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三)
殿內傳來北宸清朗的聲音。
南瑆仔細聽了聽,是開陽君在和帝君說話。
麒雲聽得外面有訪客,便從正殿走出來。
玉生昔在太虛殿之時,一直都是女扮男裝,所以麒雲雖從連荭那兒得知了這一消息,再見時,卻也免不了一陣驚愕。從連荭那兒,麒雲還聽說了玉生手撕帝後和南桃仙君的奇聞,更是感到驚詫不已。因為在麒雲眼裏,玉生修為普通,怎麽能一下子變得如此厲害呢?
再次相見,麒雲定定地多看了南瑆幾眼,似乎想确認她到底發生了什麽改變。但除了發現她變回女子之後,容貌更勝從前之外,別的,倒也看不出什麽來。
“麒雲姐姐。”南瑆沖着麒雲展顏道。
麒雲回過神來,擡手見禮,說:“麒雲見過太子殿下,帝姬小殿下。”
伏鳳颔首道:“本君攜小女南瑆前來拜見帝君。勞煩仙娥代為通禀一聲。”
北宸早已聽到外面的動靜,卻仍不動聲色。
自打從魔域回來之後,北宸便把自己關在靜室,整日整夜地閉關修煉,不曾去過北鬥司當值。
今日若不是開陽非鬧着要見他,他也不會輕易出關。
就連麒雲,也是今日才得見帝君一面。
北宸望向開陽,沉靜問道:“開陽,你也不是頭一天做凡人的本命星官,在巳時出生的凡人,少說也有數萬人,這幾萬年來,也從未見你為哪個凡人求過情。再,凡人就是活到天年,也不過區區百歲,你今日為何單要為這個叫宋郎的小男孩和玉衡鬧別扭?此事,玉衡如何判,便如何處理。你不必再說了。”
“帝兄,開陽也是情非得已。”開陽不死心,猶要軟磨硬泡。正說道:“宋郎打從出生起就是個孤兒,他着實是……”
麒雲領着伏鳳和南瑆進來了。
開陽也早聽到外面有些動靜,此時聽得腳步聲,便不由自主回身看了一眼。一眼瞥到南瑆身上,吃了一大驚。愣了半晌,方指着她喊道:“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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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陽也從勾和那兒聽說了玉生其實是個女子的事情,因為太過震驚,開陽反倒沒有急着去歌月宮找她。他想起自己之前拉着她喝了幾回酒,還把她灌醉了的事情,不禁有些內疚起來。這一拖二拖的,也就遲遲沒去歌月宮探訪。
只聽麒雲說:“帝君,伏鳳殿下攜帝姬前來拜見。”
北宸的目光早已落在伏鳳身上。眼梢的光也将南瑆籠罩在內。淡然道:“太子身體無恙了?”
“是。”伏鳳擡手見禮,南瑆亦跟着父神施了一禮。伏鳳說:“伏鳳身體已無大礙。今日特意前來,便是為了多謝帝君對我們父女倆的救命大德。”
“嗯。”北宸唇角終于延出一絲客套的微笑,說:“太子客氣了。”
“帝君若不嫌棄,”伏鳳趕緊說,“伏鳳略備薄酒,想請帝君賞面,明晚來歌月宮小酌幾杯。”
“這就不必了。”北宸斷然拒絕。“太子的心意,本座神領了。”
伏鳳怔了怔,讪讪一笑,說:“既如此——”
話未說完,開陽忽然截斷了話頭,說:“帝兄,伏鳳殿下特意來請你,你怎可不去?拂了人家的一番盛情?”又走到南瑆面前,盯着北宸意有所指地說:“開陽可真沒想到,玉生竟是個美嬌娥呢?若開陽一開始便曉得,定是不會把她拱手讓給詹右的。帝兄是從一開始便曉得了罷?帝兄定是為了保護玉生,所以才把她變作男子留在太虛殿。開陽說得可對?”
北宸:“……”
“帝兄既已如此費盡心思保護玉生周全,”開陽接着說:“如今便賞個臉,去歌月宮喝頓酒,又有何妨?帝兄若果真不願去,臣弟卻有心去替帝兄赴這個宴,不知帝兄意下如何?”
“開陽君願賞面,”伏鳳笑道,“伏鳳求之不得。聽瑆兒說,是開陽君把她撿回來的。開陽君亦是瑆兒的救命恩仙。”
“好說。”開陽和煦笑道。“喝酒,本君素來喜歡。明晚定來叨擾。”
北宸瞥了一眼南瑆的神色,見她始終低頭不語。不禁動了一念,問道:“帝姬就沒什麽話要和本座說?”
“嗯?”南瑆猛然擡頭,對上北宸探尋的目光,四目相對,不過一瞬,他們二仙便仿佛被雷電擊中了似的,不約而同地錯開了。
南瑆看了一眼伏鳳,伏鳳給她使眼色,示意她說點好聽的,邀請帝君去赴宴。
“帝君如能駕臨歌月宮,”南瑆違心道,“必将……使得歌月宮蓬荜生輝。”心裏卻想:我就是随便說說,你可千萬別答應。
“噢?”北宸仿佛突然來了興致,問道:“是嗎?”
伏鳳見狀,忙應道:“當然。”
“帝兄,你就去嘛。”開陽又說。“你不能讓太子和帝姬白白承了你這麽大的情,卻無法報答啊。你就當為了他們着想,也要去一次的。”
北宸沉吟半晌。
最終吐出一個“好”字。
衆仙都舒了一口氣。
要請動這位孤僻冷淡的神尊,還當真是太不容易了。
伏鳳當即拉着南瑆告辭,生怕這位帝君一個轉念,好不容易松口的事情又臨時變了卦。
說起來,詹右也為營救伏鳳出了大力,伏鳳便讓南瑆去請詹右赴宴。
南瑆帶了一個叫陸世貞的仙侍出門。
二仙禦氣飛行,來至招搖殿前。南瑆對招搖殿并不陌生,她望了一眼曾生活過的地方,發了會兒呆。
就在出門前的一刻,南瑆在打坐練功之時,又收到了來自第二十九天的混沌魔神止蒼的指令。
止蒼命令她,“盡快找出開天斧的所在。”
止蒼還說,“保管開天斧的神仙,想必是北宸或北嵇兄弟二仙中的一個。”
總之,就是讓南瑆去向北宸或者北嵇套消息,盡快找到開天斧藏在何處,然後偷出來。至于偷出來之後,要用來幹什麽,止蒼沒說。
南瑆暗想:找北嵇?聽聞勾陳帝君北嵇最愛的便是弟弟北宸,若被他曉得我對北宸做了什麽,想必他不會放過我。那便只剩下北宸……只是北宸,我已無法坦然面對他,我不能再去求他。騙他也不行。他欠我的,也早已還清。
南瑆揉了揉眉心,覺得頭疼得緊。心想:主神要誅神劍和開天斧,到底想做什麽?
招搖殿的掌事仙侍非白開了門,迎出來,望了望南瑆,和她身邊的陸世貞,躬身見禮,說:“小殿下突然造訪,未知有何見教?”
陸世貞亦施了一禮。
“非白,我是來請詹右君喝酒的。”南瑆唇角一勾,漾出兩圈溶溶的梨渦。又道:“你方才在做什麽?”
“星君出去了。非白替星君謝過小殿下一片美意。”非白又揖了揖,說:“非白沒做什麽。不過一些日常瑣事罷了。”
“不請我進去喝杯茶麽?”南瑆俏皮說道。爾後自己熟門熟路進去了。陸世貞沖非白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也跟着進去了。
非白回身,追了進去。
非白為南瑆斟了茶,立在一旁。
“世貞,你先出去,”南瑆看了一眼陸世貞,說。“我有話對非白說。”
“諾。”陸世貞領命退了出去。
南瑆喝了幾口茶,沉默了半晌,方緩緩說:“非白,自打我父神回宮以後,詹右君便一直不來看我。我問你,他是不是喜歡我娘親?”
“……這個,”非白怔了怔,說:“非白不知。”
“你真的不知?”南瑆盯視着非白,單刀直入道:“還是有意隐瞞?”
“這是星君的私事。”非白說,“非白不敢妄議。”
“那我再問你。”南瑆說,“你可知開天斧是用來幹什麽的?藏于何處?”
“非白只是區區一介天仙,”非白心內一怔,回答說,“哪裏能得知如此機密的事情?小殿下為何不問問太子殿下?沒準殿下能借此疑惑。”
“嗯。”南瑆拈起茶杯,靜默了幾瞬,又道:“非白,今日你我所說之事,莫要告訴旁仙。就連詹右君也別說。行麽?”
“小殿下今日前來,”非白會意,順着南瑆的意思往下說道:“單為了宴請星君過府一敘。旁的,什麽事也沒有。”
“唔。”南瑆朝非白豎起一個大拇指,說:“明晚。你記得同詹右君說。”
“諾。”非白躬身應道。
是夜,南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後來她索性不睡了,盤起腿開始修煉。
一直到翌日黎明。
天亮之後,她反倒睡得着了。一口氣睡到了傍晚。等她醒來時,外面已經掌燈。她猛然想起,今晚要在府內宴請北宸、開陽和詹右三仙,忽然有些慌張。
南瑆想要逃避今晚的宴席,于是她拿了一身幹淨的衣物,帶着陸世貞往堯碧池方向去了。
一路上,陸世貞不住地叨叨說:“小殿下,此刻出來,怕是不妥。一會兒晚宴開始了,小殿下不在,可怎好?”
“今夜小殿下是東道主,必是要在場的。且宴請的,是紫微垣三位德高望重的上神,咱們歌月宮能請動他們,是給咱們府上增輝添彩,小殿下萬不可失禮。”
說話間,二仙已禦氣飛行至堯碧池附近的竹林。
“停!”南瑆從陸世貞手上奪過換洗的衣物,轉身往池子方向走去。“我會很快的。馬上就好。你在這兒等着。給我把把風。若有男仙來,你就替我攔下。”
作者有話要說: 中國節喜樂!
今日有些疲倦,
不想寫文。
湊合着看罷。
快完結了。
感謝看文
日常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