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 49
雲梯傾塌, 獸人墜落，金發少女騎着巨龍掠過戰場。
莉狄亞注意到，在遠處的高空中，大賢者已經和那位強大的獸人酋長戰鬥了起來。
擅長遠程攻擊的大賢者, 生生将那位兇猛的戰士拖在了戰局之外！否則, 以獸人酋長的力量, 直接就可以将經過魔法加固的人類城牆擊出一個豁口。
“你的敵人是我。”
一道幽冷而空靈的聲線将莉狄亞的眸光拉了回來。
精靈王瑞瓦希爾！
莉狄亞打量着這位受到黑暗侵蝕的精靈王。
他銀白的長發纏繞着黑色的迷霧, 狹長的碧眸周圍仿佛打上了濃郁的眼影。白皙而完美的臉上, 也生出了邪異而靡麗的黑暗符文。
精靈王擡起手，一根根觸手便憑空浮現, 纏向了惡龍背上的莉狄亞！
惡龍的目标太大，莉狄亞索性從龍背上一躍而下, 借助下落的勢頭躲避着洶湧而來的觸手。
精靈王略帶冷意地抿唇, 又瞬發了好幾個暗影詛咒。這些冒着黑氣的詛咒遵循着命運上的聯系，很快就沒入了莉狄亞的體表。
少女的唇角因為詛咒帶來的痛苦微微抽動了一下。但下落的她, 已經将禁忌神術吟唱完成：
“無盡之光，禁忌之主,
您是善意, 亦是惡念；
您是災厄，亦是救贖；
以汝之光，賜福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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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肩胛骨後驟然生出了一對虛幻的金色羽翼, 銀色的盔甲被聖光纏繞，劍身上也散發出了華麗的光輝。
洶湧而來的觸手被一劍斬斷！
離開了精靈神樹的範圍，精靈王雖然強大, 但也還在凡人的範疇中。
“來吧, ”少女唇角微揚, “瑞瓦希爾, 等不及被淨化了嗎？”
瑞瓦希爾冷哼一聲，手中出現了一把精致的長弓。天風蕩起他的銀發，宛如一位降臨的神祇。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金發的騎士和銀發的精靈王，在半空中戰鬥了起來。
惡龍在莉狄亞的吩咐下，專心對付起了那些又從海水裏爬出的多頭海蛇。
就在這時，莉狄亞注意到，獸人的攻城錘已經将洛斯塔薩的城門撞開！
門後的人類戰士手執盾與長矛，宛如一道鋼鐵的防線，阻擋着獸人的沖鋒。
精靈王的箭雨拉回了莉狄亞的思緒，她的左手憑空浮現聖光組成的盾牌，格擋住了那沾染着黑暗氣息的一道道利箭。
這時，少女的身後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鴉鳴！
她拉開與精靈王的距離，朝後看去。
只見在遠處的地平線上，浮現出一團黑色的霧氣。霧氣中隐約可以辨認出一對對血紅的眼睛。
霧團很快就接近了洛斯塔薩。原來組成霧團的竟是一只只雙眸猩紅的烏鴉！
在數十位騎着巨鴉的精靈騎士帶領下，其餘的烏鴉俯沖而下，竟要去啄食人類士兵們未被盔甲遮覆的雙眸。
惡龍見狀，立刻朝鴉群噴吐了灼熱的龍息。
但烏鴉四散而飛，只有少部分被灼燒成了灰燼。
反倒是城牆上的守勢大亂。
學士們見狀，激活了提前布置在城牆上的儀式魔法。幽藍光刃在半空中飛舞，将烏鴉們絞殺！
但身穿華麗甲胄的巨鴉騎士可沒有那麽容易對付，他們借助着空中優勢，攻擊人類防禦的薄弱之處。
莉狄亞被精靈王拖住，無力支援。城牆上的防線漸漸被擊潰。
城門已經被攻破，進入了慘烈的巷戰階段。
…………
天色已近黃昏。餘晖為戰場塗抹上刺目的血紅。
與精靈王戰鬥的莉狄亞，精神力和體力已經達到了極限。
但憎恨未熄，少女手中的長劍上再次爆發出純淨的聖光。她雙手握住劍柄，放棄了防禦，打算進行最後決勝的一擊。
身後戰火缭亂，夕陽低垂，晚霞為她披上了血紅的披風。
精靈王也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拉開弓弦，凝聚着堕落之力。
就在這個時候，莉狄亞身後的空間扭曲了一下。
一位黑衣的刺客，将沾染着黑暗的匕首從身後刺入了她的胸膛！
少女的瞳孔微微擴大，看見匕首的尖端染着血，從胸口探了出來。
她五指脫力，手中的長劍墜落在破損的城牆上。
刺客抽出了匕首。
鮮血飛濺，模糊了少女的視線。
她從半空墜落。
“阿萊恩·晨星。”她看到了刺客的臉，雙唇無力地輕顫了一下。
阿萊恩是她在精靈學院的同學，沒想到也被黑暗控制了。
金發的少女墜落着。
還活着的守軍們仰望着美麗的騎士，在心中為她虔誠地祈禱。
微弱的信仰之光落在莉狄亞的身上。
但黑暗……實在太濃郁了。正如逐漸暗去的天色。
匕首紮入的心髒位置，正是邪神将“黑暗”神格存放的地方。
黑暗在少女的體內劇烈地共鳴起來。在洛斯塔薩地底的最深處，似乎有龐大而幽暗的意志在隐隐應和。
莉狄亞用最後的意識察覺到，腦海中銀發小人的旁邊，多了一位黑發的小人。
二者并未交談，直接在她的精神世界裏戰鬥了起來。
但銀發小人似乎顧忌着傷到她，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壓制黑發小人上。因此，半塊“黑暗”神格和整塊“光明”神格一時間僵持不下。
莉狄亞忽然意識到，如果不是光明神在她體內，也許現在她就已經被黑暗神占據了身軀。用前世修真小說裏的一個形容詞，就是被“奪舍”了。
但是……她可能要狠狠地摔到城牆上了。
雖然以她的身體素質應該摔不死，最多砸出一個大坑，但……
莉狄亞的意識逐漸渙散。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盔甲的懷抱接住了她，帶着清冷而凜冽的松木香。
莉狄亞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一張俊美的臉龐。他的黑發被風吹亂，鋒利的長眉微微蹙起，琥珀色的眸底映着夕陽，呈現出溫柔而哀傷的燦金色。
“不許死，”諾裏斯毫無血色的薄唇輕顫了一下，嗓音低沉喑啞，“我命令你，騎士。”
人皇帶着獨角獸騎士前來支援！
在他的身後，百餘位騎士團的精銳騎着銀白的獨角獸，從北境火速趕來，加入了戰局！
獨角獸的數目極為稀少，在騎士的操縱下，又能施展幻術迷惑敵人。因此，整個皇家騎士團，也只有一百多頭獨角獸。
諾裏斯趕在大軍抵達之前，帶着獨角獸騎士們先行抵達了戰場！
慘烈的戰局由于這一隊精銳的加入，朝着向人類有利的方向扭轉。
守城的殘兵看到他們的皇帝之後，士氣更是頗受鼓舞！
精神世界中的戰鬥，讓莉狄亞無法凝聚精神。她只能倚在諾裏斯的盔甲上，輕輕地喘着氣。
諾裏斯迅速從空間物品中取出一瓶珍稀的魔藥，灌入莉狄亞的口中。
心髒的傷勢止住了。在魔藥的幫助下，“光輝騎士”強大的自愈力開始作用，莉狄亞算是吊住了一條命。
但精神世界中的戰鬥，還是令她幾乎無法和外界交流。
眼看着少女的碧眸有些渙散，諾裏斯唇線微抿，低低地說了一句：“看好了。”
他單手握住一人高的大劍，劍身上升起了幽藍色的魔火。獨角獸驟然飛起，在空中劃出優美的軌跡。
阿萊恩那浸染着黑暗的頭顱，在劍光閃過的時候，與身軀驟然分離。
垂眸觀看的精靈王輕笑了一聲。
“啊……回歸……黑暗吧。”
精靈王颀長的身影驟然潰散為一團扭曲的霧氣，将莉狄亞和諾裏斯籠罩在內！
黑暗降臨，模糊了少女的意識。
…………
莉狄亞做了好長好長的夢。
地下的建築，恢弘的宮殿，火山的灰燼，巨人的遺跡，屍骨的神座……
穿行在或真或幻的圖景中，蒼涼與悲怆郁結在心底，久久無法驅散。
隐約中，她聽到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
夢境消散，少女的眼皮動了幾下，視野逐漸擴大，看到了一位黑發金眸的青年。
借着漂浮在半空的照明法術的光芒，莉狄亞看到了青年身後恢弘冰冷的一排排殿宇。
這是她在夢中見到的，巨人的地下建築群！
該死。她出現在這裏，想必一定是黑暗神的陰謀了。
莉狄亞将注意力投向了精神世界。
一黑一白的光團，此時已經陷入了僵持狀态。
“光明”神格似乎占據了上風，正在強行吞噬着半塊“黑暗”神格。
這時，腦海中傳來了一聲低啞的笑：“啧，看來你真的不忍心傷害這個女孩。”
清冷而淡漠的聲音響起：“她是我的聖女。”
“僅此而已？”嘶啞的聲音帶着惡意的笑，“收集信仰時，你可不在乎神職人員的死活。”
空靈的聲音悠悠說道：“你比我好不到哪去。”
“打擾一下，”莉狄亞介入了精神世界中的對話，“你們……”
她話還沒說完，兩個聲音就幾乎同時說道：
“哈，你是最好的神降容器啊。可惜無論我要做什麽，我的這位虛僞的兄弟總要橫插一腳。”
“不要理會這個惡意的家夥，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似乎“光明”對“黑暗”的吞噬又強烈了一些，那嘶啞的聲音不再說話了。
這時，莉狄亞擡眸看向人皇。
“我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諾裏斯低下頭，凝視着面色蒼白的少女。
“精靈王用靈魂的力量扭曲了空間，将我們拖到了地下的巨人遺跡。”
“這麽說，瑞瓦希爾已經死了？”莉狄亞碧眸微動。
諾裏斯點了下頭。
“總算大仇得報。”莉狄亞輕聲，“就是不知道上面的戰事怎麽樣了……”
黑發的皇帝沉聲回答：“大批援軍明天一早就會抵達。有獨角獸騎士在，可以支撐到明天。”
莉狄亞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候，精神世界裏正在吞噬“黑暗”的“光明”神格輕顫了一下。
“有什麽事情不能問我。”
