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唐僧那因常年撥動佛珠而帶着薄繭的指腹便因此貼到了付臻紅柔軟的唇瓣,而指尖也被付臻紅的貝齒輕輕的咬住。
葡萄的水潤清涼和手指處少年口腔裏的溫熱交織在一起,讓唐僧的身體微微一僵。他正欲伸開手,少年卻突然用牙齒咬破了他指腹處的皮膚。
付臻紅握住唐僧的手腕,粉嫩的舌尖舔過唐僧指腹處冒出來的血液,将無籽的葡萄一起吃下了肚。
唐僧的耳尖有些發燙,在付臻紅松開他手腕的一瞬間,也不顧指腹上的小口,第一件事就是撫摸胸前的佛珠。在感覺到這沉香木上冰涼熟悉的觸感後,他才在這怪異的窘境下找回了平日裏一貫的平和和沉穩。
他知道這妖怪是在故意戲耍他,就像小孩子突然找到一個有趣的玩具一樣。
但小孩是不喑世事的天真,而這個少年,是故意為之的惡劣玩笑。
“你又何必如此戲耍貧僧。”
“戲耍?”付臻紅不贊同的搖頭:“是因為喜歡哦。”
唐僧聞言,神色并沒有絲毫變化。
“你不信我說的話?”
“你喜歡的是貧僧的血肉。”這妖怪滿嘴诳語,唐僧分不清他話中的到底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
付臻紅卻是突然一笑:“是呀,我喜歡你的身體。”
唐僧頓時眉頭一皺,下意識便想糾正。
付臻紅看出了他的想法,在唐僧開口之前,先一步說道:“和尚,你的血肉組成了你這個人,難道不算是你的身體嗎?”
知道自己是說不過這妖怪了,唐僧幹脆就閉口不言。
付臻紅覺得無聊,拿過唐僧面前的果盤子,一邊往嘴裏喂葡萄一邊開始找話題,“和尚,你猜我是什麽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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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不語,面容沉靜,俨然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樣。
付臻紅偏就喜歡他這副不沾世俗的樣子,他越是無視他,付臻紅就越要逗他:“和尚,妖怪的心情都是陰晴不定的,你應該知道我這話裏的意思。”
這妖怪又是在威脅他。
唐僧有些愠怒,然少年的下一句話又讓他這徒然升起的情緒瞬間轉變成了一種淡淡的無奈。
“猜中了的話就給你吃葡萄。”少年這麽說着,末了,還沖着他揚了揚精致的下巴,一副意興盎然的神色:“要快點猜哦,我耐心可不好。”
于是唐僧便用漆黑的眼眸深深凝視着付臻紅,似乎是在思考他到底是由什麽妖所化形。
付臻紅也任由唐僧看着,一邊吃着葡萄一邊等着他開口。
這葡萄是黑狐精從白虎村的一處葡萄園摘的,個大肉多。雖然付臻紅也不明白本應該是在八月和十月之間成熟的水果,為什麽會在六月就成熟了。
口感還如此好,清甜甘美,水分充足。
付臻紅吃得很愉快,不自覺的就半眯起了漂亮的眼眸,唇角邊溢出了一抹淺淡的弧度,神色顯得閑雅又慵懶。
他這番模樣落在唐僧眼裏,一個猜測便脫口而出:“貓?”
“?”付臻紅難得懵了一下。
[哈哈小紅,他竟然猜你是貓!貓多可愛,小紅比貓兇殘多了!]
[衮噢]
唐僧見此便知道自己猜錯了。
“和尚,你喜歡貓嗎?”付臻紅問他。
唐僧很認真的想了一下,才回道:“ 無論是貓,還是其他動物,于貧僧而言都是一樣的。”
付臻紅不理他這話:“你喜歡什麽顏色的貓?”
唐僧沉默,為這妖怪的獨斷和自我。
“回答。”付臻紅對這問題異常執着。
唐僧回道:“白色。”
“哦?原來你喜歡白貓。”付臻紅點了點頭,“是這樣的嗎?”
他話中剛落,就這麽當着唐僧的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變成了一只貓,然後下一秒,縱身一躍,直接就跳到了唐僧的大腿上。
唐僧一驚,只見原本少年所坐的石凳上,只剩下一件空落落的紅衣。他又低頭看向跳到自己大腿上的貓。
這貓渾身雪白,毛發柔順而光滑,此刻正看着他,那如琉璃一般的黑色眼瞳溢出了一股靈氣和狡黠。
“你……”
唐僧的話還沒說完,腿上的白貓就沖着他輕輕叫了一聲。
“喵……”暖糯糯的聲音,還有些奶聲奶氣,輕緩、細綿,顯得乖巧又柔軟。
唐僧目光閃了閃,周身的氣息比之前更溫和了些,“你既不是貓所化形,現在變成這般模樣又是何意?”
付臻紅沒有回答他,而是從他的腿上沿着衣服往上爬,最後停在了唐僧的僧衣領口處。他用鼻尖輕輕嗅了一下唐僧的脖頸,然後将頭往唐僧的衣領裏蹭。
唐僧不自在的皺了一下眉,擡手想把由少年變成的這白貓往他衣領處的頭推開,卻沒想到在他的手剛剛觸摸到白貓那雪白的額頭時,少年就直接擡起爪子,在他手背上一抓。
頓時,唐僧那宛若白玉雕成的細膩手背上,便出現了幾條刺目的紅痕。
唐僧垂下眼簾,看向手背上的抓痕。
他剛剛竟忘了,這貓是少年所變,而少年是妖怪。
即是現在看起來是一團白色的小貓,卻并不代表他真得就如小貓的性格一般軟綿乖巧,溫順而無害。
本質上,他還是那個任性又惡劣的妖怪。
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唐僧放下手,斂下眉眼,任由這少年動作。
[小紅,你抓他幹嘛?剛剛好感度好不容易上去了。]
付臻紅沒有回答弱雞系統三兒。沒錯,從他穿越到第一個世界開始攻略的時,時空管理局那邊就給他分配了這麽一個弱雞系統。弱雞系統大名為張啊三,小名為三兒。
因為不管是大名還是小名在付臻紅看來都太難聽,于是最後他幹脆就忽視掉它的名字,直接喚它為弱雞系統。
至于為何要抓唐僧?
一是因為他現在這個身份本就不是一個乖巧無害的妖怪。
二是因為他方才因唐僧的一句話,就變成了貓,雖是他主動所變,然從另一方面來講,卻也算是一種隐性的順從。如果他那會再任由唐僧動作,就會讓對方有一種他是可以掌控的感覺。
他可以為了唐僧的一絲喜好而變成貓,但是他也需要讓對方明白,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他本身就‘願意’的情況之下。
…………
唐僧身上有股淡淡的白旃檀香,能讓人寧和靜心。付臻紅在唐僧的衣領口處又蹭了幾下,然後才繼續往上,最後停在了唐僧的肩膀上,他趴在那裏,聞着唐僧身上的味道,閉上眼睛舒舒服服的開始小憩了起來。
他并不擔心唐僧會逃跑,他設置了屏障,洞外也有小精怪把守。
肩膀處久久沒有什麽動靜,唐僧便知道這妖怪應該是拿他當墊子休息了。他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随即雙手合十,閉眼打坐。
燭火晃動間,暖黃色的燭光照到這白衣僧人清隽的臉上,他的雙眸合着,纖長的睫濃墨烏黑,像一條細密精致的弧線,在眼簾處投下了狹長的黑色隐形。
他的周身都充斥着一種沉靜平和的氣息,那是一種仿若脫去塵世俗氣的高遠。他的肩膀上懶洋洋的趴着一只通體雪白的貓,白貓頭朝着僧人的頸側,神情慵懶,長長的尾巴輕輕擺動着,時不時掃過僧人胸前的雪白衣袍。
陰冷潮濕的白骨洞,地上成堆的斷骨殘骸,明明該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寒環境,卻因為僧人和白貓的和諧畫面而無端透出了幾分難得的寧和。
一人一貓就這麽過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小精怪進來之後,付臻紅才從唐僧的肩膀上跳下來,回到了石凳上。
小精怪很快就将唐僧帶了下去,洞內只剩下付臻紅一個人之後,他才變回人形穿上了衣服。
晚上的時候,付臻紅照舊出了白骨洞去黑夜之下吸收天地靈氣。
第二天一早,付臻紅就讓小精怪把唐僧帶了上來。
“和尚,昨晚睡得可好?”付臻紅側躺在軟榻上,笑眯眯的問他。
唐僧沒有回答他,付臻紅也不惱,示意他坐到石凳上後,把一本書扔在了唐僧面前。
這書的封面就是最尋常的木黃色,書名就只有兩個字————錦瑟。
“這是我從山下帶回來的話本,你念予我聽。”
唐僧淡淡的看了付臻紅一眼,翻開書便開始念起來。
“長街遠外,槐樹繁茂處恐有妖,一男挑燈上山,遂遇一女子芙蓉面,女子酥指點唇,眼露妖嬈,舉柔荑解衣半露酥胸……”念到這,唐僧頓時大囧,臉一紅,趕緊将書丢置一邊。
付臻紅在一旁看着唐僧這滿臉通紅的模樣,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唐僧氣得着實不輕,也沒有了剛開始的沉靜淡定,指着付臻紅就說道:“你這妖怪,好不知羞!”
這話本,分明就是一部豔書!
付臻紅覺得看這和尚變臉實在是有趣,“和尚,這是你們人寫出來的書,若真要提羞恥,你當說寫這豔書的人。”
唐僧說不過他,便只有用那帶着愠怒的眸子瞪着他。
付臻紅笑夠了,到底還是沒有繼續再逗弄他,他從身側又拿出一本書扔到了唐僧面前的桌上。
“念這個。”
有了第一次的被捉弄,唐僧這下警惕了不少,直到他看到封面上寫的是“轉輪聖王經”這幾個字,确認是一本經書後,才重新翻開了封面。
“自此以前,六轉輪王皆展轉相承……”
唐僧的聲音低沉好聽,平緩舒揚,聽到人耳朵裏仿佛有一種能沉靜心靈的魔力。
唐僧坐在石凳上,付臻紅躺在軟榻上。
一個人念,一個人聽。
聽得最後,付臻紅閉着眼眸便有些昏昏欲睡。
唐僧停了下來,他看向付臻紅,眸色裏浮現出了一抹深思。
接下來的幾天,付臻紅每天都會讓唐僧來念經書,他躺在軟榻上聽得困了就會閉眼小憩,有時候會變成白貓睡在唐僧的腿上,有時候是睡在唐僧的肩膀上。
而這些日子,唐僧又見到了一個跟張勝差不多狀态的人來到這裏,和幾天前的張勝一般,面容扭曲而瘋狂,帶着一種極為病态的癡迷跳進了火爐裏,被烈火燒成了骨骸。
唐僧并非是只看表面的人,同樣的場景,不同的兩個人,以同樣癫狂的狀态自殺獻祭。這其中或許另有隐情。
與少年相處的這些時間,唐僧的內心深處已經隐隐有了松動,他發現這個妖怪并不是完全的壞。對方在第一次吸過他的血之後,雖然性子陰晴不定,乖張惡劣,但那之後卻沒有再對他做出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小紅,這幾天你們好和諧噢,你都不怎麽作了。]
[屏障快被突破了。]
孫悟空很快就會找到這裏。付臻紅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一直把唐僧困在這裏,這樣世界線不僅會崩塌,他也沒有更多合理的機會去接觸其他人。
而短短的幾天時間,是不可能就把唐僧攻略成功的,他需要跟着師徒四人去取經。
這幾天他故意營造出一種平和的氣氛,讓唐僧去适應他的存在,只有這樣等孫悟空找到他們的時候,他才能讓唐僧對他心生憐憫,拉開接下來的攻略進度。
六月盛夏,懸挂在天幕的太陽像個一巨大的火爐,然無論外面如何熾熱灼人,白骨洞,卻依舊是一片陰冷和森寒。
這一天,是唐僧被困在白骨洞的第五天。
付臻紅在聽完唐僧念了經書之後,就變成白貓趴在了唐僧的腿上。
唐僧垂下眼睑,看了一眼在他腿上閉着眼神情慵懶的白貓 ,随即才拿起經書繼續看了起來。
另一邊,孫悟空攪毀了妖怪設置的屏障之後,帶着豬八戒和沙悟淨一起上了白虎嶺。三人一路将攔路的小精怪們打倒,很快找到了白骨洞。
然而等這位大名鼎鼎的齊天大聖進來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卻發現陰森恐怖的白骨洞裏,沒有血腥,沒有腐肉,更沒有他以為的大妖怪。
他只看到他的師父正端坐在一處石凳上,低垂着溫柔的眉目,安靜的拿着一本佛經在看,腿上還趴着一只懶洋洋的白貓。
這畫面出乎意料的和諧,甚至頗有幾分賞心悅目。
大聖爺難得有些懵逼,“師父?”
他試探性的喊出口之後,唐僧放下經書,正欲說話,豬八戒就拿着九齒釘耙氣勢洶洶的跑了進來,扯着嗓子大喊着:“大師兄,妖怪在哪裏?”
豬八戒目光一掃,定格在唐僧身上,然後和孫悟空一樣,二臉懵逼了:“妖……怪呢?”
這時,唐僧腿上的白貓開口說話了。
“妖怪?是在說我嗎?”清淺纏绻的嗓音,明明是清清冷冷的語氣,卻因為帶上了些許的笑意而無端透出了幾分惑人的軟綿。
這聲音于孫悟空來說并不陌生,幾天前他才聽過,那個在他背上變成白骨的白衣少年,蠱惑他的時候就是用的這個聲音。
他想到了對方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話。
果然是很快就見面了。
看來一切都是這個妖怪算計好了的,孫悟空正想着。
下一秒,趴在唐僧腿上的白貓,就變成了一個少年。
柔順黑亮的頭發如絲綢般披散在少年光潔的後背,只有幾縷滑落至那白皙圓潤的肩頭,他整個身體貼着白衣僧人,皎白的玉臂環住僧人的脖子。
石桌擋住了少年的下半身,隐匿住了腰部之下的旖豔風景,從孫悟空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從石桌兩側露出來的一點點小巧精致的腳趾。
這個突然變成人形的妖怪,此刻正不着寸縷的坐在他師父的腿上!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刺激嗎?
大聖爺:這是哪裏?我在哪裏?該幹什麽?
豬八戒捂住鼻血:最近血壓有點高
沙悟淨:來晚了!師父被玷……污了?
唐僧:我還沒破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