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啊好……”周雪俐驚了一下,擡手時才反應過來方才韓以飛給的帕子還在她手裏,已經被攥得有點皺了,着實有點尴尬,“抱歉……”
韓以飛将帕子拿回來,笑道:“沒事,本來就是你送我的東西。”
周雪俐“嗯”了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雖然她并不排斥前世的自己,也不介意韓以飛因為這個來和她接觸,但被他說起這種自己完全沒經歷過的事情多少又覺得怪怪的。
“抱歉,你應該不喜歡我這麽說吧。”韓以飛将把帕子收起來,也端了一杯茶喝掉,“我對你還不熟悉,只能以上輩子做鏡,如果讓你不舒服了……”
“沒事。”周雪俐搖搖頭,把茶喝完了,杯子挪回去,“我上輩子是怎麽樣的?長得跟現在像嗎?”
“像,簡直一模一樣。”韓以飛說着又拿了一杯給周雪俐,“你很可愛,村裏的人都很喜歡你。”
“村裏人?”周雪俐想了想,“說起來我剛剛在祠堂的時候,那個守夜的人看到我就躲,好像很怕我。”
韓以飛聞言輕笑起來,說:“你要是在村裏走一圈,估計能吓死一半人。”
周雪俐聞言也笑了,說:“我沒那麽恐怖吧?”
韓以飛沒回答他這個問題,伸手在她頭上輕輕摸了摸,說:“要是累了,可以在這休息會。”
“休息?在這?”周雪俐看向那張床,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我在這等齊靈回來就好。”
“她沒那麽快回來的。”韓以飛道,“祠堂有人守着。”
“這事你怎麽沒跟齊靈說。”
“她沒那麽笨,那麽重要的地方怎麽可能沒人守着。”韓以飛笑道,“她是知道才過去的。”
“守着的人是誰?厲害嗎?”
“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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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在鏡子裏那個?”周雪俐聞言松了口氣,“那還好。”
韓以飛笑着點點頭,又說道:“你要是累了,可以休息會。”
“我現在睡不着。”周雪俐道,“不休息了,我就在這等。”
“那好。”韓以飛道,“我去接點水,你別亂跑。”
他說完從角落裏拿了個水壺,往茶鍋裏加了水後便離開了屋子。
四周一下安靜下來,周雪俐看着四周,總覺着有點發憷,把茶喝完後暖了一些,但很快又開始戰戰兢兢的,總覺得這陌生的環境裏似乎多了個人。
她很想跑,但是想到這地方起碼還有保護措施,便忍下了。
韓以飛說去接水,也不知是不是很遠,周雪俐在屋裏一直等着,直到水燒開了,屋裏又響起“咕嚕咕嚕”的聲音,也沒等到他回來。
她有些坐不住了,幹脆站起來,在這狹小的屋子裏繞着桌椅踱步,一圈,兩圈。
直到第四圈走完,韓以飛還是沒有回來。
她只能坐了回去。
燒開的水依舊“咕嚕咕嚕”地響着,像跳針的唱片一樣,卡着一曲永遠也不會結束的搖籃曲,熱氣騰起後在屋內散開,屋裏的溫度便漸漸高了起來。
周雪俐總覺着有些困倦,坐在桌旁頭點了幾下,又強撐着眼皮睜開,算一算這會離睡覺時間也的确不算很遠了,她今天又爬了一天的山,說不累那肯定是假的。
腦子迷迷糊糊地想着這些事,周雪俐很快就趴到桌上睡着了。
四周的溫度逐漸降低,周雪俐覺得有點冷,扭動了一下身子,發現自己身上似乎蓋着被子,便拉了拉,想繼續睡。
但很快她又覺着有些不對,自己身上哪來的被子?難不成韓以飛回來了?
她立刻睜開眼,但看見的卻不是自己那張桌子,也不是那間看着很危險的茅草屋,而是修訂得整齊的木質屋頂。
周雪俐猛地坐起來,茫然地看向四周,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自己在哪。
“醒啦?”一個女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說的是方言,是周雪俐從來沒接觸過的語言,但她卻意外地能聽懂,可惜人似乎在屋外,周雪俐看不見是什麽人,“不是答應阿爹今天要跟他去抓魚的嗎?”
“阿爹?”周雪俐有點疑惑。
“你睡傻了是不是?”那聲音說着近了一些,似乎是在朝這個房間走來,“快點,再不走阿爹要罵人的。”
等屋外那人徹底走進屋後,周雪俐才看清楚她的模樣,驚訝得眼睛都瞪圓了——那人長得和自己一樣,又或者說跟鏡子中的她一樣。
這種念頭讓周雪俐一下就害怕起來,不是說那間屋子有防護的陣法嗎?怎麽她還是被抓了?
但那個人沒有對她做什麽,而是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周雪俐一度以為自己經歷過的一切都是幻覺,“發什麽呆,走啦。”
周雪俐應了一聲,立刻爬起身來去洗漱。
這屋子她從來沒來過,心裏頭卻異常清楚它的布局,就連牆壁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塗鴉是誰畫的、什麽時候畫的她都知道,就好像她從小在這裏長大的一樣。
刷牙的時候對着鏡子裏的自己,周雪俐還有點懵,她的頭發大學開始就一直都有染發的習慣,萬年不變的亞麻色,只是這段時間因為忙沒有去補染所以顏色分層了——本該是這樣的。
但現在鏡中的她發色是黑的,像墨一樣,她起碼得有幾年沒見過自己這樣模樣了。
四周的東西也都是一些她很難說熟悉與否的東西,大多是八.九十年代用的,周雪俐幼年時多少見過,還有點懷念,但在現代就比較少見到了。
刷完牙,周雪俐揣着滿肚子疑惑出了門,她有很多東西想不明白,卻沒有很大的排斥感,反而有種事情就應該是這樣的感覺,就好像現在發生的只是她再普通不過的一天。
跟上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離開了屋子,到外頭後周雪俐還有點愣。她現在所在的地方,依舊是臨谿村,只是比起她印象裏那個奇奇怪怪的村子,現在這個地方看上去非常正常,幾個小孩玩的時候跑到她們面前,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立刻笑嘻嘻地跑開了。
走在前面的人也沒有說什麽,只是吐槽了幾句什麽,但周雪俐沒聽清楚,只是一直想着什麽。
她總覺得自己是認識眼前的人的,但怎麽想也想不起來她的名字。
“大雪,小雪。”這時聽見有人遠遠地叫,周雪俐下意識便回頭看去,發現是個老婦人,但看着挺硬朗,手上抱着一個笸籮,跨着大步飛快得跑過來,“等等。”
周雪俐沒搭話,但另一個人說話了:“六嬸,你今天這麽早啊。”
“不早了。”六嬸跑近了,看着兩人時笑眯眯的,将手裏的笸籮遞給周雪俐後,雙手合十,“你們拿着,到神祠去吧。”
大雪看見走近了一點,看見笸籮裏的東西,笑道:“六叔回來啦?”
“回來了。”六嬸笑道,“晚上我送點到你們家去。”
“好,謝謝六嬸。”大雪應了一聲,便拉着周雪俐走了,一路上一直在跟周雪俐說話。
她說的內容有些瑣碎,周雪俐卻都聽進去了,但沒說話。
“你怎麽了,今天也太怪了,都不說話。”大雪轉頭看着周雪俐,“生病了嗎?要不去看看?”
周雪俐聞言搖搖頭,一直壓在喉嚨的稱呼想也沒想便叫了出來:“我沒事,姐。”
“那就好。”大雪笑笑,拉着周雪俐的腳步變快了一些。
走了一段路,離開村子後兩人停在了一座宅子面前,上面的匾額方方正正寫着“水神祠”三個字。
神祠看上去有些年份了,但打掃得很幹淨,兩邊柱子上的對聯風吹日曬的,已經沒那麽紅了,但還是完整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座雕像,但用木頭的欄杆圍了起來。
周雪俐站在門口,仔細打量了一下,她這才發現這兩座雕像有些奇怪。
她雖然分不清楚那些盔甲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但一眼看過去倒是沒什麽,奇怪的是雕像的臉。雕像有些做得比較抽象的,周雪俐倒是見過,但這雕像根本就不是這個層面上的東西,而是那張臉根本也不是人臉,更像她在一些游戲或者電影裏看過的水生怪物,像是龍或者魚一類的,威武是威武,奇怪也是奇怪。
“小雪?”大學叫了一聲,看周雪俐回過神來了,才問道,“怎麽了?看什麽?”
周雪俐搖搖頭,跟上大雪的腳步一起進了神祠。
這神祠倒是跟周雪俐以前看過的差不多,只是裏面的神像比她看過的要大不少,高度幾乎要接近屋頂了。
神像跟一般的也不大一樣,上半身跟大部分的女神像差不多,但下半身卻有些特殊——這神像是坐着的,看上去應該是坐在石頭之類的地方上,而她的下半身則是搭在上面。
神像的衣裙下擺露出的不是兩條腿,而是魚尾巴,魚鱗雕刻得很精致,一片一片的紋路非常清晰,看得出制作的人手藝非常地好,這形象一下就讓周雪俐想到了以前在書上看過的美人魚。
大雪看周雪俐愣愣的,也不管她,把六嬸給的笸籮放好後點起香拜了拜,插進香爐裏後便拉着她離開了神祠。
但周雪俐的眼睛始終粘着神像,走遠了目光也放在神祠的方向沒動過,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重新看向走在前面的人。
她忽然想起了這個人,這個被她稱呼為姐姐的的人是誰,以及自己是誰。
巫雪梅,這是她雙胞胎姐姐的名字。
她們是侍奉水神的……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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