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非常規手段
幕令沉和徐青修很快回到了一劍山莊左近。
他們決定從白琴公子入手,徐青修沒忘當時在雲谷仙門時,就是白琴帶去了魔劍千念異動的消息。他說他能感受到千念的訊息,但是按照徐青修的推斷,千念分明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落入白伯商手中,那麽白琴所說的就是假話,故意來騙他們的,作為白伯商唯一的兒子,他也很可能知道白伯商的下落。
讓他開口說真話卻是一個問題,如果動靜太大,還可能打草驚蛇。
徐青修道:“我們把他擄走?”
幕令沉淡淡看他一眼,不置可否。他是絕不會允許青修擄自己之外的男人走的,當然女人也不行。
徐青修見幕令沉不同意,耷拉下眼角仰頭望着他:“那該怎麽辦?”
幕令沉遏制住摸摸他的眼角的沖動,道:“直接潛入他的房間,攝魂。”
其實他也不太想讓青修這樣在深夜中潛入某位未婚俊俏年輕公子的“閨房”,但是眼下實在沒有其他辦法。
徐青修訝異不已,他實在想不到幕令沉竟然會如此雲淡風輕地提出這個方法。
攝魂,可以直接操縱其他人,令其精神恍惚,成為自己的傀儡,有問必答,與直接調取他人意識的搜魂并列為兩大禁術。但是與強硬地搜魂不同,被搜魂過後的修士往往元神受損精神崩潰,而攝魂術如果施術者修為高深,甚至可以讓被攝魂者絲毫察覺不到。
然而無論怎麽說,它也是違背天理的禁術之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都有同情心和同理心,被列為禁術的法術都是人人極不希望無法想象被施用在自己身上的法術。
向來為正派表率的冰玄宗宗主毫不遲疑地坦然提出用這禁術,還是令徐青修無法想象。
對上他驚愕的目光,幕令沉微微垂下眼,卻将對方攬入懷中,趴在他耳邊低聲道:“青修,我沒有常人所有的同情心和同理心,我不知道我的行事手段在他人眼裏看來是什麽感受……你,會不會失望?”
徐青修更沒有想到幕令沉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知道令沉他向來個性寒涼恍若難以接近,卻沒想到這樣的事實。
雖然驚訝,但他還是輕輕搖了搖頭,道:“不會。”
只要你是幕令沉。即便你真是一塊冰山,我也已經自得其樂和和美美地和你過了五年,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最後關頭知道了你另有所愛。這個人無論是好是壞是正是邪有沒有情感,哪怕他不是人,自己也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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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使用禁術,說到底也是為了自己。他又怎麽能這麽不分好歹。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幕令沉,一只手伸在對方腦後,做賊心虛般摸了摸他後頸處的頭發。幕令沉修為勝出自己許多,且五感敏銳,摸頭發是最不容易被他發覺的。
發現幕令沉并未發覺,也沒有抵觸。徐青修才又小心地一點一點把頭靠向他的肩窩——已經答應了和他回冰玄宗,哪怕只是搭夥過日子,只要在一起,這份心意也再難隐蔽,遲早有一日會被發現,就等到那時候再說吧。這樣想着,徐青修舉動間就大膽了許多。
有幕令沉在潛入白琴公子再迅速将他攝魂也只發生在剎那之間,恐怕連白琴本人都還沒看清侵入者是誰。
昔日白琴作為年輕一輩要天賦有天賦要家世有家世又謙虛肯努力的佼佼者還總被拿出來和幕令沉相提并論,徐青修卻一早從千幻之林出來時就知道,幕令沉的實力早已淩駕在他們之上,如今不過是越拉越遠。果然自幕令沉繼任宗主之後就很少有人再将他看做年輕小輩了。
幕令沉指揮着意識已經昏沉的白琴坐在床上,自己和徐青修坐在屋中椅子上,而後對徐青修道:“青修,你想問什麽便問吧。”
雖然白琴已經處于攝魂狀态,但是如果突然問他過于敏感的問題還是有可能激起對方潛意識的警惕和反彈。
徐青修想了想,先挑了一個較為簡單的問題:“白少莊主,聽說你從小就能感應到魔劍的氣息?那是什麽時候感應到的?”
這件事白琴已經對外說過,但即使如此他眼中還是下意識閃過防備,但是很快就被迷茫取代了。
他道:“我從小就能感受到,一直都能,父親警告我不可以說出去,否則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甚至禍及全家,我從不敢對除父親之外的人說,直到七歲那年父親去世,我就再也感應不到魔劍的存在了……可是不久前,那種感覺又出現了。”
徐青修蹙眉,從白琴口中,他不像是對這些事情知情的樣子。
他又接連問了幾個問題,可并沒有太大收獲。白琴記憶中的父親是很嚴厲,卻過早地離開了他,他的父親總是各處游歷,并不常回家,和他的交流很少,父子間感情并不非常深厚,但白伯商最後為鏟除作惡多端的魔族而死,是他的英雄。
徐青修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白琴可能真的對這一切一無所知,而他能感應到魔劍的存在卻是真的,而這種感應的能力很有可能是遺傳自白伯商。白伯商自己能感應到封印之地的魔劍,将它取出也不奇怪,而他假死之後帶着千念一同消失,白琴離得遠了,自然就不再能感應到千念的消息。他前段時間又感應到魔劍,只可能是有人特意拿着千念回來了。
在此之前,白琴可以感受到千念氣息的事情只有白伯商一個人知道,如果白家人都對他的所作所為全不知情,甚至不知道他的詐死,那麽就是他故意設計利用白琴的這一特質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畢竟如果是他的話,白老莊主和白琴的性格他都該了若指掌才對。
但是想從白家突破找到白伯商的希望就斷了。
幕令沉帶着他離開,安慰道:“沒事,我安排了人看住一劍山莊,如果白家再有異動都會第一時間報給我。”
徐青修心中存疑:“是冰玄宗弟子?”
一劍山莊畢竟也是一大勢力,普通冰玄宗弟子如果想要無知無覺地全面監視住他們也是很難做到的。
幕令沉含糊道:“不是,是可靠的不會被發現的人。”
他安排的不是人,而是妖。
随處可見的,最低等的妖靈,靈智尚未完全開啓,實力低微,甚至無法和修士們交流。修真者們并不把它們放在眼裏,把它們視為死物而忽略不計,就像凡人不會防備家中的盆栽偷聽自己談話一樣或是偷窺自己洗澡一樣。
但是它們是有意識有靈識的,也是可以溝通的。它們會順從天性服從于更強大而高等的存在。
白家的情況和設想的并不一樣,徐青修只憂郁了一瞬,很快振作起來。
小的時候赤黃真人把他送到主峰讓他跟着仙門所請的文化課先生學文化,其中有一個姓陳的先生教他們算術。有的孩子會努力去尋找一個簡便聰明的辦法解決問題,而徐青修會根據給他的條件,一點點地去推,去試,有的時候即使是用最笨的方法,也堅持努力得到最終的結果。
假設白伯商就是三十年前進入封印之地,得到魔劍千念,他是白家嫡長子,得到白家鑰匙和心頭血不費吹灰之力;徐家人已經盡被屠戮,也無法查清到底是誰将鑰匙和血拿給他;但是雲家的鑰匙和血究竟是怎麽被他得到的,雲家是否潛藏着他的同謀,卻可以查一查。
徐青修将想法同幕令沉說了,幕令沉幾乎沒怎麽想便道:“好,我們就去靈寶山莊。”
有一件事徐青修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幕令沉到底是派的什麽人盯住一劍山莊。
早在上次法器大會之時,幕令沉已經趁機暗地将那裏方圓千裏所有的妖靈收為己用。
當然他當時做這件事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時時刻刻在需要時能最快得到徐青修的動向,否則萬靈山上山下山之路千萬條,那夜雷電大作之時他又怎麽能以最快的速度在那條僻靜的小路上“偶遇”正被漫天雷霆圍困在松樹下的徐青修。
徐青修更不會知道的是,幕令沉第一次做這種暗地收服妖靈的勾當,卻是在他的師門,雲谷仙門千山峰。
彼時年方十七歲的冰玄宗慕少宗主随父母拜訪雲谷仙門,假意被仙門迤逦風景所吸引,閑庭信步不知歸途一路随景致而走,其實早有規劃目的明确,一路來到位于仙門一隅并不顯眼的千山峰。
他就站在半山出,悄悄地靜靜地站在樹後,看着雛鷹坪上練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