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出櫃
又過了幾天,确定石透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兩人商量後決定回去青州城。
這天一行人應千障門和百花門的邀請前去參加兩門聯姻,坐在客席上看新郎新娘行禮,石透突然生起“世間真奇妙”的感慨。吳願這等硬漢,自慚形穢覺得自己配不上莫傾心,遲遲不願表态偏偏又忍受不了她另嫁他人;莫傾心如此機靈嬌美的女子什麽俊秀男人找不到,偏看上了比自己大上兩號的壯漢,兩人往那兒一站活像猿猴配嬌娘,與婚的不少賓客都說鮮花插到牛糞上真委屈新娘子了,可又多少人知道,現在這場婚宴就是莫傾心費盡心思甚至不惜直接将生米煮成熟飯來威逼吳願得來的呢。總歸是什麽鍋配什麽蓋,兩人合起來折騰周圍的人一圈。不過,有情人終成眷屬什麽的,還是很值得慶賀的。
禮成第二天,幾人收拾收拾正準備離開,新嫁娘莫傾心又找過來,将幾封信交給石透讓他代為轉交并再次許諾一旦那幾位客人痊愈必定親自送他們回去。石透看看那幾封信,應該是那幾人的親筆,點點頭悉數收進懷裏。
莫傾心又給他把了脈,點頭說毒性已去,又叮囑說那剩下那瓶子裏的藥丸必須要連續服用三個月,不可斷,否則之後再用可能就無效了。石透連連答應。
林宇在旁邊搖着扇子問那是什麽藥,莫傾心神神秘秘地說,滋補用的。林宇眉毛挑得半天高滿臉不信,石透笑着搖搖頭,到底沒說出真正功效。
送走莫傾心,幾人啓程。
一路上依舊是翟勁趕的車,顧老隐在一旁跟着,讓石透深刻感受到高人就是不一樣——跟着馬車跑一路氣都不用喘的。好奇問起林宇是怎麽碰上顧老的,林宇雙手不老實地纏在石透身上左摸右摸,被石透眯着眼壓制在軟榻上弄得沒了作怪的力氣才喘着氣回答。
過程跟他碰上石透時十分相似。彼時他剛被門人背叛,又中毒又被追殺的,窮途末路之際跳下懸崖摔入下面的河流中,恰好林宇那段時間正在附近城鎮游玩,一天來到河邊見到半身伏在岸上昏迷不醒的顧老,扇子一轉就指人擡回住處,請來大夫救治。跟有劍作為辨別之物的石透不一樣,顧老的名聲雖響,但因為他常年帶着面具,見過他真容的人甚少——應該說見過的基本都死了,身上也沒什麽象征物,林宇當初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可林宇一向随意慣了,見着合眼緣的或者碰上心情好時總愛撿些人往家裏帶,偏偏運氣又好得很,從來沒出過事兒,顧老這次也是如此。顧老清醒之後,知是被林府二公子所救,戒備是有但他做人還是講原則的,救命之恩必須報,再加上自己無處可去,一身的內外傷也沒好利索,便答應林宇的邀請暫且到林府作客。之後住的時間長了,相處得久了,倒漸漸有了莫逆之交的樣子,再之後,顧老自願當了菊院的護院,徹底定居菊院。
石透在一旁聽得頗是感嘆。顧老當年的那件事鬧得挺大,好好的一個門派裂成兩邊,誰也不服誰,現在還在鬥着。作為原長老也是門內武功最高的顧老一直是那兩邊人士積極搜索的對象,一邊想要迎回去好多個有力靠山,一邊想要斬草除根,只是始終沒發現蹤跡,誰想到是窩林府當護院去了。石透甚至覺得,下次在菊院發現個曾經的什麽掌門之類的也絲毫不奇怪。
因為不着急,回程的路比去的時候慢上不少,車架足足行了大半個月才到達青州林府。路上石透謹遵莫傾心的吩咐服藥,但林宇左瞧右瞧上瞧下瞧也沒瞧出哪裏有變,身體一樣好武功一樣高內力一樣足,床上床下一樣生猛,愣是沒半分跟之前不同。連石透也有些納悶,不過到底沒敢斷。
入得林府,林宇照舊先去跟自家爹娘和大哥報備一聲,要是有不同,就是這次除卻報平安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環。
“你說什麽?”上座的林夫人端着茶盞沒挪半分,一雙美豔的桃花眼此刻滿是驚訝。旁邊的林府主人林老爺也是目瞪口呆的,連下位的林府大公子林禦也是一臉神游。
林宇搖着手中扇子,不緊不慢地重複一遍:“我說,我找到要攜手一生的人了,男的,對方也答應我了。”
林老爺林夫人林大公子三人面面相觑半晌,林禦揉揉額角,努力消化着這晴天霹靂:“呃……對方是誰?”
“石透。”
這名字有點耳熟……林禦與林老爺對視一眼,同時發現對方眼中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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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林禦一愣,慢慢地看向林宇,小心翼翼地問:“可是……武林盟的……石透石大俠?”
林宇微愣,他沒想到大哥會認識,難不成石透還是個名人?那他怎麽之前沒聽過這名字?不過還是老實回答:“他帶着武林盟特有的佩劍,應該是。”
林老爺跟林禦一噎,不由得又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是疑惑。
武林盟的石透,可是當今盟主的二徒弟,下任盟主的師弟。雖說現在武林盟其實不過只是挂個名字,但有什麽大事的話衆人還是習慣性地上報武林盟等待指示,每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也是由武林盟牽頭的。更重要的是,即使如今武林盟弟子不多看着門派凋零,可人家的實力是絲毫不弱,當今武林盟主淩天微的武功之高是衆人都承認的,其大弟子汪林也是出類拔萃的人才,假以時日有望青出于藍。二弟子石透雖則傳聞不多,但聽聞很多呈上武林盟請求協助處理的事件實際上是由他處理的,單只這一點就讓人不敢輕視。
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
林禦跟着林老爺去過幾次武林大會,見過石透,那可是個瓊林玉樹般的人物,跟小弟的審美完全不合啊!小弟是怎麽挑中他的?
林老爺不動聲色地給大兒子遞去個眼色,林禦點頭,朝林宇說:“爹娘跟我曾說過不會幹涉你的決定,此時便不會毀諾。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我們都支持你。不過……有時間的話我還是想去會一會對方。”看看究竟是對方假冒身份還是小弟腦袋出了問題将那可怕的審美觀扭正過來了。
本來林宇就打算安排他們見個面的,這次不過是跟家人先透個底,對林禦的要求自然沒意見。
“他現在就住在菊院內,你想過來就來吧。”
林禦嘴角抽了抽,點頭應下。
林宇又跟他們說了路上的一些見聞,順便将莫傾心設計套如意郎的事兒也一一道出,聽得林夫人大聲贊嘆真是果敢的烈女子堪當楷模。
一家人說說笑笑一陣,林宇打個招呼回到菊院,一路向石透所住的廂房而去。
打開門,石透正在擺弄着棋子。那棋子并棋盤是在回程路上買的,起因是石透覺得在車上有些無聊,駁回林宇白日宣淫的建議後,讓林宇在兩人騎馬回去或者買些消遣品打發時間兩個選項中挑一條。林宇嫌外面太熱太曬,也拉着石透不準他丢下自己,所以讓翟勁去買了棋盤棋子放軟榻上擺弄。以前小時候因着好玩兒,林宇沒少學些雜七雜八的,琴棋書畫算不上很精通,尚可糊弄人。可他是真沒想到石透挺精于此道,兩人對弈十有□□都是林宇輸,剩下那一二還是石透見他可憐特意讓的。林宇哪肯認輸,卯起勁兒學棋,比當年學武時還要認真。路上的時間果真就這樣打發過去了。
石透擡起眼皮看他一眼,落下一子。“回來了?”
“嗯。”林宇點頭,屁颠屁颠地跑到旁邊興致勃勃地看棋。
黑白雙方在縱橫交錯的棋盤中厮殺得酣暢淋漓,執棋人卻是一派雲淡風輕。
林宇趴桌邊靜靜看着,半晌蹦出一句:“我跟爹娘大哥說了咱倆的事兒了。”
石透手指一顫,棋子落點抖到另一個位置,原本穩勝的局面缺了個口,讓敵方有了反勝的機會。不過下棋人顯然已不關心棋盤上的局面。
石透轉頭看向林宇,後者對他露出明媚的笑容。吊起的心穩穩落下,他不禁瞪他一眼:“你可真敢。”
林宇嘿嘿兩聲,“大哥說想見見你。”
其實早已見過,不過既然關系不同,正式拜會是應當的。石透點頭,重新執子主宰黑白大戰。林宇繼續觀戰學習。
突然,石透低低說:“找個時間,你也随我回一趟師門吧。”
林宇眉眼彎起,按捺不住心下癢癢,湊上前吻了下石透的臉頰。石透輕笑,側臉送上自己的唇。
氣息交纏良久。
分開後,林宇舔了舔石透的唇,低低應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