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哇,我沒看錯吧?趙疏遙在打球?”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的嗎?”
“李陽立的癡心終于打動他了。”
鐘時天耳朵動了動,機敏地瞄到旁邊的幾個女生們,她們的話題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她們身後,幽幽道:“你們是趙疏遙的同學嗎?”
“呀!”
他把女生們吓了一跳,轉頭,看到一張軟嫩的嬰兒肥臉,嗔怪地說:“時天學長,幹嘛吓人啊。”
鐘時天聽是認識自己的,就更随意了,笑嘻嘻地說:“你們也喜歡籃球嗎?”
“不是喜歡籃球。”其中一位長發女生神秘道,“喜歡的是打籃球的帥哥。”
鐘時天哇了一聲,說:“你們喜歡趙疏遙?”
女生們連連擺手,“他?可算了吧。”
鐘時天知道趙疏遙在班上存在尴尬,可那也是他自己打出來的名聲,鐘時天無話可說,只好嘿嘿傻笑。
另一位馬尾女生看着球場嘆息:“他要是不那麽奇葩,就完美了。”
“我覺得他就是中二病晚期。”短發的女生翻了個白眼,“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似的。”
鐘時天聽別人這麽說趙疏遙,有些不好受,說:“他其實……也是有苦衷的。”
“什麽苦衷?”
“這……這是隐私,我不能拿出來說。”鐘時天為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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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快看!”長發女生驚呼,“趙疏遙剛投進了個三分球!”
“這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短發女生說。
“他投籃的樣子,好迷人哦。”長發女生癡迷地說。
“你快清醒點吧。”短發女生搖頭,“不知道人家在心裏怎麽鄙視你呢。”
“他沒有鄙視任何人!”鐘時天急急地辯解,說完他又想糾正,是“他沒有鄙視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
短發女生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說:“我忘了,你們是朋友。”
“和是不是朋友無關。你們只是沒有了解他而已,他人不壞的,真的。”鐘時天說,“他雖然嘴巴很毒,還冷冰冰的,似乎沒情商的樣子,這都和他的經歷有關,他小時候很乖的,但是被一個……”鐘時天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被一個混蛋欺負了,那個混蛋打碎了他所有的信任和依賴,從此他的內心就封閉起來了,而且他的家庭……很特殊,他能好好長大已經很不容易了,沒人教他怎麽和別人相處,怎麽去接受朋友……”
長發女生感動不已:“我就說,趙疏遙那種長相怎麽少得了悲慘的身世。”
“他現在開始試着去和別人交流了,你們都看到了的。”鐘時天說。
“我實在想象不出,趙疏遙和別人友好相處的樣子。”短發女生聳了聳肩。
“他可以做到的!我會教他怎麽和人友好相處!”鐘時天迫切而誠懇地說,配上那紅腫的眼角,就像要哭出來的樣子,短發女生頓時也硬不起心腸唱反調了。
她們紛紛點頭表示相信他。
鐘時天安心地笑了,憨憨地說:“那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再無視他了?”
“呃……”
“這個要看他自己……”
“也不是我們想……”
鐘時天一抽鼻子,頓時淚汪汪的。
“好好好,只要他眼裏有我們,我們眼裏就有他。”
“答應你了,不要哭哦。”
“哎呀真可愛……”
鐘時天沒覺得對學妹撒嬌有什麽不妥,随手從衣服兜裏掏出牛奶糖一人給兩顆“收買”人心:“拜托你們了。”
球場中的趙疏遙看到鐘時天和幾個女生交談的其樂融融,還一個勁兒給糖,氣不打一處來,接到手的籃球狠狠砸了過去。
這飛來橫禍與鐘時天的胸口親密接觸,他嗷的一聲大叫,然後不知所措。
趙疏遙擦了把汗,說:“不打了。”
其他人也打得盡興了,嬉皮笑臉地原地休息。
趙疏遙走向鐘時天,眼睛如同鷹隼般銳利地盯着他。
鐘時天後怕地縮了縮脖子,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趙疏遙在他的面前停駐,冷冰冰地說:“衣服。”
鐘時天恍然大悟,把趙疏遙的外套遞給他,“吓死我,我以為你要揍我呢。”
“你那麽想挨揍嗎?”趙疏遙嘲道。
球場中的李陽立喊道:“趙疏遙,打得不錯!”
趙疏遙轉身,對他點點頭。
鐘時天問:“贏了嗎?”
趙疏遙說:“你和別人聊得熱火朝天,贏不贏和你有什麽關系?”
鐘時天撓了撓頭,“我的餘光一直關注着呢。”
趙疏遙不相信地哼了一聲。
旁邊的三位女生發現,在鐘時天面前的趙疏遙,似乎和往常的有些不一樣,短發女生幹咳一聲,說:“你籃球打得挺好的。”
趙疏遙穿上外套,随口道:“一般。”
三位女生相互看着彼此,皆從對方眼裏看出了驚奇,趙疏遙恢複正常了?
他穿好了外套,便轉身離開,鐘時天樂颠颠地在後面喊:“記得去我家吃飯,放學一起走吧!”
趙疏遙沒理他。
每周要有三天來鐘家吃飯,是江茹給趙疏遙定下的規矩,因為他的身體狀況讓人擔憂,特別是胃病,小時候可從沒聽說過,可想而知是後來折騰出來的,他又不會做飯,一天天下去遲早身體要被敗壞,于是乎,就有了這個規矩。
雖說放學了要一起回家,但要趙疏遙等鐘時天是不可能的事,鐘時天也是到了校門口才看到趙疏遙的身影,瘸着腿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順路就一起走吧!”鐘時天說。
“不和你順路。”趙疏遙很冷淡。
鐘時天也不計較他偏要唱反調,扯開話題道:“你籃球打得很好,你喜歡籃球?”
趙疏遙答道:“不喜歡。”
鐘時天想了想又問:“那你喜歡劍道?”
“不喜歡。”
鐘時天驚道:“不喜歡為什麽要學?”
“學習一樣技能的前提是喜歡,你以為我和你一樣無憂無慮嗎?”趙疏遙嘲道。
鐘時天才意識到,趙疏遙和他處在不同的環境下,他可能是為了能保護自己,才去學習劍道防禦。
“我沒想那麽多。”鐘時天悶悶道。
趙疏遙依然能找到嘲諷他的點,“話不過腦,笨。”
“趙疏遙,我很少看見你笑,感覺你總是不開心。”鐘時天說,“可我看你在打籃球的時候,是開心的呀,但你也沒笑。雅子阿姨曾經說過,能夠快樂的度過一天,就一定要快樂,如果一件事能讓你感到快樂,那你一定不能放棄,如果你能堅持的做某件事,那麽那件事肯定讓你感到快樂了。”
鐘時天搖頭晃腦地說了一大段,其中雅子的話全是杜撰的,他知道趙疏遙能聽得進雅子的話,就扯掰了這麽些牛頭不對馬嘴的。他有些不安地瞄了眼趙疏遙,見他在若有所思,才松了口氣,看來做對了。
兩人沉默了一段路,鐘時天突然扭頭看着趙疏遙問:“那個,你之前說我欠你的還不起,我欠你什麽東西了嗎?”
趙疏遙腳步一頓,平靜的眼底泛起漣漪,接着深沉如墨,似乎埋藏着什麽可怕的東西,他說:“鐘時天,如果你想維持和平,就別提。”
鐘時天不解,“為什麽不能提?”
趙疏遙冷酷地說:“因為一旦被提起來,我對你就讨厭得想一腳踹開,就像現在。”
鐘時天僵硬地笑了笑,默默往邊上挪了幾步。
趙疏遙冷哼一聲。
鐘時天又小聲說:“那如果我什麽都不問了,你是不是就……不讨厭我了?”
“不可能,頂多是從讨厭得想把你大卸八塊變成讨厭得想把你一腳踩扁。”趙疏遙說,“你難道以為鐘叔叔和江阿姨幫助了我,我就也會對你感恩戴德嗎?癡心妄想。”
“我沒這麽想。”鐘時天心裏難受得想哭,“唉,我不……”他想說我不理你了,可又下意識覺得這是句殘忍的話,于是變為:“我不說話了。”
又是一路的沉默,鐘時天看樣子是被打擊慘了,全程低着頭郁悶地走着,他腳扭傷了,走得很慢,可趙疏遙卻也一直和他保持着一樣的距離。
回到家,江茹已經在廚房裏忙活了,聽到客廳地動靜也騰不開時間出去迎接,喊道:“兒子們回來了嗎?”
“我回來了!”鐘時天回應道,他拖着條瘸腿走回來的苦沒人知道,到家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休息,這會兒他才能看清自己的腳踝,腫成了饅頭,他悲恸地大叫:“媽媽!我的腳斷了!”
江茹聽到後驚慌地跑出來,問:“怎麽了寶貝?!”
“腳。”鐘時天哭着臉說。
江茹看到是什麽情況後松了口氣,“扭到腳就說扭到腳,吓死媽媽了。你等着我去幫你拿噴霧。”這是,廚房裏傳出了噼啪爆裂聲,江茹回頭看,“不好,我的五花肉還在爆炒呢。”
趙疏遙起身說:“我去拿吧。”
“麻煩你了疏遙,在二樓時天的房間裏,電視旁就是。”江茹邊跑進廚房邊說。
趙疏遙便上了樓,很快就拿着醫藥箱下樓了。
“謝謝。”鐘時天接過來,拿出消腫噴霧往傷處噴幾下,然後上手大力揉扭着,疼得直冒冷汗,但卻不停手,他還解釋:“這是阿又教給我的一套手法,剛開始跳街舞的時候……嘶!我經常被扭到,這樣做就能好得很快,明天就會好。”
看着他臉都皺了起來,趙疏遙不自覺皺了皺眉,“腳踝腫了之後需要冷敷消腫,不能亂動。亂動可能會加重。”
鐘時天茫然道:“可是阿又就是這麽做的……”
趙疏遙從冰箱裏了瓶冰水,走過來不怎麽溫柔地按在鐘時天的腳踝處,“別動!”
鐘時天沒想到他會這麽做,一時身體都忘了運轉。
趙疏遙在他的腳踝上下按壓了幾下,說:“算你好運,沒有骨裂。”
鐘時天喃喃道:“你連這個都會?”
“對你們這種跳舞的來說,這難道不是基本常識?”
鐘時天說:“我又不是專業的,跳街舞還是因為小敏喜歡看我才去學的呢。”
“……”
趙疏遙黑着臉松開了手,冷聲說:“自己的豬蹄自己按,活該!”
鐘時天一臉不知所措的迷茫,他有說錯什麽了?還是說趙疏遙真的是多重人格?換人的時候可以提前說一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