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中毒
一個月轉瞬即過,此時離他們離京之日已然過了三月有餘,草長莺飛,正是山谷秀麗的好景色。
衆人齊聚,夙毓親手安排的場面自然體貼又宏大,主院的廣場之下,更是整整齊齊的站着新的幽冥教衆,等待着他們主人的到來。
秦峥素來喜着簡樸的黑衣,樸實無華卻也誰都不敢忽視,如今登位,自然不能還像之前那樣的不慎重。
一身繡着銀紋的黑袍加身,花紋繁瑣,卻在華麗中透着內斂,他的身形修長而高大,将黑袍撐了起來而不顯得累贅,夙毓親自為他整理衣衫,然後将那垂過腰際,時常以簡單發帶豎起來的長發挽起,一半以黑玉的簪子加上華麗的發冠固定垂下,另一半梳理順暢自然的披散着。
收拾好後,夙毓放下了梳子很是滿意的笑道“教主果然俊美無雙,真要把屬下的魂魄都勾了去。”
秦峥站起,側目彈了彈夙毓的額頭道“胡鬧,”然後牽着他打開了院門。
主院華麗,幾乎可與那皇宮媲美,巨大的演武場上密密麻麻站着人,在秦峥出去的那一刻齊刷刷的跪下道“恭迎教主。”
秦峥邁步,在那院前的寶座上坐下,他一舉一動都帶着威勢,更是讓內功外洩形成氣勢上的碾壓,收服人心,他做的得心應手“都起來吧。”淡淡的語氣,卻能清晰的在每個人的耳邊回響,令人敬畏。
下面的人異口同聲道“多謝教主。”然後再次齊刷刷的站了起來,多餘的舉動卻是一絲沒有。
夙毓起身站到了他的左側,正如翰墨站到他的右側,其餘的八位,則是一字排開,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親疏遠近,一看便知。
那些少年們是分散培養,如今一看站位,自然明白那除了教主的十人,乃是教主心腹中的心腹,至于原來的分壇壇主,自然心裏門清,教主的兒子奪位,也算是名正言順,而且能把老教主拿下的新任教主,又怎麽可能是善茬,還是乖乖聽話的好。
本來若是秦靳傳位,應該要接受那教主的令牌,但是秦峥的勢力已有令牌,自然要改成新的,至于那些不聽號令沒有前來的,沒有換上新的令牌,就是叛徒。
登位已定,酒宴開始,各堂與各壇之主紛紛敬酒,什麽教主洪福齊天,千秋萬代的話紛紛說出口,秦峥神色不動,皆是掩袖飲了,卻是讓那些人更是心裏打鼓,頗是敬畏。
宴會時間極長,夙毓就坐在他左側的案幾後,看着他一杯一杯的飲酒不禁有些擔心,秦峥很少飲酒,若是在屬下面前喝醉了失态,實在不好。
而事實證明夙毓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直到宴會的結束,壇主門敬了一輪,秦峥的表情還是沒有絲毫的改變,讓人看不出喜怒來。
衆人中有人喝醉的,被屬下扶了回去,也有些恭恭敬敬告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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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毓半攙扶狀扶着秦峥,看着他冷漠的眸低聲問道“教主沒事吧?”
秦峥沒有掙脫他的手,很是清醒冷靜道“無事,酒意盡皆被功法化去了,不必擔心。”
夙毓心裏頗覺遺憾,喝醉了也不好,喝不醉也不好,真是愁人。
登位一事算是過去了,翰墨他們也是各司其職,宴中也飲的極為克制,以防有變故發生。
秦峥運功散去了最後的酒意,然後換下了身上這個頗覺累贅的外袍,換上了看似簡樸的黑衣,只是他原先在外,衣食皆是不在意,方便即可,但是夙毓是個細心又慣會享受的,因此這看似簡樸的黑衣,确是上等的絲綢,觸手生涼,更是在細節處做的精致,也不會讓秦峥覺得累贅。
秦峥還未滿二十,不應加冠,登位以示慎重,如今結束後自然還是束發。
夙毓不在京城,之前相助睿王一事皆是由越聞□□,他辦的仔細,含丹公子被五皇子齊雲清的表哥強行帶進府中,不欲受辱,一頭撞死,三皇子自此與五皇子對上,只是出乎夙毓的意料,三皇子震怒之時,被許長安打昏,竟是沒讓這争風吃醋的名聲傳入內閣耳中,甚至還懷疑有人在背後搗鬼。
越聞手段不凡,在他們摸清之前已然引到了六皇子的頭上,只是失了一次機會,難免讓人嘆惋,但是如今的結果,也不能太過的急功近利,夙毓清楚諸皇子之間的鬥争,只是他重生歸來單是幽冥教中各個事情都與前世不同,皇宮之中也不能皆憑前世經驗下手。
三皇子齊雲修是齊雲翳的勁敵,五皇子齊雲清和六皇子齊雲鳴都不是那種笨蛋,牽一發而動全身,只能重新籌謀,自然,對于一定會發生的大事,既已提前知道,自然要讓它發展的更為順利。
比如一年後齊雲翳的鹽引之事爆發而被皇帝申斥,又比如兩年後齊雲刑的從軍之事。
至于最近的事情,武林大會是一方面,前世蘇止言是去挑選人才,那是在秦征還未支持之前,如今卻是不必,有幽冥教全力支持,多了正教的人士反而不便,至于前世得用的人,也可讓緒褚拉攏一二。
武林大會倒是不重要,但是其餘三個的正教門派,秦峥還沒有上門挑戰,放在武林大會倒是正好,也可讓幽冥教揚名一番,讓那些正教好好的長長見識,只有被打的痛了,才會知道怕。
但是京中着實不可不防,素水心是女子,雖有能力,但是行動不便,夙毓思索片刻,交代着即将返京的越聞道“你回去後查一查許長安這個人,能在關鍵時刻阻止住齊雲修的人,一定要謹慎,還有提醒齊雲翳鹽引之事盡快收手,并掃清尾巴,你來盯着,若是銀錢不足,從翰墨和楊程處調取。”
翰墨和楊程也要回去,京中袁府已無必要,讓袁恒坐鎮幽冥教也是合适,秦峥親自下令夙毓的命令等同于他的命令,他們也是一起長大的,合作處理的事情也是熟悉,自然聽令“是,左護法。”
夙毓叮囑着返程之後所需要做的事情,而秦峥則把跳脫的青年聞洱叫到了身邊,聞洱雖然疑惑,但是還是乖乖的行禮問好“參見教主。”難道是他哪裏做的不好,他好像确實比不上其他的人,教主不會是來點醒他的吧。
聞洱的心裏一陣亂七八糟的想法,秦峥卻只是讓他坐下,然後将左手放平道“來吧,診脈,考教一下醫術。”
“嗯?”聞洱一陣疑惑沒有得到解答,乖乖的将随身攜帶的脈枕放在秦峥的手下,然後搭在了腕脈上。
手指輕移,聞洱的臉色由輕松變成了慘白,他不敢相信,重新又探了數次,才看着秦峥說道“母子連心蠱?!”
秦峥點頭,神色淡然“嗯,既然探出來了,怎麽解?”
母子連心蠱,乃是苗疆堪稱蠱王的存在,一母數子,此蠱奇特,乃是控制人的手段,一人服下母蠱,若是将母蠱産出的子蠱放到另一個人的飲食之中,則與服食母蠱之人同生共死,也就是說母蠱死亡,則子蠱之人必死,但是子蠱死亡,母蠱則無事,若是催動母蠱,則子蠱之人必然會聽從,而更嚴重的是,此蠱一旦種下,便無法逼出,也就是無藥可解。
只是此蠱難培育的很,一只母蠱更是産出子蠱不能多于十數,否則若是量産,則王朝不複存在。
而秦峥身上的蠱,正是秦靳一咬之下的傑作。
聞洱學了五年的醫術,治療其他的病倒是得心應手,若不是他來探脈,尋常的醫師只怕探都探不出,他敬佩秦峥,心裏着急,連眼眶都有些泛紅“教主,這個我沒辦法,但是師父,對,師父一定會,教主你等着,我去找師父來……”
他語氣亂七八糟,神情還不對,秦峥壓下他起身的肩膀道“坐下,冷靜,聞洱聽令,此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夙毓,明白麽。”
聞洱驚訝的看着他,這才意識到這個殿中,除了他們兩個,竟是沒有旁人了,不讓任何人知道,教主他要獨自承受麽?
秦峥看着他的表情道“整理情緒,不要讓外人看出,去叫你師父來,我知他在教中。”
聞洱一陣尴尬,然後擦了擦眼角吸氣讓眼眶旁的紅暈消失下去,這才匆匆的跑了出去。
秦峥在殿內靜坐,忽然皺眉捂住了心口,母子連心蠱,控制人心的手段麽?掌心緊握,秦峥閉目斂息,壓制着心頭的蠢蠢欲動,半饷,神色才平靜了下來。
而睜目之時,穿着他教衆衣服的老頭正無視聞洱的示意,坐在他身旁好奇的打量着他。
世間總有些奇人行為怪異,秦峥免了聞洱的告罪,然後重新将手放在了脈枕上道“有牢前輩。”
“你這娃娃倒是爽快,不像我那徒弟,笨的要死,”他說着,還是将手搭在了秦峥的腕上,半饷猛地睜開了眼睛,起身就追着聞洱打,聞洱躲得快,他也跑的快,口中還是大聲的斥責跟心酸“老子的一身醫術啊,那明明是母子連心毒,回去把醫術全部抄十遍。”
母子連心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