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怎麽?你不想?”蘇禾這回輕易就掙開他的手, 将自己整個收回,我握上門柄,對上對方眉頭蹙得極深的臉, 清冷一笑,“不同意那就算了。”
在蘇禾關上門之前, 盛非凡手撐住她的門,眸光帶傷,“禾禾,非要這樣和我說話嗎?”
蘇禾連最後那抹清笑都收回, “也不是。”
她偏偏頭,在關門的最後一刻,淡淡道, “最好以後連話都不要說。”
洗了澡出來的蘇禾, 牙疼得越發厲害,陳墨公司有事走不開,特意隔空給她點了夜宵外賣,可對方不知她牙疼未好,點的東西雖然合她口味, 但幾乎都是熱氣上火的,拿快遞的時候, 牙刺刺的疼。
冤家路窄,蘇禾眼看着那個瘦削俊帥的男人從電梯裏走出來,手裏拿着一把合上的濕噠噠的傘。
外面在下雨。
外賣小哥将快遞遞給蘇禾,蘇禾單手接, 另一邊手捂着因為牙疼而已經微微腫起的腮幫子,眉頭痛苦輕蹙。
盛非凡人高腿長,氣場碾壓似的踱過來, 外賣單就釘在外賣袋子外面,被雨潤濕不少,但還是能清晰看見上面另一個男人對蘇禾的溫馨備注——J市出差,下次親自給你送。
他伸手勾走蘇禾手中的夜宵,語氣酸澀,“牙疼還給你點這個?這叫體貼?”
蘇禾體內被牙疼折磨得躁意四起,原本想要嗆一嗆他,只是唇剛動一下,牙疼就針紮似的席卷而來,連躁意都被疼散了。
她連搭理他都不想,“送你了。”
她轉身回屋,盛非凡沾了雨水微潤的手拉住她,不等她刺猬一樣掙開的時候,在她手裏塞了什麽,然後也沒過多糾纏停留,反倒是怕她不要似的,直接按着人的背将人推進門裏。
“把藥吃了早點睡覺。”
說完也完全不給蘇禾說話回神的時間,直接替她将門關上。
噠一聲響,将人隔絕在一門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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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神的蘇禾低頭,攤開手心,只見不大方形的透明盒子裏,靜放着的赫然是幾包配好的藥包。
哦?
蘇禾一手仍是捂在微腫的臉頰上,身心卻慵懶無骨的靠在門背上,望着手心裏的小藥盒輕挑了下眉,他是怕多帶一秒,她就會将手中的藥給扔垃圾桶嗎?
想到這的時候,門外忽的傳來一下極為沉悶的手背叩門的聲音,男人的低沉的聲線也緊随響起,“禾禾,別扔垃圾桶,它能讓你今晚睡個好覺,明天起來就會消腫,好好把它吃了,好嗎?”
蘇禾差點忘了,門外站着的不僅僅是新盛氏的總裁,更是一位醫術高超的醫生。
到底是牙疼志短,蘇禾沒将他給的藥扔垃圾桶,打開的時候才發現,不僅有藥,底下還有幾顆小小一粒的糖果。
藥物嗜睡,吃了藥的蘇禾困意一下就來了,她也不掙紮,順着困意直接爬上床,過幾天就要再次出發去基金會援建的希望小學,她不想帶着牙疼去。
第二天醒來,竟然已是上午十點多,八點的鬧鐘竟然都沒能将她叫醒,郭青青在微信裏問她出發了沒有,兩人今天約了去做造型,蘇禾靠在床頭,慵懶得眼睛都沒完全睜開,嗓音甜啞的回複說自己剛起床。
嗖一聲,郭青青立即回了——你別說是我催着你去的啊,是你前兩天讓我今天記得提醒你來着。
蘇禾終于睜眼,掀開被子下床,嗯一聲,回對方——是我讓你提醒我的,不然我怕忘了今天是他生日,竄個場而已。
誰的生日?蘇禾撐着床沿起身,蘇友生的生日。
跟盛非凡離婚後,蘇禾跟蘇家的關系已經很淡了,回去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淡漠的關系連普通的同事都比不過,還平添更多的尴尬跟拘束,還不如不碰面。
只是沒想到蘇禾情感淡下來了,蘇友生對她卻比以往上心,當初易琳同意跟蘇友生離婚也是有條件的,拿了當時蘇友生名下一家效益不錯的分公司20%的股權。
去年蘇禾跟盛非凡離婚的時候,易琳從國外飛回來過一回,将一直攥在手裏的那20%股份轉到蘇禾名下,蘇禾沒拒絕,但分紅收益的錢基本都投在了基金會上。
對着鏡子刷牙的蘇禾,刷到一半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牙好像不疼了。
為了驗證,她還用手指在臉頰上戳了戳,不但不疼,似乎也不腫了。
可惜了盛非凡那麽好的醫術。
不過也沒什麽可惜的,他學醫本來就是為了那個死去的故人,既然故人已去,再好的醫術對他來說,也不過是無用。
蘇禾的眉頭不自覺的擰起,低頭吐水。
今天的壽宴,蘇友生半個月前就告訴了她,期間反複說過數次,知道她這幾天回來,更是連電話都打來了。
打電話的時候場面極為尴尬,蘇禾實在不知道能跟他說什麽,蘇友生強扯的一些話題也是冷冷收場,為了避免更多這樣的尴尬,蘇禾答應今天去參加他的壽宴。
正如她跟郭青青說的,走個過場而已。
蘇禾收拾妥當出門,隔壁站着道身影,明豔動人,想要忽視都不行。
蘇禾出來的時候,對方正拿着鑰匙準備開門,回頭瞥見蘇禾,整個人都僵了。
“蘇禾?”
兩人相對而視,望着對方仍是一頭長發的李鐘君,蘇禾難得笑了笑,“怎麽,頭發還是沒舍得剪?”
李鐘君面色白得難看,不得不說,蘇禾的話一針見血。
“還是剪了吧,落得輕松。”
李鐘君神情複雜,“你怎麽在這?蘇禾,離開一年,原來你是在這吊着他?”
那一瞬間,蘇禾突然覺得眼前李鐘君的表情,就好像護食的猛獸,只要她再前進一步,她就會亮出鋒利的爪牙,撲上來,重重一口撕咬。
蘇禾覺得好笑,轉了轉手中鑰匙,漫不經心,“抱歉,我一直住這,或許你應該問問對面的人,他為什麽住這。”
見李鐘君白上加白的那張臉,蘇禾突然覺得挺心疼她的,走之前還是沒忍住又回了頭,只是還沒等她開口,李鐘君仰高下颚鄙夷的低看了她。
“蘇禾,承認自己沒那麽高尚吧,離婚,出走,就連你所謂的剪短發,其實都是欲擒故縱吧?只是你比一般人有耐心,別人三五天就覺得長的時間,你硬是給拉長到了一年多。”
李鐘君攥緊了手,咬牙,“蘇禾,原來你才是心機最深的,以退為進嗎?”
蘇禾愣了愣,原本的那點心疼收回,出口的話也換了,面對對方的質疑,蘇禾全不在意,只笑道,“或許你覺得這世界上所有人都該圍着他轉吧,只是抱歉,你看中的東西現在在我眼裏,并沒有那麽在意。”
李鐘君亮出手中的鑰匙,“至少我有他家的鑰匙!”
蘇禾挑眉,了然,沒多說什麽,扭頭就走,幾步後又回頭,“對了,雖然我不知道他跟你現在是什麽關系,但為了防止所謂的仙人跳,我必須要提醒你一句,這個男人昨天晚上還深情款款的說想要和我重新開始,如果他也對你這麽說過,那恭喜你,喜提渣男一枚。”
“蘇禾。”李鐘君往她離開的方向快走兩步,最後停住,望着蘇禾停下的背影,她傲着氣倔強,“你知道為什麽至今他都忘不了盛姚嗎?就是因為盛姚直到她死,都是至清至純的,所以哪怕他現在有點對你上心,也永遠不會比得過盛姚。”
蘇禾回頭,“他就是把那個人裝在心裏到死,又和我有什麽關系?倒是你,你跟盛姚真的是自小長大的好友嗎?聽你的語氣,我還真是懷疑。”
心底掩埋的那抹妒忌被蘇禾輕易的挖出來,李鐘君擰得面容都扭曲,她跑過去,對上的卻只是一道毅然關上的電梯門。
蘇禾開車出了小區,右拐不遠就有個紅綠燈,過了上班高峰期,居然也堵了長長一條,停下等紅燈的時候,單手靠着車窗托腮的蘇禾,漫然的将視線往後視鏡看了眼,轉回。
然後怔住,以為自己看錯,又飛快的轉回去,只見小小的後視鏡裏,一道小小的身影,從後面人行道的位置,一路艱難又努力的往前跑着。
小家夥跑得再快也只不過是個只有六歲的孩子,要不是這回她停下等紅綠燈,估計早就看不到人了。
人行道不窄,但自行車也多,來來往往的,小家夥跑得踉跄,好幾回差點跟旁邊的自行車撞上,看得人心驚肉跳。
蘇禾回神,皺着眉,着急飛快的解了安全帶,推開車門跑下去。
“你怎麽在這?”
蘇禾逆着車流人流往回跑,将一路跑着的盛非陽給一把攔住。
盛非陽氣喘籲籲,小臉紅撲撲的,撲在蘇禾懷裏,喘着氣斷續道,“我……我看到姐姐……姐姐……你的車了……”
他不認識蘇禾的車,但是他看見坐車上開車的蘇禾了呀!
“我……我叫姐姐……姐姐沒聽到……”
蘇禾一陣後怕,将他抱着往邊上挪了挪,“一個人離開大人跑開是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叭叭叭叭叭!
紅燈已過,蘇禾的車堵在路中央,後車開始不耐的集體按起喇叭來。
蘇禾顧不上跟小家夥說道理,牽着他快步回到車上。
“會系安全帶嗎?先把安全帶系上!”
蘇禾開車前,不忘囑咐後座的小家夥系安全帶。
前面找個地方停車再讓人來接他。
結果這一條道都不能停車,蘇禾皺着眉,開着車往前走了好遠,才繞進小路,靠邊停下。
“你跟誰來的?怎麽就你一個人?”
連他跑開都不知道?
“鐘君姐姐帶我來的,我書落哥哥這了,鐘君姐姐正好今天在我家,就說要帶我過來拿書。”盛非陽見蘇禾有生氣的跡象,解釋得可認真了,“她上去幫我拿書,我在下面等,就看到姐姐你了……我叫你了,你沒聽見……”
小家夥越解釋越小聲,還時不時偷瞄蘇禾的神色。
“你應該跟大人一塊上去,一個人太危險。”
“是鐘君姐姐說她一個人上去就可以,讓我在下面等,我就把鑰匙給她了。”
蘇禾怔了怔,“鑰匙是你給她的?”
“嗯啊,昨晚哥哥才給我的鑰匙呢!他太忙了,說以後要是過來直接上去,哥哥還說也可以去找蘇禾姐姐哦!”
蘇禾捂額,郭青青打電話催她,問她什麽時候到,蘇禾回頭看了眼後座坐着的小孩,頭疼的捏了捏眉心。
挂了郭青青的電話之後,蘇禾回頭問盛非陽,“你帶電話了嗎?”
“在鐘君姐姐那。”
“……”蘇禾劃開撥號界,“你記得她號碼嗎?”
盛非陽抿着小嘴搖頭,而後眼前一亮,“我記得哥哥的!姐姐,我能打給哥哥嗎?”
蘇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