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31)
宮賀，和已經上床的楚楚。
小孩子睡覺真快，不到一分鐘，就睡着了。
門外夜色清涼，時不時地飄着小雪，小冰粒。如果仔細聽，能聽到沙沙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門內兩人，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坐在床邊。
“天不早了，你回去吧！”
“嗯”宮賀答應了一聲。
但他依然安靜地坐在那裏，黑色大衣依然放在沙發邊，韓雪落靜靜地看着，竟然不忍心再說。
這情景，好像似曾相識。
那時候，他生病，或者從外邊喝了酒回來，都會耍賴，一定要她陪他，一會倒水，一會關燈。
她在心中自嘲地輕嘆一聲，嘴上卻說：“宮賀……”
他輕輕答了聲：“嗯。”
“你想怎麽樣？”她還是忍不住，她還是沒有風度，不像付涵那樣，端莊高雅，蕙質蘭心。
他徑直盯着她的眼睛，忽的一笑：“想你。”
“宮賀，我不想跟你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我要娶你！不是因為楚楚，而是因為你。我愛你，我要讓你做我宮賀的女人，一生一世！”他的女人，他說得很動情。
韓雪落靜靜的盯着他，幾乎難以拒絕他的熱情，“宮賀，你知道我不想成為別人的棄子，我不想。當初你選擇付涵，你知道我多難過嗎？”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我沒有家世，沒有任何能力，在你需要的時候，幫你力挽狂瀾。你現在的公司步上正軌，而且發展勢頭那麽好。你當然覺得沒什麽，萬一，我是說萬一，哪一天，你的公司遇到什麽難關，我依然幫不了你。那時會不會又有付涵，鄭涵，劉涵，出現。真的到那時，你讓我情何以堪。”
“對不起！再也不會！”他痛惜地望着她，一步一步走過去，将她攬在懷裏。
他的女人，那個辛苦打拼，勇往直前的女人，已經脫去學生時代的稚嫩，如今也變得成熟冷靜地站在他面前。她對他，好像已沒有最初的傾慕，愛戀。她的獨立，覺醒，讓他心裏多了一份憐惜。
這也讓他很痛心。
“落落，你的男人，知道錯了！那些，都沒有你和楚楚重要。我愛你，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開心。”他說。
韓雪落擡起頭，踮起腳尖，輕輕地吻住他的下巴，他的唇，他的舌。他腦子一懵，手不由自主的抱緊她。
然而下意識告訴她，可以到此為止了。于是她擡頭微笑道：“宮賀，我讓你離開我的生活，不要再糾纏。”
他身體一僵，靜了一瞬：“好。”
他答得很幹脆，這一點，韓雪落心裏突然一滞。這明明是她希望的，可是當他答應下來，她不知道自己的心，為什麽又沉了下去。
但他沒有放手，依舊抱着她。在她的臉上，輕輕的厮磨着。
“落落，我不糾纏，我只要你！”他的一只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背，她的頭，仿佛帶着無盡的深情。
他說完，突然，放手，轉身離開。
韓雪落聽到一聲門響，她睜開眼睛。屋內空蕩蕩的，再也沒有那個男人的影子。好像剛才那一幕是一場夢，只是他的氣息還在，自己的身上，鼻間全是。
他的黑色大衣還在沙發上，他沒有拿。
她拿着衣服，飛快地跑下去。就在樓下，幾米遠處，宮賀一個人靠着樹，靜靜地吸煙，司機還沒有來。他還沒有走。看見韓雪落走過去，他站在雪白的燈光下，天空的雪，正一朵一朵飄下來。他好像不知道冷，深色西服上，落了一層。他看着那個女人走近自己。
在飛揚的雪花中，仿佛那年冬天，她拉着他去看雪。
他站在那沒動。伸手接過大衣。
她的手指在衣服下被他緊緊抓住。
韓雪落看着雪中的兩人交纏的手指，一點點心軟。
宮賀又一次抱緊了她。
他身上清冷的氣息，瞬間侵過她全身。他不管不顧地吻住她，狠狠地，懲罰似的将她推到樹上。韓雪落那一夜，只感到雪花飄舞，不知她是怎麽被宮賀抱回樓上的。
一百五十一章 雪夜
韓雪落被宮賀抱着，已經失去了判斷能力。她知道自己暫時大腦有點短路，但她還是很快清醒。
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一個女人更不能兩次栽倒同一個男人手裏。不然也太侮辱她的智商，和情商了。雖然說，她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麽智商。
這麽多年來，除了宮賀的懷抱，她也沒有和別的男人，有過什麽肢體接觸。雖然其間，遇見過宮齊，肖默然，鄒翔。那些也不過是一般性的交往。和他們，最多握過手。
她摔倒的時候，他們拉過她。
她憂傷的想，也許宮賀就是他此生的劫難。因為她，她不敢回家，不敢見同學，朋友。
如果不是因為他，她應該早已和她般配的男人，結婚生子，過上尋常的幸福生活。也不會像如今，自己一個人帶着孩子。
宮賀沒有繼續下邊的動作，他看了看床上睡得正香的韓楚，又看看滿臉通紅的韓雪落，克制了一下內心的沖動。深吸一口氣，然後，轉身走出去。他知道，如果那個女人冷靜下來之後，一定對他心懷怨恨。他不想在關鍵時刻，給自己留下不良記錄。
韓雪落躺在床上，久久難以入睡。她先是看着窗外，遠處大樓上，閃爍不定的燈光，然後聽着雪，慢慢地撲向玻璃的聲音。輕微的沙沙聲，時而逼近，時而飄遠。
仿佛在世界的盡頭，她依然一個人在艱難跋涉。身邊，沒有宮賀，沒有韓楚。只有孤零零的她自己，前方白雪茫茫，身後也是白雪茫茫。
——
因為韓旭的原因，宮賀回到玫瑰園。他洗漱之後，盯着電腦，看了很久。不知過了多久，他拿着鼠标，不停地移動，抓握。最後，他關了電腦，長舒了一口氣。
顯然夜深了。
走到窗前，看着燈光下飛舞的雪花，仿佛迷幻的世界，正一點點張開。他就那樣凝視着，一動不動。
直到屋頂地面一層白雪。宮賀穿着睡衣，反身，端着一杯清茶，喝了一口，放到桌子上，然後又在黑暗裏睡了很久，才眯起眼。
此刻，窗外的燈光，只照亮有限的黑暗。
他摸了摸嘴，然後側轉身。然後，又側轉身。自語道，韓雪落，明天見。
也許從此以後的每一天，他們都會很恩愛甜蜜，幸福美滿。再也沒有什麽阻力，将他們隔開。
——
這個夜晚，注定是失眠之夜。
燕南星醒來之後，發現身邊空空如也。他摸摸枕頭，連忙趿着鞋，推開洗手間，沒有人。走出卧室，四下看看，靜悄悄的。樓下客廳，也是空空的。
他轉身回到卧室，拿起手機，撥打肖曉曉的手機。
肖曉曉在客房正和韓雪落聊得正起勁，突然燕南星的號碼閃過來。她趕緊說一聲，老公，就跑出來。
燕南星看着匆匆跑出來的她，“半夜三更不睡覺，是不是我這個老公，太不盡責了？”
肖曉曉踮起腳尖，跑過去，貼緊燕南星的胸口。他順勢将她抱起來。
“老公，我怕耽誤你休息！”
她的聲音，很軟，很甜。
她吻了下他的喉結，他的身體一震。壓抑着說，“你想聊天，也要注意休息呀！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何況，你不能熬夜！”
他說一句，她就吻他一下。
他克制着，将她抱進卧室，輕輕地将她放到床上，關了燈，“睡覺！”
“摟着我睡！”求之不得！燕南星不知什麽時候，養成了習慣，肖曉曉，不在身邊，他睡不着。
他翻過身，将她壓在身下。
“你幹嗎？”韓雪落被他摟的透不過氣。
“睡覺！”
肖曉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點，都起不了床。這是她偷偷溜出去的結果，她知道他，是懲罰她。
——
韓旭早早地醒來，習慣性地抓過手機。也許到了陌生的環境，而且他還認床。昨天晚上，明明很困，卻睡不着。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失眠。
如果跟姐姐住在一起，他應該還要繼續睡。只是在姐夫面前，要表現好一點，好歹也是他未來老板。他可不想讓別人看扁他。無論到哪裏，他韓旭都憑實力說話。何況還有姐姐那一關。
他更不想給姐姐丢臉。
他猶豫了一下，想想，反正他不會做飯，就在樓上樓下轉轉，也好觀察觀察環境。昨天來這裏，不過是走馬觀花。連游泳池子，都沒有去試過。
他喜歡的紅木實木桌子上，還放有翠玉白菜。估計這是姐姐的大手筆。一些微裝飾，都能看出姐姐的風格。估計以前姐姐和宮賀，也沒少住在一起。
只是不知什麽原因，姐姐遠走他鄉，而且還生下韓楚。韓旭是從楚楚的名字，想起的。整個事件，都十分明朗。像宮賀那麽強勢的人，如果楚楚，是在他們婚後生的，那無論如何也要姓宮，怎麽可能叫韓楚呢！
——
都八點半了，宮賀的房間還沒有動靜。這人昨天晚上，到底睡多晚！他越來越覺得自己，肚子餓了。玩游戲，也不能轉移。
昨天，宮賀是怕自己在那裏礙事，才讓自己到玫瑰園的。
其實，他這次來H市，打算先跟姐姐住一段時間，等他以後找到工作，領了工資，才自己租房子。他好歹也是一個男人，老是住在姐姐那裏也不方便。
何況姐姐的房子，還那麽小。他大老爺們，住裏面，也不方便。何況姐姐還帶着孩子。又要工作，又要照顧他，還要照顧孩子，姐姐也吃不消！
姐夫的房子倒是大，可是姐姐好像并不稀罕住進來。姐姐不來，自己在這裏，也沒有意思。明天還是搬到姐姐那裏吧。只是宮賀怕自己礙事。才讓自己來這裏的。如果回去了，不又是一個大燈泡嗎？
樓上樓下都那麽安靜，他只好又回到卧室裏，拿着手機玩游戲。反正星期天，公司裏也不會面試的。
他正玩得起勁，聽到敲門聲。
“韓先生，請下來用餐！”
聽到吃飯，韓旭覺得還真餓了。宮賀不是在睡覺嗎？該不會又是訂的外賣？
韓旭坐在桌子邊，等了有十分鐘，宮賀也沒有下來。旁邊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說，“韓先生，請用餐！宮少，出去了，他不在家吃！”
“謝了。”韓旭拿起筷子，想了想，對管家說，“一起吃吧！”管家道了謝，他轉身走了出去。
沒人站在那，看着，韓旭覺得如釋重負。這一頓吃得還挺可口的。中餐，西餐都有。他吃完了，還摸了一下肚皮。管家不動聲色地又回到餐廳，收拾。
“你吃了嗎”
管家不置可否地笑笑，低頭收拾餐桌。
沒有聽到姐姐的聲音，還是覺得很忐忑的。他打通了姐姐的電話，就聽一旁，楚楚喊着舅舅。好像還有宮賀的聲音，說什麽要帶他們出去。
管家遞給他一張門卡，“韓先生，你要是想出去，我可以派車送你！如果你喜歡哪輛車，你也可以自己開。”
他一聽，心情十分愉快。
有錢人，還大方，心細。這就十分可愛了。難怪姐姐，會愛上他。
一百五十二章 再次聯系
冬天應該是蕭條的季節，只是公園裏，茶花還在開，紅彤彤地躲在綠叢中。因為天氣尚好，到公園的人，還是不少。很多大人，帶着孩子，在空闊的地方，放風筝。
沿着湖水往前走，左邊是海底世界，南岸是游樂場。背陰的地方，還有少許積雪。因為溫度問題，前幾天下的雪，還沒多久，就融化了。有的雪，竟然消失在來時的路上。
公園裏的風景，自然談不上優美。自然沒有什麽綠樹成蔭，很多樹落光了葉子。荷塘裏，枯了的荷葉，立在淺水中。有的側立，有的下垂，有的向上卷曲。
公園裏許多小孩子，聚在游樂場，韓楚要坐太空飛船和碰碰車，韓雪落不敢坐，宮賀陪着自己的兒子。
韓雪落站在下邊，看着玩得忘我的父子兩，心底輕輕嘆息。
他們一起又去買了一只蜻蜓俠樣的風筝。韓楚跟着宮賀後邊，跑得滿頭是汗。
韓雪落站在橋上，向南遠望，鏡子一樣清澈的湖水，映照着幹淨的藍天。水面很靜，有人在湖心劃船。也有幾個老人在湖心的亭子下，吹着長笛。
每條路的兩側，都有一排排整齊的樹木，一直通向遠處。叢林之外，是一座座氣派的小別墅。東邊是一排排即将拆遷的民房和一條有着傳統工藝的老街。西邊，柏油路很寬闊，兩邊，栽種着紫紅色的羽衣甘藍，紅葉石楠。
宮賀又帶着韓楚，到了點心店，吃了一點點心。然後帶他們母子，去吃午飯。
因為下午一點，韓楚要去學鋼琴。宮賀答應下一次，教他打保齡球。
韓楚吃飯比較慢，宮賀耐心地在一旁等着。
韓雪落正給韓楚擦嘴的時候，宮賀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手機，輕聲說，“我接個電話！”
大約過了四五分鐘，宮賀才從外邊進來。
他對韓雪落說，“馬上，你帶楚楚先去，我晚一點過去！”他又走到楚楚身邊，“楚楚，爸爸有點事，先讓媽媽陪你去！”
韓雪落沒有問，她也不想知道他有什麽事。
韓楚也很懂事，只是問了一句，爸爸什麽時候，來接他。宮賀說，很快。
韓楚練琴的時候，韓雪落坐在一旁看着，時不時地浏覽手機的頁面。那上邊有許多她需要的信息。
時間不長，她的微信上，發來一個笑臉。一看是宮齊的。這個人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搞得好像外星人似的。
“韓雪落，你猜我在國貿大廈的入口，看到誰了？”
“不知道！”
“憑你的智商，你猜也猜不到。”韓雪落不理他，等他說。
“你想都想不到，我哥和付涵，兩個人看起來，還那麽親密！”這個坑哥的家夥，從來沒放棄任何一個機會。韓雪落不想理他。既然放下了，她也不允許自己，還有什麽不舒服。
韓雪落以為他該幹嘛幹嘛了，剛要合上手機，發現宮齊發來兩張照片，一張是付涵挽着宮賀的胳膊，一臉的歡悅；另一張是宮賀回頭看付涵，兩個人貼得很近。
兩張照片，宮賀都好像沒有什麽表情，也許，他藏的很好。
上邊，時間。就是剛剛，不到一分鐘以前。
韓雪落笑了笑，合上手機，她專心地看着兒子，練鋼琴。
韓旭已經打了兩次電話了，“姐，你也不管我了。這人生地不熟的，你心真大！”
“是你嫌棄你姐姐的房子小，你不是喜歡豪宅嗎？”
“姐，你怎麽這麽說，我不是怕打攪你和姐夫嗎？”
“不要跟我說，有的沒的。你這麽大人了，不會自己照顧自己！趕緊給我滾回來，我還有半個小時，就到家了。昨天給你的鑰匙，不要忘了。”
晚上，宮賀打了幾個電話，韓雪落都沒有接。
他本來要去看看他們，但手頭的事情需要及時處理。他只好發了信息過去，告訴韓雪落，下午去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給她打電話，她沒有接。
“姐，你的手機一直響，怎麽不接電話！”
“那都是賣房子的，搞推銷的！趕緊吃吧，感覺怎麽樣？楚楚，媽媽的手藝怎麽樣？”
“棒極了！”
“棒極了！”
韓楚和韓旭，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韓楚又補了一句，“太好吃了，媽媽，你也吃呀！”
她掩飾的笑笑，雖然沒有胃口，但還是一口一口地吃着。
星期一，公司還有例會。她得好好準備準備。
夜色深沉，韓雪落還在電腦前坐着，她不時地修改者圖案，并做補充說明。
鄒翔要求視頻，這麽晚了，還有什麽事？
韓雪落打量着鄒翔。也許是手機自帶美顏，也許男人真的不顯老，他看起來跟上大學的時候沒什麽兩樣。也就是五官輪廓深厚了些，嘴角，書生的笑意依舊。
韓雪落忍不住也笑了：“有什麽事，老同學？”
鄒翔不好意思地說，“點錯了，這深更半夜的，也只能将錯就錯！”
韓雪落正好心情郁悶，調侃道：“那麽勉強，想你這麽大的博士，也不至于夜不能寐呀！“
”韓雪落，你這不是寒碜我麽。什麽博士，不就是多看了幾年書！。”
韓雪落笑而不語。
鄒翔：“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韓雪落不明白，什麽事，她怎麽不知道！
“我發到你郵箱裏的郵件，你不會說，你沒看吧？”鄒翔看着視頻中的韓雪落，好像以前一樣清麗脫俗，甚至多了一份成熟，內斂。
韓雪落不好意思：“抱歉了，我真的沒注意。”
鄒翔無奈的笑了，點頭：“你還是那麽粗心，上大學的時候，給你寫的情書，你把當廢紙，丢到垃圾桶裏。你知道，你那樣做，多傷一個男人的自尊嗎？”
韓雪落不知說什麽好，她只好轉移話題，“你這麽晚不睡，幹什麽呢？”
鄒翔委婉說，自己的媽媽在文化公園，給他相了一門親。那個女孩子，明天就要跟媽媽一起過來。他不同意，但他媽媽的決定，根本不容置疑。
他再想給自己一個機會，雖然他知道韓雪落又有一個孩子，但他不在意，他愛的是眼前，這個直爽，真實，善良的女人。跟她在一起，他很輕松，很愉快。
韓雪落端過水杯，喝了一口水。擡眸看着他，那個男人的郵件，她是看了，她該說的已經說了。這個男人那麽優秀，而她卻是一個單身女人。她不想，授人口實。也不想，在自己心中，只有那個男人的時候，還接受別的人。
“其實，相親不一定結果不好。自由戀愛，也不一定是皆大歡喜！”
鄒翔猶豫了一下，說，“韓雪落，如果我說，你在沒有決定之前，能不能考慮一下我？你會嗎？”見韓雪落想說話，他連忙說，“你先不要急着回答，你認真考慮一下，好嗎？”
韓雪落沒說話。
停了一會，她說，“天不早了，早點休息！”
關了視頻，韓雪落一直靜靜地坐着，她在陽臺上的隔壁間，小小的空間裏，布簾拉的很實。
屋內，韓旭和楚楚都睡着了，過了一會，她站起來，輕手輕腳地走進屋內，輕輕地在床的一邊掀開被子。躺下，關掉手機。仿佛那個人，早已屏蔽在生活之外。
一百五十三章 巧合
這天小雪漸止，韓楚又被宮老夫人接到碧雲山莊。韓雪落只好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暮色裏。她想着晚上，弟弟可能回來吃飯，就到附近的超市買一點菜。
選來選去，還是蔬菜居多。因為楚楚喜歡吃火龍果，她準備挑兩個紅心的。
伸手去拿的時候，一個男人的手也伸過去。
她這才擡起頭，順着男人白皙的手往上看，映入眼簾的，是一身冷漠的姬軒。雖然她對面前，這個瘦高的男人，頗多微詞。但還是禮貌地點點頭，姬軒臉色不變，微微颔首。如果不是太近，根本不易覺察。
韓雪落推着購物車，正要離開。
一個溫柔的聲音，輕輕地傳來，“姬軒”。
不知是第六感覺怎麽的，韓雪落順着聲音望過去，那個站在貨架後邊，只露出半身的女子，竟然有點像付涵。今天不是周末，怎麽那麽巧！
他們兩個一起，姬軒又那麽殷勤，不是她是誰？
韓雪落一只手推着購物車，直到付涵完全出來，韓雪落還是微微一愣，隔着這麽多年，兩個人見面，付涵大方地從貨架後邊走過來。她的樣子，仿佛兩個人是多年好友！
她還是那麽美，仿佛歲月，只是一點風塵。
“你好！”
“你好！”
兩個人都在一米的距離，停下來，韓雪落覺得自己，應該笑得很勉強。兩個人到底還是寒暄了兩句，實在沒有什麽話題。談兩個人都愛的那個男人，不可能。
韓雪落想象不出，這世上，還有她們兩個這麽平靜的情敵。友好相處，從未貶損，也從不提及。雖然這友好，只是表面的。
也許付涵自視清高，不屑與一個如此平凡的女子，争風吃醋。而在韓雪落看來，像付涵那麽優秀的女孩，應該站在宮賀那樣出類拔萃的男人身邊。
韓雪落因為幾天前，他們一家三口，一起的時候，宮賀被付涵的一通電話喚走，她就心明如鏡，即使宮賀不和付涵結婚，她也是他心頭的朱砂痣，窗前的明月光。
難怪張愛玲在文章中寫道：“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朱砂痣。”
姬軒推着購物車，站在兩個人之外。
韓雪落沒有想到，在這裏，也能遇到。說實話，對這個女人，她說不清什麽感覺。一個太過完美的女人，總是給人一種不真實感。
何況這麽多年，她已經慢慢平靜下來了。她沒胖也沒瘦，這麽多年，還是一樣的苗條，高雅。
其實付涵也在打量她，那麽輕，那麽淡，眼底的笑意似乎也很淺。外邊已經暗了下來，燈光下，韓雪落感覺自己似乎有點暗沉。
姬軒把目光從韓雪落身上，又移向付涵。付涵已經會意。他們應該很默契的一對，只是付涵沒有覺察。她以為還在執念着宮賀，對這個一直陪伴在身邊的男人，太近了，反而激不起浪花。
付涵點頭，客客氣氣地和姬軒，相繼而去。
此刻，在那樣人來人往的超市裏，比起他們，韓雪落覺得自己好像更具有孤獨感。
她呆了一會，到了收銀臺，她前邊也不過三四個人。站在超市門口的好像是肖默然，她沒有貿然打招呼。倒是，肖默然，回過頭看了一下，仿佛在暮色裏等着誰。
她慢慢走到外邊，經過他時，正要打個招呼，他轉過身，看着她的眼睛裏浮現許多溫和的笑意。
她也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今天晚上，也太巧合了。
肖默然看着她，說：“來買東西？”那聲音很親切，很醇厚。
韓雪落：“嗯。”
“你怎麽來的？”他看着她手裏的兩個塑料袋，說：“我送你吧！”那語氣顯然是肯定的，真誠的。
“肖大哥，不麻煩了！”
“走吧，我的車不遠，跟我不要客氣！”
韓雪落還想說什麽，他已經很自然地接過她的塑料袋，“走吧！”
她只好松手，跟在他的後邊。
兩個人坐在車上，閑聊了幾句後，韓雪落想起，肖曉曉說的，有機會勸勸她哥哥。
“肖大哥，最近公司怎麽樣？”
肖默然頓了一下，說，“很好呀！”他有點想笑，他知道韓雪落在談話藝術上，還是那麽欠缺，讓人一下就會發現她的意圖。
“曉曉昨天還跟我談到你！”韓雪落想起曉曉的任務，只好硬着頭皮說。
“哦？她都說些什麽？”他很耐心，也很感興趣。
“她倒沒說什麽，就是很關心你！”
肖默然笑了一下，顯得很愉快。
“她呀，就是自己過得幸福，也想她哥哥，和她一樣！”
“那你為什麽不呢？幸福不好嗎？”
肖默然看着前邊的紅綠燈，說，“幸福當然好，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幸福！”
随後的時間，很沉默。兩個人好像都想起各自的過去，如果在愛情上，沒受過傷，誰不想和心愛的人，一起白頭偕老呢。
眼前的這個男人，側臉輪廓沒有宮賀，那麽冷傲，深邃。也沒有宮齊那樣稚嫩，跳脫。他的氣質卻有一種文人的儒雅。她真的不明白，一個人可以蛻變成和從前的自己，完全不同的樣子。
如果可能，她也想如此。
他的雙手，雖然不是太粗糙，但也無法和養尊處優、白皙修長的宮賀的手相比。他一定吃了不少苦，無論是感情上，還是事業上，都應該受過嚴重的傷。不然，他也不會遲遲不結婚。
但他依然溫潤如玉。歲月如水，把一個人滋養得那麽好！
“不要說我，你為什麽？宮賀這些年，一直在等你！”他自然知道宮賀的事。這些年宮賀身邊沒有一點緋聞。除了偶爾和付涵有點交集，那也是應該是公事上的接觸。
韓雪落看了他一眼，沉默地看着窗外。
不知為什麽，從那天晚上連續十幾通電話之後，她再也沒有他的消息。弟弟已經在宮氏上班了，技術部門。但他也不提宮賀，她也不好問。
只是韓楚經常問，怎麽爸爸不見了。想起這些，韓雪落又莫名地覺得心悶，空落落的感覺。
一百五十四章 其實沒什麽
宮賀一直覺得付涵偶爾有什麽事，讓自己幫忙，是很正常的事。六年前，他就和她說得清清楚楚，兩個人是永遠的朋友。對于一個從沒有惡意的人，特別是愛着自己的女人，他不能視作陌路。
一個星期前，付涵打來電話，說是霍寒可能遇到麻煩了，讓他趕緊去幫忙處理。也是因為這個來不及解釋，就匆匆忙忙走了。回來的時候，給韓雪落打來幾個電話，都沒接。
他知道霍寒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輕易開口。
私下裏，霍寒和付涵還有一定的交情。都是從學生時代開始的朋友，自然是傾力相助的。
他知道過去種種，是他太顧及別人的感受，是自己不對。
在韓雪落那裏看來，付涵的一通電話，比兒子和她都重要。這是事後臧之劍分析的。他也沒有覺得韓雪落是如此小氣，她只是不想跟自己再有關聯。
本來，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已經走近了。最起碼已經緩和了。他知道付涵就是她心中不能觸碰的刺。無論他和付涵之間多麽清白，只要這個人出現，韓雪落就會縮回原地。
一連一個星期的忙碌。雖然宮氏發展勢頭良好，但并不代表，沒有難題。遇到關鍵問題，還得他出面。
宮賀從外地回來，開車駛入韓雪落的小區時，恰好與肖默然的的車擦身而過。
肖默然應該沒有注意，憑着他的性格，應該停下來打招呼的。
他看了一眼肖默然，按響了喇叭，只是肖默然當時好像在想什麽事，一直向前開。這晚很冷清，也許大寒的原因，怕冷的人，基本在自己的屋內。
他開車到了韓雪落的樓下，看到她家窗口亮着的燈。
把車熄了火，又在車裏坐了很久，下車。上了樓梯。
無論韓雪落的态度如何，必定，是他有錯在先。何況還有楚楚。他的兒子，還在盼着他回來。他不想她不辭而別，更不想她就那樣黯然地過着自己的生活。他需要她，這麽多年，從來都沒有現在這麽真切。
這次回來，她和以前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
她總是那麽冷靜地看着着他，無論多麽不滿，都會藏起來。不像初相識時，那麽坦率，真實。他不相信生活會把一個單純的人，變得模糊不清。
在公司的重大決策前，他可以殺伐果斷，雷厲風行。而此刻，每一步，都讓他的心底隐滿不安。
當年她離開那一天，他，滿世界尋找，失魂落魄的情形，清晰地留在他心頭。他不能沒有她，無論怎樣，他都要讓這個女人放下心中的芥蒂，完完全全地信任他。
他知道，自己心底洶湧的情緒，一直盤旋在他的胸口。他不想離得太遠，如果不是因為顧及她的感受，也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
“姐夫？”韓旭熱情地讓開路。
“吃了嗎？”韓旭問。
宮賀說：“還沒有。”
“我們剛剛才吃，你坐下，我去拿碗！”
宮賀倒不見外，到衛生間洗洗手，坐下，等着韓旭給他盛了一碗米飯，慢慢接過來。韓旭很熱情：“姐夫，嘗嘗姐姐的手藝。”
韓楚看了媽媽一眼，放下筷子，走到宮賀身邊，擠到宮賀懷裏。
“爸爸，你怎麽才來呀？”
這一句話，讓韓雪落很心酸。
宮賀輕輕把楚楚抱到腿上，“對不起，爸爸這幾天在忙工作。周末一定陪你，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輕，韓雪落聽得一陣心軟。孩子還是孩子，他需要自己的爸爸媽媽。
韓雪落沉默了一會，看着楚楚說，“楚楚下來，把碗裏飯吃完才玩。”楚楚唯恐宮賀走了似的，宮賀說，今天晚上，爸爸陪着你。楚楚，這才從宮賀腿上下來，乖乖地回到座位上吃飯。
一頓飯，就數韓旭的話多。韓雪落倒覺得自己沒有什麽好說的，如果不是楚楚，現在兩個人，也不會如此心平氣和地坐在一個飯桌上吃飯。
晚飯後，宮賀陪着楚楚玩了一會，楚楚就倒在宮賀的懷裏睡着了。他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韓雪落一旁，怔怔的看着，不知什麽感覺。
好像努力了一會，力圖讓自己的語氣，更平靜點。
“天不早了，你回去吧！楚楚，我來吧！”她說。
宮賀聞言，靜了一下，繼續給楚楚脫鞋子，褲子，上衣。最後又蓋好被子。站了一會，然後一聲不吭地走了。韓雪落站在後邊，心想，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