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秦唳帶着青妩一路往東, 路過一片竹林才抱着青妩從飛劍上一躍而下,原來竹林中有一座小小的竹屋。
青妩被秦唳拉着,悄悄去觀察他的表情, 又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今天的秦唳好像又變回了那個溫柔又腼腆的模樣,之前的黑化大魔王什麽的好像都是她的錯覺。
“安分些。”秦唳捏捏她的手。
青妩不服氣的擡頭去看他, 一下子就撞入他的眼神中, 秦唳的眼睛很深邃, 掩藏着青妩看不懂的情緒,青妩心跳漏了半拍,不知從哪裏生出一股不安來。
“秦厲害。”
“嗯。”秦唳拉着她繞過小屋, 小屋後面是一個正冒着熱氣的池子:“下去吧。”
“下, 下去?”洗澡嗎?青妩臉一下子就紅了, 這是不是太快了,她捂住臉, 不行,她接受不了!
秦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不是一直想要變強嗎?這裏面是我特意找來方子做的藥浴, 能夠縮短獸族的成長期。”
“哦。”青妩放下手滿臉冷漠, 那還真是謝謝了!穿着衣服直接跳了下去, 游了兩圈就變作了一只小小的白虎。
一下水青妩就放下了所有的不愉快, 變作小白虎後更是覺得自在。周圍的水暖洋洋的, 好像那股暖氣都能穿過她的皮毛, 滲透到骨子裏去,好舒服。小白虎劃水劃的歡快, 就連站在岸上的人都給忘了。
青妩哪裏還能不知道這藥水是好東西?就是泡的她想要打哈欠,用爪子劃了幾下水就浮在水面上昏昏欲睡。
嘩啦幾聲,秦唳也下水了,他只将外面的袍子脫了, 淌着只到他腰部的水來到小白虎面前,雙手将小白虎托到掌心:“這就睡了?也不怕嗆到水?”語氣中滿是笑意。
“嗷嗷。”青妩沒什麽力氣的應了兩聲,任由他托着。
秦唳就這樣托着小白虎靠着池邊坐下,保持着一種既能讓小白虎整個身體泡在池水中,又不至于淹住口鼻的姿勢,一只手托着小白虎下巴時不時還去撓兩下,引得小白虎咕哝兩聲,他也低低一笑。
青妩這一覺就睡了一整天,等她睜開眼睛她已經不在那個水池子裏,從床上坐起來,發現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秦唳正拿着匕首坐在不遠處刻一把梳子,梳子是竹子做的,他時不時用手拂去身上的竹屑。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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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妩點點頭,從空間中取出一張傳音符,打算給其他三人報個平安。
秦唳也不管她,注意力都在手中的那把梳子上。青妩傳完消息就托着下巴坐到秦唳身邊,看他刻梳子。她腦袋湊得越來越近,秦唳無法,停下手裏的動作,無奈的道:“去看看你的原型有沒有什麽變化?”
青妩不想去,她盯着那把梳子:“是給我的嗎?”
“是是是,除了你還有誰?”秦唳伸出一只手去揉她的耳朵。
青妩臉色一紅躲開他的手,嘴裏嘟囔着:“明明最開始你不是這樣的,一開始多正經啊······”
秦唳笑着搖搖頭,又去打磨那梳子,梳子已經刻好,但外面有很多毛刺,得他打磨光滑了才好用。
青妩坐在他身邊有些無聊,幹脆就變出了原型,她的原型變化太小的話自己是看不出來的。她勾着秦唳的小腿往他膝上爬,被秦唳托了一把才順利的登陸。
她如今的體型是大了一圈,被秦唳摟在懷裏就跟個抱枕一樣,時不時揉兩下,也不影響他手裏的動作。
青妩盯了那梳子一會兒就又昏昏欲睡起來。
“睡吧,泡了那藥浴要多睡睡才能長大。”
“阿青······”意識模糊間似乎聽到秦唳親密的湊到她耳邊低喃。
······
“主上,炎彬王那裏······”
“屬下知曉······”
“主上······”
耳邊一直嗡嗡作響,青妩也睡不安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外面天還黑着,秦唳不在身邊,她就支着身子聽外面的動靜,這聲音有點耳熟啊?她一動枕邊就滑出一把梳子,正是之前秦唳刻的那把,拿在手裏光滑生溫,沒有一點毛刺,細細一看一面刻着“秦”字,另一面刻着一個“青”字。
青妩不由的笑了,将梳子緊緊握在手裏上下翻看,半晌才注意到外面已經沒了動靜。她又細細去聽,就聽見秦唳的聲音:“出來吧。”
青妩沒動,就又聽秦唳道:“阿青。”
阿,阿青?青妩臉色爆紅,拿手背貼了貼臉,整理了一下衣服出去看看秦唳找自己什麽事情。
青妩出門一看站在秦唳面前的可不就是個熟人?
“常豐師侄?”
常豐對青妩拱拱手卻不說話,只拿眼睛去觀察秦唳的神色。青妩就去看秦唳,秦唳對她伸出手将人拉到自己身邊,對常豐說:“你先回去吧。”
“是,屬下遵命。”常豐對他一拜就化作黑煙消失在了兩人眼前。
青妩抓緊了秦唳的衣袖,只拿圓溜溜的眼睛看他,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秦唳緩緩将衣袖從她手裏抽出來,手掌蓋住青妩看他的眼睛,語氣低沉:“阿青,你一直都很聰明,知道我在說什麽。我說過給你選擇的權力,阿青,你可願跟我走?”
“走?去那?”
“去魔界。”他語調很緩慢,像是在給青妩思考的時間:“放棄上清宗小師叔的身份,與整個天元界為敵。或許以後你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人前,要是我贏了,以後你就是魔後,要是我輸了,你就要跟着我一起死,背負千古罵名。”
秦唳的語氣似誘哄又似恐吓,青妩被他吓的後退幾步,直到撞上門扉。青妩靠在門上,搖搖頭:“你是故意的,故意讓我聽到的,是不是?”
秦唳直起腰,雙手背在身後,很幹脆的承認了:“是,我是故意的。一直以來阿青都在裝聾作啞,不肯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複,那我只能自己來問了。”
“你,跟不跟我走?”聲音很低又很重。
奇怪的是青妩滿心的惶恐卻一點眼淚也沒有,或許是哪怕自己不願承認,如今的情形已經在她夢中出現了太多次。秦唳對她的溫柔,師父的教誨,師兄的體貼,上清宗許許多多人一聲一聲的“小師叔”······
青妩不敢去看秦唳,雙手握拳全身的重量全靠身後的門支撐着:“為什麽一定要選,一切都跟原來一樣不好嗎?”她寧願與秦唳做一輩的師叔師侄也不願意與秦唳反目,或者是叛出上清宗。
“我明白了。”秦唳上前摸摸她的頭,眼中不帶一絲怨怼:“我的分量抵不上整個上清宗,是不是?”
青妩握住他的手腕,直視着他的眼睛:“你很重要,很重要的,魔族也沒有關系的,只要是你······可是為什麽一定要我選?你不能留在上清宗嗎?只要你願意不會有人知道你是魔族的。”
“不可以。”秦唳将她攬在懷裏安撫她的情緒:“我是魔族的王,承載着魔族的希望而生。帶領魔族走出黑暗,是我的責任。我是他們的王,就如同你不可能放棄上清宗一樣,我也不能放棄他們。”
“天元界,必須要有魔族的一席之地!”
“魔族與天元界生靈注定要有一戰,不是他們消滅了魔族,就是我們與人妖三分天元界!”
“魔族期待太久了,魔族在深淵中茍且偷生了萬年,足夠了。死,魔族也要死在陽光下!這是我生來的責任!”
青妩: “非如此不可?”
秦唳:“非如此不可。”
青妩眼淚打濕了秦唳的衣襟,卻笑中含淚緩緩将秦唳推開:“我明白了。”她跌坐在地上,“你走吧。”
“秦厲害。”青妩仰視着秦唳,她喜歡秦唳,信任秦唳,可以把自己的性命相托付,可是:“我不能跟你走。”
“對不起。”我沒有為一人與天下為敵的勇氣。
秦唳後退了幾步:“我知道,你只是膽子太小了,要是真跟我走了,你下半輩子怕是要內疚死。這樣,也好。”
魔族入侵,必定伴随着人妖兩族的死亡,什麽是正?什麽是邪?秦唳不認為魔族是邪,只是在争奪生存的權力,可世人不會這樣想。
上清宗出了他一個異類就夠了。
況且他有什麽資格去怪罪青妩呢?青妩不能背叛上清宗,那他就能無視所有魔族的祈求嗎?不能的。
眼前的秦唳好像擺脫了所有的桎梏,再也不屑僞裝什麽溫柔良善,身上的氣勢再次攀升。
“哈哈。”他捂着臉笑了兩聲:“小家夥,既然你不願跟我走,就要承擔離開我的後果!”
他放下手,雙瞳一黑一紅:“我不是那個秦唳,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在他萬年的記憶中,一個青妩,所占的分量太輕了。
“秦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