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淩空的話把青妩感動的一塌糊塗, 實在是這個師父平時太不靠譜,突然變的這樣溫柔感性,青妩都受了點影響。于是等她回過神的時候, 她已經變回了原型,趴在淩空腿上讓他梳毛了。
事情究竟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青妩托托自己的毛臉, 她好像不太記得了。不過師父梳毛的手法太讓人沉迷了, 她現在耷拉着四條短腿軟噠噠的趴在那裏一動也不想動。
“舒服嗎?”淩空拿着小梳子給小徒弟梳背上的毛, 時不時還捏捏四只肉墊按按摩,一雙暗藏鋒芒的眼睛也眯了起來,陽光照在兩人身上, 淩空難得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嗷~”
“好, 不碰你尾巴。”淩空作為長輩還是很有分寸的, 不過偶爾還是嘴毒,“小青妩, 你這掉毛有點嚴重啊,你看看。”将沾滿了白毛的梳子湊到小白虎面前給她看。
青妩瞥了一眼毫不在意, “吼~嗷~”換毛呢, 不怕!掉下來的毛給我收着, 等攢多了, 我揉個小號~
淩空就好脾氣的找出一個幹淨的錦囊, 将青妩掉的毛都收集起來, 都留着給徒弟揉小號。
兩個人又曬了一會兒太陽,淩空撫着小白虎的背, “好了,多大個人了還撒嬌。”
嗯?等等,梳毛梳的很高興的,難道不是你嗎?
淩空當場給她示範了一番什麽叫翻臉無情:“快下來, 收拾收拾就去天元學院吧。順便去将秦唳那小子給我叫過來。”
青妩一直覺得淩空挺不待見秦唳的,還是第一次聽見淩空主動要見秦唳。回頭看看淩空的表情不似說笑,青妩就從他腿上跳下來坐到他對面去。
“師父怎麽要見秦唳?”
淩空一邊撿衣擺上的白色絨毛,一邊很不耐煩的擺出嫌棄臉:“去去去,少打聽,我有事要交代他。”
?!?!
師父,你怎麽了?!剛才還恨不得喊我小乖乖的!青妩表示很委屈,然後氣哼哼的走了。
淩空笑着搖了搖頭,将裝有白毛毛的錦袋收了起來,可惜太少了,暫時不能滿足小徒弟揉小號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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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妩一直到遠離了青霧山才斂去了臉上的氣悶,有些憂愁的回頭望了眼青霧山。
風雨欲來啊。
往常這個時間秦唳都在上清宗主殿處理宗內事務,青妩熟門熟路的找過去,果然看到秦唳在跟常豐交代着什麽。
看到青妩在殿外冒了個頭,秦唳對常豐揮揮手,示意他先離開。常豐對秦唳恭敬了行了一禮,這才轉身離開,路過青妩又是一禮,不過對比秦唳那一禮還真是敷衍了很多。青妩也不在意就是了。
“你怎麽來了?”不是剛分別?這就追過來了?秦唳嘴角帶笑,心情很好。
青妩收回暗暗打量的目光,真是覺得他越來越有大佬的氣場了,“師父說讓你過去一趟。”
師父?秦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青妩說的是淩空,實在是淩空不怎麽待見他,他見到淩空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哦,那你知不知道他找我什麽事?”
“不知道。”青妩搖頭,“好像是有事要交代你。”
“那我這就去。”秦唳點點頭就要去青霧山,路過青妩的時候突然拽了她一把:“等等,你身上怎麽有其他人的味道?!”他的臉黑了。
“什麽?”你屬狗的嗎?鼻子那麽靈!青妩滿臉無辜:“我剛從青霧山回來。”
秦唳臭着臉,語氣不怎麽溫柔:“去收拾東西,我回來我們就去天元學院。”
青妩乖乖點頭:“好的呀。”
秦唳臉色這才和緩了一些:“我馬上就回來。”
··········
秦唳踏上青霧峰那條青石小路就覺察一股巨大的壓力向他襲來,他面不改色的繼續往前走,直至走到淩空面前。
淩空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鋒利如刀。半晌他才道:“坐吧。”
秦唳渾身的壓力一輕,順從的坐到了淩空對面。
淩空雙手環胸,目光從頭将他打量到腳:“知道我找你什麽事嗎?”
“弟子不知。”秦唳仿佛一點也沒察覺到危險,語氣不急不緩,很有上清宗大弟子的風采。
“嗤。”淩空笑了,随即所有的表情都收了起來,突然來了句:“這次離開上清宗就不要回來了。”
“師祖······”
淩空擡手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不必再叫我師祖,我可沒那麽大的福氣。我原本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對你睜只眼閉只眼,只是現在,”他的目光銳利,“你必須離開上清宗!”別看淩空平日裏好像萬事不上心的樣子,其實他比誰都在乎上清宗。上清宗是他的骨,是他的血,是他的劍心,不能允許任何人危害到上清宗。
秦唳站起來面對淩空的話有些無言以對,只恭敬的對淩空一拜,鄭重非常:“師祖,我不會傷害上清宗,不會傷害師父和小師叔的。”
“那又如何?”淩空毫不留情,“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危害上清宗,你自己不也知道嗎?”他意有所指,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不是忘生那個重情又心軟的,秦唳既然敢做,就必須要承擔後果。
秦唳沉默的現在那裏,淩空也不催他。
半晌,“弟子知道了。”秦唳不再試圖辯解,他面前的不是待自己如親子的師父,而是一直以來就十分防備自己的師祖。一把劍出現在他手裏,同一時間秦唳嘴角溢出了鮮血,斬斷自己與本命劍的聯系,要不是他現在的體質改變了,只這一下就能讓他重傷。盡管如此,他現在的滋味也不怎麽好受就是了。
秦唳手裏的這把劍叫秋水,是忘生花了大代價請煉器大師嚴嗣打造的,或許不是最好的,卻但是最适合他的。秦唳将秋水劍輕輕放到石桌上:“還請淩空尊者幫忙轉交給師······忘生宗主。”秦唳苦笑,劍是還了,可是那麽多年的師徒情誼哪裏是容易償還和割舍的?
淩空只看着那把劍,這把劍他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哪裏還能不知道忘生對這個徒弟的愛重?他語氣不像之前那麽咄咄逼人,收斂了鋒芒,語氣也恢複了散漫,只是說出的話不怎麽近人情就是了:“等你師父出關,我會讓他自己宣布與你斷絕師徒關系。”
秦唳的身體一僵随即就恢複了正常:“是,晚輩告辭。”見淩空不再看他,也沒有再開口的意思,這才轉身離開。
秦唳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呢?他記得在下界生活的那幾年聽到的一個詞,叫“比嚼了黃連還苦”,用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再合适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斬斷本命劍時傷了經脈,此刻胸口悶疼,鼻子竟然還有些發酸。
現在忘生閉關的地方,秦唳嘆了一口氣,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對房門磕了三個頭。想到師父知道自己身份後會有的反應,秦唳就覺得身上好像壓了一座大山,他喘了兩口氣,緩緩站起身。
常豐站在秦唳身後,小聲喚了一聲:“尊主?”
秦唳沒有回頭,只吩咐:“讓我們的人都退出上清宗的勢力範圍。”
常豐沒有半分猶豫,幹脆利落的應道:“是。”然後離開去處理了。
秦唳站了半晌才嗤笑一聲,暗罵自己矯情,已經走到如今這一步,他願意回頭嗎?
不,不願意的。想開之後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開闊,人生如棋,落子無悔!
秦唳就站在忘生的房門前再一次突破了,轉身,一步比一步走的堅定,越走越快,從始至終不曾回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