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母像，怨鬼思

第14章 ☆、怨鬼

原也低頭看了眼綁着自己手腕的繩子，心想：不愧是混黑道的，手法娴熟。

兩個小時前，某只怨鬼在一家拉面店裏吃飯。結賬的時候，老板說：“兩千塊。”

兩千塊！！！

“你們這是在宰人！”

“對啊，我們在宰人。”老板回答得坦坦蕩蕩。

怨鬼不服氣，想要和他們講道理，就被人給打暈了。

早知道這家店是黑道開的，當初就不那麽嘴硬了。

原也坐在椅子上，扭動了兩下，試圖把繩子給弄開。她正弄着，一陣輕笑聲随着門的打開而傳來：

“姐姐，坐在這裏不舒服嗎？”

“不如，我送你到床上去？”

原也感覺到自己現在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黑道裏一個很厲害的人物，也是曾經黏着她，不停地叫着“姐姐，姐姐”的人。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針織衫，有着一頭烏發，看上去明明像是個女學生。

她走過來，低下頭摟住了原也的脖子：“姐姐，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那個，雲君啊，你能替姐姐付了這頓飯錢，放姐姐走嗎？”

“當然可以。”

原也露出舒心的笑容。

“但是姐姐你還欠我別的。”

原也無語凝噎。三年前還是個小姑娘的雲君哭着喊着讓她幫忙報仇，她幫忙了，還做得十分完美。她究竟還欠雲君什麽？

啊......

原也感到脖子上一痛。

雲君朝着她的脖子咬了下去。

雲君知道原也很疼，就笑着說：“姐姐，我們不讓這個地方疼了。”

接下來，原也的嘴唇開始疼痛。她看着雲君逼近的臉，心想：

長大了呢。

從那個哭哭啼啼的，怯生生地叫自己姐姐的小孩子，長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姐姐。”雲君的嘴唇在她的嘴唇上蹭着，“三年以前你不告而別，你說，你是不是欠我的？”

原也聽到了自己衣服上的扣子被扯掉後掉在地上的聲音。

原來這麽地恨我，覺得我不告而別是虧欠了你嗎？

那麽補償你吧。你想要什麽就來拿吧。

即使是這具身體，也願意給你。

三年以前，怨鬼找到了雲均的轉世。

她本以為自己會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地黏過去，可是看到了雲君以後，她退縮了。

那人現在是黑道老大的女兒。

怨鬼覺得在自己接近之前，那些保镖會把自己給打成篩子。

只是事情總會有奇怪的轉機。某天，雲君發現那位黑道老大要給女兒招一個家庭教師。

怨鬼想：語文，嗯，這我應該是能教得了的。

她還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原也。

原也走進那間明亮的房間裏時，被那個叫雲君的女孩子吸引住了。

雲君的上衣是一件米白色的針織衫，下面穿着長裙。她看上去溫婉動人，根本不會讓人聯想到黑道這種字眼。

可是這也意味着她無能。因為不夠強勢的話，在黑道怎麽能生存下去？

“姐姐。”雲君轉過頭來，怯生生地叫她。

不是叫老師，而是叫姐姐。

原也的心突然就這麽軟了一下。

然而以後的事實證明，雲君只是看上去這麽軟而已。使喚起原也來，她是用得非常順溜的。

“姐姐，你幫我把這個作業做完好不好！”

“你不幫我把蘋果吃掉的話，我帶你去射擊場！”

原也的那位君主就是被人用箭射死的，她發誓，她永遠都不想看見和射擊有關的事。

雲君知道她怕射擊，是因為有次雲君帶着她過去以後，原也閉着眼睛，死活都不肯看別人打槍。

這時雲君笑嘻嘻地在她耳邊說：“姐姐，你再閉着眼睛的話，我要親你了！”

原也立馬睜開了眼睛。

可惡的是，雲君還是親了下來。

“我以為姐姐你會一直閉着眼睛，所以就親下去了啊。”

原也在心裏想，雲均啊雲均，你轉世後會在某天想起以前所有的事情的，那時你看着我，會不會尴尬得要死？

就目前的狀況看來，雲君一點也不尴尬。

直到後來某一天。

原也只知道那邊出了大事情，不知道到底怎麽了。她照舊地要去給雲君輔導功課時，雲君打電話過來，讓她去酒店。

“家裏......現在不能進人了。”

什麽是不能進人？

到了酒店的房間裏以後，原也被人一把抱住。

雲君抱着她，泣不成聲。

沒有再戲弄她，沒有再開什麽玩笑。雲君在她跟前不停地哭，真正地像個軟弱的女孩子。

原也從她斷斷續續的講述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她最終拍拍雲君的背，說放心吧，我會和你一起報仇。

要殺人的話很簡單，怨鬼能輕易地做到這件事。只是報仇這種事，要讓被直接傷害的人親手來做。

所以她讓那兩個孩子去複仇。

所以除了要殺掉那個殺了雲君父親的人以外，原也還要去訓練雲君，讓她變得更為強大。

在那段時間裏，雲君既溫順又強勢。如果原也想要什麽，雲君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拿。

但是在某些時候，她又是非常強勢的。她已經懶得把原也帶到射擊場裏去吓唬，懶得說“姐姐，你再閉着眼睛的話，我要親你了”。她會突然吻過來，根本不問原也的意見。

有次原也紅着臉，對她說：“你不能這樣的。”

“為什麽不能？姐姐願意冒着這麽大的危險幫我報仇，不是喜歡我嗎？”

雲君看着她的臉，一字一句地說着：“姐姐喜歡我，而我也喜歡姐姐，這不是很好嗎？”

原也很想告訴她，我幫你是因為你是雲均。

卻又無法說出口。

喜歡我？等你恢複了雲均的記憶以後，就會想起來你以前怎麽對我的了。

你那時叫我走，讓我滾。

而你現在，說喜歡我？到時候你會因為自己現在說的話羞愧而死吧？

後來，在自作主張地殺了那個仇人以後，原也跑了。

只是連她也沒有想到的，三年後，她又回到了雲君的身邊。

早上醒來以後，原也走到浴室裏，呆了一會兒後想把鏡子給砸掉。

然後她忍住了，她想：“沒事，等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到時候想要砸鏡子的人就是你。”

“我把鏡子留給你，你慢慢砸。”

原也穿得嚴嚴實實地出來時，正在吃早餐的雲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姐姐，你不熱嗎？”

“我覺得你應該把胸口露出來一點，最近是夏天，很熱的。”

原也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覺得......我把胸口露出來沒問題？”

“至少在家裏的時候，露給我看嘛！”

“不行！”

所謂的同居生活過了有一個月後，原也有些慌了。

是因為明白了她是喜歡着雲君的，喜歡以前的雲均，也喜歡現在的雲君。更是因為......因為她知道以前的雲均不大喜歡自己。

某天，早上起來後，原也看到雲君坐在床邊發呆。

她心裏一緊，站到她跟前，不敢說話。

過了很久後，雲君喃喃自語道：“原來我們還一起養過孩子啊......”

原也：你這......回想的記憶點有些不對啊？

原也安慰她說，現在這兩個孩子過得很好，不用去打擾了。

雖然方唐的家庭狀況有些不太好，但是憑借着自己的力量，方唐還是很堅強地活了下來。而且，她的身邊至少還有新禾。

不過雲君還是很想見見那兩個孩子，畢竟養了那麽久。原也說見了也只是徒增傷感，而且在她們的心裏，可能都已經忘了你是誰。

不如放下。

良久後，雲君堅定地對她道：“怨鬼，我們再收養幾個孩子吧。”

她叫我.......怨鬼？！

當晚，浴室裏的鏡子被人砸了。因為某人現在非常地懷疑人生。

之後她們便一起出去，想着□□。出去前原也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裏有個人這樣和她說話：

“你借我的徒弟幫忙報仇了是不是？”

怨鬼當年在某個墳堆裏醒來時，結識過一個朋友。

“麻煩你告訴我她現在在哪裏。我這會兒剛剛醒來，很想找她。”

“啊，好的......”

原也挂了電話，和雲君一起出了門。

在路上，有兩個女孩迎面走來，其中一個人有着深井一樣的眼睛。

她們緊緊地牽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