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番外二
梁婉沒考上研究生,回家靠着爸媽的關系在一家日企做了行政。
工作第五年,實在倦了,便辭掉工作,找爸媽借了錢,開了一家甜品店。
在這方面,梁婉算得上個十足的啃老族。
不過好在經過一年的經營,甜品店的生意越來越好。
傍晚七點,小璐一個人看店,這時候沒什麽客人,她閑下來就坐着打掃櫥櫃。
梁婉推門進來,放下包,穿上店裏的粉色圍裙,往內廚走去。
“婉婉姐,你怎麽回來了?”小璐拿着毛巾跟着她走進去,“你不是和岳哥出去吃飯了嗎?”
梁婉一邊檢查冰箱,一邊說:“臨時接到電話,去忙工作了。”
“岳哥最近真忙啊,我感覺都好幾個月沒看到他了,他以前常常來這裏接你,現在都難道見到一次。”小璐整理着冰箱裏的甜品,說道,“說起來,你們都訂婚這麽久了,到底什麽時候可以喝到你們的喜酒啊?”
“等他的事務所步入正軌吧。”梁婉說着笑了起來,“我都不着急你急什麽。”
小璐說:“我這不是關心我的老板嘛。”
當初梁婉的父母叫她跟岳斯雲相親,梁婉是不大願意的,但她自己沒有本事,什麽都靠着父母,也沒底氣拒絕。
兩人認識後,感覺各方面都合适,也就慢慢交往了下來。
後來梁婉的奶奶重病,時日不多,就記挂着孫女的終身大事,兩家一合計,結婚得慢慢籌備,就先訂了婚。
只是後來岳斯雲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婚事就拖到了現在。
“咦?今天秦小姐還沒來取櫻花慕斯?”梁婉看到冰箱裏還有一個櫻花慕斯,問道,“她不是今天打電話訂了一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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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小璐說,“可能是在加班吧。”
這位秦小姐是梁婉甜品店的常客,最愛吃櫻花慕斯,每天下班路過這裏都會來買一個,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
“那我放到前面去。”梁婉說,“一會兒她來了可以直接拿走。”
“對了。”梁婉想到什麽,又說,“秦小姐還訂了一個生日蛋糕,明天早上來取,你早點來準備材料,我親自來做蛋糕。”
小璐笑嘻嘻地說好,“婉婉姐你對這位客人倒是上心,每次她訂蛋糕你都親自做。”
“我看着她就覺得親切。”梁婉說,“你不覺得她跟我長得很像嗎?”
“像是像。”小璐說,“可是她可沒有婉婉姐漂亮,就是你們笑起來都有兩個梨渦。”
梁婉拿着慕斯走了出去,“拍老板馬屁可不會漲工資。”
話音剛落,門口的粉色風鈴響了起來。
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梁婉一擡頭,微愣。
“您好,歡迎光臨。”
王韓潇微微眯了眯眼,神色如常。
他板正的西裝和身上冰冷的氣質和這粉色基調的甜品店格格不入。
“我取蛋糕。”
梁婉淡淡道:“哪位訂的?”
王韓潇:“秦萱。”
梁婉将手裏的慕斯放在桌上:“報一下電話號碼吧。”
王韓潇低頭拿出手機,翻出通訊錄,念出了號碼。
“好。”梁婉将慕斯用袋子裝起來,“這是您的蛋糕。”
王韓潇伸出手,修長白皙的手指覆上袋子,停留片刻,捏住,轉身走了出去。
六年不見,兩人就像最普通的顧客和店主,沒有其他交流。
小璐拿着新的包裝盒出來,塞在櫃子底下,順口一問:“剛剛那個人取走了秦小姐的慕斯?”
梁婉低低“嗯”了一聲,打開收銀機,清點零錢。
小璐一邊整理櫃子,一邊念叨:“真沒想到王大律師竟然會出現在咱們這種甜品店。”
梁婉手指一頓,問道:“你認識他?”
“算不上認識。”小璐說,“我哥哥是學法律的,我在他房間裏看到了法制雜志,上面有這位大律師的報道,我看過照片,沒想到真人比照片還好看啊。”
許久,梁婉“哦”了一聲,脫下圍裙,遞給小璐。
“我先回家了,今天太冷了,要是沒什麽客人你就早點關店回家休息。”
小璐:“好的。”
第二天早上,梁婉早早就來了甜品店,洗了手就開始做蛋糕。
雖然梁婉對秦萱只是比普通客人熟悉一點,但大概猜到她是一個很注重儀式感的女孩兒,平時逢年過節都會訂蛋糕,所以梁婉也做得格外用心。
蛋糕剛做好放進冰箱,秦萱就進來了。
“我的蛋糕做好了嗎?”
秦萱穿着白色雪紡襯衣和黑色包臀裙,頭發利落地梳在腦後,非常符合她律師的身份。
梁婉說做好了,把蛋糕拿出來,用粉色綢帶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問道:“要多少根蠟燭。”
秦萱說:“二十八根吧。”
梁婉微微擡眼,“你二十八了?”
秦萱低頭笑,“我哪兒有那麽老!這是給別人的蛋糕。”
梁婉讪讪地笑了,“我說秦小姐看着那麽年輕,怎麽可能二十八了。”
說完,梁婉給了她三包蠟燭。
秦萱走出去後,小璐抱着剛出爐的牛軋糖出來,不滿地撇嘴,“二十八哪裏老了,婉婉姐你看着跟她一樣年輕啊。”
“人家又不是說我。”梁婉接過牛軋糖,“別東說西說。”
梁婉往門口看去,粉色風鈴阻擋了一部分視線,她只看見外面停着一輛黑色轎車,車門打開,秦萱彎腰做進去,關上車門,很快擋住了駕駛座上熟悉的側顏。
王韓潇開着車,秦萱坐在副駕駛,忍不住打開了蛋糕盒子。
“真漂亮啊,這家店是我吃過所有甜品店裏最好吃的一家,而且造型特別漂亮。”
身旁的人沒有說話,秦萱也習慣了,大多數時候都是她自言自語。
“今晚我訂了悅來餐廳,你忙完了早點過來吧。”
旁邊的人依然沒有反應,秦萱提高聲音問:“你在聽我說話嗎?”
王韓潇回神,問道:“什麽?”
秦萱不滿地說:“大早上的出什麽神?是不是案子出問題了?”
王韓潇簡單明了地說:“沒有,你剛剛說什麽?”
秦萱:“我說,晚上我訂了悅來餐廳,你忙完了早點來。”
“餐廳?”王韓潇問,“今天什麽事?”
秦萱詫異地看着他:“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忘了?”
王韓潇沉吟片刻,“哦”了一聲。
秦萱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見他襯衣領口竟然沒有打領帶,問道:“你今天怎麽回事?心不在焉也就算了,居然出門忘了領帶?”
王韓潇低頭看看,沒說什麽。
秦萱突然笑了笑,探身從後排拿出一個禮盒。
“本來打算晚上給你的禮物,現在正好。”
王韓潇:“嗯,謝謝。”
其他時候也就算了,這種送禮物的時刻,王韓潇看也不看,秦萱忍不了了。
“你倒是看看啊!”
說着,她拆開了禮盒。
裏面是一條Bijan領帶,黑底配銀色暗紋,低調卻又奢華。
價值幾千美金。
王韓潇看了一眼,依然說道:“謝謝,我很喜歡。”
停在紅綠燈的間隙,秦萱把領帶拿了出來,“我給你帶上吧。”
她探身就要伸手過來,王韓潇微微躲開。
“今天晚上有個飯局。”
秦萱一愣,緩緩垂下手,把領帶仔細折疊好放回了盒子裏。
“工作上的事情還是朋友?”
王韓潇想了想,說:“朋友。”
秦萱看着他,眼裏帶着試探:“那可以帶上我嗎?”
梁婉一直在甜品店待到了下午五點,小璐拿出手機,問:“點外賣嗎?有點餓了。”
“你點吧。”梁婉一邊脫圍裙,一邊說,“我晚上不在這裏吃。”
小璐正想問去哪兒,看到門口停了一輛熟悉的白色轎車,于是笑了笑,“那你快去吧,你們也是難得有時間能一起吃一頓飯。”
梁婉穿上外套,轉身對着身後的玻璃整理了頭發,補了一下口紅,才朝門外走去。
上車後,岳斯雲瞥她一眼,略帶不滿:“你怎麽不仔細打扮打扮?”
梁婉說:“不就是跟你朋友一起吃個飯嗎?又不是沒見過。”
“今天不一樣,來的客人比較重要,我最近正說服他跟我合夥呢,要是有他加盟,我的事務所名氣就大了。”說完,岳斯雲踩油門,“算了,也別搞得太嚴肅,就當朋友聚餐吃吃喝喝得了,太着急了把人家吓跑了怎麽辦,我還是先跟他多接觸接觸,成了好朋友什麽都好說。”
岳斯雲總是這麽說,其實梁婉明白,他忙了這些年,事務所一直沒有什麽起色,所以只是想有一個大咖入駐,才能幫他一把。
到了餐廳,岳斯雲帶着梁婉進了一個包廂。
說是就當朋友聚餐,岳斯雲還是訂了高檔餐廳,生怕虧待了別人。
岳斯雲和梁婉落座後,他又叫服務員拿了菜單上來仔細研究,換了幾個太油膩的菜。
幾分鐘後,包廂的門被服務員推開。
随後,一前一後進來兩個人。
岳斯雲立刻站起來笑臉相迎,梁婉卻僵在了座位上。
王韓潇目光淡淡掃過梁婉,随後和岳斯雲握手。
倒是他身旁的秦萱更激動,遠遠朝着梁婉招手:“竟然是你!”
岳斯雲回頭看了梁婉一眼,“你們認識?”
梁婉點頭。
“我常常在她的甜品店買蛋糕。”秦萱擡頭,看向王韓潇,“她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那家甜品店的老板,你昨天去拿蛋糕那家!”
王韓潇對此沒有反應,拉開凳子坐了下來。
“沒想到這麽巧。”岳斯雲笑着說,“看來我們還是有緣分。”
岳斯雲落座後,又說:“我還是介紹一下。”
他看向梁婉,“這是王韓潇王大律師,你在法制雜志上應該看過他吧?”
梁婉聞言,愣怔片刻。
“我看你們法制雜志做什麽。”
岳斯雲咳嗽兩聲,讪讪地看着王韓潇:“不好意思,我未婚妻說話就是這樣,不太懂事。”
王韓潇擡眸,深深看着梁婉。
“未婚妻?”
“是啊,我們已經訂婚了。”
岳斯雲說。
王韓潇垂下眼簾,端起茶杯,盯着水面,若有所思的樣子。
包廂內短暫的沉默。
随後,他說:“你們不是很早就訂婚了嗎?”
“啊?你怎麽知道?”岳斯雲剛問完,又拍了一下桌子,“你本科也是允和大學日語系的吧?哎算一算這時間,你和我們婉婉一屆的?”
王韓潇擡頭看向梁婉,“嗯,聽大學同學說的。”
梁婉目光與他短暫相接,随機移開,沒有說話。
“那跟我們婉婉可真是有緣了。”岳斯雲一邊說着,一邊按服務鈴叫人上菜。
“婉婉?”
秦萱突然開口問道。
梁婉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岳斯雲說道:“怎麽了?”
秦萱目光在梁婉臉上掃了一圈,張了張嘴,說道:“你們一屆的?也是日語系的?難道是同班同學?”
梁婉:“不是。”
她看了王韓潇一眼,“畢業太久,沒什麽印象了。”
岳斯雲見梁婉今天狀态不對勁,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了,免得得罪對面的客人。
上菜後,說話最多的倒是秦萱和岳斯雲。
兩個男人都喝上了酒,梁婉和秦萱沒喝,一會兒得當司機。
秦萱見王韓潇一杯接一杯地,連忙按住他的手。
“你今天怎麽回事?別喝了,明天不是還要忙嗎?”
王韓潇酒量不好她是知道的,今天這幾杯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王韓潇卻不似往常一般克制,像沒聽到秦萱的話似的,仰頭又喝了一杯。
秦萱無奈,只得岔開話題,好讓岳斯雲沒機會再灌王韓潇酒。
他們聊到今天是王韓潇的生日,岳斯雲立刻叫服務員端一碗長壽面上來。
王韓潇還沒說話,秦萱就說他不喜歡面食,不用麻煩,但岳斯雲還是堅持。
不一會兒,面端上來了。
清淡的面湯裏撒着幾顆蔥花,色香味俱全。
秦萱湊在王韓潇身旁說:“你多少吃兩口意思意思吧。”
王韓潇卻看着面出神。
“怎麽了?”秦萱又問,“不喜歡?”
王韓潇回神,說道:“沒什麽,我只是想到十年前也有人送了我一碗長壽面。”
說完,他低頭吃了起來。
十年前,高三,王韓潇十八歲生日。
他沒有過生日的習慣,然而梁婉偷偷摸摸地從後門進來,把懷裏的一個保溫盒塞到他懷裏就走了。
打開一看,由于上學的路程太遠,保溫盒裏的面已經糊成一團了。
但那是王韓潇從小到大第一次吃完了一整碗面。
可惜中午梁婉來拿保溫盒的時候,他卻說倒掉了。
而此刻,在高級餐廳,幾百塊的長壽面,他卻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怎麽?”岳斯雲問,“不好吃?”
王韓潇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
秦萱為他解釋:“他是真的不喜歡面食。”
矯情。
梁婉放下筷子,說道:“我去一趟衛生間。”
梁婉在廁所裏待了很久,一旁的衛生紙不知不覺被她撕掉了十幾張,全散在地面上。
這六年來,梁婉沒有刻意打聽過王韓潇的消息,卻總能從朋友那兒聽說。
他還是考了法律系研究生,選擇他最初的志願。
他過了司法考試,成了一名律師。
他勝率高到可怕,頓時在法律界名聲鶴起。
偶爾也聽說他為巨額訴訟費,颠倒是非,卻只讓人敢怒不敢言。
每次聽到他的消息,梁婉總會失眠一段時間。
終究還是意難平。
梁婉再次補了口紅,然後才推開衛生間的門。
一道颀長的身影站在盥洗臺旁。
他好像一點沒變。
還是修長的身姿,不管是校服還是西服都穿得好看。
還是白皙的皮膚,好像太陽都曬不黑他。
他總是戴着無框的眼鏡,只有在課間睡覺的時候才會取下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不是單眼皮,是內雙。
但他此時,一只手撐着臺面,另一只手夾着一支煙。
這和梁婉印象中的他完全不一樣。
梁婉走到他身旁,就像不認識一樣,打開水龍頭洗手。
身旁的人突然說道:“什麽時候結婚?”
梁婉關掉水龍頭,甩了甩手。
“快了。”
放置紙巾的盒子在王韓潇身後,梁婉伸出手,發現完全被他擋住了,于是說:“麻煩讓讓。”
王韓潇突然抓住梁婉的手腕,拽着她逼近自己,死死盯着她。
他的眼眸是琥珀色的,總是很冷,但凝視一個人的時候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但此刻,他的眼神卻強硬而迫切,撕開了以往的面具。
“別嫁給他。”
“你憑什……”
梁婉沒說完,雙唇便被人堵住。
他的氣息裏夾雜着濃重的酒氣,灼熱地侵襲梁婉的唇齒。
梁婉腦子一下子懵了,雙手瞬間沒了知覺。
等她反應過來要掙紮時,走廊上突然傳來高跟鞋。
王韓潇反應比她更快,立刻抱着她轉身躲到了門後。
然而他卻沒有放開她,反而将她摁在門板上,吻得更用力。
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王韓潇卻更加放肆,舌尖毫不克制地掠奪梁婉唇間氣息。
梁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可是她不敢掙紮,因為高跟鞋聲音已經近在咫尺。
秦萱在衛生間稍作停留,就站在梁婉和王韓潇擁吻的那道門前。
巡視一圈後,她又走了。
待腳步聲逐漸遠了,梁婉用力咬了一口,王韓潇這才放開她,擡手摸了一下唇角,有點點血跡。
梁婉靠着牆,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冷笑道:“你這算什麽,偷情嗎?”
黑暗的角落,梁婉只看得清王韓潇微亮的眼眸。
“她不是我女朋友。”
“但是我有未婚夫。”
王韓潇先回了包廂,秦萱見他來了,連忙問道:“你怎麽去那麽久?”
“抽煙。”
在秦萱面前,能說兩個字,王韓潇就不會說三個字。
秦萱黯然地垂下頭,看着他嘴角的傷口,抿了抿嘴。
幾分鐘後,梁婉拿着兩瓶酸奶上來了。
岳斯雲問她去哪兒了,她說下樓買酸奶,順便給了秦萱一瓶。
秦萱接過酸奶,看到梁婉掌心的痣,愣了片刻。
飯後,梁婉和岳斯雲找代駕開車回家,秦萱沒找,開車送王韓潇回家。
到了他家樓下,秦萱見王韓潇在副駕駛睡着了,便沒叫他。
看着王韓潇的睡顏,秦萱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唇。
但王韓潇睡眠很淺,被她一碰就醒了。
他睜開眼,解開安全帶,說道:“我到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見他下車,秦萱也趕緊下車,拿起後排的蛋糕。
“我送你上去吧。”
見王韓潇沒點頭,秦萱擡手,說道:“至少把蛋糕切了吧。”
王韓潇看着她手裏的蛋糕,“嗯”了一聲。
進了王韓潇的家,秦萱放下蛋糕,說道:“我去給你倒一杯熱水。”
從廚房出來,卻看到王韓潇已經坐在客廳裏,一口一口地吃着蛋糕。
秦萱總算笑了,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吃。
“你着什麽急,都不點蠟燭嗎?我還特意多要了點蠟燭。”
王韓潇沒說話,依然埋頭吃蛋糕。
十分鐘後,秦萱察覺不對了。
王韓潇本身不愛吃甜食,必要的情況下,他也只是嘗一口意思意思,可這個蛋糕,他卻快吃完了。
“別吃了。”秦萱連忙攔住他,“再吃該不消化了。”
王韓潇沒聽,直到把最後一口吃完,才站了起來。
“我去睡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看着王韓潇走進卧室,秦萱在客廳站了十分鐘。
随後,她輕聲推開卧室的門,看見王韓潇已經拖了外套,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秦萱慢慢走過去,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王韓潇的臉頰。
手突然被他握住,秦萱心底一喜。
随即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床上的人握住她的手,呢喃念着:“婉婉……”
婉婉……婉婉……
這兩個字就像秦萱的噩夢一樣。
去年公司年會,王韓潇喝多了,坐在車上睡着了,也念的是這個名字。
秦萱越想越心涼。
怪不得……
昨天她感冒了在家休息,有一份文件需要她簽字,于是她拜托王韓潇把文件送到她家裏,順便叫她幫忙把櫻花慕斯取過來。
然而今天早上,王韓潇卻破天荒地來接她上班。
秦萱對王韓潇的心意很明顯,公司裏的人都看出來了,王韓潇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作為女生,她不好明問,只能用行動表明。
王韓潇也并不十分抗拒她,甚至有時候容忍她稍微親密的行為。
直到今天早上,秦萱想,他應該是默認了兩人的關系。
但現在,秦萱心裏涼得徹底。
原來“婉婉”,真有其人,而且近在咫尺。
王韓潇辦公桌抽屜裏有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很模糊,似乎是從其他照片上截下來的,只有兩個人,一個男生,一個女生。
男生很明顯是王韓潇,那個女生只有背影,負着手,看着黑板。
秦萱不知道這個女生長什麽樣,只知道她手心有一顆痣。
今晚她終于知道,原來那個女生就是梁婉。
王韓潇的手很熱,但這溫度卻不是給秦萱的。
秦萱咬着下唇,看着他,他卻又呢喃了一句“婉婉”。
婉婉……
秦萱突然苦笑了起來。
人家都有未婚夫了,你還在念什麽呢。
想到這裏,秦萱心裏突然生出了一些想法。
她慢慢垂頭,輕吻王韓潇的下颌,另一只手覆上他的胸膛,緩緩解開他的襯衣扣子。
就在她解開第二顆扣子時,王韓潇突然驚醒,一把推開了她。
“韓潇……”
秦萱心裏羞憤與痛楚交雜,眼眶瞬間紅了。
王韓潇卻冷冷看着她,像站在法庭上一般嚴肅,且沒有溫度。
“你幹什麽?”
秦萱:“我一直想問你……你抽屜裏的那張照片,就是今晚的梁婉嗎?”
王韓潇沒說話,眼神卻說明了一切。
秦萱咬牙說道:“她要結婚了你不知道嗎!”
王韓潇胸口的起伏逐漸明顯了起來。
突然,他一把抓起床邊的外套,起身走了出去。
“你去哪裏!”
秦萱的喊聲回蕩在這冰冷的房間裏,回應她的只是一聲關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