼魂纏身,沒有陰邪入體,也沒有蠱蟲毒物。
就是壽命将至,快不行了。
一個剛四十出頭的男人,虛弱的跟六七十的老人一樣,明顯不對勁。
“這是發生多久的事?”
“半個月了。開始是越來越虛弱,頭發還突然白了,我們以為是絕症,到處看醫生,看病看的我家積蓄都快用光了,不得不把別墅也給賣了,”趙奶奶看着柳微塵,聲音也虛了,“就,就是......對面那一棟。”
柳微塵面有異色,還好王立春不知情,若是知道坑他的就是鄰居,沒準撸起袖子就打過來了。
趙爺爺幹笑:“我家富強專門賣這種宅子,做了十幾年都沒事,只要不告訴客人,客人不害怕就沒事。”
柳微塵挑眉,專做兇宅生意,這人倒是命大。
這一行他也有耳聞。宅子裏出了非正常死亡的人命,尤其是那種好幾條命案的,都會帶着血煞,對風水也有影響,一般人不敢買。
但有膽大的房産商,會專挑這種看起來豪華,成本價又低的兇宅買進,再賣給不知情的外地人。
王立春就是那個不知情的倒黴蛋。
據趙奶奶介紹,一路之隔的兩棟房子本來是趙富強特意把老人接過來買的,而且都是兇宅。
趙富強自己就做這行,膽子大,請人做了法看了風水,自己一點也不忌諱的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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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妻子懷孕時在宅子裏自殺了,死的時候懷着孕,一屍兩命死狀凄慘,趙富強這才心裏膈應,搬到對面的父母家住。
但沒多久,趙富強自己出了狀況,為了治病就把自己手上的兇宅也快速賣了出去。
趙奶奶畏懼道:“會不會是我那兒媳婦的魂魄纏着他?可我兒媳婦的死真跟他沒關系,她是自己得了抑郁症才自殺的。”
柳微塵深深地看了趙家人一眼,态度冷漠。
“他發病跟陰邪沒關系,就是大限将至,要老死了。”
趙爺爺氣道:“胡說,我家富強才四十三!”
“他最近有沒有跟人做什麽交易?”柳微塵深深皺起眉頭,“不是正常交易,是跟術士的交易。”
趙奶奶嘀咕:“他個生意人天天做交易......”
“還是問問本人吧。”
柳微塵對着趙富強念了醒神咒,昏昏沉沉的趙富強清醒了許多,睜開眼後顯得有精神多了。
兩位老人看着趙富強無比激動:“富強啊,你醒了。”
“我聽到你們的話了,就是沒力氣睜開眼睛。”趙富強說話時氣喘籲籲,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我網上加了個賭錢的群,先是群裏賭,後來被人舉報了,我們就說線下見面玩玩。然後群主說了一個地方,是個臺球俱樂部,上面是臺球俱樂部,地下室是賭場。我在那裏賭了一個多月,手氣不錯。”
“後來我遇到一個仇家,說要跟我對賭,如果輸了就再也不能賭博。我跟他對賭了三場,最後實在是贏不了,我出了老千。”
趙富強回憶道:“僥幸出老千贏了後,回來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渾身無力,從那之後越來越虛弱,白頭發越來越多。會不會是那人對我下了什麽詛咒?”
“你還記得那人的模樣嗎?”
趙富強搖搖頭:“我們怕對方互相舉報,去的時候都戴了面具,有的還用了變聲器,是賭場統一提供的,一模一樣。不過那人應該還年輕,看身材瘦瘦高高的。”
這身材特點太過于模糊,說了等于白說。柳微塵只能向趙富強問了賭場的地址,準備去那附近看看有沒有監控錄像可以調出來看看。
趙富強也知道信息太少,努力想了想道:“對了,他也是個老玩家,我每次去的時候幾乎都在。群裏名字叫‘孤兒狂少’,一般群管和賭場不會透露對方信息,但是可以去賭場單獨約人。他盯上我了,你們到時報我的名字,說是我介紹去的,他一定會找上門來。”
趙富強還給了一個新的群,據說要在這裏玩夠一定的數額,才有資格參加線下的賭場。線下的賭場不但賭局玩的更大,花樣更多,還有更多特殊的獎勵。
礙于藍箬在此,趙富強委婉道:“男人都會喜歡的那種獎勵。”
柳微塵秒懂。
柳微塵找趙富強要了群號,然後派出專業戲精,藍箬同志,出馬演戲。
藍箬興致勃勃:“我來,賭徒嗎,見多了。”
藍箬直接拿着自己小號申請加群,柳微塵還注意到,藍箬的小號叫做“午夜妖姬”。
柳微塵:.......
一想到這其實是個性別為男的畫皮鬼就覺得詭異。
按趙富強的說法,進群的門檻很低,但是線下見面的要求很高,錢的限制高。
群裏看到這個名字都熱鬧起來。
“新人?爆照爆照。”
藍箬從善如流,舉着手機嘟着嘴,比着剪刀手來了張自拍發進群裏。對她來說,馬甲是最方便換的,換張皮就行了。他一進群就看了看趙富強提的“孤兒狂少”,發現頭像灰了,藍箬還單獨點開發私信,依然沒有回複。
大富豪:“喲,是個美女啊。”
“小哥哥們好~”午夜妖姬發着顏文字撒嬌,“人家最近包包買多了沒錢了,來碰碰運氣。”
“來,開一局撲克,美女要玩嗎?”群管道。
“好呀好呀,哥哥們要讓着我哦~”
柳微塵只掃視了一番,就沒有再看,這戲精在群裏簡直是如魚得水,撩撥調情的無比熟練。
趙富強在一旁,自己性命垂危,還有心思看美女:“咳咳,你輸了歸我,贏了歸你。”
柳微塵在心裏呵呵了,男人啊,他不死在賭博上,也會死在女人身上。
藍箬出手豪爽,輸贏不論,玩的很大,很快就被群管盯上,單獨私聊,問她有沒有興趣線下玩更大的。
“他們在有意挑選人,看誰玩的瘋,看誰玩的大。”柳微塵觀察一番,總結道,“就是在挑真正的賭徒,為了賭連命都不要的。”
趙富強面露悻悻之色,為了賭連命都不要,說的不就是他嗎。
藍箬已經答應下來要參加今晚的賭局,柳微塵打算僞裝一番跟着一起去。
兩人告別了趙家人,先回了道觀。
柳微塵刷了一下淩雲觀的官方微博,那人氣讓他有些憂愁。
“我的臉太紅了,得換張臉。”這可真是網紅的憂愁啊。
藍箬躍躍欲試: “來,我幫你易容。”
“你會易容?”柳微塵也好奇,難道還真有什麽人皮面具?
藍箬信誓旦旦:“我老厲害了,專業的。”
他拿出自己的化妝品,在柳微塵的臉上一番折騰,然後,把鏡子遞到柳微塵面前。
“瞧,你自己都不認識你自己了吧?”
柳微塵看着鏡子裏的臉:原來化妝真的可以換臉,這與傳說中的易容術也沒什麽差別.......
“不,還缺個東西。”藍箬拿出一頂黑長直假發蓋在柳微塵頭上,“OK。”
柳微塵:.......
很好,現在性別也變了。
藍箬越折騰越幸福:“來來來,給你找了條長裙,高領的,可以遮住喉結也可以遮住腿毛。”
這是一條高領無袖的黑色絲質長裙,很有高級感,藍箬不斷慫恿着柳微塵,為了大義犧牲一下,柳微塵還真被慫恿的好奇了,他很好奇,藍箬一個古代來的大男人為什麽對現代的女裝那麽感興趣。
換了裙子出來,柳微塵看着鏡子裏的美女,越看越滿意。
清純的黑長直,簡潔裁剪的小黑裙,哇,簡直要愛上自己了!
如果他要找女朋友,一定要找自己這樣的女孩子!
“哇,你穿女裝也很有天賦,在我那時候唱戲一定是當家花旦。”藍箬激動道,“不行,我一定要喊大家來看看。”
不等柳微塵拒絕,藍箬已經跑出道觀了。
柳微塵對着鏡子看了看,差點對自己的性別都産生了懷疑,他聊起裙子低頭看看自己內褲,還好還好,還是男的。
會不會因為太大,暴露性別呢?
柳微塵側面對着鏡子,研究自己的尺寸問題。
門口傳來腳步聲,柳微塵以為是藍箬,沒有在意。
然後就聽到原峥鳴的聲音。
“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柳微塵的房間?”
柳微塵一驚,轉過身去,看到原峥鳴,計上心頭,故意捏着嗓子用僞音:“我是他妹妹柳曉塵。”
原峥鳴不可思議上下打量幾眼:“柳微塵?”
柳微塵郁悶的恢複了原來的聲音:“你是怎麽認出來的?”
“除了你還有誰這麽無聊。”原峥鳴目光在柳微塵的身上流連,從頭看到腳,看的柳微塵覺得自己似乎做了個大保健。
然後就看到原峥鳴的臉紅了,耳朵根也紅了。
“咳咳,挺好看的,以後可以多試試。”
柳微塵:“變态。”
柳微塵就差趕人時,藍箬回來了,摟住柳微塵的胳膊說道:“曉塵,走,我們約會去。”
原峥鳴一挑眉,眼神不悅:“約會?”
藍箬翻個白眼:“閨蜜逛街,沒見過啊。”
柳微塵被原峥鳴看的渾身毛毛的,只想快點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頭也不回就跟藍箬走了。
原峥鳴摸摸下巴,給助理打了個電話,挂斷電話後,意味深長看着道觀裏剩下的其他人:“有沒有興趣出去逛逛?”
.......
柳微塵跟藍箬在外面吃飯逛街,體驗了一把女孩子的樂趣。
因為自己僞音不合格,柳微塵盡量保持沉默是金,實在需要說話,就低聲跟藍箬說悄悄話,藍箬還笑:“好像我真有了個閨蜜,還是個害羞妹妹。”
柳微塵:你這思想要不得。
到了約定的晚上九點,兩人來到那家臺球俱樂部,藍箬出示身份,有個自稱是群管的男人接待了她,然後看着柳微塵有些猶豫了。
“我們這裏不許帶外人,都要經過群裏審核才有資格進入。”
藍箬使出撒嬌絕招:“這是我的小姐妹啦,她剛失戀,我帶她來找找樂子,小哥哥就讓我們進去嘛~”
群管還有些猶豫時,門口突然停了兩輛車,前後下來一群人,其中有個熟人讓柳微塵瞪大眼睛。
那人已經走到了柳微塵的面前,似笑非笑看着他。
一個中年人殷勤問道:“原總,你認識?”
看到那中年人,群管立刻自覺地退下,老板都來了,自然不需要他多事攔人了。
“哦,我女朋友。”原峥鳴熟練地摟過柳微塵,不顧柳微塵僵硬而抗拒的身體,摟住他的肩膀,還撫摸兩下似乎在安慰小情人。
“她吃醋了,不放心跟過來了。”
柳微塵:......要不是不能說話怕露餡,他真想咬死這個不要臉的。
“哈哈哈哈,想不到原總已經有了女朋友,瞞得可真緊。”中年老板哈哈一笑,伸手客氣道,“那原夫人,一起?”
原夫人柳微塵表示,自己并不喜歡這個稱呼。
然而他的冷臉被人以為是看到自己男人去外面應酬不滿了,原峥鳴故意把他往自己懷裏摟了摟:“乖,別生氣,我最愛的只有你。”
柳微塵:媽的戲精,今天才發現這大悶騷演技竟然這麽好。
“她就喜歡生悶氣,一生悶氣就不說話。”原峥鳴還解釋的煞有其事。
老板也不介意,笑的和氣生財道:“原總,原夫人,這邊請。”
看戲的藍箬一臉懵逼:???
說好的一起行動呢,他一個單身狗被抛下了?
“還有我。”不知什麽時候無聲無息出現在藍箬身邊的唐松鶴目光直視前方,不敢看穿着太性感的藍箬。
“原峥鳴說,你一個女人容易被人忽視,我來給你打掩護,你來行動比較好。”
“然後他跟柳微塵呢?就當度蜜月了?”
唐松鶴奇怪道:“兩個男人怎麽度蜜月?”
藍箬默默看了這個老鄉一眼,放棄了跟他科普。這麽害羞,再科普一下看到柳微塵都要臉紅了。
“原峥鳴說,我們負責接觸賭徒,深入基層了解情況。他們走上層路線,去了解核心黑幕。”
唐松齡一本正經轉述原峥鳴的計劃,藍箬聽得意興闌珊:“行,走吧。”
如趙富強所說,這個臺球俱樂部外表看起來豪華奢侈,品味高檔。一旦有人帶路,走到地下賭場,那就完全換了個風格,紙醉金迷,醉生夢死。
巨大的賭桌,性感的兔女郎,還有免費供應的酒水餐點,看起來就像是個時尚派對。
藍箬挽着唐松齡,後者被當成跟原峥鳴一起來的貴客,并沒有人為難。
兩人一桌一桌的參與賭局游戲,唐松齡實力發揮,輸的一塌糊塗。
一位兔女郎端着酒水過來,眼神魅惑地看着唐松齡:“哥哥錢不夠了嗎?可以在賭場借錢哦,不用還那種。”
唐松齡被兔女郎的性感裝束弄得面紅耳赤,看的藍箬特別着急,這狀态,做任務都不行,回去一定得逼他多看看動作片适應一下時代潮流。
唐松齡還沒反應過來,剛才那群管過來,訓斥兔女郎道:“胡說什麽,這位是老板的貴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兔女郎道歉立刻走開。
唐松齡和藍箬對視一眼,立刻明白,那所謂的借錢就是重點。
借錢不用還,賭場這麽做早就倒閉了。一般只聽說過賭場放高/利/貸的,還第一次聽說做慈善的。
藍箬找個機會,借着拿酒水的時機,跟周圍人搭讪。
“嗨呀,小哥哥,聽說這裏可以借錢,還不用還?”
藍箬搭讪的很有技術性,特意找的是一個色眯眯看着她就不眨眼的,幾個媚眼跑過去,對方都成傻子了。
“是啊,生辰八字就行了,聽說老板運道不好,要轉運,嘿,要我說,那就是迷信。”男人滿不在乎道,“不過迷信歸迷信,我們拿到的錢是真的就行。”
“真的生辰八字就行了?”
“那邊就是,走,哥哥帶你過去。”
“那就多謝哥哥啦。”藍箬适時地給了點甜頭,挽着男人的胳膊,後者飄飄然,渾身燥熱,端着酒杯一口又一口,然後情緒越來越激動,藍箬問什麽都口無遮攔。
藍箬敏感地發現,這男人的狀态有點不對勁,不是醉酒的那種興奮,像是被什麽藥物刺激到的興奮。
這裏的食物恐怕都有問題。
藍箬多了個心眼,準備離開時帶瓶酒出去做證據。
借款的地方很明顯,賭場換籌碼的地方,還排着隊,有不少賭的面紅耳赤的賭徒在換錢。
藍箬聽到裏面的工作人員耐心地解釋:“是的。有兩種借法,一種是運道,一種是壽命,借出去後您會受影響。十年行運,運道和壽命都是十年為基準的,您要借哪種?”
“錢都沒了,哪裏來的運道,窮的要死長壽也沒用。”最前面的賭徒紅着眼睛道,“不用還是吧?我也沒錢還,到時找我要錢還我不會認的。”
“這裏用您的中指沾血,按個手印。”工作人員笑眯眯道,“好了,十年,一百萬,錢貨兩清。”
藍箬冷眼旁觀這一切,發現這裏的空氣中有種刺激人的甜香,讓人的神經越發的興奮,神志不清。而他注意了一下香味的散發源頭,發現竟然是從兔女郎的身上散發的。
有好色的男人摟着兔女郎上下其手,那樣的男人神情越發狂亂。
藍箬暗中打量着這一切,不受影響的冷靜表情很快吸引了暗中盯場子的人的注意。
有個兔女郎故意端着酒朝藍箬走了過來,藍箬下意識避開時,身後一位男客突然把手中的酒朝藍箬潑了過去,穿着吊帶裙的藍箬背部被澆了個正着。
藍箬的身子朝着前方,腦袋扭到身後,轉身摸了一下自己的背部,矽膠只能沾水擦,這麽直接酒水潑肯定會留下痕跡。
藍箬的面色陰沉了下來:“我剛換的皮,很貴的。”
兔女郎尖叫起來:“啊!她不是人!”
藍箬猙獰一笑,朝着潑酒水的男客走過去,拔出骨劍對着男客當頭劈下!
“警報!一級警報!一級警報!”
工作人員按下警報器,整個賭場回蕩起尖利的警報聲,徹底混亂起來......
原峥鳴跟賭場老板兜着圈子,借口要投資賭場,惹的老板把他當做財神爺,帶着他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在賭場四處巡視。
而柳微塵借口去洗手間,獨自一人跑開,溜去了辦公區域。
賭場的辦公區域看起來跟別的地方沒什麽不同,柳微塵在女廁所打暈一位女工作人員,換上對方的衣服,戴上對方的黑框眼鏡,低着頭朝辦公室走去。
至于高跟鞋,實在是沒法勉強,他只能期望其他人眼瞎了。
一路走來,辦公區域人少的十分異常,冷清的就像這裏辦公的全是機器人。
柳微塵不敢多想,争分奪秒的看着門上的名牌,找到了。
他直接去了權限最高的主管的辦公室內,一進門就反鎖了門,打開電腦查詢資料。
孤兒狂少,趙富強的懷疑對象,這群人對群如此在意,孤兒狂少還是老賭徒,不可能不做備案。
文檔就在桌面上,很是醒目。柳微塵看到标題有個序號,是“G03”。
柳微塵打開文檔,是工工整整的表格,從上到下,人名,年齡,財力,家庭背景,還有生辰八字和借錢的年限。
他注意到,已經借了壽命的那些人名字都被打上象征死者的方框,而打上方框的其中一個的網名就是“孤兒狂少”,借了六十年。
看到後面,真實姓名和真實身份那裏,柳微塵愣住了。
“孤兒狂少竟然是他......”
“抓到你了。”
辦公室門被鑰匙打開,剛才笑的和氣生財的老板出現在門口,面目猙獰地看着柳微塵。
“我就說,原峥鳴那油鹽不進的怎麽會突然說要來投資我的賭場,不過現在有了你,他不投資也得投資了。”
柳微塵也笑:“剛好,我還有很多疑問沒有解答,你主動送上門,也免了我費力去找你。”
老板驚:“你是男人?”
“罵人男人婆很不禮貌哦,我只是聲音粗了點啦。”柳微塵說着,提着辦公椅就朝老板當頭砸了過去......
原峥鳴找過來的時候,柳微塵已經拆了電腦的電線,把老板雙手反綁在背後,腳踩在老板背上,無情的正在刑訊。
“說,這賭場換命的法子是誰教你的?那人在哪?”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拿錢辦事,純管理人員,18k純的!”
“鬼扯,你不知道怎麽做事!”
老板的話語顯然讓柳微塵不滿意了,提起一皮帶抽過去,原峥鳴看到,那皮帶還是老板之前系在腰上的。
女孩子,扒男人褲子皮帶像什麽話。
原峥鳴黑着臉,氣壓低沉的走了進去。
“藍箬那邊鬧得有點大,你這邊快點解決,藍箬發飙了,唐松齡那邊也對上一個實力相當的。”
“行。”柳微塵立刻掏出手機,給張文乘打電話。
專業收尾善後的特殊部門,極為好用。
張文乘聽說這邊的情況,回複的是立刻趕過來。
柳微塵讓原峥鳴提着那老板跟在後面,自己趕過去救援。
等趕到現場,柳微塵發現原峥鳴還真沒誇大,藍箬和唐松齡對付的竟然是兩具煉屍。
煉屍是邪術師用八字合适的活人生生折磨死,再把屍體煉制的銅筋鐵骨,現在這兩具煉屍神情僵硬,但是肌膚泛着金屬的光澤,藍箬的骨劍砍在上面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柳微塵看到,現場的賓客和侍者都跑的跑躲的躲,還有昏迷在地上的。
而藍箬和唐松齡的後方,有三個模糊的身影靜靜地看着他們打鬥,那三個身影給了柳微塵巨大的威脅感。
“小藍後退!”柳微塵不想多拖,遲則生變。
藍箬一聽,拉着唐松齡一起後退,柳微塵趁機甩出五雷符,念出五雷咒召喚雷電之力。
雷電之力至陽至剛,落在兩個煉屍身上,烤的對方一陣焦糊味。
銅筋鐵骨正好啊,導電。
兩具煉屍被電的跳起了機器舞,然後渾身焦黑的倒在地上。
解決了煉屍,看着他們徹底被燒得毫無生機,柳微塵才放下心來。
再一擡頭時,那三個黑影已經不見了蹤影。
柳微塵皺起眉頭。
原峥鳴走了過來,在他身邊輕聲道:“咳。”
柳微塵面無表情:“哮喘發了就去吃藥。”
原峥鳴耳根微紅:“你走光了。”
柳微塵低頭,他匆忙趕過來時,裙子不知道挂到哪裏,被撕爛了,恰好在腰間斜着一道裂痕,露出了他的內在美。
原峥鳴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拉着袖子系在柳微塵腰間。
“下次要注意了。”
柳微塵:.......
什麽下次,沒有下次,他才不是藍箬那種女裝愛好者。
看着原峥鳴低下頭後露出的紅透了的耳根,柳微塵想說的話戛然而止,突然惡作劇地朝他耳後吹了一口氣:“喲,小哥哥,你看到了,可要對人家負責啊~”
原峥鳴耳朵更紅了,看着柳微塵的眸子如星河,熠熠生輝:“好。”
匆忙趕來的張文乘:.......
年輕人,還玩女裝出行,太能折騰,真是沒眼看沒眼看。
“走吧,繞道,把空間留給人家新婚夫妻。”
.......
柳微塵第二天先去了一個地方,再親自去找趙富強。
趙富強的狀況并沒有因為賭場的毀滅和兇手被抓而變好,就如同他揮霍掉的錢財和壽命也不會因為事情暫時結束而回來。
“怎麽樣?抓到那個人沒?我是不是被詛咒了?”
“你是不是跟賭場換錢了?”柳微塵靜靜地看着趙富強。
之前趙富強完全沒有提換錢的事,不知是真的不相信,還是故意隐瞞,心虛害怕。柳微塵看着趙富強的表情,更加傾向于是後者。
趙富強笑的勉強:“那個不是游戲嗎,誰會當真,八字要真有用算命的那麽多,不全都中招了。”
“給你算命的是人,跟你做交易的可不一定是人。”柳微塵冷冷道,這人相信詛咒之說,卻不相信偷命,是真的不相信玄學嗎?只不過是逃避,只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對自己有利的。
“你換了多久?”
“四十年。”那邊的趙富強已經有些吓傻了,語氣呆愣愣的,“四百萬。”
他用四百萬,把自己四十年的壽命賣了,還是賣的心甘情願,頭腦狂熱。
四百萬,他賣一套兇宅獲得的利潤都不止這麽一點,賭到興頭上,連最後的理智都沒有了。
“所以你現在的狀态是在你現在的年齡加上四十年之後的狀态。”
趙富強顧不得面子,痛哭流涕道:“大師,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大師......”
七十歲的身體,他現在已經感受到了,衰老,疲憊,精力渙散,他明明才三十四歲啊。
柳微塵搖搖頭,神情冷漠,帶着一絲憐憫,掏出一個本子推到趙富強面前。
“與你對賭的,是你兒子。”
“他說如果你輸了,你就永遠不能再賭,不是跟你有仇,只是希望你放棄賭博。”
“你自以為出老千沒人發現,實際上賭場一清二楚,不過是為了讓你們雙方用命換錢,故意裝作不知道。”
這個本子,是趙陽的日記本,也是他最後的遺物。
柳微塵在知道“孤兒狂少”是趙陽後,在原峥鳴的幫助下去找到趙陽的住址。
今天找過去的時候已經遲了,趙陽已經死了。臨死時陪在他身邊的,是趙富強給兒子安排的保姆。
趙富強一生好賭,買賣兇宅來錢來的太快,賭錢即使是輸,很快也可以賺回來。
他沉迷在賭和錢的刺激中,忘了家人,也忘了親情。
每次輸錢,趙富強都會回去找妻子發洩,家暴逼得趙富強的妻子得了抑郁症,最後直接跳樓自殺,那一幕被趙陽清清楚楚看在眼裏。
趙陽以為,是賭博害了父親,他要把父親救回來。
他在學校鬧過,想吸引父親的注意力,可惜趙富強厭煩了,直接給他在學校附近買了學生公寓,還安排了保姆照顧,自己徹底沒了束縛,放開手腳的賭。
趙陽是無意中看到趙富強那個賭博的群,本來是想了解賭徒的心理,卻越陷越深,最後有了賭徒的心理。
要在賭桌上,打敗趙富強,讓他輸得一塌塗地,輸的再也不敢賭。
可趙陽哪裏有錢呢,他才十九歲,大學還沒畢業,自己的學費都還是父親給的。
于是,他賣了自己的命,真正意義上的賣命。
“趙陽賣了六十年。明明才十九歲,因為一場感冒高燒熬不過去病逝。死的時候頭發全白,老年斑老花眼都有了,他怕被你看到讓你傷心,讓保姆把他火化後不要告訴家人,要是你問起,就說他不成器,自己出國浪去了。”
這些話是那位敬職敬業陪伴着趙陽走到人生盡頭的保姆轉述的,在柳微塵看來,那位保姆比趙富強這位不合格的賭徒父親有愛多了。
看着面前哭的老淚縱橫的趙富強,柳微塵語氣越發冷漠。
“可惜的是,你直到現在也不曾關心自己的兒子,你現在連他墳墓在哪都不知道吧。”
“陽陽......”趙富強哭的癱在病床上,鼻涕眼淚混為一體,在溝壑縱深的臉上刻下悲傷地印記。
柳微塵完成自己的委托,心情沉重地走出門去,就看到兩位老人在廚房裏躲在抱頭痛哭。
他們聽到了那個消息。
柳微塵搖搖頭,離開了趙家。
心甘情願的換命交易,即使是他也無力挽回。
生死無常也只能勾魂,他一介凡人,無力掌控別人的生死壽命。
那個能迷惑人結下契約,心甘情願換命的,才是真正的高人。
柳微塵的緊迫感越發濃厚,如果注定要有一個敵人,那樣的高人才有資格當他的敵人。
他得加把勁了。
柳微塵回到道觀苦修,幾日後,聽到藍箬說出後續的消息。
那個賭的群解散了,群管消失了,群友重新建了一個群,卻變成了彼此安慰和哭泣。
此時,換命借錢的後遺症終于全部顯現了。
趙富強消失了。
趙富強消失前,他的父母相繼去世,留下他成了徹底的孤家寡人,即使是活着,也活不了多久了。
藍箬說,趙富強的父母去監獄裏探監,從那位老板口中問到方法,把自己剩下的壽命全部轉移到趙富強身上,趙富強可以再活五六年,而老父母做完法術當場就去世了。
據說趙富強受此刺激,一夜之間頭發全白了,賣了自己名下所有房子,把父母和妻子兒子的墓安葬在一起,還留下了自己的墓碑,似乎已經心存死志。
柳微塵聽到這個消息半晌回不過神來。
賭/博,這個讓多少人妻離子散的罪惡,這一次展現了它最讓人害怕的一面。
拿命來賭,你賭得起嗎?
拿你所有的家人的命來賭,你舍得賭嗎?
柳微塵看着院子裏的桃花樹失神,與外面的險惡世間相比,道觀裏的非人類們可愛的這裏像個世外桃源。
不知什麽時候,原峥鳴默默地站到他身旁,試探着摸了摸他手臂:
“咳咳,我給你買了女裝,要試試嗎?”
柳微塵:......
※※※※※※※※※※※※※※※※※※※※
謝謝小天使的地雷和營養液~
金剛豆腐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9-01-14 23:03:29
讀者“金多多土厚厚”,灌溉營養液 2019-01-14 09:5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