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擒獲
他們既是想學,秦峥就真的仔仔細細的教,他于武功上素來嚴謹,一招一式必須做到真正的紋絲不差,可是這種被嬌慣養在世族中的少爺,只怕還不如奴仆來的用功,只是功法上差異甚大,才能打敗吧。
秦峥教的仔細,嬌滴滴的貴公子卻苦不堪言,面上有怨氣不敢說,回去卻是會嚼些舌根,只是他秦峥偏偏無所保留,那司空瑜反而不會于他身上來發難。
而這在司空山莊待得幾日,秦峥早已找到了那本秘籍的所在,司空家不能練,卻是也要藏起來,而藏的位置,正好是寫族譜那日的祠堂之中。
夙毓提前來了閩州,的确為他省了不少的功夫,只是分別良久,竟是有些想念的意味在了。
三十殘月之夜,正正是司空家祠堂開啓的時刻,這祖宗的祠堂可是絲毫的馬虎不得,重重機關封鎖,只有家主才能開啓,其中更是有一套自我運轉的機關,每月的三十殘月,月色正黑的時刻,機關恰恰有能打開的地方,方才能入。
秦峥可沒空将時間耗在這裏,等到下個月的殘月。
只是老家夥着實狡猾,開啓機關時不準人看,祭拜祠堂完都是最後一個出來。
再加上修煉出的內力,一般人很難在他的眼前玩什麽花樣。
只是可惜,這祠堂的機關夙毓沒有調查出來,但是這秘籍的藏身之處卻是一清二楚,而秦峥想要玩花樣,老狐貍在武功上就徹徹底底的輸了。
衆人齊跪祠堂,正當司空二字寫上族譜,那照明的燭火集體黑暗,連夜明珠的盒子也緊緊的合上。
只在一瞬間,秦峥就從那祖宗的牌位下抽出了絲帛,另一條頗為類似的絲帛放到了原處,再跪回了原位。
也只是那麽一瞬間,夜明珠的盒子被重新打開,祠堂仍然是原原本本的樣子,仿佛沒有絲毫的變化。
只是這變化委實令人驚疑,老狐貍匆匆寫下最後一個峥字,然後讓衆人退出卻不得離開,這才檢查了那藏着秘籍的地方,上面的花紋圖案一致,連材料顏色也沒有變化,但此事,卻不可能是他多心了,難道是秦峥?可他要司空家的秘籍又有什麽用?
“老爺,峥少爺突然離去了,我等追不上,”外面的仆從突然大聲喊道,司空瑜聞言立即趕了出去,祠堂的門在身後落下,他滿臉怒氣的出去道“怎麽回事?”
那仆人捧着一封書信和武林盟主的信物遞給了他,司空瑜看見那盟主的信物,臉色才好轉了些,然後接過了書信。
筆鋒鋒利,宛若游龍一般在紙上潑灑而開,若是單看字的确是漂亮的很,可是內容絕對的不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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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家主親啓:
峥有感司空家太過拘束,有意仗劍江湖,快意恩仇。
然峥有崛起家族之望,故而盟主信物留于家族之中,由家主執掌,三年後峥必将此物再留家中,望家主勿念。
——峥。’
司空瑜握着書信的手不斷收緊,複又低低的笑的詭異,這厮好生的聰明,他沒有确切的證據證明他偷了司空家的秘籍,他卻有辦法束縛住他的手腳。
一份不能用的秘籍和司空家至少六年的魁首之位,孰輕孰重,司空瑜又怎會分不清。
家族內部算計又算的了什麽,有家族才有他們,而那僞造的絲帛,足以應付族中的長老,而只要有盟主的信物,不管命令時誰下的,就是盟主下的。
一個不可掌握的人和一份必然到手的權力,秦峥的離去,司空家主反而松了一口氣。
而秦峥真會如此好心麽?誰知道呢。
三十殘月,距離蘇止言的婚禮還有半月的時間,一路快馬加鞭倒也來得及。
可是,有些事情的處理,卻是等不得的,尤其是在許長安的這件事情之上。
那瞞着三皇子遞來的拜帖,夙毓自然收下。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城外昏暗,竹林茂密幽深,只是那溪流中星星點點的花燈,卻讓那溪邊的石臺多了一分的寧靜與溫暖。
而那一身紅衣的男子,就那樣靜靜的看着石桌上的棋局,已然是照亮了整個竹林。
“夙毓,”許長安只是看着這樣的場景就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那個熟悉的名字。
夙毓轉頭,長發從肩頭灑落“許公子認識我?既是能邀我前來,想來也是認識的,是我糊塗了,既是來了,那麽請坐。”
許長安在石桌的對面坐下道“你如約前來,想來是信我的。”
信你的确有秘密,也信秦峥的确是有問題。
夙毓在棋盤上落下一子道“總是要談事情,空坐無聊,不如手談一局。”
“好,”許長安也在棋盤上落下一子道“夙毓,你可發現你那教主有問題了?”
夙毓落子答道“并未,只是許公子也會幽冥寒霜心經,想來境界頗高,由不得我不信,我雖是未曾發現教主的問題,只是他已然歸于正道,那套功法……”
那套功法自然不再适合他用,許長安本以為夙毓跟來是為不舍,卻沒想到這一層上,他此番前來,乃是消除幽冥教的餘孽。
許長安雖是垂涎司空家的東西,也恨秦靳讓他認賊做父,但是如今若是能夠消除秦峥的隐患,再向夙毓說出重生的密辛,想來不管是幽冥教還是司空山莊,都将落在他的手上。
至于那個冒牌貨,他受的屈辱,自然要讓他通通嘗一遍。
而現在,他要先确認夙毓是否也同他一樣是重生的了。
“那套功法我也會,夙毓你可想過我的身份?”許長安問道。
夙毓落子又答“空華山掌門之子,除此之外,若是許公子答不出其他答案,這屬于幽冥教的功法,也是帶不走的。”
他紅唇輕揚,墨發如綢,在這星光之下,竟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許長安壓住心底的悸動,然後打開了他帶來的那個長長的木盒道“夙毓,你可還識的這個東西?”
檀木的盒子裏綢緞裹着的東西,乃是一柄秘銀所制的銀色煙槍,玉質的煙嘴,墨綠的寶石鑲嵌,分明是夙毓前世的武器。
想拿這個來試探他,可笑!
夙毓拿起了那柄煙槍,細細的摩挲打量,然後在許長安期待的眼神下放回了盒子中道“這柄煙槍的确不錯,只是若說識不識得,若是往日碰到,必然千方百計也要拿到的,可惜的确是不識得的。”
這樣不遠千裏的從南海鍛造師那裏得來這柄煙槍,若說只是試探,可見言輕了,夙毓仔細打量他的神色,卻是瞬間了然,原來,是想彌補麽?又或者,動了情?
“許公子,該你落子了,”夙毓不動神色,微笑道。
許長安回神,他雖然對于夙毓并非重生略感失望,但是若是不記得前世,豈非更好攻克他的心,只是世道可恨,竟讓他重生成了別人,生生的錯過了幼時相遇的機會,不過現在也不晚就是了。
許長安合起了盒子,推向了夙毓的方向道“既然你喜歡,就送給你好了。”
夙毓也不推辭,只是拿起了桌旁的酒杯道“許公子是想要賄賂我麽?你拿這樣好的禮物賄賂我,我可不會不好意思詢問許公子功法的出處的。”
許長安接過他遞來的酒杯,碰杯而飲道“你不問,我也會告訴你的,說出來也不怕你不信,我才是真正的秦征,只是前世皆如浮雲,我只問你,那個秦峥是不是擅自改動了名字,征服改為峥嵘,夙左護法我說的對不對?”
夙毓微怔,然後擰眉道“确有此事,”他神色深沉,看着許長安得意的笑容時突然笑了起來,宛若漫天花開“我自然,是信任教主的。”
許長安聽聞此言,初是高興,卻在身體不受控制時察覺了不對勁。
身體順着石凳滑落在地,夙毓仍然帶着最完美的笑容半蹲在他的身邊,仿佛略帶遺憾的打量着他道“都重活了一次了,還是這般的蠢,讓我可拿你怎麽辦才好呢,秦征。”
那背着星光的笑容,一片陰郁詭異,這是許長安,不,秦征昏睡前最後的景象。
夙毓也沒管那躺在地上的人,只是掏出了竹哨,一聲哨響後,兀自坐下,端起酒杯飲了一杯後,周圍已然跪着一圈的黑衣人,正是幽冥十二樓培養的暗衛。
那些暗衛自也不用他吩咐,就用千年寒鐵制成的鎖鏈将地上的人鎖了個嚴嚴實實,而溪邊的燭火,也一盞一盞的熄滅了,只留下冰冷的星光,和風吹來獵獵作響的竹林。
“回去吧,”夙毓這樣吩咐着,率先離去,暗衛自然跟上。
尋偏僻之處見面,一人前來,他照做了。
可是這樣僻靜又幽深的地方,注定成為秦征你的埋骨場,這也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秦征被關進了良辰美景那擁有着無數刑具的大牢時,秦峥卻剛剛脫離了司空山莊,正趕往着這個方向。
衣衫獵獵,只在星光下留下一閃而逝的黑影,仿佛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