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桃李天下

第74章 小戎

裏赤媚急退數步，險險避開一道道比雷電更為迅疾的槍影。

秦賦如果會被這種苦肉計一樣的柔情攻勢打動心她就不是那個做事幹脆利落、一是一二是二的秦大老板了。

啊啊，果然這麽做只會激怒她啊……裏赤媚在心裏無奈苦笑，硬架了一擊拼着左手骨折的代價跳上了牆頭。

他便是吃準了在這京城裏秦賦不會放開手腳地出招。

果然秦賦停下了動作，冷冷地看着牆頭上一襲黃衣的裏赤媚。她也不說話，但她冷峻的神情分明傳達了這樣一個信息：

等我抓到你你就死定了。

“我好不容易引開了這四周擾人的小蟲，秦老板不如聽我說兩句，莫要讓我覺得做了無用之功。”

秦賦繼續盯着他，不為所動。

裏赤媚無奈苦笑了一聲，“秦老板可知我心悅于你？”

“不知。”

裏赤媚早已料到她的反應定然不同于尋常女子，也不算太驚異，繼續說道：“秦老板可知即使你為男子我也依舊為你動心。”

秦賦愣了愣，随後感嘆道：“江湖上說裏赤媚男女通吃，想不到竟是真的。”

裏赤媚……不愧是域外大宗師，他依舊表現出了足夠的淡定，笑着說出了下一句話：“那秦老板又是否知道我為了你即便是下半輩子隐姓埋名也甘之如饴。”

“在這個年紀選擇退隐不是常規嗎？”

裏赤媚：……

他無言了好一陣，良久才幽幽嘆道：“你對我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有心無意。”秦賦答得坦然，語氣算不上鼎鼎差勁，卻比之前說的那些更讓裏赤媚無言。

“有心……呵……有心……”他低笑了兩聲，“有心便成了。”

他跳下了牆頭，不見了身影。

秦賦：……還有無意兩個字呢不要只聽半句啊。

她想自己應該感到惱怒，卻發現心裏沒有一絲怒氣。

“我又不要你為我放棄什麽。”

但如果他真的願意為自己做些改變……那便試試吧。

秦賦和張盼不一樣，當她發現自己用不出一記殺招的時候，她便徹底明白自己的內心了。

“我現在終于相信特洛伊和希臘聯軍會為了海倫打十年的仗了。”她喃喃道。

當真是……美色誤人。

‘當真是美色誤人！’

羅列恨不得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逼迫着自己不在眼前的這位大小姐面前露出絲毫不敬的神态。

虛夜月得意地嬌笑一聲，絲毫不覺得利用自己的姿容套人口風是一件多麽值得羞恥的事情。

“我家先生有事要忙，可能沒時間接待大小姐。”羅列皺着眉規勸道，希望這位小姐不要擾了自家先生難得的清靜。

“呦，才幾年便我家先生我家先生地叫，莫要忘記你可是從我這鬼王府出去的。”

“虛大人早已将小人贈予張先生。”

羅列口中的張先生當然不是張盼，而是剛剛回京的張如璧。當年張如璧遠赴雲南，虛若無為表關切之意，将兩名習武又通曉雲南風俗的仆從贈予他，羅列便是其中之一。

雲南地處偏遠，環境險惡，與羅列同去的另一人在第二年便受不住偷偷地溜了，這樣一來便只剩下張如璧與羅列兩人相互扶持，感情自然深厚。而在相處過程中，羅列亦被張如璧身上品質所感動，真正在心裏視他為主。

此番回京，羅列自然是以管家的身份随行，雖然張大人家徒四壁根本沒得可管。

虛夜月從她爹口中聽說了張如璧回來的消息，想着這京中也沒什麽樂事，便打算去見一見這個還算與衆不同的青年才俊，打發一下無聊的光陰，卻沒想到虛若無不肯吐露張如璧的住處，她本打算放棄，沒成想在街上遇到了羅列。

“你就放心吧，我可不會礙你家先生的事。”她随意地甩了甩手，運起輕功而去。

‘這可是在鬧市啊……’羅列在心裏苦笑，想着快些将張大人叮囑的東西買齊了，早些回去幫幫大人。

大人您挺住……千萬別和這位虛大小姐對着幹……

張如璧租了一件較為偏僻的民宅，房間雖小，但頗為安靜，他要寫些什麽也比較舒坦。

他沒有習過武，因而虛夜月翻進他的窗子時他只有傻愣愣看着的份。

虛夜月常見到男人對着她發呆的樣子，但張如璧的發呆卻好像不太一樣。

“你為什麽不走門？”

這是對一個美女該問的問題嗎？虛夜月有些不快，但轉念一想若他和其他人一樣把她視作高高在上的星星般奉承豈不是更加無趣，便按下了小脾氣，開口問道：“你怎麽不去看看你師父？”

“我今日下午便會去拜訪先生，羅列已替我去購置随禮了。”張如璧溫和道，他在這幾年被磨砺得圓滑了，自然不會和以前一樣招架不住虛夜月層出不窮的鬼主意。

虛夜月挺喜歡張如璧這種不卑不亢的說話方式，身子一扭在書桌上坐下，雙手撐着桌面，雙腿自然地在半空中晃蕩，隔着淡紫色的薄裙依稀可以瞧見白皙的小腿。

張如璧不着痕跡地移開了視線，“虛小姐大概已經見過家師了吧。”

“怎麽……”大概是看出了張如璧的不自在，虛夜月又靠近了他幾分，笑語盈盈，“莫非張如璧張公子擔心月兒向張惜之先生告狀不成。”

她将自稱改為了“月兒”，帶了幾分誘惑的味道，張如璧面上微紅，但眼中卻是一片寧靜，“如璧若有做得不當的地方，虛小姐可以當面向如璧指出，也可以找家師評理。”

虛夜月存了想逗逗他的心思，便湊到他耳邊，呵氣如蘭，“那張公子覺得，你有沒有對月兒失禮的地方呢？”

張如璧向後仰了仰，“如璧無知，還請虛小姐賜教。”

虛夜月眸中光彩熠熠，正想說些什麽，房門被“嚯”的一聲打開，“放開我家大人！”

卻是羅列沖了進來。

虛夜月嘆了口氣，坐直了身體，“真是掃興。”

張如璧驟然放松，一下子失了平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羅列大驚失色，虛夜月則開懷大笑了起來。

她已經很久沒有那麽高興過了。

張如璧到了張盼門前的時候，張盼正和厲若海在包馄饨，兩人自确立了關系後便對這種尋常夫妻之間的事情樂此不疲，當事人并未覺得有絲毫的不自在，倒是吓傻了所有認識他們的人。

張如璧當然也被吓到了，“先生，厲門主……你們這是……”

“你先在這邊坐着，東西放到一邊就好了……你的頭怎麽回事？”

“不當心摔的。”張如璧答道，舍去了前因後果，這也算是實話。

張盼也不多問，簡單的寒暄過後便洗了洗手為張如璧倒了杯茶。

張如璧謝過後，便坐到了兩人的右側，看着桌上擺的一個個白嫩嫩的馄饨。

“那邊的是我包的，若海的在這裏，雖然前幾個不太好看，後面的倒是有幾分樣子。”張盼指了一下，面帶笑意。

“過去到未曾吃過先生包的馄饨。”張如璧笑道，“不過先生的竹筒飯倒是極為出色的。”

“難道我拿得出手的只有一個竹筒飯嗎？”張盼佯怒道。

張如璧連忙告罪，“先生做什麽都是極好的。”

張盼抿唇一笑，“出去這麽多年，倒是機靈了不少。”

如璧搖頭苦笑，轉入了別的話題，“先生可曾見過芳華師妹？”

張盼笑意漸斂，“她甩開了勞燕，我疑心她會對天命教感興趣，便打算往這方面尋尋，你這般問，莫不是有了她的消息？”

如璧點了點頭，“前日我造訪鬼王府，虛大人告訴我說燕王近日将一新人迎進了王府，聽描述似乎與師妹有些相似。”

“你可曾與鬼王說了對這人身份的猜測？”

“如璧不該管這樣的閑事。”這便是沒有說的意思了。張盼松了口氣，鬼王虛若無雖然與秦賦交好，但此人工于心計，不可不防。

“弟子以為，先生可多關注一人。”

“誰？”

“燕王妃。”張如璧神情肅穆道。

作者有話要說： 秦老板是個視覺系動物，裏赤媚在爆ID之前把她好感值刷滿的作用現在體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