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考證
很快就到了立秋,韓雪落照樣每天早出晚歸。回到出租房,收拾好後,就開始看書。前一期報考了初級財會,接着考證。她想多學一點東西,以後找工作,應該容易一些。
為了拿到會計證書,韓雪落每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的覺。
兼職本來打算辭掉,但又舍不得,還是能掙多少是多少吧。
弟弟剛剛考入市重點高中,學費,住宿費,夥食費。爸爸腰上的舊傷,一直沒完全好。幹不了重活。因為弟弟上學,家裏還有地,母親不識字,還有肩周炎。兩個人就在家裏,炸點麻花,做點豆腐乳賣。
有時生意不錯,有時不行。生活總是緊巴巴的。前幾年蓋房子,還有好七八萬元的債沒有還。
農村裏三層樓房蓋好,加上裝修,也得二十多萬。雖然蓋房子時,大伯給了三萬,家裏攢的錢,還是不夠,最後從舅舅家,小姨家,都借了錢。
到現在舅舅的,小姨家的錢都沒還呢。
她自認為自己還是有人生規劃的好女孩,從懂事以來,就知道父母不易。特別是上高三時,父親得了腰肌勞損,長達半年不能用力。
那時家裏争吵不斷,弟弟和自己上學都要錢。母親雖然很善良,但面對家庭巨大的壓力,還是煩躁不堪。
那時大伯說,雪落這一年的錢,我出了。
父母都說,算借的。以後雪落工作了,再還你!
她知道,以後攢夠了錢,會還給大伯的。
一想到這些,韓雪落就覺得,以後一定要像大伯那樣,自己有能力,不僅過得好,還可以幫助別人,最起碼身邊的親人,可以照顧。
所以,她每天都把時間安排的緊緊的。
除了學習,就是打工。很少花費時間,游山玩水什麽的。
有幾個家庭條件比較好的同學,也找了假期工。感覺還不錯的。必定以後要面向社會,不能老是靠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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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大雨,韓雪落騎着自行車,車頭被吹得向一邊倒,何況還有一把傘被風刮得動來動去,有幾次傘都要翻了。韓雪落準備下車。還沒來及下來,一輛黑色長肯,擦身而過,還濺了她一身雨水。她緊張地差點摔倒。
她慌忙跳下車,腹诽幾句。
那輛車在不遠處停了下來。一個三十來歲的戴眼鏡的男子,走下車。“小姑娘,剛才雨太大……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竟然不道歉,還問要不要幫忙?韓雪落看着傘下的男人,很斯文,看樣子應該是個助理之類大的,連忙說“沒關系!”點點頭,推着車子就走。她不想在這樣的雨夜,停留太久。
韓雪落走了不久,就聽到身後的車子開走的聲音。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以後還是跟小梅住在一塊吧!兩個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可以相互照應。
夜裏,韓雪落,夢到雨中車裏的人竟然是宮賀,而且那個清冷的男人,還對着他笑,眼睛裏竟然有幾分溫柔。
醒來後,韓雪落還很奇怪,自己怎麽了。一向是冷靜自制的人,對任何人,都沒有非分之想。竟然會做桃花夢,難以理解。
從未想過自己也有花癡的時候,如果跟肖曉曉說,她一定會說,韓雪落,你終于開竅了,性別取向正常。
肖曉曉說過,你誰都看不上,是不是喜歡女孩呀?
去你的,我喜歡,你好了吧!
因為淋雨,第二天感覺很不舒服,提前喝了一碗熱水,又喝了一包感冒靈。出門在外得學會自己照顧自己。這是媽媽常說的。
騎在半路,手機鈴聲響了一下,一看是肖曉曉發來的信息,約晚上下班後去吃大排檔。肖曉曉想到還有很多書,沒有看,真不想去。但肖曉曉不是別人。
雖然立秋了,天還是很熱。香樟樹和紫薇樹,立于兩邊。昨夜的雨蕩然無存,如果不是路邊有點潮濕,還是以為天一直晴好呢。
上午十點半剛過,經理打來電話,讓韓雪落送蛋糕。說是送外賣的人,臨時有事,人手不夠。韓雪落想,送就送吧,顧客也不是太多。經理派自己出去,那是信任自己。
反正公司多的是電瓶車,她選了一輛粉紅的。經理讓她送到宮氏大廈,十二層。去就去吧!
才接近大廈,韓雪落就被雄偉的建築折服了。低調奢華有內涵。一點不為過。歐式風格,又加上中式元素。
只是保安很客氣地将她拒之門外,直到十二樓打來電話,才放行。
韓雪落想,真嚴格,連保安都不例外。
只是曲徑通幽處,韓雪落經過前臺,前臺小姐,告訴了她電梯。可能空間太大,韓雪落有一點找不到北的感覺。兩邊電梯都上去了。一回頭,看另一處電梯只有一兩個人,立馬跑過去,“慢點,謝謝!”
電梯門打開,韓雪落一頭鑽了進去。還沒站穩,旁邊的男子就伸出手來,露出請的姿勢。不會吧,韓雪落感覺不可思議,宮氏集團不會連電梯也不給人坐吧?
她好奇地打量着,那個皮膚白皙,十分清瘦的男子。看樣子,這個瘦高的男子是個主兒。看那樣無動于衷的派頭。而剛才準備請她出去的男人面無表情的望着她。
看樣子,自己是一個入侵者。
她仰起頭,發現一直不動聲色的男子,正冷冷地打量她。她笑了一下,“我到十二樓就下!”那個清瘦的男子也不理會。沒有禮貌的家夥。
長得那麽好看,一身冷淩。奇了怪了。不會上錯電梯了吧?
剛剛伸手的男子,看了清瘦男子一眼。按了數字。順手也按了十二。
不會吧!二十六樓,那麽高,想幹嗎?
有限的空間,有點讓人窒息,不只是錯覺還是怎麽的,那個清瘦的男人,從頭到尾都沒看自己一眼,連眼睛的餘光也沒有。
男人耍起酷來,真像模像樣!
也許這是專用電梯,這麽豪華。
如果不是對方有修養,估計早把自己趕出去了。可能看自己學生模樣,才原諒自己的無知。
她正在走神,電梯停了,兩個男人目不斜視,等韓雪落醒悟過來,應該過了十秒鐘。韓雪落慌忙離開,頻頻致謝。在合上電梯的一瞬間,韓雪落分明發現兩個男人眼底的笑意。有什麽好笑的!
兩個裝模作樣的男人。
韓雪落回到店中,還想着自己怎麽那麽背。下樓的時候,遇到那個清瘦男子不說,還一頭紮到人家懷裏。
最可氣的是,那個竹竿,二話不說,一下把自己推出去,一臉的厭棄。而她踉跄了好幾步沒差一點被推倒。
這是君子所為嗎?小氣鬼,明明是自己尴尬至極,那個家夥還不照顧別人的感受,好歹人家也是一個女孩子。
再說,自己雖然不是貌美如花,但也算清麗可人呀!算了吧,反正都是無關緊要的人。誰也不認識誰,出醜也不是故意的。
誰一開始,不是傻乎乎的。對,不經歷風雨,哪能見彩虹呢!于謙還說,千錘萬鑿出深山呢!自己不就是一個小山村的妹子嗎!
遭到一個男性的如此厭棄,正常一點的女子,心裏都會不舒服。你姑姑我也不是故意的,算了吧,不糾結了。以後走路注意一點。
雖然這樣想,還是有揮不去的郁悶!
你以為你是誰呀!渾身沒有二兩肉,值得我投懷送抱嗎?
小梅看見韓雪落一臉的懊惱,忙問,“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想家了!
小梅一臉的相信,才怪。想家,也應該是想家的表情。怎麽看韓雪落,都不像在想家,倒像在想人。
整個下午,韓雪落一想到那個情節,就無法原諒自己,走那麽急幹嘛?回去還在乎多長時間嗎?即使晚幾分鐘,老板也不會說自己偷懶!
多尴尬呀!好在以後再不相見,管他呢。自己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你又奈我何!瘦八斤,瘦八斤!
小梅冷不防走過來,摟着她的肩。壞笑道:“有奸情!”
“跟你有奸情!一腦子的水!”
不會吧!韓雪落出去一趟,竟然變毒舌了。有情況!
晚上回去時,小梅陪韓雪落一起回去。夜空如洗,一粒粒星辰好像一粒粒眼睛,不知為什麽,一雙又沉靜,又深邃的眼睛,一閃而過。仿佛沉澱了許多幽深的東西,像兩粒星星在遙遠的高處,注視着她。
韓雪落等小梅睡下。想起肖曉曉,本來兩個人約去吃大排檔的,不知怎麽了,被她母親脅迫去相親。肖曉曉連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只好約下一次了。
十一點鐘的時候,肖曉曉打來電話,說是她媽媽心血來潮,逼她相親的對象是燕南星,燕氏企業也是本市龍頭企業之一。聽說肖曉曉的媽媽和燕南星的媽媽,以前是大學同學,兩個人關系很好。而且肖曉曉的媽媽,曾經為燕南星的媽媽,出謀劃策,最後嫁入豪門。
後來不知什麽原因,兩個人竟然不怎麽來往了。最近,燕南星的媽媽找上門,兩個人才恢複以前的關系。
兩位摯友,可能想結為兒女親家吧!
“怎麽樣?”
“人還不錯,溫文爾雅的。不過,我怎麽感覺,他是那種深藏不露的家夥。渾身上下,都是陰謀!”肖曉曉滔滔不絕。
“不會吧。”
一個人再工于心計,也不會對付家裏人呀,何況以後你就是他枕邊的人了!
肖曉曉臉一紅,“韓雪落,你原來也那麽壞!”
肖曉曉扔過去一本書,韓雪落躲了一下,書落到地面。
“還沒嫁人呢,就往潑婦路上走!”韓雪落說吧,唯恐肖曉曉打自己,趕緊站起來,收拾書,準備離開。
這還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也好意思,你怎麽不說,你天生有潛質。
“韓雪落,你小心了,以後你遇到那個人,可能比我還潑呢!”
“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何況才見一次面,誰知道他是花名在外的人,還是悶騷的男人。”
看來,肖曉曉對燕南星還是有點感覺,說明這個男人應該很優秀。
“放心吧,像你這樣青春靓麗的美少女,一笑傾人城,二笑傾人國……,那個燕南星一定會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一輩子都不想醒來!”
兩個人正說着話,外面有人喊,韓雪落!找你,兩個人一起看着窗外,原來是房東。
六十九章 睡相
韓雪落不知道自己什麽候,躺在宮賀懷裏,一個多小時的路程,睡得很香甜。她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半躺在宮賀的腿上,受傷的胳膊放在上邊。而宮賀靠在靠背上,微微地閉着眼。
她好像從來沒有這麽安靜地打量過他,每次被他戲弄,她都是能避則避。
車好像停了下來。
四周很安靜,她想起身看看時間,又怕驚醒他。
他睡着的樣子,少了一些淩厲之氣。整個人,顯得安詳,放松,好像就是一個尋常的男人,因為疲憊不堪,而沉沉睡去。雖然依然帥得一塌糊塗。但眉眼之間,少了很多孤寒,深邃。這樣的他,更容易讓人憐愛,動心。
她沒有動,只是想享受片刻的寧靜。他的薄唇緊抿,帶着薄荷煙草味的氣息,将她整個環繞。溫軟的情緒,不斷迷惑她的心智,如果和眼前的男人,共度一生,不知是什麽樣子。
如果歲月安然,兩個真心的人,相伴相守,該是怎樣的美好!
她用受傷的手,輕輕地碰觸他溫熱的嘴唇,他雕塑一樣的輪廓呈現男性少有的剛毅,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好看的男人。他的短發寸寸分開,和它主人一樣富有力度,劍眉不粗不細,鼻翼,薄唇,每一處,都讓她忍不住想,如果時間靜止該有多好。
這次受傷,真的很值得!
當她再一次襲擊他的嘴唇時,他張口咬住她不老實的手指,輕輕的吮吸着。她的臉一紅,想抽回來,可是她不敢弧度太大,如果亂動還是很疼。
她有點手足無措,她知道他在懲罰她,“宮賀!”她用軟糯的聲音喚他。
“嗯……”可能剛剛醒來,他的聲音有點沙啞,性感。他俯下身來,含住她的嘴唇,脖子,耳朵。一種酥麻的感覺,流遍她的全身。
又一種暈眩的感覺湧來。她感覺自己好像要飄起來,無邊無際的虛懸。
她有點無措,有點渴望,又有點恐懼,她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如果他愛她,忠誠于她,願意和她共度一生,要她怎麽樣都可以。只是兩個人的差距,豈止天壤之別。
她不敢敞開心扉,不敢相信他。小姑的告誡,一直在心裏,她是沒有真正交過男朋友,但也被男孩子追求過。但她不能像別的女孩子,可以輕松自在地享受青春的美好。生活,很重,很沉,一直為生活,為學習打拼,從來沒有想過,在學習沒有結果之前,找男朋友。
最終,她還是推開了他,她坐起來,捋了捋衣服,頭發,看看手機。
他很快恢複一貫的肅冷,仿佛剛才那個霸道,多情的人,不是他。她也慢慢平複內心的悸動,恢複理智。兩個人都不說話,空氣裏流動着莫名的沉悶。
這時徐也在外邊敲了敲車門,“宮總,十一點了,還差十分鐘,就到開會的時間,其他董事都到了!”
“嗯,我知道了!”
宮賀拿起電腦,對韓雪落說,“司機會送你到皇冠公寓,先到劉漢成那裏,讓他給你做全面檢查,我開完會就回去!”
韓雪落還沒來得及說,“不”,他已經強勢傲然地離開。
她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麽和一個不可能的男人牽扯不清。何況她沒有足夠的自信,站在他身邊。如果兩個人,彼此需要,有時候,也可以忽略一部分外在條件。
但是她無論和清新高雅的林依純相比,還是和成熟睿智,美不可方物的付涵相比,都不能站在一個地平線上。就因為自己單純,善良,有點小才情。
怎麽可能!連她都說服不了自己。
接到電話,劉漢成覺得有機會将那個傲嬌的人,打趣一番,只是還沒來及開口,對方就挂了電話,什麽人呀!
等某女士到了他的醫院才說,君子報仇何須眼前。
“韓小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這麽大張旗鼓的,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她的臉皮可沒有宮賀厚。
“看來這傷的不輕呀!”
劉漢成一臉的戲谑,左右看看,“走吧,看來需要我這個名醫,親自動手,某人才能放心!”
“其實,沒有那麽嚴重!醫生已經處理過了!”
劉漢成領着她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認真地詢問了情況,然後一個做了CT。
徐也跟在後邊,也不說話。
檢查結果和在度假村檢查的沒有什麽兩樣。
“謝謝你!劉醫生,麻煩你了!”檢查完了,韓雪落終于舒了口氣。
“不客氣,宮總生來就是為了麻煩我的!”
劉漢成笑着說,本來還要多說一句某人的壞話,徐也投來一記告誡的目光。
“韓小姐,宮總這叫什麽,叫關心!處理過了,還處理一次!我告訴你哦,不能進行劇烈運動,也不能沾水,你受傷的手,可能需要幾天才能好,如果完全好,需要一個星期!你最好,讓某人擔心擔心,一想到那個高冷男,終于知道擔心女人了,我也就放心了!”
知道擔心女人,難道以前只知道擔心男人?
應該是宮賀有點大驚小怪了,劉漢成給她拿了藥,說半個月應該可以恢複,平時稍微注意一下就行。有什麽情況,才給他打電話。
徐也把韓雪落送到皇冠公寓,阿朱老早就等在門口。
“落落姐,落落姐!你怎麽了?”
“阿朱,你怎麽在這裏?”韓雪落很奇怪。
“是徐特助給我打的電話,讓我在這裏等着!”韓雪落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其實,我沒有什麽事!”
兩個人進屋不久,門外傳來快速剎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