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爸爸是毀容眼盲巨星03
即便有金寶寶進入他的眼中模拟了出山的道路, 但金寶寶的金光有限,只能勾勒出金色的線條,無阿飛模拟出地面的凹凸不平。
潭羽摔了很多次, 臉上卻是一片怡然自得的輕松, 而他寧願摔破自己的胳膊肘,也沒把他懷裏的小娃娃放下。
他抱着悠悠就抱住了他的整個世界。
潭羽本打算把自己十年前置辦的幾套房轉送給好友, 在安排自己的後事時沒有挂出去售賣, 而他又不願意回想往事,沒有住他以前稱之為家的房子,住進了好友給他置辦的房子, 這套房子所在的小區是設計師專門為盲人設計的,周圍的公共設施也盡量照顧到了盲人, 住在這裏更方便他照顧悠悠。
他現在不是在為自己活着, 而是為他的悠悠活着。
這樣活着, 才能讓他更期待明天。
荀延平購置了五花八門的樂器來祝賀潭羽喬遷新居, 前一天委托了樂器老板送樂器到他兄弟家裏,第二天他抱着兩盆好養活的多肉植物過來。
潭羽抱着悠悠開門。
荀延平看着一大一小,傻了眼。
潭羽笑問:“很像嗎?”
荀延平的情緒裏還殘留震驚的餘韻, 聲色不自覺高亢, “像!和你小時候的照片一模一樣。”
潭羽笑着低頭親一親悠悠的額頭。
悠悠剛從熊貓變成人, 習慣和習性一時半刻還沒有地轉換過來, 每天都要睡二十個小時, 只在飯點前後玩一會,現在不是飯點, 她趴在爸爸的懷裏睡的酣甜。
潭羽搬到這片小區的時間尚短,他還沒有和小區建立聯系,對周圍的環境沒有安全感, 這幾日他無論去哪裏都會抱着悠悠。
他失去的已經夠多了,不想再失去他現在視為生命的女兒。
荀延平:“小娃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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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羽:“我女兒,我一個人的女兒。”
荀延平不追問了,他算算小娃娃的年齡,正是潭羽深陷沼澤的時候,恐怕不是很好的回憶。過去的過去吧,看眼前,想未來。
潭羽前幾日去超市買了一些生活必須品,家裏仍空蕩蕩的。荀延平昨日買的樂器被潭羽摸索着歸置到了合适的位置,荀延平的今天過來看到樂器在客廳裏的擺放位置,感覺還差點什麽。
荀延平琢磨了半晌,一拍大腿,“忘記買地毯了。”
潭羽:“不用買,不方便清洗。”
荀延平:“買房的時候,我看了設計師給樣板房的室內設計,他在臺階和客廳中間擺上了地毯。你不怕剮蹭,你也得為你女兒想一想。”
潭羽和荀延平一塊去商店買了地毯,并和店長約定了上門清洗地毯的時間。
荀延平:“昨晚中介打電話,房子賣出去了,我把錢轉到你的卡裏。你給了我六套房的鑰匙,你得留一套備用,我挑了挑,留了一套全新的學區房,其他五套房總共賣了兩千四百多萬,你不用工作也足夠照顧女兒了。”
潭羽笑着點了點頭,“你放心,我沒有那些想法了,你不用這般的小心翼翼。”
荀延平放心地回公司工作,他不擔心潭羽的自理生活,在這裏的生活比放生大熊貓的深山老林簡單多了。
悠悠仍在睡覺,綿長的呼吸聲讓潭羽心裏安寧。
潭羽坐到鋼琴前,一手抱着悠悠,一手摸着琴鍵。
悠悠醒過來,睡眼朦胧地蹭蹭爸爸身上的白毛衣,又抱着爸爸的脖子眯了一會會。
潭羽親親她的臉蛋,摁下琴鍵,給他的小姑娘彈了一首斷斷續續的小星星。
悠悠看見鋼琴,無由來的興奮,坐到鋼琴上,兩只腳腳踩琴,踩了一會,她就找到了自己喜歡的琴鍵聲音,咯咯地笑着反複踩琴鍵。
琴鍵聲組成了斷斷續續的輕快叮咚聲。
悠悠看看自己的腳腳,再看看黑白琴鍵,歪歪頭,皺着小眉頭看向爸爸,兩只小手抓爸爸的手往琴鍵上放。
潭羽滿心的溫柔,兩手放在琴鍵上,和他小姑娘的腳腳一塊磕磕絆絆地彈琴。
悠悠發現了這個能和爸爸一塊玩的大玩具,很是興奮,每天的睡覺時間都減少到了十五個小時,一有時間,她就拉着爸爸的手一塊去彈鋼琴。
潭羽對鋼琴越來越熟悉,音樂漸漸流暢。
悠悠喜歡聽着鋼琴曲入睡,他每天給她播放。
荀延平前幾次過來時都撞在悠悠的睡覺時間,時隔小半年,他終于看見了悠悠清醒時的大眼睛,他也看見了潭羽和悠悠的合奏。
他沒有聽過這首鋼琴曲,他也不懂鋼琴,他卻覺的這首鋼琴曲非常的好聽,讓他的心不知覺的沉靜下來。
悠悠的興致正好,潭羽陪着她彈了一首又一首。
荀延平自認為是個俗人,沒有耐心聽純音樂,他和女朋友去聽古典音樂會從來都是睡過去的,不是他不尊重音樂,他是實在聽不懂,也忍不住不犯困。
而今天,他竟然幹坐着聽了一個小時也沒有犯困,而且!他竟然聽懂了!
他的嘴角随着音樂不自覺地翹起又落下。
這就罷了,畢竟情感這一類的容易聽出來,他、竟然、聽出了、春夏秋冬!
無以複加的震驚!
他很清楚,他的音樂素養一直在原地踏步,從沒有什麽進步和提高。
而他這樣一個人,陶醉地聽了一個小時的純音樂!
一個多小時的音樂結束在悠悠的再一次酣睡。
潭羽把她從鋼琴上抱下來,放入卧室大床上,再播放鋼琴曲。
潭羽的動作輕柔無聲,荀延平也跟着蹑手蹑腳。
關上了卧室門,荀延平才大喘氣。
潭羽好笑,“悠悠睡覺沉,一般的聲音吵不醒她。”
荀延平:“氣氛太安靜了。”
潭羽笑着搖搖頭,從廚房裏拿出他中午給悠悠做的全麥餅幹,悠悠更喜歡吃夾心蘇打小餅幹,全麥餅幹只嘗了一個。
悠悠不喜歡的,荀延平吃的歡,他胖的原因就是他對甜食來者不拒。
荀延平吃完了所有的全麥餅幹,一擦嘴說來這裏的目的,“你在深山老林拍攝的視頻被導演剪成了紀錄片,粉絲量回升。”
潭羽笑一笑,曾經他看的很重的事情到了現在已如煙如霧般不在心裏停留。
荀延平:“我知道你不在意這些,可是你的經歷和這些視頻确實激勵了很多人,他們給你發了很多的私信,想讓你繼續拍攝下去。”
潭羽搖了搖頭,現在的生活是難得安寧,他不想被打擾。
荀延平沒有勸潭羽,只打開了手機,給潭羽讀這些私信的內容。
——哥哥,我是一個小學老師,因為救一個被家暴的學生,被砍到了臉,從頭頂到下巴,一條貫穿整張臉的疤,很醜。
我不後悔救這個學生,因為我不救,他就被砍死了。但是我很難過,父母說他們看見我的臉就傷心不已不願意見我,訂婚的男朋友退婚了,鄰居也都說我傻,我不想用這張臉吓到小孩子,也辭職了。
我試過很多次站在十九層高樓上的感覺,像被魔鬼誘惑一樣,我的腳幾次邁了出去,又痛苦地收了回來。被我救的學生,天天摘野花送給我,說我是他心裏最美的老師。如果我死了,學生怎麽辦?我不想給他的童年蒙上這樣一個陰霾。
可是我活的很痛苦,每一次呼吸都變的很困難。我僞裝自己去旅行,和學生告別,寫了遺書出發時,我在商場大屏幕上看見了哥哥,我以為哥哥會和我一樣的選擇,可哥哥堅持了下來,哥哥抱着大熊貓笑的樣子美極了。現在想起來有些好笑,我那時候哭的整個商場的人都在看我,還驚動了警察。
因為哥哥的堅持,我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我沒了容貌,沒了家人,沒了男朋友,沒了工作,可是我還有眼睛,還有聲音,還有聽覺,還有四肢,還有知識,還有學歷,還有一個說要當我孩子的可愛學生,我擁有的太多了。感謝哥哥讓我發現了這些。
整容祛疤太貴了,我現在的生活重心是努力攢錢。我還沒有和我臉上的疤和解,也許等我适應了它就不着急讓它消失了。
哥哥加油,我也加油。
這是第一封私信,這樣的私信還有很多,荀延平幾次哽咽讀不下去。
當這些信聚集到一塊時,他才知道普通兩個字有多珍貴,在很多角落的很多人受着他難以想象的磨難。
荀延平讀完第四封信,放下手機不讀了,嗓子都啞了,讀不下去了。
潭羽心中釋然,“拍吧。”
第二天,拍攝潭羽放生大熊貓紀錄片的導演跟着荀延平過來,在家裏和小區的各個角落都安裝上了最新研發出來的微型攝像機,拍攝的視頻能直接傳送到荀延平手裏,荀延平進行剪輯,他的本職工作就是剪輯,由他親自剪輯也能保證他好友的個人隐私。
因為那些私信的內容,這些小視頻的定位是陪伴,每天都會播放一個為時三分鐘的小視頻。
悠悠一覺醒來,第一時間發現了家裏的改變,她爬到鋼琴上,一個屁股墩坐下來,純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