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店裏陸陸續續走進客人,讓凡妮莎暫時将被福靈劑勾起的思緒收了起來。
她以最好的面貌招待客人們,禮貌的态度,漂亮的臉蛋,奇特的商品,都給來光顧的巫師們留下了深刻印象。
凡妮莎改良過後的複方湯劑銷售趨勢尤其好。
這一點她最開始就想到了,與其選定了想要變成的目标再去熬制複方湯劑,等待很長時間,當然是随身攜帶改良版的藥劑,選中了拔一根頭發了事更好。
不過這種藥劑,她還是限時限量提供的,一來是成本高,耗費時間長,再來就是,她不敢保證買走這種藥劑的人都是拿去做無傷大雅的惡作劇的,或者一些別的不壞的事。她害怕黑巫師用它來進行什麽危險的活動,既然不能百分百避免,就只能盡量只拿來做噱頭,少賣一點。
凡妮莎一直忙碌到晚上才稍稍有了空閑。
大約是到了夜裏,人們都要回家過聖誕節了,繁華的對角巷也漸漸沉寂下來,有的店鋪還提前關門,挂上了“明天再見”的牌子。
凡妮莎坐在櫃臺後的椅子上,認真地算着今天的收入。
扣掉成本,房租,以及人工,她今天一天的純利潤還是非常可觀的,她甚至不期待未來每一天都可以超越今天,僅僅是維持住今天,就能夠達到她的初步目标了。
凡妮莎不免有些欣喜,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心情了,那種在其他方面證明了自己的滿足感,一掃她近段時間以來的壓抑,讓她意識到,生活其實還是很美好的。
晚上九點多,凡妮莎準備關門回家,她剛剛起身想要離開,門外又進來一位客人。
凡妮莎下意識:“歡迎光臨。”
她臉上挂着禮貌的笑容,語調溫柔,卻在看見客人是誰後呆了一下。
客人看見她顯然也有點意外,表情很臭。
“格林小姐……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斯內普穿着一身黑色巫師袍,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點脖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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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立在櫃臺裏無奈道:“不是我陰魂不散,斯內普先生,是您自己撞上來的。”
斯內普皺着眉立在門口,進也不是,走也不是,凡妮莎給他臺階下:“進來看看吧,斯內普先生,也許這裏會有您感興趣的。”
斯內普是個魔藥天才,這是無需質疑的,凡妮莎甚至覺得,用不了多少年,他的成就就會超過斯拉格霍恩,甚至是當代的任何魔藥大師。
她賣的這點東西放在他眼裏,可能都有點班門弄斧,盡管他現在才十五歲。
斯內普黑着臉往前走了幾步,在櫃臺和櫥窗前安靜地看着,凡妮莎注視了他一會,等他看完了擡起頭時,她才問他:“今天是聖誕節,這麽晚了,你怎麽在外面?”
斯內普擰起眉,低沉細滑富有磁性的聲音道:“這好像不關你的事。格林小姐對陌生人的關心有些過頭了,你自己不也在外面嗎。”
凡妮莎笑了笑說:“但我是在自己的店裏啊,而且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所以在哪裏過聖誕節都一樣。”
她說這話的輕松語氣可真是讓人為之驚訝,斯內普微微轉開了視線,他大概是想為此道個歉的,但他的性格擺在那,開口說話恐怕還會忍不住冷嘲熱諷,那還不如保持沉默。
目光所及之處,似乎有什麽不同尋常的發現,斯內普臉色變了變。
“是你。”他倏地望向凡妮莎,語氣肯定道,“在霍格莫德那天,是你假扮了海倫·卡特。”
他突然提起那件事,凡妮莎有點反應不過來,斯內普勾起嘴角,陰沉諷刺道:“我該感嘆您的才華嗎,格林小姐?改良版的複返湯劑,味道聞起來和你櫃臺上擺着的一模一樣——我真後悔自己曾經覺得你還是稍微有點腦子的,事實證明你愚蠢至極,毫無頭腦。用複方湯劑扮演成別人‘參觀’黑魔王的集會?如果我當時沒有說那句廢話,是不是就可以欣賞你可憐的朋友盧修斯當場為你收屍的感人節目了。”
饒是凡妮莎熟知斯內普的說話方式,聽了這些話也還是有點不舒服,尤其是當他提到盧修斯當場為她收屍那句話的時候。
“我欠你一句謝謝。”
良久,凡妮莎說了這樣一句話,走出櫃臺,越過斯內普,直接關了店門。
“我們還是這樣說話比較方便。”凡妮莎回過身來望着他。
斯內普也側過身面對她,他們倆這會兒站得近了點,這讓他覺得店內空氣都稀薄了不少。
“如果知道老板是你,我今天絕對不會走進這間魔藥商店。”斯內普冷冰冰地說。
凡妮莎問他:“我們至少算是朋友吧?”
“朋友?”斯內普譏诮道,“當然不是。是什麽讓格林小姐有了這種錯覺?”
凡妮莎沉默了一會說:“不管怎麽樣,我都得為上次的事情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已經沒機會站在這了。”
斯內普這次很長時間沒說話,許久,他才終于開口說:“我們扯平了。”
凡妮莎愣了愣。
斯內普厭惡地說:“那件校袍,我不欠你了。”
“……我本來也沒打算讓你還。”凡妮莎額頭黑線。
斯內普瞥了她一眼,邁開步子準備離開,凡妮莎在他走動的時候看見了他黑色長袍裏面的一點怪異。
他好像拿着什麽東西。
“你手裏拿的是魔藥嗎?”凡妮莎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說。
斯內普腳步一頓,背影有些僵硬,凡妮莎換了個語氣道:“其實我一直想聯絡你,但又覺得你估計不會理我。我有個想法,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斯內普轉過頭,黑色的中長發掠過面頰,襯得他面色越發蒼白。
“你有興趣加入我的魔藥商店嗎?”凡妮莎說,“其實這家店今天早上剛剛開業,目前只有我和聖芒戈最優秀的治療師梅森治療師兩個人,如果斯內普先生願意加入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她認真地說,“盡管斯內普先生還沒畢業,但我認為,你的魔藥水平遠超于我,甚至很快就會超過梅森治療師。”
斯內普僵在那不說話,眉頭皺着,雙唇緊抿。
“你不需要這麽快回複我,你可以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做了決定之後給我寫信。”凡妮莎輕柔的說話,她的聲音很好聽,像最美好的音符結合在一起,連貫地流淌出來時,很難有人能拒絕她。
尤其是,聽她說話的人還是個男人的時候。
“不管同意還是拒絕,都要給我寫信。”凡妮莎強調着,幫他打開了門。
叮鈴鈴,門上的挂飾響了響,斯內普始終低着頭,沒有說話,在凡妮莎打開門之後,毫不猶豫地走進了夜幕的雪地裏。
他在聖誕節的深夜出來,絕對不是随便逛逛的。
斯內普的父親是個麻瓜,他的身世乍一看和凡妮莎有些類似,但凡妮莎根本沒法和他比。
一來,他天賦異于常人,掌握着足以致人生死的魔藥奧秘,再者,他是男性,更自由也更方便。三來,他母親可不像洛克希那樣是什麽普通人家的小姐,能挂上純血叛徒的名號——斯內普的母親來自于專出魔藥大師的普林斯家族,而普林斯家族目前已經沒有其他族人了,斯內普遲早會繼承家族。
他能力卓越,未來無可限量,哪怕是混血,哪怕此刻家境貧寒。
凡妮莎猜測,他今天出現在這裏,大概是想看看新開的魔藥商店怎麽樣,順便賣點東西,周轉一下,絕對沒想到會遇見她。
她也沒想到會遇見他。
匆忙關閉了店鋪,凡妮莎幻影移形回了家。
現在已經十點多了,她今天除了早晨,一直都沒吃飯,胃早就在抗議了。
一站穩,凡妮莎就想先去廚房找點東西墊墊肚子,哪料一轉身,就瞧見有人正趴在桌子上睡着。
是西裏斯。
他穿着黑色的巫師袍,戴着金紅色的圍巾,雙手放在桌子上,頭枕着手,睡得正香。
他好像在做什麽好夢,嘴角微微勾着,在笑。
凡妮莎緩緩放輕了腳步,一步步靠近他。
他是怎麽進來的?望了望門,是開門咒嗎?門上沒有痕跡,她的防護咒語應該還在。
那如果不是開門咒,他是怎麽進來的?
這樣想着,她已經走到了他身邊。
凡妮莎微微彎下腰,靠近他的臉,有些猶豫是不是要叫醒他。
今天可是聖誕節,他這是又離家出走了嗎?雖然之前他提過聖誕假期要來找她,不過她以為是後面幾天,沒想到是當天。
她沒注意到,她在思考的時候,臉頰不自覺靠得他很近,接着,那個好像睡意沉沉的少年,忽然仰起頭,吻住了她十分接近的唇。
凡妮莎睜大眼睛盯着他,西裏斯緩緩睜開深邃的灰色眼眸,又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才猛地撤開,躲過了她的手。
“呼。”西裏斯站在一邊慶幸道,“幸好我躲得快,不然那一巴掌就打在我臉上了。”
凡妮莎直起身,将手背到身後,不自在地交握。
“你在裝睡?”她皺眉道,“下次不許再這樣。”
西裏斯抓了抓頭發,其實他狀态不是很好,臉色蒼白,嘴唇幹燥,他說:“我不是在裝睡騙你,是真的太困了,睡着了。”因為一離開霍格沃茨,除了詹姆家,就只有她這裏能讓他安心睡一覺了。
“只怪我反應太敏銳了,在你靠近時我就醒了。”西裏斯往前走了一點,俯視着已經夠不上他身高的凡妮莎,放緩聲道,“我以為你靠我那麽近,是想親我。”他飛快地說,“但你可能會不好意思,我也不能讓女孩在這件事上主動,所以……”
“我才沒有要親你。”凡妮莎立刻打斷他,糾正他的說法,“我只是在想你是怎麽進來的,一時沒反應過來而已。”
提起這件事,西裏斯嘴角抽了一下,輕咳一聲說:“我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所以你放心,我沒用開門咒這類破壞你防護咒語的方式。”
“那你是怎麽進來的?”凡妮莎捂着嘴唇,臉色還是不太好看。
西裏斯沉默了好一會,才低低地說:“你屋頂有個天窗……它打開着。”
凡妮莎睜大眼睛,西裏斯說:“我在飛天掃帚上看見的。”
“我得去把它關上。”凡妮莎着急地要走。
西裏斯直接拉住她的手,因為慣性原因,她直接被扯進了他的懷裏。
“我已經關好了。”抱着她,西裏斯輕聲道,“你不用再去了。記得下次關好就可以。”
凡妮莎沉默着沒說話,掙了掙他的手,但沒掙開。
“不關好也沒事,不然下次我還要在門口等。”他的臉頰貼着她的額角,語調酸酸道,“你就不能弄個口令嗎?或者別的什麽都好,至少遷就一下我還沒畢業吧。”他抱怨道,“外面真的很冷,你不在這,我一個人在麻瓜社區連保暖咒都不能用。”
凡妮莎現在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麽。
她臉頰紅紅的,想要掙脫他的懷抱,但少年低低一嘆,對她說:“就給我抱一下吧,凡妮莎,今天是聖誕節。”
凡妮莎當然知道今天是聖誕節。
她半晌才道:“你又離家出走了嗎?”
西裏斯這次沉默了很久,才說:“不是。”
“怎麽?”她仰起頭看着他,他們距離那麽近,呼吸都交織在一起。
西裏斯嗓子啞了啞,過了一會才說:“今天……在我家,有個聚會,我母親擔心我搞砸了它,惹那位大人不高興,所以把我趕出來了。”他自嘲道,“鎖起來都不放心,只有趕出來才行,可以想見她有多畏懼那位大人。”
凡妮莎在他臉色看到了極力克制的自我厭棄。
胃部又開始抽搐,五髒廟哀嚎起來,凡妮莎抿抿唇,發覺這聲音不只一個。
是兩個。
她默默望向西裏斯,西裏斯也看着她。
“我去做飯。”
凡妮莎先收回了視線,這次她成功地脫離了他溫暖的懷抱。
“我幫你。”西裏斯遺憾地收起手臂,跟着她走進廚房,站在流理臺邊問,“我能幹點什麽?”
凡妮莎系上圍裙,把着他推出去:“你在外面等着就行了,你是客人,怎麽能讓你動手。”
西裏斯被動地離開廚房,等凡妮莎都回去了,還是不甘心地說了句:“我不是客人!”
“好吧你不是客人!”廚房裏傳出凡妮莎敷衍的話。
西裏斯皺皺眉,離開家時他心情壓抑到了極點,他本來想去戈德裏克山谷的,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态不适合見凡妮莎,可不知不覺,飛天掃帚就好像自己有意識一樣,将他帶到了這裏。
站在廚房門口往裏面看,他幾乎是有些癡迷地望着忙碌的年輕姑娘,她一頭金發披在肩上,像鋪滿了碎鑽的天河,閃耀奪目。
格裏莫廣場十二號。
斯內普離開凡妮莎的魔藥商店之後,就準時到達了這裏。
他站在所有人的最後方,聆聽着黑魔王的訓示。
作為今年将會被正式授予标記的第一批未畢業生,站在大廳裏的每一個人臉上都與有榮焉。
除了他。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面表情。
盧修斯立在伏地魔左手邊,他身邊站着納西莎、貝拉還有沃爾布加和奧萊恩。
伏地魔右手邊站着的,是萊斯特蘭奇、格林格拉斯以及羅齊爾等家族的準繼承人們。
亨特·羅齊爾穿着墨綠色的巫師袍,目光時不時飄到納西莎身上,納西莎避嫌地沒有與他對視,他只能不甘心地收回視線。
而亨特·羅齊爾身邊的西蒙·萊斯特蘭奇,則目不斜視地站在他的哥哥羅道夫斯的前面,羅道夫斯陰沉地盯着他的背影,像是随時會朝他的親弟弟發射死咒一樣。
盧修斯淡泊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掠過,投入人群中,定在斯內普身上。
斯內普和他對視幾秒,兩人默契地微微點頭。
這場聚會,從黑魔王第一次提起來到現在,籌備了将近一年。盧修斯作為主要負責人,辦得可以說是風風光光,萬無一失。
學生們依次走上前,在黑魔王那裏得到黑魔标記,他們臉上都挂着興奮與激動,這在盧修斯看來,十分極具戲劇性。
斯內普是最後一個。
他站在那,謙卑地垂着頭,露出蒼白毫無血色的右手臂。
“西弗勒斯。”伏地魔親切地喚他的教名,這讓斯內普的頭越發低了。
“你是個優秀的斯萊特林,你的才能是我正需要的,我很欣賞你。”伏地魔微笑着,紅色的豎瞳凝視着眼前的少年,斯內普感覺到一陣力量侵入腦海中,不自覺想起了盧修斯的提醒。
是攝神取念。
黑魔王喜歡出其不意地對他毫無防備的仆人使用攝神取念,他認為這樣可以知道得更多,更全面。
斯內普懂得大腦封閉術。
他對他的內心有着極其強烈的保護欲,所以哪怕他初學時都發揮出色。
伏地魔滿意地收回魔力,果斷地在他手臂上烙下那個印記。
那個讓盧修斯和未來的他都感覺到相當屈辱的印記。
這個夜晚還有很長。
他們将在此舉辦一場舞會,當然,黑暗公爵自然不會參加舞會,即便貝拉特裏克斯很不怕死地想要去邀請他一起跳舞。
伏地魔還有其他的事。
他臨走之前,在布萊克家一樓的房間裏單獨面見了盧修斯。
納西莎站在大廳裏望着他們一前一後走進房間,有點擔憂地想跟上去,沃爾布加拉住了她。
“黑暗公爵單獨接見盧修斯是他的榮幸,你在擔心什麽?”
納西莎有口難言,她該怎麽說黑魔王最近像是完全變了個人,開始喜怒無常了呢?
她不需要直面黑魔王,尚且有些害怕,盧修斯每次都站在黑魔王最親近的位置,又常常得到秘密的吩咐,帶着一身的傷回家,哪怕他們之間沒有愛情,可他們有友情,這份感情并不比愛情差到哪去,她也會擔心啊。
更不要說,在外面的人看來,他們還是夫妻,是連在一起的整體。
納西莎的憂慮并非沒有必要。
黑魔王找盧修斯沒什麽好事。
盧修斯看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
“盧修斯,我親愛的朋友。”
黑魔王語調輕柔的開口,盧修斯只想笑。
親愛的朋友?伏地魔可從來沒有把任何食死徒當成朋友,哪怕是盧修斯的父親阿布拉克薩斯,那個號稱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伏地魔的人,聲稱得到了他信任的人,也根本沒有成功過。
阿布拉克薩斯受到了愚弄,其他那些像他一樣的食死徒都沒逃過黑魔王的欺騙。
盧修斯也沒逃過。
至少他曾經也被愚弄過。
伏地魔根本就不需要朋友,他需要的只是為他服務,提供便利的奴仆而已。
“為什麽我還沒收到你的好消息呢?”伏地魔說第二句話的時候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他青黑色的手指捏着那條可怕的紫衫木魔杖,陰郁低沉道,“你是在拖延時間嗎,盧修斯?”
盧修斯立刻道:“當然沒有,黑暗公爵殿下,我在您提出來之後就在盡力而為,但最近太忙,我很少能回家,而且您知道巫師很難孕育下一代,所以我……”
“夠了!”伏地魔煩躁地打斷了盧修斯的解釋,他現在非常獨斷專行,只要他斷定了盧修斯在借口推脫,他就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盧修斯。你的父親就從未像你一樣那麽不聽話,你越來越難以讓我滿意了。”他說到這,突如其來地揮舞魔杖,一個鑽心咒打在盧修斯身上,他根本不能躲避,如果躲避,黑魔王只會更加憤怒。
生生受了這個鑽心咒,盧修斯前一刻還是儀表堂堂的馬爾福家主,下一秒就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縮在一起,英俊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掙紮的神色。
“我不需要你反反複複的借口。”伏地魔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又丢來一個黑魔咒,盧修斯直接吐血了,“我需要你給我滿意的答複,你最清楚我怎麽懲罰令我不滿的人。”
盧修斯倒在地上,手按在突突直跳的心口處沙啞說道:“我真的在盡力,黑暗公爵殿下,我很抱歉……”
“需要我親自為你熬制生子魔藥嗎?”伏地魔陰沉地說完,提高音量道,“鑽心剜骨!”
又是鑽心咒。
都快成家常便飯了。
盧修斯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有那麽一刻他覺得自己可能離死不遠了。
他倒在地上,鼻息間滿是血腥味。
他最後聽見的,是伏地魔高亢冷酷的笑聲。
“不要試圖違背我,即便你自作聰明地揣測我的意圖,你最終還是要服從我的安排,反抗不能為你帶來任何利益,盧修斯·馬爾福。”
幻影移形的聲音響起,他終于走了。
盧修斯直接仰躺到地板上,灰藍色的眸子無神地望着天花板上豪華的吊燈,開門聲響起,納西莎沖了進來,紅着眼睛為他處理不斷流血的傷口。
與此同時,另一邊。
凡妮莎做了一頓豐盛的聖誕晚餐,跟西裏斯面對面,有說有笑地吃着。
在凡妮莎為西裏斯端上甜點的時候,躺在血泊裏的盧修斯緩緩閉上眼。
這兩個畫面,一個血腥,一個溫馨,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卻真實存在于同一個時空裏。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納西莎的聲音就在耳邊,盧修斯努力了許久,才勉強睜開眼。
他回到了他的家,從小長大的馬爾福莊園。
“我在想要不要請凡妮莎來一趟,她是治療師,比我更懂得如何幫到你。”納西莎始終皺着眉,滿臉擔憂地望着他,她清晰地看見,在她提到凡妮莎的時候,盧修斯眼底的掙紮。
“不用了。”他用盡力氣說了一個句,又閉上了眼,“讓我躺着休息就行,什麽都不要做,就這樣。”
納西莎坐在他的床邊,沉默許久還是說:“他讓你做什麽,你要這樣違背他?”
盧修斯緘默不語,躺在那好像死了一樣毫無生氣。
納西莎忍不住道:“你就算現在不說,我遲早也會知道,我總該有個心理準備吧。”
她這話說完,盧修斯才再次睜開眼,安靜地望了她一會說:“他逼我盡快生下繼承人,目的很明确,他想更好地掌控我,在他遭到如此多背叛的此刻。”
納西莎怔住,表情有些不可思議,盧修斯繼續用蒼白微弱的聲音問她:“你願意嗎。”
納西莎立刻搖了搖頭,回過神來,稍稍蹙眉。
她抿着唇,直視他的眼睛說:“現在不是養育孩子的好時機,黑魔王……他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我們不能将孩子暴露在他的控制範圍內。盧修斯,我們不能現在生下繼承人。”納西莎語調堅定地說完,眨了一下眼道,“而且,我也還沒有完全的心理準備。”
盧修斯似乎笑了一下,他說:“放心。如果他向你提起,你只要說我們在努力就行了。”
“那你……”納西莎遲疑道,“那我恐怕今天的事還會再發生。”
盧修斯這次沉默了許久,在納西莎以為他昏過去了的時候,他無比冷靜地開口說:“無所謂,有本事他就殺了我。”
納西莎徹底沒話說了。
西裏斯深夜回到了格裏莫廣場十二號。
他其實不想回來的,他寧願呆在凡妮莎那裏度過聖誕假期,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事情操之過急,物極必反,他得給她點空間。而且,雖然他被趕了出去,但也想看看黑魔王在他這個黑漆漆的家裏到底密謀些什麽。
他回來的時候,意外地發現父母就在一樓大廳坐着,面色陰沉,不知剛剛在讨論些什麽。
見到他,沃爾布加表情難看道:“滾回你的房間去!別讓我看見你!”
西裏斯淡漠地收回視線,往二樓走,走在拐角處,遇見了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今年四年級了,比他稍微矮一點。
“西裏斯。”作為弟弟,他站在那跟他打招呼,語氣和表情無一可挑剔。
他越是這樣,西裏斯心裏越是不舒服。
“你不需要用這種态度對我。”他淡漠道,“在這個家裏,你才是他們真正的兒子,我只是個孽種。你完全可以和他們一樣,用真實心情面對我,我不會生氣。”
雷古勒斯的臉白了白,他背着手,左手在身後捂着手臂,抿唇道:“不管他們怎麽想,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我的兄長。”
西裏斯眼神複雜地望着他,過了一會,他問他:“他們把你介紹給黑魔王了?”
雷古勒斯沒料到他會這麽問,僵了一下。
“看來是的。”西裏斯擡腳想走,走到一半,側目看着這個和他長得很像的弟弟,許久才道,“你可以當我沒說過這句話——想好未來的路,雷古勒斯,沒有誰能用家族來壓着你,你也不必為了承擔什麽責任而違背你的心。”
他說完這句話就走,雷古勒斯望向他的背影道:“然後就像你一樣,逃避責任,逃避家族嗎?可你有沒有想過,這就是生你養你的家,你可以将那些責任丢給我,但又要我丢給誰。”
西裏斯腳步頓住,驚訝地望向他,似乎沒料到他會這樣說。
“西裏斯。”雷古勒斯臉色蒼白道,“我們總要有一個擔負起布萊克家,你不愛這個家,難道就忍心看着它走向毀滅嗎?”
他說完就回了他的房間,西裏斯站在原地許久,自嘲地笑了笑。
他的弟弟指責他不夠愛這個家,可這個家裏有誰給過他愛呢?
雷古勒斯從來沒有被關過禁閉,從來沒被父母責備、斷食,從來沒有挨過打、甚至是被詛咒。
他怎麽能體會到,西裏斯這樣一個連家養小精靈克利切都不尊重的、孽子的感受呢。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偏見和怨恨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一切都事出有因,走到今天這一步,布萊克家的每個人其實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深夜。
凡妮莎從床上驚醒,急促地喘息着。
她捂着胸口,抓着胸前的衣料,一股無法言說的痛苦由內而外湧出。
她做噩夢了,夢見盧修斯被黑魔王的死咒打中,然後她就吓醒了。
她恍惚地下了床,用魔法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喝下去,心情才平複了一點。
今天是聖誕節。
她記得在霍格莫德的時候,伏地魔說今晚會有一個聚會,在那個聚會上,那些食死徒預備役的人可以正式被授予标記。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凡妮莎特別不安,在房間裏來回走動,窗戶在此刻被敲響,她望過去,瞧見一只貓頭鷹。
凡妮莎立刻走到窗前,将貓頭鷹接進來,摘下了它腳上的信。
信紙很熟悉,來自于馬爾福莊園,這讓凡妮莎的心越發揪在一起,她皺着眉展開信紙,看見的是完全陌生的筆跡——
“能最有效緩解鑽心咒帶來傷害的治愈咒語是什麽?”
是納西莎寫來的信。
凡妮莎幾乎立刻聯想到了她那個夢。
盧修斯真的出事了。
她不知道貓頭鷹飛了多久才到這裏,也許盧修斯現在已經得到治療了。
那納西莎為什麽要寫這封信?
凡妮莎冷靜下來就明白了。
納西莎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今晚發生了什麽。
或許,她也在暗示她前往馬爾福莊園。
可她不能去。
她現在就算去了也沒什麽用了,納西莎是布萊克家的小姐,肯定能為他處理好傷勢,雖然也許不及她專業,但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她現在去了只能代表她還是無法放下他,還是會擔心他,為了他不顧一切地沖過去。
但他們已經結束了,她早就決定放下這段感情了。
凡妮莎站在原地,看着那張信紙,幾秒鐘後,信紙在她手裏燃燒起來,她松開手,信紙變成灰燼,漂浮在空氣中。
她回到了床上,用被子蒙住頭,使勁捂着耳朵。
這樣好像就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聽不見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幾天可能就沒辦法日更了,有點事情要辦,如果放緩更新會跟大家提前說的,暫時還是會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