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事休重提
二師兄正巧剛辦完事,聽說了徐青修的悲慘遭遇便特意來探望他,拉着他在小溪旁道:“青修啊,你和師兄說實話,你到底怎麽得罪幕少宗主了?他不像是那種會針對別人刻意和人過不去的人啊。”
徐青修斟酌了一下,便略作粉飾向白常有講道:“在千幻之林的時候,我和幕少宗主一同進入上古法陣,結果幕少宗主在最後關頭中了毒,昏迷不醒。我把他從法陣中背出來,喂給他果子吃……誰想到那果子并非善類,幕少宗主吃完之後神智不清,當天晚上做了些顏面大失的糊塗事。”
白常有把這“顏面大失的糊塗事”理解成類似喝醉酒耍酒瘋一樣的行為,再想到幕令沉日常的行為舉止,也覺得他那樣的人大概無法忍受自己這樣的污點,便理解地拍拍徐青修道:“沒事的,比賽輸了也不算什麽大事,輸給幕令沉更不算丢人。”
徐青修故作開懷道:“我知道,沒事,現在只煩幕令沉居然這麽早就上了車輪賽,我可是壓了他得雙賽奪魁的。他這下要是輸了,我就血本無歸了……”
這時一個清冷低沉的聲音傳來:“徐青修。”
徐青修回頭,只見幕令沉依舊穿着那身雪衣黑氅,正站在他背後遙遙看着他。
他道:“我有話說。”目光似不經意般看向白常有。
二師兄連忙拍拍徐青修道:“那師兄先走了,你和幕少宗主好好聊。”重點放在“好好”上,還是希望兩人能化解恩怨,而不要進一步激化矛盾。
徐青修點點頭。
白常有走了,幕令沉就走過來,貼近他略微低下頭道:“那日你打斷我說話,我還以為你知道陰陽仙果的的功效……”
徐青修捏緊了拳頭,有些緊張,他直覺幕令沉今日的反常原因還在那果子上。
只聽幕令沉道:“陰陽仙果只生于陰陽二氣交彙之地,不僅能放大服用之人與伴侶交合的欲望,更有奇效在于可以讓接受元氣的一方受孕,不受二者的種族、性別、年齡等限制……”
徐青修手心裏全是汗,他還沒有透徹理解幕令沉話中的意思,但也意識到自己是闖了大禍,後果很嚴重,似乎不是自己能背負得起的。
他張張嘴,徒勞地辯解道:“我看見兔子吃那果子才敢摘回來吃的……”
幕令沉深深看他一眼:“……你和兔子比?”
兩人一時沉默。
Advertisement
徐青修羞愧得一直不敢擡頭,幕令沉又盯了他許久,才緩緩道:“這次的錢我會贏回來,下次不要再賭了,敗家不是好習慣。”
說罷就轉身離開了。
徐青修擦擦眼睛,獨自在溪邊坐了許久才敢回去門派宿地。
是年,冰玄宗少宗主幕令沉于芝蘭大會擂臺上連敗七十六人奪得魁首,英雄少年,驚才絕豔,風頭一時無二。
————————
冰玄宗流風亭中,幕少宗主獨自望着遠方的山色出神。
幕夫人安靜地走過來,坐在對面,喚他:“沉兒?在想事情?還是看上了誰家姑娘?”
幕夫人掐指一算,覺得自己兒子也到了懷春思美的年紀,成天這樣冷冰冰的,實在不像樣子。
幕令沉微微蹙眉,看向母親,垂眸:“沒有。”
俗話講“知子莫若母”,幕夫人從他細微的神态中看出端倪,便又進一步試探道:“要不我和你父親說說,先給你介紹些年輕人做朋友試試?”
這方面上,幕夫人一向開明。
幕令沉連忙徹底斬斷她各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板着臉嚴肅道:“娘,下次不要再說這種話。我已經有妻室了,他已經有了我的孩子。”
幕令沉很少說話,更不會開玩笑、說假話。
幕夫人:“……”
她試探道:“讓娘見一見兒媳婦?”
幕令沉:“不給。”
——————————
如今白常有和徐青修師兄弟二人在院中聊着天,憶及往昔之事,便說起了那一屆的芝蘭大會。在那之後乾坤秘境開啓,徐青修又作為年輕一輩被選中去秘境中歷練,說起來兩兄弟也是有五年有餘未曾見面。
想起當年的人和事,白常有也不禁感嘆道:“你們從秘境出來後,幕老宗主便攜夫人去雲游,将冰玄宗交給了幕令沉。師兄記得你和幕宗主在千幻之林中還有些別扭,後來你們又一起到乾坤秘境中歷練。那點小恩怨已經化解了吧?”
“早沒事了。”徐青修笑着,卻身不由己地撒了個謊,“幕宗主大人大量哪裏會和我計較,在秘境中我們各自獨自修行,我也不常見他,倒是有幾次外出遇見高等妖獸襲擊還承蒙他出手幫忙。”
二師兄點點頭:“我道也是。”
然後眼珠子一轉,提着酒壺湊近了徐青修,特意壓低聲音道:“青修,你也在那秘境裏待了五年,平時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應該知道不少秘辛吧?你說幕宗主女兒到底是不是親生的?那位神秘的始亂終棄的仙子到底是哪位?”
徐青修暗嘆一口氣,他這師兄哪裏都好,就是實在太愛打聽和傳說小道消息,活生生一朵交際花。
他不着痕跡地将二師兄推遠,數落道:“師兄,你這好打聽人家閑事的習性實在該改改了,我聽說我不在的這幾年,你還因為打聽北炎魔君的隐私被魔君懸賞通緝過,這樣下去,遲早惹上大麻煩。”
白常有讪笑着:“那事不算,那事不算。”
還繼續锲而不舍道:“青修,你就告訴我吧?”
徐青修喝了口酒,繼續面不改色地對着月亮扯謊:“秘境廣袤無垠,更有不少隐世洞府,這些師兄你也知道的。我和幕宗主住得不近,五年來也只偶爾見過三五次,人家的私事我實在不清楚。幕念卿……倒應該肯定是幕宗主親生的。”
“念卿、念卿……”白常有飯桌上已經喝了不少,此時續了幾口便有些微醺,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嘟囔道,“沒想到這幕宗主看着冷冰冰的,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有情人……也不知道他念的是哪家姑娘,怪不得那麽多人都搶着給他說親……”
徐青修心下有些堵,心說我怎麽知道他到底是念的誰家姑娘。對于幕令沉最終給女兒起了這麽個大名,他心下還是有幾分不快的,不過很快也釋然——大約這樣比較好解釋吧。他日幕宗主遇到自己心心念念之人時也可以說,我雖然女兒都這麽大了,但這全部都是意外,我一直想的都還是你,你看,我給女兒起的名字都是“念卿”。
這樣想着,釋然歸釋然,不快卻更加不快了,覺得幕令沉居然用女兒名字來讨好心上人,實在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