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攤牌
白常有思忖片刻後道:“我知道仙門中有外門弟子一直傾慕師弟,只是師弟自己一直沒意識到而已,我可以即刻傳符詢問他們是否願意……”他也知道自己這不過是個馊主意,但是眼下情況緊急,似乎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北夜天卻道:“何必這麽麻煩,我出去随便劫一個順眼的修士上來再施以奪魂術就行了,保證不虧待你師弟。”
白常有正想趕快阻止他這更不靠譜的想法,就聽幕宗主冷冷開口,道:“不必了。”
他墨黑色的眸子直視着黑衣人,不容拒絕道:“把功法傳給我,我親自去救。”
黑衣人戰戰兢兢:“……好、好的。”
怎麽辦,他現在更同情徐少俠了。活了三十多年還沒有相好不說,遇見這種事,居然還得交待在那冷冰冰毫無人情味的幕宗主手上。要是他就不和幕宗主做朋友,剛才那紫衣的大哥多豪邁,和那種人做朋友才有前途,才不吃虧。
想歸想,同情歸同情,他也只能老實地将功法傳授給幕令沉。
幕令沉很快就熟記于心融會貫通,他向冰玄宗弟子示意道:“你們看好他。”便轉身向內室裏走去。
白常有萬萬沒想到這等發展,且這發展得如此迅速,幕宗主竟絲毫不猶豫也絲毫不給他人拒絕的機會。
他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喚道:“幕宗主?!”
幕令沉卻不答話,任由白常有在身後大聲呼喚,只向後擺了擺手,示意稍安勿躁,黑色大氅翻飛,轉瞬進了內室,連一絲衣角都再看不見。
白常有真正體會到了唇焦口燥呼不得的感覺,總覺得放心不下,忍不住追了進去,到後面院子裏時卻再難前進一步,仿佛頂着千萬斤的巨石一樣。
北夜天跟在他後面,看了看道:“他在這裏布了禁制,任何東西都過不去。我要強拆倒是也可以做到,不過他在給你師弟驅鬼,咱們進去好像不太好。”
白常有不說話,北夜天安慰他:“我看那冰玄宗宗主人才修為也都不錯,咱師弟不吃虧。”一句話的功夫,你師弟已經變成了咱師弟。
此時魔君的那股怨氣似乎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對白常有說:“咱們別在這兒傻等,那個幕宗主驅鬼不像是很快的樣子。”
白常有:“他就驅個影鬼能用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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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夜天:“那你說了算,反正這事我沒經驗,不過話說回來,難道你有經驗?”微笑地盯着他看。
白常有:“……也沒。”
白常有想到了幕念卿,覺得于此事上幕宗主至少是有些經驗的,怪不得自告奮勇救人于水火。可惜他師弟好像是沒什麽經驗,但貌似也沒關系,反正他昏迷不醒,有沒有經驗也一樣。
此時是正午時分。
兩人被幕令沉禁制所阻,難以前進一步,就雙雙并肩坐在院前的青石階上,望着十幾米遠處的那扇房門,仿佛回到了在北境魔域的時候,兩人也是這麽随便找個地一起坐着就能坐大半天或是一整夜,即使一句話不說也不感到無聊。
到了晚飯的時候冰玄宗弟子叫他們去吃飯,白常有指指房門:“你們宗主怎麽還不出來?”
冰玄宗弟子答道:“白少俠稍安勿躁,徐少俠會平安無事的。”那回答真是相當的标準相當的官方相當的冰玄宗。
直到衆人吃過晚飯,月上中天,徐青修終于睜開了眼睛,一眼便看見了披着中衣沉默地坐在床前的幕令沉。
幕令沉那冷不見底的眼睛仿佛瞬間亮了一下,卻稍縱即逝,讓人懷疑只是自己的錯覺。
他看着徐青修,兩人對視許久,終于由幕宗主打破了沉默。
他道:“你靈臺中有一道封印,是只有至親血親才能下的血誓封印,你知道麽?”
徐青修茫然地睜大了眼睛,純色的瞳眸裏是純然的疑惑。
他對此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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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師弟還沒理順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那個黑衣人究竟幹了什麽壞事,幕宗主又發揮了怎樣的作用,就被通知他三師兄已經醒了。
少年燕司立馬放棄了中間的反應過程,直接安心地擁抱結果。
白常有去探望三師弟,問他:“青修啊,你……你知道發生了什麽嗎?比如幕宗主是怎麽救回你的?”
那可是幕宗主!冰玄宗不茍言笑的幕宗主!連年當選全修真界最冷漠最無情最禁欲最不是人(?)、雖然又強又帥勢力深厚但最可能注孤生的修界巨擘第一名的幕令沉!
偏偏還是這種事情……
所以青修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能接受現實嗎?
……
白常有內心中充滿了忐忑不安的咆哮,以及淡淡的愧疚。
都是自己這當師兄的不好,連累師弟了。
徐青修的神色卻非常自然:“知道,聽幕宗主簡單講了,況且我自己也能察覺出來。”
白常有目瞪口呆:“……察覺……怎麽察覺?”
師兄弟裏,白常有還是機靈的,很快就察覺出了不對,不由皺眉看向徐青修,猶如發現自家孩子不學好的大家長。
徐青修看了看關上的房門,又自己施了個隔音咒,對着看着自己從小長到大的師兄,終于吞吞吐吐道:“我……我在秘境的時候其實一直和幕宗主生活在一起,就像一般夫妻一樣,幕念卿其實是我的女兒,後來知道他心裏已經有很喜歡的人,就和他斷了。”
一句話,似乎就可以涵蓋五年來的所有事,解釋所有的前因後果。
白常有沉浸在這巨大的打擊中,手不住地哆嗦:“青修、青修你……”
他尚來不及追問細節,或是做出什麽反應,只能下意識地維護師弟,恨恨扔出一句:“沒想到幕宗主平素看着沉穩可靠,內裏居然是這樣道貌岸然、見異思遷的不負責任之人!”
徐青修搖頭笑笑,神态十分平和:“倒也不是這樣,我和他一起生活五年,知道他是一個在感情上十分十分笨拙的人。他可能……根本都不知道該怎麽做,也不知道什麽叫做親疏有別。他喜歡的那個人,或許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