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染血的布娃娃
從小樹林一路沖寝室，我嘴裏一直詛咒不停，怎麽惡毒怎麽來，撞開寝室門進去，聽到陸瑤睡意惺松的抱怨：“有鬼追啊，開門就不能輕點？”
“再跟我提一個鬼字，絕交！”我惡狠狠的吼了回去。
陸瑤從床上支起上半身，眨巴了一下她自以為傲的杏花眼，很有些惡趣味的猜測：“你不會是做那個佛牌生意，又被那個奸商給陰了，被兇鬼纏身了吧？”
我無語。
真相了，尼瑪，什麽時候花癡女的智商還能升級的？
給了陸瑤一個白眼兒，我沖進衛生間了，後面傳來她新一輪的驚嘆：“天吶，你跟誰去滾床單了，哦，不，你們連床單都沒有，在地上滾的吧！”
在這寂靜的夜晚，她這一聲怪叫，吵醒的同學不少，不少人罵她神經病，還有一些八婆興奮起來，打聽是哪個女生跟窮鬼那啥了。
“陸妖精，再鬼叫，信不信姐找個降頭師給你下降，讓惡鬼天天晚上來纏你。”我咬着牙低聲恫吓，簡單粗暴，但是有效，陸瑤立馬閉緊了嘴，看我的那小眼神別提多幽怨了。
洗完了澡，我披着那個印着袋鼠媽媽的睡衣，連頭發都沒擦幹，倒頭就睡。
這一晚上，我睡得并不安穩，不停的做夢，光怪陸離，但有一個永恒的主題，就是我跟柳石舉行婚禮，最離奇的婚禮場地，是在老家墳山上駝子爺爺的小屋裏。
醒來時，我身上的睡衣都汗濕了，腦子昏昏沉沉的，就一個念頭：幸好不是真的嫁給了柳石那個鬼，要不然死了都別想脫身。
我朝陸瑤的床上看了一眼，發現她己經不在了，也沒在意。
上午的課上完了，回到寝室，我還是沒看到陸瑤回來，倒是另一個室友石湘回來了，她跟個木頭似的，見面頂多是點個頭，基本都不說話的。我沒什麽心情，不想說話，就默默的從她身邊走過，躺到床上。
“陸瑤請假回家了。”石湘突然說，手指推了推寬大的黑邊框眼鏡，看我的表情很嚴肅，像是在給遺體道別。
我很意外，她這樣活在自己世界當中的人，還會關注到別人的情況？
看我不說話，石湘接着又說：“她說我們寝室鬧鬼，大家都在猜測，是跟你做那個佛牌生意有關。”
我頭皮一緊，看來，我又要成公敵了，盡管從小到大我都習慣了別人的白眼，但是那種感覺真的很讨厭。
“那你還回來幹嘛，不怕鬼上身嗎？”我問，裝得若無其事的。
石湘搖了搖頭，轉身從她的枕頭下拿了個布娃娃出來，那雙白得能看清血管的手，輕輕的撫摸着那個破舊的布娃娃，像是在撫拭着什麽稀世珍寶。
“這是我照着死去小弟的樣子，自己做的布娃娃，死的時候他才兩歲，笨得要死，剛學會喊姐姐，就死了。我做了這個布娃娃，本來想讓他帶進墳裏去玩，可是被媽媽扔了，她怪我害死了小弟。”
聽石湘說到這裏，我的淚水又開始泛濫成災，原本她的心裏背負着這樣沉重的負擔，難怪她一直沉默寡言。
盡管我不知道石湘的小弟死因是什麽，反正我是不認為她會害死自己的小弟，以己推人，我要是有個親生弟弟，還不得把我給樂瘋了，他要什麽，我都會讓給他。
我坐起身來，過去圈緊了她的肩膀，勸道：“不要管別人說什麽，哪怕那個人是你媽，她說得也未必是對的，我們問心無愧就好。”
“我不記得了，不記得小弟的死是不是跟我有關，我一直等着他的鬼魂來找我，一直等，可是他一直沒有來。”石湘喃喃的說，淚水一滴滴滾下來，落在布娃娃上，泅濕了布娃娃的臉。
忽地，我看到淚水打濕的布娃娃變了顏色，變成了鮮血一樣的顏色，紅得刺眼。
我覺得冷，是那種冷到骨頭裏的感覺。看着那個詭異的布娃娃，我開始腦補了夭折的小男孩找害死他的姐姐複仇的劇情。
石湘緩緩的擡起頭來，淚眼模糊的看着我，很輕很輕的問：“你也覺得小弟應該會來找我報仇的，對吧？”
我想說不是，可是一張嘴，牙齒咬了舌頭，血腥味在齒間綻放，然後，兩排牙齒不受控制的開始打架。
沒等到我的回答，石湘低下了頭，然後，她做了一個讓我意外的動作……揪掉了布娃娃的腦袋！
布娃娃的腦袋被揪掉，露出裏面的棉絮，看得棉絮像是被血水浸泡過，全是血紅的，紅得刺眼。
我驚恐萬分的望向石湘，她安靜得像雕塑，坐姿優美，無可挑釁，可是，我很怕她，怕得腿發軟，倒退了幾步，跌坐在床上。
這一刻，我的腦子裏冒出了一個荒謬的念頭，難道說，這其實就是石湘小弟的死因？
“小弟死後，我媽媽每次看我，就跟你現在的表情一樣。”石湘幽幽的說。
明明我很想逃之夭夭，卻又控制不住的問：“那時候你幾歲？”
石湘有點意外的瞥了我一眼，又去揀回了滾到床底下的布娃娃腦袋，再翻出針線，一針一針的把布娃娃的腦袋給縫回去。她的動作很娴熟，很快就縫好的，然後，她欣然笑道：“看，我縫好了，我把小弟的腦袋縫回去了。”
聽到這裏，我自動腦補出一個恐怖的畫面，旋即又猛的搖頭，想把那可怕的想法從腦子裏甩出去。
“你小弟的腦袋本來就在他的脖子上，不是你縫的，你記錯了。”我說，可是天知道我幹嘛要這麽說。從理智上來講，我更傾向于相反的結論。
“真的嗎？”石湘驚喜的看來，嘴唇在不停的顫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溺水人看到救命的稻草。
面對這樣一雙眼睛，我違心的點頭說：“真的，比珍珠還真。”
很快，石湘的眼神黯淡了，幽幽的說：“可是我媽媽不信，奶奶也不信，她們都認為是我害死了小弟，只有爸爸相信我，但是他失蹤了，在戈壁灘考察的時候遭遇了暴風雪，媽媽跟奶奶說是我克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