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晚歸
自從坐上車，徐也一直沒說話。雖然他平時寡言少語，但最起碼，也要說上兩句。可今天一言不發，韓雪落心裏沒有底。不會是上班第一天，宮老夫人不高興了吧！
電話裏，說跟同學逛街了，老夫人也沒有說什麽！
韓雪落看看前邊的司機，又看看一旁的徐也。然後就把頭轉向窗外。
路燈很亮，兩邊的樹木高大，古穆，燈光下，顯現一種奇怪的綠。一會高樓漸少，A市的外圍有幾處低矮的山丘。也就是在半山處，有山有水，有林木的地方，建造了一片別墅群。
回到碧雲山莊，已經晚上七點半了。徐也打了一聲招呼，就走了！宮賀沒有來，韓雪落松了一口氣，有個總裁在旁邊，怎麽都覺得別扭！
老夫人坐在餐桌前，還沒有吃飯。韓雪落一邊換鞋一邊聽李嬸說，“雪落，你回來的太晚了，老太太專門讓我做了幾樣好吃的，等你回來！”
韓雪落一聽，滿心愧疚。趕緊走過去，打招呼！老夫人見到韓雪落也沒有說什麽，只說了聲，“吃飯！”韓雪落趕緊洗洗手，跑到老夫人身邊，乖巧地坐下，給老夫人盛了一碗開口湯，輕輕地放到老夫人面前。
然後想起來什麽，又回到挂包的地方，拿出從西街買的糕點，一包遞給李嬸，一包放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看着韓雪落，輕聲說，“坐下吧！”
韓雪落本來想，如果他們家人，對自己要求苛刻，就回到學校裏。自己雖然是農民的女兒，一直活得也自由自在。小女子豈能為五鬥米折腰！
轉念一想，為了生活，該折還得折！
何況都是同胞兄弟，也不能太講究自尊心！誰說的，過分的自尊，就是自卑！何況半途而廢，也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韓雪落正處在冥想狀态。
宮老夫人發話。
“記得明天晚上，不要回來遲了，阿賀，阿奇都回來，奇奇半個月都沒有回來了，就知道在外面瞎忙！”
“遵命，老夫人！”
“叫我什麽？”老夫人佯裝生氣。韓雪落趕緊改口，“奶奶！”
宮老夫人這才眉開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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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韓雪落很自覺地和李嬸一起收拾碗筷，又和李嬸一起洗刷完畢。宮老夫人坐了一會，看了回放了新聞聯播，又翻了幾個臺的商業頻道。八點不到，就不想看了！
就讓韓雪落陪她一起到二樓書房。書房有三間，他們兄弟一人一間，剩下一間就是老夫人的。
韓雪落本來想叫宮奶奶的，又覺得不好聽！聽老夫人讓她上樓，她乖乖地跟在後面進了書房。書房應該有她家卧室的兩間大！
壁櫥上的藏書雖然不能跟學校圖書館的相比，但還是很多。
牆壁上竟然挂滿了字畫，一側實木桌子上，供奉一尊白玉觀音！線條紋理，讓人拍案叫絕。這尊觀音比見到的任何一尊都漂亮！最特別的是，觀音的眼光既和藹又清亮。
玉淨瓶也晶瑩剔透的，瓶中的柳枝青翠欲滴。
最喜歡的是書櫥旁邊放着的玉白菜，栩栩如生。再往裏走，一個小隔間，裏面，放的還有一個碩大無比的靈芝，盤子裏還放了幾株靈芝草！
“年輕的時候，喜歡上山，這株靈芝，是我采的，一直沒舍得用！”
看到韓雪落眼睛放光，就随口問。
“喜歡寫字嗎？”
韓雪落點點頭，立即又搖搖頭。
“我平時沒練過！”她想起自己一點技藝都沒有，突然覺得很慚愧！
書房空間很大，中間的位置，放一條長桌。上面有宣紙，龍尾硯，徽墨，硯臺上放了幾只毛筆。“每天抽空可以練練毛筆。你看我收藏的字畫，漂亮吧！”
韓雪落連連點頭，原以為這只是一個心血來潮的老太太，原來還這麽文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是媽媽說的，別看看媽媽不識字，說出話來，很有道理！
那晚在街頭，還以為老太太患了老年癡呆，不認識回家的路。
“是不是不相信，連路都會迷的老太太，還會喜歡收藏，寫字？”韓雪落聽她那麽說，有點不好意思，剛才就是那樣的。
老太太在紙上寫了一個龍。龍頭上好像一個人，第一次，龍好像太肥了點。又寫了一個盤旋而下，又有點細了。韓雪落看得很專注。
老太太寫到第三個龍時，這條龍，比那兩條都好！宮老夫人笑道，“喜歡嗎？”
“喜歡，太喜歡了！”
“喜歡它什麽呀？”
“龍頭運筆很有氣勢，整條龍，粗細均勻，盤旋而下，惟妙惟肖！”
老夫人笑了，“是嗎？還說不會寫？”
“真的，我不會寫，可我會看！”韓雪落想起來，自己也就是憑感覺瞎蒙的，連忙否認，“我也不會看，就是憑感覺亂說的！”
兩個人正在書房說話，韓雪落好像聽到門外有剎車的聲音。這麽晚，誰會來呢！
一會兒李嬸上來說，大少爺回來了！
韓雪落一聽宮賀來了，還是有點緊張，面對那個人，不知為什麽，就是不自在！
“奶奶，好雅興！這麽漂亮的字，也只有奶奶能寫出來！”宮賀進來的時候，好像很高興！韓雪落一直看着字，沒有打招呼，她覺得也沒有必要！
“對了，阿賀，雪落開學就要實習了，到你的公司不是挺好嗎？”宮賀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韓雪落，又看看奶奶，說，“公司進實習生，具體的也不是我管的！那麽小的事，我也不能幹涉太多！”
韓雪落一聽，臉就紅了！從小到大，還沒有什麽人，這麽拒絕她。也從來沒求過人。她不等宮老夫人接話，就連忙說“奶奶，謝謝您的好意！我實習的公司已經找好了！”
“是嗎？”宮老夫人不相信！
直到韓雪落報上名字，宮老夫人才作罷！
原來是阿奇的廣告公司，阿奇雖然頑劣，一定要獨立門戶。為了試試他的能力，就沒有勉強他進公司。
泰奇創意公司，宮賀聽到名字，嘴角上揚了一下！
她說話的時候沒有看宮賀，只聽他似乎哼了一聲。真是一個驕傲的人，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到再小的公司實習，也不到你的公司。媽媽說什麽來着，即使我要飯，也不到你門前。還有人窮志不短！
此情此景，好像還在人家屋檐下。
“奶奶，我回來拿個東西，馬上就走！”
“這麽急！太晚了，明天回去也不遲！”
“以純明天早上的飛機，我要送她！等一會還有個視頻會議！”不等老夫人說什麽，宮賀已經準備下樓了。但又突然轉身，對着韓雪落說，“過來！”那語氣，那神情，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着他的表情，韓雪落還是走過去，“宮總，什麽事？”
“我們請人照顧奶奶，是需要一個有職業操守的人。你如果不能勝任，可以辭職！”韓雪落還沒說一個字，他就下樓了。什麽人，我不過回來遲了。原來也說過，只能晚上回來，周末陪着奶奶說說話，散散步。
韓雪落本來相對着他的背影吐槽幾句，剛伸出手指，宮賀突然轉過身，她立馬沒有骨氣的縮回手。
宮賀看她本來氣鼓鼓，然後又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覺得十分有趣。
人小，脾氣還挺大的！那豐富的表情，很真實，也很可愛！
韓雪落臨睡覺前，還是一肚子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最後勸自己說，有什麽好氣的，今天的确是回來遲了，自己有錯在先。只是這個人平時冷冰冰的，高高在上的樣子，怎麽都看不慣！
你以為你是李嘉誠呀！過分！
腹诽了很久，下定決心，要成為一個優秀的人。不是因為奶奶那麽喜歡自己，而她又沒有什麽可報答的，才不會忍受一座冰山呢！
她快睡着的時候，肖曉曉發來微信。她沒好氣地說，“半夜不睡覺，你以為你是周扒皮呀！”
“姐們，受了哪位大爺的氣了，小爺我給你報仇！”
肖曉曉，在她面前，就很少正經過！
“誰的氣都沒受，就是想睡覺！”
“我快爆炸了，今天燕南星把我抓回來，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把我放到我家門口，開車就走！你說這麽什麽事呀！他是我什麽人呀，管我！我喜歡宮家二少哪點不對了！跟他那點關系，只是我媽他媽一廂情願，我從來沒答應過！我雖然跟他出去玩了兩會，吃了幾次飯，那能說明什麽！”
“人家不理你，你就不高興了！你這小屁孩，你到底可明白，什麽叫喜歡，什麽叫愛？”韓雪落困得難受。
“你知道，你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睡覺，困死了，明天還要起早呢！不要告訴我，你明天遲到，開學第一天，你不想好了！”
肖曉曉發來一個流淚的表情。
韓雪落睡到半夜，突然發現燈亮了，她連忙坐起來，睡眼朦胧，發現宮齊站在床前。她吓得大叫，“別叫，吵醒奶奶了！”
“你怎麽在我家？”
“你怎麽随便進我的房間？”
“你的房間？這可是我家！再說，我怎麽知道你在這裏！小姐，既然是我家，我進哪個房間都是我的自由哦！”宮齊調笑道。
“你以為你是空氣，哪裏都能進！這個房間，現在是我的，請你出去！”
韓雪落正不高興呢，今天晚上，本來就困。開學，逛街，累死了！
“你不說清楚，怎麽在我家，我就不出去！”
宮齊就不信了，一個女孩子，氣勢那麽大！
“幼稚！”韓雪落整理一下頭發，看看身上的睡衣。“想知道為什麽，問你奶奶，不然問你大哥！”
“是嗎？你該不會是奶奶和大哥給我找的童養媳吧？”
“你才是童養媳呢，你一家人都是童養媳！”
韓雪落又氣又羞，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雖然言語上不相讓，但看樣子好像馬上要哭出來！
“行行，好男不跟女鬥！你不要哭，我走好了。告訴你，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我到我的房間，經過這裏，聽到有人打呼，又說夢話，就趕緊進來看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齊齊，你在幹嗎？”不知什麽時候，宮老太太也被驚醒了！
“奶奶，你怎麽來了！“宮齊看到宮老夫人，趕緊走過去，抓着老夫人的手，撒起嬌來。
”我今天突然很想奶奶，想給奶奶一個意外驚喜，就悄悄地回來了。哪知回來晚了，怕打攪你，就到自己房間。聽到這丫頭在打呼，所以過來看看！”
“真的？”
“真的，奶奶！我什麽時候撒過謊？”
“好了，天不早了，趕緊睡吧！以後不能随便進女孩子房間，知道嗎？”
宮齊裝着很乖巧，“是，是，以後不會了！”但趁着宮老夫人轉身，他有對着韓雪落做鬼臉！
“無聊！”韓雪落用口型告訴他！
“雪落，齊齊不知道你在這裏，我事先也沒告訴他，別放在心上！”
我什麽時候打呼，又說夢話！韓雪落還在郁悶的時候，宮齊已經攙着宮老夫人走了，臨到門口，扭頭又朝韓雪落做個鬼臉！
“”
七十六章 不期而遇
正是玉蘭花初開的季節，路兩邊，一株白玉蘭，一株紫玉蘭。一棵樹上，真正盛開的花朵不多。韓雪落走在樹下給母親打電話，一個多星期沒打電話了。怕媽媽擔心。
父親的身體時好時壞，反正不能做重活。家裏的地，已經給二叔種了。韓雪落也不想讓媽媽爸爸，拖着生病的身體去幹農活。如果父母願意，就去掙點錢，如果不願意，自己也可以養他們，反正在農村，花錢也不多。青菜什麽的，自己都可以種。
她沒有注意，一回頭，一下撞到一個人。“對不起！”等她擡起頭，不禁有些驚奇。
“肖大哥！”
“韓雪落！”
兩個人都很高興，何況在米蘭，肖默然專門去看過他，這份情誼，他也很感動。雖然答應肖曉曉，跟他見面，結果自己總是臨時有事，她不知向肖曉曉道了好多歉。
也許是天意難違。
也許是好事多磨，韓雪落最後都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
“肖大哥，好巧啊！”
“是呀，我到這邊剛辦完事！你下班了？”
韓雪落點點頭。肖默然笑着說，“走吧，我請你吃飯！”
她想推辭，可肖默然很爽快地說，“擇日不如撞日，再忙，也要吃飯！走，前邊有紫藤園，熟悉吧，和曉曉的小區，一個名字！”
紫藤園環境很優雅，花園似的裝修。
天花板上，攀援着真假難辨的紫藤花。一串串，很漂亮。
大廳一側，竟然有小橋流水，水缸，花籃。還有兩棵不高不矮的樹。兩個人簡單地點了幾樣菜，她堅持不能浪費。
肖默然看着韓雪落好像看着自己的妹妹，“你嘗嘗，這小碗裏是鮑魚！”
韓雪落沒有吃過鮑魚，感覺有點鹹，好像一般的鹹稀飯。她勉強地喝了。
“你嘗嘗羊排，味道怎麽樣？”
羊排和土豆是她點的，其餘幾樣都是肖默然點的。甜點，韓雪落怕胖，吃的很少。
“肖曉曉，雖然結婚了，還是小孩兒心性。她如果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不要介意。”
韓雪落在想着肖默然什麽意思。“肖大哥客氣了！”
“曉曉挺好的，我了解她！肖大哥不要客氣！”韓雪落很不明白，肖默然一直到最後，都沒有說，兩人處處看的事情。難道他不願意，又不好讓曉曉失望。
不至于吧！難道曉曉，在她哥面前，也極力推銷自己？
這個不靠譜的家夥，都是孩子媽了，還那麽冒失。
兩個人出來的時候，肖默然問她有沒有想去的地方。韓雪落覺得累了一天了，早點回去休息。他堅持送她回到出租房。韓雪落不好推辭，最後道了謝。
兩個人在車上，東一句西一句，說了一會話。肖默然也不是善于言談的人，韓雪落也不是。為了打破尴尬，肖默然說起公司的事，這時兩個人才你一言我一語，聊得不亦樂乎。
車停到小區，她下車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宮賀坐在路邊的車裏，已經等了很久。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下車，又依依惜別，讓宮賀哪哪都不舒服。才離開自己幾天，就有男朋友了，真是耐不住寂寞的女人。
他本來想等韓雪落回來，向她道個歉，然後帶她出去吃飯。自己将一天的工作，拼命地壓縮。提前下班，在她的樓下等了兩個小時。
他什麽都沒說，開着車快速離開！韓雪落好像覺得剛才停在路邊的車，有點眼熟，好像在宮賀車庫裏，看過。但覺得又不像。等她再回頭，看看，那輛車，不知什麽時候，開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