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保護的姿态
天吶，防空洞裏還有別人！
我心虛極了，第一反應就是逃之夭夭。
剛跑了兩步，我又猛的站住，因為身後又傳來一句更清晰的：“救命！”
見死不救什麽的，我真的做不到，只能轉身，往防空洞深處跑去。我聽到腦後傳來一聲熟悉的怒罵聲：“死蠢的女人！”
是柳石，他還沒走嗎？
我心中浮起前所未有的歡喜，猛的回頭看，卻連鬼影子都沒看到一個，只能失望的掉頭跑了。
越往裏走，光線越黑，迎面吹來的陰風越強烈，還散發出明顯的黴腐味，快讓人窒息，有種前往陰曹地府去的錯覺。
啪！
突然間，前面的亮了一盞燈，是那種很老式的燈泡，昏黃的光驅不散周圍的黑暗，只能照亮那一塊很小的地方，能讓我看清楚那是一個樓梯口，走過去，能看到順着略陡的石階往下，是一條陡然變得寬闊的甬道。
求救聲己經聽不見了，不知道是那人己經死了，還是昏迷了，反正不管怎麽樣，活人要人，死要見屍，我總歸是要親眼去看看。
就在我踏在石階上時，“啪”的一聲，頭頂上方的燈泡響了一聲，終于壽終正寝了，眼前一下子漆黑一片。
我的頭皮一緊，心底冒出一股寒意，心跳漏了一拍，才恢複自常，一咬牙，硬着頭皮沖着前方的黑暗中高喊一聲：“同學堅持住，我馬上就來了！”
反正眼前是一片黑，我幹脆閉上眼睛，摸索着往下走，雙手不自覺得朝兩旁探索，左手碰到石壁，沒有想象之中的青苔什麽，石壁很幹燥，只是手臂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拽住，猛的把我往下拽。
我用力一掙，竟然沒掙脫，随後又有無數的水草般的東西纏上來，把我拖拽着，迅速往下飄去……阿飄！
水草般的東西都是鬼手，我被數不清的鬼纏上了，親媽呀，我終于要去見您了麽？
我快哭了，就算這個人世間對我來說，并不算友善，可是我也沒打算這麽早就死掉，嗚嗚，還有我奶呢，我爸己經被害死了，就不說要不要報殺父殺母之仇，可連我也死了，誰給我奶養老送終啊。
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遠方白發蒼蒼的老奶奶，眼淚奪眶而出。
那天從我的墳裏爬起來，怕吓壞老人家，只偷偷回去看了一眼，發現村長為了能讓我奶有一個念想，就要蘭姨跟村裏人都一起瞞着我的死訊，讓我奶一直以為死掉的只有我爸，為怕影響我上學，所以沒有通知我。
為了我奶，我也得想法活着！
“你們這些鬼還不滾開，再不滾，我放柳石咬你們了！”
有密密麻麻的裹住我，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我根本無法可想，一急之下，給我想了個沒有法子的法子。
“呵呵，放我咬？”
黑暗中，忽地響起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緊接着我的腦門上挨了一記爆栗，敲得我眼淚都飙出來了，不過，我卻傻呵呵的笑了，真好，柳石這個鬼沒別的優點，可是夠生猛，我相信，再多的鬼也不夠他咬……咳咳，只有狗才用咬的，他是用打的。
“回頭再收拾你，死蠢的女人！”
柳石冷哼一聲，黑暗中也不知道他幹了什麽，就聽到很多鬼哭狼嚎般的聲音響起來，然後一陣砰砰的打爆什麽東西的聲音響起，密集得跟過年放鞭炮似的，響了好大一會兒，接着就連陰風都消失了。
“喂，柳石，你沒走吧？”我問了一聲，可是他沒答理，估計是在生悶氣了。不管了，反正只要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他能夠及時出現就夠了。
我繼續往前走，步子也加快不少。
黑漆漆的甬道的盡頭，終于到了，地上還有一個手電筒，恰好照着牆頭，能看到牆上有一幅黑白偉人像挂着，上面的題詞被撕破了，沒有一個完整的字。
我過去揀起手電筒照了照了周圍，發現這個地下室不算小，高兩米，寬兩米五，裏面堆了很多雜物，光是木箱子就有十多個，靠裏面竟然還有一道鋼筋混凝土門，不知什麽時候被炸開了，門後邊露出一個幽暗陰森的地道。
我探身到地道裏看了看，手電筒的光照不遠，看不到裏面什麽情況，只是從我踢飛的石子滾落的聲音判斷，裏面深不可測，陰氣森森，有潮濕的腐臭味彌漫，但是卻并不漫進防空洞的這一邊來。
“救……”
微弱的聲音響起，我才陡然想到自己進來幹嘛的，忙拿手電筒去照，看到了木箱子旁邊躺着一雙男女，衣服都被撕得破破爛爛。
我不好意思的扭轉頭，怕長針眼，但是眼角餘光又讓我猛的定住……他們的衣服是被什麽東西撕咬破的。
兩人全身都被撕咬得血肉模糊，女學生狀态好點，頭部都被男生護住，身上己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連雙手都被什麽啃過，鮮血淋淋，十個指甲也一個都不剩，男生更慘，連眼珠子都被摳出咬得只剩了半個，破損的肌膚流着發臭的血，但就算這樣，他仍牢牢的将女生的頭護在懷裏。
男生這時候其實己經在彌留之際了，我費了好大的力，才将他從女生身上移開，看着他直到快死了都是一幅保護的姿态，我的眼淚忍不住嘩嘩的流了出來，哽聲說：“放心吧，同學，我一定會救你女朋友的。”
在我說完時，分明看到男生沒有眼珠的眼眶裏滾出一顆淚珠，沾着血。
女生也差不多是奄奄一息的，只有出氣沒進氣了，随時都可能死掉。聽到我對男生說話時，她用力的睜了一下眼，朝我望了望，滿是乞求的說：“救他……求求……”
就算不認識這兩個學生，我也不想眼睜睜看着他們在自己眼前斷氣死掉，更何況，他們這樣生死時刻，都想着讓對方對得救，我覺得比所有聽過的山盟海誓都來得令人震駭，這樣的愛情，不該有遺憾！
“柳石，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要我救兩個瀕死的人，肯定沒戲，但是柳石一定可以，連我被裝進棺材埋進土裏，他都能把我弄活了，我想這兩人還沒死，他一定有法子能救他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