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桃李天下

第78章 烈文

以現代人的目光來看，韓柏的經歷絕對是某點小說的常見套路。險惡、美人、奇遇都有了，甚至長得也不算醜，堪稱人生贏家。

人生贏家想在京城贏得更多點，所以他就和範良極來鬼王府偷窺虛夜月。只是鬼王武功高強，他尚未摸到虛夜月的閨房便被發現了，陷入了鬼王府高手的團團包圍之中。

情況雖然危機，但韓柏并不慌張，事實上這種陣仗和魔師宮對付他的力度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他本就是馬府仆役出身，底層人民的小技量掌握得頗為熟練，屢屢讓魔師宮的人吃了大虧。

今夜他也打算故技重施，扮演成一個不會武功的小人物，獲取一對一比試的機會。

原本他就真的能如願了。

“惜之先生現在到訪？”虛夜月的軟鞭尚未甩開，便聽到了府中雜役的報告，面上浮現出震驚的神色。

她對面的韓柏和範良極對視一眼，暗暗猜測這位惜之先生是什麽來頭，竟能讓虛夜月這般在意。

“師妹，既然惜之先生到了，我們定不能讓她看笑話。”說話的是虛夜月的師兄，人稱“小鬼王”的荊城冷，他不過二十多歲，內功卻已十分精純。

“不能讓我看什麽笑話？”

一道溫潤的聲音流過在場之人的耳畔。

一道青色的身影慢慢地走到了虛夜月的身邊，如瀑黑發，雖不及鬼王之女的花容月貌，其周身氣質卻讓人難以忽視。

正是張盼。

“鬼王不放心你，讓我見他之前先來你這看看。”張盼溫和地說道。

她對面的韓柏尚未有多大感覺，江湖經驗老道的範良極卻是暗自心驚。眼前這人的到來雖然樸素到了極點，但她給人的感覺卻極為飄渺，哪怕下一刻飛升而去也不會有任何的突兀感。

江湖上何時有了這麽一位高手？

“不過是兩個毛賊，哪裏勞動惜之先生出手，看月兒結果了他們。”虛夜月的自信并不是毫無來由的，她的武功結合了三位高手所長，自己又根基極佳，絕對稱得上是一流好手。

“若是範良極也被稱為毛賊，那天下恐怕便沒有大盜了吧。”張盼當年在邪異門當後勤時沒少從石無遺那聽江湖傳奇，“獨行盜”範良極的名號自然聽到過。

當然範良極的身份并不是她自己認出來的，而是鬼王傳音入密告知于她的。

“至于這位年輕人……”她思索了片刻，“赤尊信的魔種的确是霸道至極的東西，你能得到它雖說是機緣，但也面臨被盜霸意識吞噬的威脅，利用男歡女愛來吸收壯大魔種雖然在理論上行得通，但終究不是正道，你還是早日尋些別的出路吧。”

她眼光向來毒辣，韓柏內力雖然磅礴，也勉強算是臻純，但卻沒有多少條理，亂糟糟地混在一起，氣勢上雖然撼人，但遇到像厲若海這樣有更為強勁氣勢的人又或是如單玉如這樣操控感情的高手他就沒有勝算了。

虛夜月聽到張盼的話立刻明白眼前小子修練武功的途徑，面露厭惡之色。

若是過去的韓柏聽了這話恐怕還會臉紅，但他先後占有了花解語、朝霞之類的美人，連盈散花也對他戀戀不忘，男性的自尊心正處于膨脹狀态，現下只是微微一笑：“這世上的正道邪道有哪裏是那麽容易分得清的，男女之愛是人性本能，你又怎麽能說它不接近天道呢？”

張盼最厭惡這種自以為是的“哲學”小能手了，當下便失了與他争辯的興趣，轉向了範良極，“兩位今日前來恐怕不是什麽正經理由吧？”

“能一睹虛小姐的姿容是多少男人的夢想，又哪裏算是不正經了呢？”接過話茬的卻是韓柏，他倒未必有多少壞心，只是已經習慣了這種帶着調情感覺的詭辯。

張盼目光一下子冷了下來，但她面上的笑容卻明顯了起來，“上次有個人說要教教我江湖規矩，我便認真學了這弱肉強食四個字，今天不知道你需不需要我教教你呢？”

她向來不喜歡以殺氣迫人，今日卻算是破了例了。

範良極背後流出一身冷汗，将還在作死的韓柏拉到了身後，壓低了聲音道：“我們今天只是來見識一下鬼王府的能耐，現在目的達成了，自然也該走了。”

“如此，便不送了。”張盼笑道。

鬼王府不會放過來府中撒野的小賊，但對于黑榜高手還是可以給幾分顏面的。

更何況這兩人可能會是對付單玉如的有力助力。

處理好了不速之客後，荊城冷便領着張盼去了虛若無住的地方，到了門口便識趣地退下了。張盼推開門，正看見那個高深莫測的老人。

“張惜之先生的名字，虛某人早已聽聞許久了，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同凡響。”虛若無通曉識人之術，又有推曉天數的本事，但這樣的本事卻在兩個人身上失了效，一個是秦賦，另一個就是張盼。

畢竟兩人都不是此間人。

“鬼王的名號可比我響亮多了。”張盼笑道。

一陣寒暄過後，鬼王幾乎毫不猶豫便答應了張盼的請求，并且約好明日上午便讓虛夜月帶着張盼共同前去燕王府。

張盼心下松了口氣，正準備告辭，卻聽鬼王又問道。

“不知張先生的高徒君玉可有婚配？”

這句話是古裝劇中的常用語，它的出現只代表了一個詞。

姻緣。

張盼搖了搖頭，“尚未。”

虛若無笑道：“那張先生看我家小女夜月如何？”

“我自然是喜歡夜月的，只不過我向來不會幹涉小輩的感情生活。”

聽到張盼的回答，鬼王并沒有失望，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小輩們有小輩們的幸福，我有哪裏不知道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只是君玉這孩子最為守禮，想得又太多，我希望張先生能夠開導一二。”

張盼非常理解虛若無的擔憂，鄭重地點了點頭。

張如璧的生命太過短暫，如果錯失了愛情該有多麽可惜。

當張盼從鬼王府出來，趕回家中的時候正和将要告辭的浪翻雲撞了個正着。

“厲夫人？”浪翻雲試探地問道。

張盼點了點頭，笑着打了個招呼：“浪大俠。”

浪翻雲的好奇心終于得到了滿足，随便說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張盼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将他和龐斑做比較。

然後得出結論，就人品而言浪翻雲可以甩龐斑好幾十條街。

但若是談到修為……

“還差一點啊……”她感嘆了一聲，進了院門。

厲若海正在院中的樹下等她。

桌上的茶杯還飄着酒香。

“浪翻雲帶來的酒？”張盼挑了挑眉，順手掂了掂茶壺，滿滿的一壺水已經冷了。

“他的酒不錯。”厲若海道。

“所以你也沒想着給我剩點。”張盼佯怒道，手上卻開始收拾杯碟。

厲若海按住了她的手，“我來吧。”

“這算是道歉方式？”

厲若海笑笑沒有回答，張盼卻再裝不下去了。

“真是輸給你了……以前明明是我占優勢的。”她雖這樣說着，面上卻浮現出真心的笑容。

滿滿的幸福滋味。

京城的另一邊，月光一樣美麗，連帶着月光下的人也安寧了下來。

“你近日似乎經常來找我。”秦賦喝着酒，目光瞥向坐在牆頭的人，“為何不下來？”

“啊，女人翻臉比翻書快，坐在這裏……方便逃跑。”裏赤媚爽快地承認道，“能扔杯酒上來嗎？”

秦賦笑了笑，直接将酒壺扔了上去，“這些全給你吧，我今夜喝得夠多了。”

裏赤媚接過了酒壺，将壺中的酒一飲而盡。

蜜色的酒順着他晶瑩的下巴流下，在他半敞的黃色衣衫上留下道道水痕。

在朦胧的月色下喝酒的美人……最是容易打動人心。

秦賦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定力可能不太夠。

不，也許不是第一次。

‘我還需要更努力修行啊……’

這是她躍上牆頭前的第一個感受。

“你覺得這樣真的……方便逃跑嗎？”她笑着說。

裏赤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絕對是九月寫作史上的一大突破……

表姐和人妖到底做了什麽，自行想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