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敲門聲很重, 毫無節奏和規律, 看得出來弄出這聲音的人平時是一個極其随性又肆意的主。
先來的神祇, 是阿瑞斯嗎……
“進來。”
付臻紅話音剛落,門就被一股大力推開。
身材挺拔強健的戰神大步走了進來,轉過拐角,頗為興奮的說道:“厄裏斯,我們來好好比一……”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阿瑞斯就驀地禁了聲,他愣愣的看着穿一襲華服佩戴着精美飾品的付臻紅, 被這副絕豔而極具有沖擊力的模樣給弄得怔在了原地。
阿瑞斯的個子很高,付臻紅此番又是坐着的緣故,于是兩人的視線差便錯了很大一截。
由于角度的緣故,阿瑞斯無比清晰的看到了付臻紅白皙光潔的額頭, 深邃漆黑的眼眸, 秀挺精致的鼻梁, 而這之下的, 雙唇、脖頸、鎖骨, 也一并映入眼底。
阿瑞斯一直覺得男性就該有最強健雄偉的身軀, 該有古銅色的皮膚包裹着結實緊致的肌肉, 然此時此刻他才發現,原來無暇的白也可以這麽迷人。
這些精美的首飾有着斑斓璀璨的明豔色彩, 稱得付臻紅的肌膚愈發白皙,讓阿瑞斯有一種錯覺,仿佛只要他稍一用力, 就可能會在那吹彈可破的月華上留下淤青與紅痕。
阿瑞斯覺得自己好像被蠱惑了,他竟有些移不開眼,直到付臻紅微微皺了皺眉,他才猛然驚覺自己竟然就這麽盯着厄裏斯看了好幾十秒。
他看着那微擰的秀挺墨眉,突然想起了這個家夥曾說過不喜歡被俯視,于是下一秒,身體就已經先于意識,迅速坐到了凳子上。
坐下去之後阿瑞斯對上付臻紅含着絲絲笑意的眼眸,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實在有些不符合他平日裏一貫嚣張的态度。
他動了動唇,想解釋,然又覺得這個時候如果他越解釋反而會顯得越發刻意,于是幹脆就什麽也不說。
阿瑞斯不語,付臻紅也不說話,就這麽直直打量着阿瑞斯。
阿瑞斯有着極其英俊又鋒芒的五官,面部輪廓深刻硬朗,眼神銳利而明亮。他桀骜不馴,敏捷、肆意,算是奧林匹斯山過得最随心自在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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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崇尚武力,喜歡在戰場上縱橫厮殺的神祇,從某方面來講,确實是意外的直白又單純。
阿瑞斯被付臻紅看得莫名有些發慌,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怪異極了,他皺起眉頭,最終還是率先打破了沉靜,脫口問道:“你這家夥,一直盯着我幹什麽?”
付臻紅微微一笑:“突然發現,你有點可愛。”
“可……可愛?”阿瑞斯驚了,他瞪大了眼睛,耳根瞬間漫上了紅暈:“你在開什麽玩笑!”
“沒有開玩笑哦。”
最後一個音付臻紅故意上揚了語調,他微微抿起弧度優美的雙唇,那彎彎淺淺的弧線似漫不經心的随性戲谑,又像似有若無的輕佻與勾引。
阿瑞斯應該惱怒厄裏斯這個家夥用可愛這種女性化的詞語來形容他,然比起憤怒,他心裏升起的情緒更多的卻是羞意,太……太奇怪了。
厄裏斯這裏家夥不是高高在上,總是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的冰冷樣子嗎?
他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阿瑞斯的思緒變得有些混亂,似乎在确認一般,下意識又瞟向付臻紅的眼睛。
付臻紅的五官每一寸每一幀就像是被精心雕琢過一般,感覺到阿瑞斯的偷瞄,付臻紅濃黑的眼睫微垂着,輕輕煽動間暈染出了眼尾的多情。
“我好看嗎?”付臻紅問他。
阿瑞斯倏得一下紅了臉,耳尖漫出的燙意也越發明顯。
“厄裏斯,你腦子摔壞了?”阿瑞斯心裏慌亂,這樣的厄裏斯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不知該如何應付。
付臻紅單手托腮,好整以暇的看着手足無措的阿瑞斯,調侃道:“你在緊張什麽?”
“我緊張?”阿瑞斯瞬間炸毛了,紅着臉拔高音量反駁道:“我會緊張?厄裏斯你別自以為揣摩出了別人的心思!”
付臻紅端起桌上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不急不躁的問了一句:“所以你到底為什麽來找我?”
阿瑞斯猛地一頓。
被付臻紅這麽一提醒,阿瑞斯才想起他來這裏的正事:“厄裏斯,我們來打一場。”他雙手握拳,臉上的熱度還未褪去,就興致勃勃的發出了邀請。
付臻紅擡了擡眼皮:“我為何要跟你打?”
阿瑞斯輕哼,微揚着下颚,語氣裏帶着一絲嘲弄:“你不會是怕了吧?”
“激将法對我沒有用。”付臻紅用食指輕輕敲擊着白玉砌成的桌子,“不過也不是不能跟你比。”
阿瑞斯眼睛一亮,拿出了随身攜帶的銅矛:“那我們現在就出去比。”
付臻紅看了一眼阿瑞斯手中握着的武器,銅矛尖銳鋒利,散發着凜然血腥與寒意,他又看了一眼興致昂揚的阿瑞斯,嗤笑一聲:“收起你的武器,我們換一種比法。”
“換一種?”阿瑞斯疑惑的皺起眉頭。
付臻紅笑而不語,起身走到書案拿起上面放置的最厚實的宣紙,撕成了平整的三份,在上面依次寫出了一二三這三個字數字。
他将寫着三個數字的宣紙背面朝上放在桌上,然後才對阿瑞斯說道:“我們來抽數字,你若抽出的數字比我抽得大,那我便出去跟你打一場,你若是比我抽得數字小……”付臻紅頓了一下。
阿瑞斯問道:“你待如何?”
付臻紅十分玩味的說道:“那你便脫衣。”
“脫衣?”阿瑞斯驚愕,他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付臻紅繼續逗趣他:“我抽中的數字與你抽中的數字差一,那你便脫一件,差二,則脫兩件。”
這下阿瑞斯是完完全全聽明白了,他英俊的臉上才褪下去沒多久的紅暈又彌漫了上來,對上付臻紅似笑非笑的眼神,阿瑞斯的心髒突然跳動得厲害,整個人都有一種熱乎乎的燥意。
付臻紅點了點桌上整齊擺放好的宣紙,偏頭看向他阿瑞斯:“不敢來嗎?”
“來就來。”阿瑞斯心一橫。
“我先抽。”阿瑞斯說完,直接選擇了中間那一張,他翻開一看,一個‘一’字讓他的臉色瞬間一沉。
“看來你要準備脫衣了,”付臻紅的語氣裏帶着揶揄:“那麽是一件還是兩件呢……”他一邊說着一邊翻開了最右邊的那張:“诶……是兩件。”付臻紅将寫着數字三的宣紙推到了阿瑞斯面前。
阿瑞斯咬着牙,惱怒的同時又有種莫名的燥意。
“脫吧。”
阿瑞斯沒動。
付臻紅挑了挑眉,壓住笑意,故作正色道:“輸不起嗎?”
阿瑞斯冷哼一聲,漲紅着臉站起身利落的将上衣袍脫了。
阿瑞斯的身軀凜凜,胸脯橫闊,有着極其流暢硬朗的肌肉。
脫去了上衣袍,古銅色的肌膚讓他看起來有一種野性雄厚的男性陽剛魅力,腹肌脈絡分明,在微微起伏的呼吸之下,充滿着張揚的力感和強勁的爆發力。
[小紅我臉紅了,這種公狗腰聳動起來簡直要命!]
[你大可閉嘴。]
付臻紅敏銳的感覺到在自己的視線下,阿瑞斯越發緊繃的肌肉,他難得沒有計較阿瑞斯的俯視,反而是擡起眼簾仰視着阿瑞斯,漆黑的瞳孔從阿瑞斯的下颚慢慢往下移動。
阿瑞斯只覺這家夥的視線仿佛帶着灼灼的火焰,不然為什麽他的目光移到哪裏,阿瑞斯哪裏就像是着了火一般。
當付臻紅的目光移到他喉結的位置時,阿瑞斯整個人仿佛被架在了火堆上,他下意識滾動着喉結,吞咽了一下口水,似乎想借此消除掉喉嚨的發渴與幹澀。
阿瑞斯一向是狂野不羁的,此刻在付臻紅的眼神下,竟有一種無處遁形的感覺,特別是付臻紅的眼神越往下移,他就越緊繃和不自在。直到付臻紅的目光停留在阿瑞斯的腰腹之下,阿瑞斯的腦海裏仿佛有什麽東西轟得一下炸開了,身體裏迅速就聚集了一股熱流。
付臻紅低低的笑着,精致漂亮的鳳眸裏流轉出無盡的誘惑,“怎麽,剩下一件要我幫你脫?”漫不經心的語氣裏帶着滿滿的戲谑和惡意。
這下阿瑞斯也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戲耍了,他手握成拳,瞪着付臻紅的瞳孔裏像是噴了火,眼神銳利又兇狠,咬牙切齒道:“厄裏斯,你別太過分了!”
聲音雖是十分狠絕,眼神也足夠凜然,然那赤裸着上半身、滿臉通紅的模樣,卻讓本該有的威懾消失殆盡。
付臻紅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有逼你做什麽了嗎?”
好氣噢!
阿瑞斯覺得自己被羞辱了,正欲再說些什麽,付臻紅就接着說了一句:“身材不錯。”
阿瑞斯這下連整個胸膛都彌漫上了燙意,明明該惱怒的,然心底深處竟然因這四個字而蹿生出了一種隐隐的喜悅。
他輕哼一聲,有些得意:“我的身材自然是比你那小身板……”
阿瑞斯的話還沒說完,付臻紅突然打斷他:“有人來了。”
阿瑞斯一頓,也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聽聲音應該是來找厄裏斯這家夥的,他進來的時候沒有關門,阿瑞斯緊抿着唇,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赤裸着的胸膛,又摸了一下自己滾燙無比的臉。
“阿瑞斯,你覺得來的會是……”付臻紅最後一個‘誰’字還未說出口,阿瑞斯就倏得一下抓起衣袍幹脆利落的躲在了三米遠的由紅木制成的衣櫃後。
付臻紅:“……”
“厄裏斯,我能進來嗎?”磁性溫和的嗓音在房間外響起,是阿波羅的聲音。
付臻紅看了一眼衣櫃,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這阿瑞斯,實在有趣。
他将桌上的宣紙收好後,才出聲道:“進來。”
阿波羅踏進房間,見到付臻紅着一身參加儀式的華服後,深邃的藍色眼眸裏頓時浮現出了驚豔與贊嘆。
然他一想到這身華袍服飾是厄裏斯明日與哈迪斯結為伴侶的穿着,那瑩瑩剔透的眸子裏所散發出的光彩又瞬間暗淡了下去。
他走到付臻紅的對面坐下。
付臻紅注意到了阿波羅的神色在坐下去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微頓。
阿瑞斯不久前才坐過這個位置,盡管由白玉雕琢砌成的凳子不應該會殘留着餘熱,然以阿波羅的敏銳與警覺,即便冥界限制了他的神力,或許也已經隐隐發現了一絲端倪。
阿波羅看了一眼桌上放置的酒杯,瑩潤的酒液仿佛被冥月的光暈照出了斑斓的漣漪。香醇的酒香飄散到空氣中,杯中的清酒是倒酒最恰當的位置。
沒有被動過。
阿波羅抿了抿唇,不再去注意這些小細節,而是把心思全然放在了付臻紅身上。
“厄裏斯,我知你是受到了勒特河水的影響。”他先一步開起了話題。
“嗯,”付臻紅應了一聲,臉色并沒有過多的表情。
阿波羅觀察着付臻紅的神色,一時之間也有些把不準厄裏斯對此事到底持一個什麽樣的态度。
他拿出了随身攜帶的綠葉小口琴,對着付臻紅輕輕一笑:“厄裏斯,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付臻紅随口問道:“什麽事?”
阿波羅并沒有立刻回答,他垂下濃長的眼睫,用指腹緩緩摩挲着手中的小口琴,片刻之後,才擡起眼簾看向付臻紅。
他的眼睛是如深海一般的幽藍,包容深邃,那仿佛映着星河萬千的瞳孔裏此刻滿是付臻紅的模樣。
“我想明白了對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