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折兵賠夫人
錦華鋪子位于三岔路口，鋪子前面的空地也就僅此于摘星樓了，只是外面人擠人，圍得水洩不通。已經有看熱鬧的人不耐煩，有催着什麽時候剪彩的，還有人直接喊着“袁郎出來”，接着就有人猜測是不是這個傳言是假的。
鋪子裏，晴月早早就來了，坐在貴賓室裏焦急萬分，不是吩咐侍女去看情況，見秦歌進來，方道：“二娘，怎的袁大哥還沒來？”
秦歌道：“郡主不必焦急，時間還未到。有張府娘子和孟府娘子來了，我派了人去迎接。”
郡主一聽，是和她約好了來的朋友，她見秦歌鎮靜如常，也不那麽着慌了，便道：“她們我來接待就是，你快去找袁大哥吧！”
秦歌點點頭，她心裏也在打鼓，但這時候她是一點也不能慌，不然真就亂了套了。又問道：“阿萌呢？”晴月一來就把阿萌喊過去了，此時卻不見她。
郡主笑道：“阿萌帶着翠竹給我拿點心去了。”
秦歌一看郡主身邊只站着另一個大侍女，也就放了心。
出來走到大堂前，看了整整齊齊站在兩邊的夥計，她放緩語氣道：“時辰快到了，碧婵，你去貴賓室，領着大家準備一下，一會客人進來只怕忙得很。碧娟跟着我，一會我們也出去。”
秦歌叫的是紅玉的兩名女官，她們一起應了，有條不紊地按她的吩咐去做。
那群夥計也聽到外面的喧鬧，正有些無措，見秦歌淡定地吩咐，便帶着幾分疑惑聽命離去。
這一段時間他們接受軍訓似地培訓，能被秦歌留下來的，也都是比較聽話得了。
秦歌先去後面阿翠那裏看了看，點心已都悉數準備好了，碧娟留下監督裝盤。
阿森急匆匆奔進來，臉上帶着焦灼，見了滿堂的人，又把話咽下去了。
秦歌帶他到自己單獨辟出來的掌櫃辦公室，阿森放低了聲音急道：“阿嬸，魯達海讓人在外面使壞，說琢玉郎根本不會到這裏來，說我們哄騙大家……”
阿森在人群裏看到魯達海的外甥叫做八郎的，朝着那些個起哄的人使眼色，暗暗操縱大局，又見有人和他耳語了幾句從人群裏離開了，他怕他們還有什麽鬼主意，急忙進來報信。
秦歌微微一皺眉。
Advertisement
魯達海早就揚言要秦歌好看，他會使壞不稀奇，可恰好袁湛遲遲未到，他又在外面大聲宣稱這是個騙局，難不成袁湛沒來，和魯達海有關聯？
如果不是袁湛食言，至少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哪怕今天搞砸了，只要袁湛肯出來申明一下，也挽回得了。
“你看到那人往哪裏去了？”秦歌問阿森。
阿森道：“我讓阿成跟上去了，只是不知道跟不跟得上。”
阿成是阿森負責管理的正太組中的一個，還比較機靈，阿森緊急情況下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
秦歌點點頭，又道：“我讓阿介去找譚将軍，你去看他們來了沒有，從後院進來，要快。”
她打算好了，實在不行只能換人。譚浩山好歹也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而且在京城一向以清正端方出名的。他剪彩，至少名門大家不會失望。
外面吵鬧的聲音忽然大起來。阿森聽到那些人的聲音，臉色一變，道：“阿嬸，就是那些人生事！”
他欲要奔出去，秦歌叫住他，先吩咐了幾句。
跟着阿介滿頭大汗回來，身後是譚浩山。他見前面人多，自動就帶着譚浩山從後門進來了。
秦歌心頭大定，簡略将事情說了，譚浩山自然滿口應允。
秦歌與大家一起出來。
有人竟然敢往鋪子砸東西，秦歌一出門，一塊石頭正向她飛來，譚浩山跨前一步劈手抓住，冷聲喝道：“什麽人光天化日敢行兇！”
他微一示意，手下立刻有人往那人群中走去。
他本來體格偉岸，面貌極有威儀，一聲大喝，外面吵嚷的聲音立刻被壓了下來，砸東西的人見勢不妙，縮回了手。
就有一個聲音道：“錦華鋪子騙人，說是請了琢玉郎來，這半日還不見蹤影，豈不是拿我們當猴耍麽？”
譚浩山皺眉，正要開口。
秦歌高聲道：“諸位，請聽二娘一言！”
秦歌努力把當年聲樂老師說的氣運丹田胸腔發聲的竅門用到極致，看大家都望着她，便微微一笑，道：“今日錦華食鋪重新開張，二娘感謝諸位來捧場，剪彩之後，還請各位移步鋪中，常常我們家鋪子的特色點心。今日天氣有些熱，這裏還備了些簡陋的茶水，聊表心意，請諸位解解渴。”
她說完一示意，阿森領着的一群少年捧着壺與茶碗魚貫而出，給站在外面的人倒茶。這茶是秦歌仿造檸檬紅茶，把茶水和用剛熟的李子杏子榨的汁混合而成。淡淡的酸甜和茶的清香一起入喉，滿身的燥熱都下去了。
魯達海派來的人見大家喝着茶水，驚嘆的，好奇的，紛紛議論這是什麽，先前鼓動起來的躁動氣氛一下子沒了，甚不甘心，便又舊話重提道：“秦二娘，你莫想要糊弄過去，剪彩呢？不是說好了琢玉郎來剪彩麽？似你等着般言而無信，随口胡說，誰又知道你們的點心能不能吃？”
這個人把事情一扯就扯到生意信用問題上了，卻叫人不能回避。
便也有許多人擡頭等着答案。
秦歌轉頭看了譚浩山一眼，譚浩山微微颔首，秦歌便回了一笑，走上前幾步，道：“本店并不曾透露過會請什麽人來剪彩，這幾位朋友可是誤會了？”
“什麽誤會？如今京城裏傳遍了難不成你們還要否認？若不是，怎麽不早一些出來說清楚，累得大家在這裏空等半日！”
這人看着貌不起眼，卻極會煽動人心，便已有人臉上帶出不滿來。
譚浩山冷眼看去，他的手下已走到那人面前。那人卻也機警，一邊嚷着一邊往人密集處走：“啊喲喂，我說幾句話都不成麽？錦華鋪子還要行兇報複，打人了啊！”
秦歌也不容他再喊，高聲壓住他的聲音道：“勞大家久等，今日光顧本店的客人都可免費品嘗一份點心。現在，就請譚……”
“……在下可是來遲了麽？”
袁湛的聲音适時傳來，譚浩山踏出去的步子不由一頓，看向聲來處。
一輛馬車徐徐停在了人群之外，袁湛下了馬車，風度翩翩走過來。
衆人不由閃過一條道路。
袁湛走到秦歌面前，笑意盈盈道：“二娘見諒，在下因事來遲，讓諸位久等了！”
等候的人先經歷了失望，再看到袁湛出現都有些反應不過來，此刻聽到他說話，那樓上窗子裏便傳來一聲欣喜的叫聲：“袁郎！”
這一聲尖叫讓大家都醒過了神，立刻歡聲沸騰，小娘子們還注意點形象，大媽和大叔（？)都是齊聲叫好的，還拼命往中間擠。
秦歌不是沒見過明星見面會的盛況，眼前看到的還真差不多，只是少了簽名拍照而已。
她放了心，卻又覺得對譚浩山未免有些失禮，只好歉意一笑：“譚将軍，此事……”
譚浩山也有幾分失望，仍是微微一笑：“既然沒事了，我去查問一下那幾個鬧事的人。”趁着大家關注袁湛，那幾個人已被他的手下拿住了。
秦歌心裏更是有幾分愧意。
這一邊袁湛順利剪了彩，紅緞移開，便有不少人湧進店裏。
袁湛轉頭，見秦歌還在看着譚浩山的去處，借着長袖遮擋将她一拉，臉上噙着柔和笑意，嘴裏卻毒：“還看什麽看，不過是多等了一會，就等不及了？”
哼，居然還敢找譚浩山頂替他？
周圍還有人在關注着袁湛，秦歌也不想和他鬥嘴，問道：“你是被什麽事耽誤了？”
袁湛白了她一眼，道：“自然是有事，不提也罷。”不屑和她說的樣子。
秦歌也不追問，進了鋪子，開闊的大堂站滿了顧客，個個對着包裝精致的點心啧啧不已。一邊則是排隊領點心的人，隊伍已經排到了門外。
秦歌看了看樓上不是探出腦袋的大家閨秀和貴婦，深吸一口氣，高聲笑道：“諸位聽好，琢玉郎方才說了，凡是購買點心總價達到三貫錢，便可得他親筆題詩一首！可以累計計算！”
袁湛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勢，在阿森引領下正要往內室去，聽到秦哥這麽一聲，差點踉跄了一下。
立刻有樓上侍女遵主人吩咐問道：“累計的意思，是不是說，若買了十貫錢，就可得袁郎三首詩？”
秦歌很肯定地點頭：“正是！”
于是無論樓上樓下，女子的歡聲一片。
袁湛氣惱，轉頭來看秦歌。
秦歌卻不看他，只吩咐碧娟張羅在大堂正中擺上桌椅，布置好了讓袁湛題詩。
她料定這人這時候也不能再說不幹。
樓上的貴賓有七八位，個個都是他的骨灰級粉絲。這樓下的小家碧玉也不少，三貫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也就是個小奢侈品的價錢，人頭腦發熱的時候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不然怎麽說有人為了水果手機賣腎呢。
秦歌上樓一一見了那些貴婦，這些人有的在大長公主席上見過，再見便也熟悉多了。秦歌又到晴月這邊來，阿萌見了她，放下叉子，奔過來。
和晴月在一起的千金小姐們都是第一次見她，多多少少有些好奇，卻又比成人要坦率許多，說起話就親近多了，便有贊她心思巧妙，這樣的點心，這樣的擺設和食器。
看到自己的構想得到實現，現在還得到肯定，秦歌心裏也很高興。
跟秦萌囑咐了幾句，秦歌下樓，站在樓梯拐彎處，正好看到袁湛寫完了詩，躲在樓梯邊上皺着眉揉手腕。
從剛才那些大家閨秀點着要買的東西來算，袁湛至少要題上近百首詩。
此時就有一個穿着藍衣的郎君慢悠悠踱進來，笑對陪着他的夥計道：“去，将點心給我準備個三十貫錢的，我要琢玉郎的十首詩。”
那袁湛見有人進來，忙将手放下，繼續擺出優雅從容的樣子，聽到這話幾乎要跳起來，對着那個人怒目而視：“孟坦之！”
孟坦之看見他，走過來哈哈大笑，道：“該！你今日算不算賠了夫人又折兵？耍弄人家，反被算計，還差點讓姓譚的出風頭！”
“哼！那個女人，竟想找人替換我！”袁湛想到就不痛快。這就跟盤子裏的食物，哪怕自己不喜歡，若被人搶了去也不甘心。
秦歌聽着二人的話，轉身上樓，對碧婵道：“新出的那幾款點心也可以拿出來向幾位小姐推薦一下；還有豆泥糕，你去告訴那幾位信佛的夫人，這是雲霓大師也愛吃的素食。”
哼，no作no呆！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第二天~~~~~~~~~~~~
長假是多麽幸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