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臺
唐逸束着手,彎着一雙桃花眼走在前面,背後跟着一臉溫和的天樞。這三天唐逸帶着天樞在城中閑逛,第一日游了一上午的湖,第二日去茶樓坐了一下午,一時間城中看客只道唐家小公子不知哪裏找了個頂好看的公子天天出雙入對。已到第三日黃昏,而唐逸遲遲不提斷腸草一事。
“唐公子。”天樞道,言語裏有些冷意。
“急什麽,現下帶你去個好地方!”唐逸看天色已晚,算了算時辰差不多,徑自往花街走。
遠遠聽得一幽幽琴聲,如泣如訴,又有長笛相伴,嗚嗚咽咽,待走近一看,只見一朱紅酒樓,二樓觀景臺上端坐着兩個清秀的少年正在撫琴奏笛。
唐逸徑自往大門裏走,輕車熟路,天樞略一沉思,也擡腳跟了上去。今日這酒樓似乎格外熱鬧,大廳裏都坐滿了人。
“哎呀,這不是我們唐家小公子麽,好久不見,咱可想煞你啦!”忽聽的一沙啞聲音雌雄莫辯,擡頭一看一塗脂抹粉的陰柔男子款款走來。
“今日為何這麽熱鬧”唐逸看了一圈四周問道。
“唐公子你可來對啦!今日是我們這新來的一小館□□呢,長得那叫一個國色天香,妖媚入骨,哦呵呵…”老鸨用手帕掩着嘴咯咯笑。
“天樞公子,今日來的巧了呢!正好讓你開開眼界。”唐逸轉過身對天樞道,彎起的一雙桃花眼裏看不清神情。
老鸨用餘光偷偷打量唐逸身後的天樞,面若冠玉,身如玉樹,好一個俊美清逸的少年!不知與這唐家小公子有何關系,難道是他相好的?随即掩了打量的神情,堆笑道:“兩位公子,這邊請。”
老鸨帶着唐逸和天樞到了二樓一個位子落了坐,正好能看到大廳中間的舞臺。
“唐公子,在下沒有龍陽之好。”天樞看到那老鸨的一刻就猜到這是什麽地方,心下隐隐不快,語氣也冷淡了很多。
“噓”,唐逸用折扇堵着嘴,示意天樞看向樓下。
只見從臺內緩緩走出一淡翠長衫,膚色白皙的少年,臉上遮着一層面紗,只露出一雙脈脈含情的杏目,腰肢款款,端的是弱柳扶風。只見那人款款施了一禮,輕軟道:“奴家這廂有禮了。”語氣端的是柔媚入骨。
“各位客官,老規矩。價高者得。”老鸨在一旁笑道。
且說這潇湘館有個奇怪的規矩,這小館□□之日都是戴一層面紗,由臺下看客出價,等到一定籌碼之後才會揭下臉上面紗,然後再競價。因此有些許風險,比如小館的姿色不如之前的籌碼,有些賭的性質在裏面。不過來潇湘館的大多是些富家公子、權貴,自然也不差錢反倒覺得樂趣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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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澄很生氣,非常生氣,對那個素昧蒙面的唐家小公子更加生氣。
他已經來潇湘館第三天了,連傳聞中的唐家小公子一根毛都沒見着,如果今晚再見不到唐小公子,…就別怪他大開殺戒了,想必,眼神略略一沉。
只聽得臺下有人出價,“一百兩。”一個眉清目秀的富家公子道。
“三百兩”一身軀威武的壯漢道。
“五百兩”一個大腹便便的商人道,望了下四周的人,眼裏有些神氣。
老鸨笑眯眯的,道:“已到籌碼,揭下面紗吧。”
衆人目不轉睛地着看臺中之人緩緩伸出一只修長蔥白的手,慢慢揭掉敷在臉上的面紗。
直到露出精巧的下巴,豐潤的紅唇,如玉似的鼻梁,容貌倒不似傾國傾城,然此人嘴角微微含笑,目若秋波,頰邊陷着一可愛的酒窩,憑添幾分嬌媚,膚色白皙帶着一絲孱弱,不勝嬌羞的樣子着實讓人看的心癢難耐。
天樞看清臺下人的樣貌後,面容倏地一沉,執着酒杯的手一緊,骨節泛白。
“倒是個小館的好胚子。”唐逸笑眯眯道。
臺下人群騷動,“七百兩!”
“九百兩!”
“一千兩!”依舊是那名大腹便便的商人,神色已有勢在必得之态。
見無人再加價,老鸨正要喊恭喜這位客官,忽聽得二樓一輕稚聲音道:“一千五百兩。”赫!衆人倒吸一口冷氣,往二樓看去,不知是誰家公子出手如此闊綽。
一看那紫色長衫,頓時心下了然,是唐家那個好南風的敗家子!
唐逸笑眯眯道:“天樞公子,這人不錯吧。”待一轉頭卻不見天樞的影子,只見桌上一堆青瓷散粉。“咦,天樞公子呢?”。
顧念澄擡頭看向二樓,見開口加價的是一個身着紫衣的清秀少年,頓時眼神一亮,心下了然,唐家制毒,因此衣衫喜紫。
老鸨心裏笑開了花,正欲開口祝賀道,忽聽得一清洌如甘泉的聲音冷然道,“三千兩。”
赫!衆人又是一驚,哪來的冤大頭?
顧念澄原本喜滋滋的等着和唐家小公子一訴衷腸,突然聽的有人出更高的價碼,尋聲看去,一看清那人容貌差點背過一口氣去!
只見天樞陰沉着臉,啪的一聲把一張銀票拍在老鸨面前。
老鸨眼疾手快的拿過桌上的銀票迅速塞入懷中,生怕這人反悔,輕輕拍了拍心口,我滴乖乖,一晚上受驚兩次。又想到唐逸帶來的那個公子原來不是被壓的那個,臉上堆笑道:“恭喜公子,今晚這可人兒就歸你了。”
天樞不待老鸨說完話,快步走上舞臺中,一把抓住呆滞的顧念澄往廂房裏拖。
顧念澄自看到天樞就僵着身體,腦內轉的飛快,天樞怎麽會在這裏,他說去唐門,應該是唐逸帶他來的,可他與這唐家小公子又是什麽關系。可一開口道便是,“你聽我解釋………”
天樞陰沉着臉,冷道:“我倒要聽你怎麽解釋。看風景看到青樓裏來了,吃川菜吃到男人床上去了?”
顧念澄語氣一塞,道:“那你說去唐門,怎麽逛上青樓了?我倒不知冰清玉潔的天樞公子有龍陽之好,還……如此有錢。怎麽玉門待遇這麽好麽,天樞公子,你莫不是去打劫了吧?”
顧念澄有些詫異,玉門都是些清修的道士,他剛才瞥了一眼天樞扔出的銀票,确是有官印正統寶鈔。
天樞聞言只微微一笑,笑的顧念澄頭皮發麻,“你笑的這麽惡心幹嘛…”顧念澄不禁後退一步,道:“你別動手,我說就是了!和你們分別後,我去酒樓吃飯錢袋被人偷了,然後被那人打了一頓,醒來後就是在這裏了。我又沒有武功,只能先順從着,找到機會就逃之夭夭。”
天樞聞言一愣,道:“你那兩個随從呢?怎麽沒保護你。”
顧念澄道,“他們姐姐要出嫁了,我打發他們先回老家了,誰知道他們一走,我就被偷了…”
他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倒不似說謊,天樞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麽。
顧念澄見他臉色緩和,心下送了一口氣,開口道:“今天多虧你,不然…”不然他就要放火燒樓了。
片刻,天樞道:“你收拾下,換了…這身衣裳。”顧念澄身上穿的翠色長衫輕薄微透,隐隐約約能看到些春光。
見天樞轉身要走,顧念澄忙喊道,“你去哪?”
“給你贖身”天樞說道推門離開。
見天樞身影已看不清,顧念澄原本一直噙在嘴角的淡淡笑意漸漸斂去,面容沉靜眉間隐隐顯得陰郁。
約莫一刻鐘後,天樞推門進來,顧念澄已換上一身素色麻衣的袍子,正是當日蹑景捆了他穿的那件。
天樞看了一眼顧念澄道:“等會去給你置辦幾件衣衫。”
顧念澄點點頭,随即道:“天樞公子,你是我見過第二有錢又大方的人”
天樞聞言道,“第一個是誰?”
“東方白!那小子當年也是為了一睡花魁豪擲千金。只不過後來都打水漂了。”顧念澄聳聳肩。
“哦?”天樞挑眉道。
“嘿嘿”顧念澄摸了摸下巴。笑的輕佻,道:“因為那花魁喜歡的是我….東方白花了銀子,然後我睡了他的女人,哈哈哈你不知道他氣得三天沒理我,臉黑的都能當鍋底了哈哈哈哈….啊疼疼疼疼,手要斷了要斷了…”
天樞陰沉着臉,拽着顧念澄的手腕把他拖出了潇湘館。
剛一跨出大門,只見唐逸靠在一顆柳樹上,看到他們出來,彎起桃花眼迎了上去,“哎…這位是…”卻是看向顧念澄。
顧念澄心下百轉,忙搶在天樞開口前道,“在下江憶檸,是天樞公子的朋友…”見唐逸打量着自己,又道,“家道中落,迫不得已…”
唐逸收起打量的眼光,展開折扇扇了扇,笑道,“即是天樞公子的朋友,自然也是在下的朋友了。小弟做個東,不如去寒舍一聚。”
“有勞唐公子。”天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