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傷
喬安跳級入高二後的第一次月考, 考得中規中矩, 本來就沒想要考得多好,他覺得坐在後面挺好的,如果不是跟貝河定了約定, 如果跳級後跟不上進度,考試成績太差就滾回初中部去,喬安一點都不介意墊底。
本以為貝河這個班的座位也是按照名次來排的,沒想到他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按照名次挑座位不假, 卻是讓他們自己挑。
唐淮是第一名, 他進去後, 便直接坐在了經常坐的靠裏床邊倒數第二排, 陶溪言自然是他的同桌。這次考試後同學們的名次變化不大, 除了喬安橫插一腳後,讓他後面的學生名次都往後挪了挪。
不過, 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畢竟他是半路跳級進來,就好似一個外人,不想打破原先的平衡。
所以輪到他挑位置, 他還是選擇了唐淮和陶溪言後面的那張單人桌,只是不想坐在他們後面,腰微彎,背上背着書包,手裏擡着桌子, 如搬食物的小螞蟻一般把桌子往另一邊搬。
“诶,喬安,你要去哪兒?”貝河從教室外探進半個身體,手裏還拿着卷成紙筒的試卷,朝喬安揮動着。
“啊?我在選位置啊。”喬安動作停在一半。
“你選位置搬什麽桌子啊?當你搬家呢?”貝河吐槽喬安:“放下,桌子就是定死的,不能随便換。”
“不是……老師,”喬安指了指唐淮和陶溪言:“他們兩個都太高了,我就算戴着眼鏡也被他們遮住了,看不清。”
“喬安。”貝河憐憫地看着他一眼:“你一會兒就能知道,唐淮和陶溪言坐那兒,不算高。”
順着貝河的目光朝外看,好家夥,還有個子粗看有一米九的幾個男生,站在外面,他們都是之前做最後幾排的。
喬安沒有仔細看過,只想着借這次機會擺脫坐在唐淮和陶溪言後面的命運,沒想到,還有幾座壓力山大在眼前。
“搬回去搬回去。”貝河朝他揮手。
喬安就這樣把桌子放在路中間耍賴:“可我回去也是被遮住啊。”
“那你就別坐那了,這麽多位置空着,你想坐哪個位置不行啊。”貝河不耐煩道。
“……”喬安有苦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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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你做這裏。”一道清冷低沉的聲音響起,唐淮把自己的書包從桌子抽出來,輕輕巧巧地勾着。
喬安看過去,唐淮把位置讓給他,也就是說,讓他跟陶溪言做同桌。那陶溪言這好基友不得把他殺了啊,頭搖得快掉下來:“不用了。”
“行了,都別争了。”陶溪言起身,對喬安頤指氣使道:“矮子,把桌子搬過來。”
見喬安遲遲不動,陶溪言沒耐性地走過去,高大的身軀,單手把桌子往腰間一夾,放回原來的地方:“我坐這裏。”
扭頭朝喬安挑眉:“有意見?”那分明是你敢有意見的語氣。
“快快,下一個進來選位置了,喬安,你已經浪費大家一些時間了。”貝河催促道。
喬安原本想把位置遠離唐淮和陶溪言,怎麽最後就被趕鴨子上架當了唐淮的同桌呢,關于這其中的bug,喬安怎麽都有點想不通。
等全班學生都坐定後,貝河正準備上課,又有人從教室外走進來,來人正是陸嘉言。
陸嘉言穿着一件棒球衫,下穿黑色短裙和打底褲,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
“老師。”陸嘉言叫了一聲貝河。
“陸嘉言,你的傷好了嗎?”貝河關心地問。
點點頭,露出一抹甜笑:“好得差不多了,謝謝老師。”
“好,那你快回位置上吧,我要開始上課。”
得到應允,陸嘉言迫切地在教室裏尋找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沒想到看到了一張讓人意外的臉。
控制不住輕叫出聲:“喬安,你怎麽會在這裏?”
喬安也沒想到自己平淡沒存在感的長相,居然還能讓只見過幾面的陸嘉言記住自己。
“喬安參加了跳級考試,以後就正式成為我們高二三班的一員。哦,之前你腿骨折一直在家裏修養,所以不知道這件事。”貝河為喬安解釋道。
陸嘉言狠狠地盯着喬安,走到唐淮前面空着的位置上坐下,不忘扭頭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
喬安莫名其妙,這一世他總共只碰到過陸嘉言兩次,還是很久一年以前。而上一世,她是天之驕女,經常纏在唐淮身邊,有人稍微跟唐淮親近一點就會被她警告。除了陶溪言讓她無可奈何以外,喬安也沒少受她的白眼。只是他跟陸嘉言的碰面機會實在不算多,就算陸嘉言态度惡劣,也沒把他怎麽樣。
背對着兩人的陸嘉言,緊咬着下唇,一個陶溪言已經讓她怎麽拉都拉不開,怎麽喬安還如此陰魂不散。
上一世她設計了個套票案給陶溪言,不管什麽樣的結果,都能把唐淮和陶溪言分開。如果陶溪言入獄,也給兩人拉開距離,如果唐淮為了陶溪言來求她,那她正好手握抓住唐淮的那根線。只是千算萬算,居然是喬安背下了這個案子。
那天,她正在百貨公司裏瘋狂掃貨,莫名被兩名黑衣男子架住,不由分說地往外拖。她呼救不得,全身發麻無力,從沒想過堂堂副省長千金,居然被人大庭廣衆之下綁架無還手之力。更恐怖的是,周圍居然沒有人發現她的異常。
被送上一輛黑色轎車後座,陸嘉言全程癱倒在後座上,心裏的恐懼堆積到了極點,身體就算處于麻痹狀态也還是忍不住輕顫。
不知過了多久,轎車停下來,後車座門打開,陸嘉言被拉出來。又如一團軟泥般被架進一間紅頂洋房裏。一般的綁架,被害人都會被蒙住眼睛,唯恐讓她知道自己身處何處。而這些人,卻絲毫不顧忌地就這麽把她帶進屋子裏。
而在那間屋子裏等着他的人,是她想都沒想過的人。
陸嘉言被放在沙發上,那兩名帶她進來的黑衣男子便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窗邊站着一名高挺的男子,米色襯衫,黑色西裝褲,光着好看的腳,那個男人身上的一切,都讓他着迷。不管是慵懶的,還是冷漠的,亦或是疏離的,就像是□□,越是讓她如針紮,如心麻,還是會不能抑制地陷進去。
“唐淮——”此時,陸嘉言發現她已經可以說話了。
唐淮慢慢轉過身,白襯衫的最上一顆扣子松開,露出精致的鎖骨。英俊的臉上陰沉地能結冰,那是陸嘉言從沒看到過的唐淮。
慢悠悠地朝陸嘉言走進,光着的腳踩在地磚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着陸嘉言。
“唐淮,你找我來這裏的?”見是唐淮,陸嘉言松了口氣,卻又不明白他把她用這種激進的方式帶到這裏來的原因。
唐淮點點頭,勾唇邪笑:“想知道嗎?我找你來的原因。”
陸嘉言咽了口口水,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我公司裏的案子,是不是你有意做的?”唐淮直白地發問,讓陸嘉言心猛地一跳,這件事情,她明明推得幹淨,為什麽唐淮又重提起來。
“我不是說了嗎?發-票的事情我也并不清楚,溪言的确讓我幫他從稅-務-局裏買□□,但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碰巧沒有時間,就讓別人幫着去買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買來的□□會出問題啊!”陸嘉言說得誠摯,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委委屈屈地看着唐淮,但凡憐香惜玉的男人看得都下不了狠心。
“是嗎?”唐淮不為所動,臉上的笑意更冷:“你的那個‘別人’,我已經找人查過,他說發-票是你直接給他,讓他送到公司裏來的。”
“這不可能!”陸嘉言想都沒想地否認:“肯定是他別有用心,想要陷害我。喬安,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你的公司馬上就要上市,我比誰都清楚這是你最關鍵的時候,我怎麽可能讓你陷入萬劫不複的地獄。”
“因為你想拖下水的人,另有其人。”
“你……”陸嘉言顫抖着嗓音:“我對不起你,”一聲嗚咽直接哭了出來:“如果我能小心一點,不假他人的手,肯定不會出這樣的事情。喬安也不會為了頂替溪言入獄,一切都不會發生。如果我能再小心一點就好了,應該入獄的人其實是我。被關進去五年十年都是我活該,我誰也不怪……”
緊抿着唇,冷漠地看着陸嘉言哭訴着,差點喘不上氣,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等到陸嘉言哭淚了,再也擠不出一點眼淚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你是副省長的女兒,省廳二把手的妹妹,無憑無據,的确沒有人能把你怎麽樣。”
陸嘉言瞪大眼:“唐淮,你這樣說,不是故意讓我傷心嗎?”
“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還是各不相見吧。”唐淮背過身,逆光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陰影,那道陰影,在後來的陸嘉言心裏揮之不去,仿佛那道陰影,成了她跟唐淮之間的一條溝壑,怎麽跳躍,怎麽掙紮,都邁不過去的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下章來個暴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